【悲劇不是死了一個人,而是死了一個人這樣相同的悲劇,重復發生了千萬次。】
1
“曾經志在四方少年,羨慕南方的雁。”——后來變成恐高的鳥,徒留一聲長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無奈。”
如果不發生“意外”的話,山東濱州34歲的研三學生謝鵬將在今年12月中旬從遼寧工程技術大學畢業。
也就是說,一個星期左右,他就可以完成學業挺過這段辛苦的讀研時光。
可是11月23日,研三學生謝鵬的生命,卻永遠定格在了34歲。
死亡證明書上寫著“心源性猝死”。
謝鵬去世后,父母翻看他與導師董天文以及同學朋友的聊天記錄,發現兒子的“疲憊”和“煎熬”。
——34歲的研三學生謝鵬,他是“累死”的。
2
世界是折疊的,我們身在其中,無處可逃。
記憶是痛苦的,網絡信息冗雜,悲劇總是容易被掩蓋和遺忘。
還有多少人,記得武漢理工陶崇園的悲劇。
陶崇園由于受到導師長期的精神壓迫,不堪重負跳樓身亡。
他墜樓前的最后一句話是:“媽媽,我受不了了,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擺脫老師。”
從同學提供的多份聊天記錄可以看到,導師王攀曾讓陶崇園喊他“爸爸”,還大喊“爸爸我永遠愛你”;導師叫他時,必須立刻答“到”;王攀曾長期讓陶崇園送飯、打車、買車票、叫醒起床、找眼鏡以及做其他與科研教學無關的事,并干預其出國讀博、找工作等。
事件過去了365天,陶崇園自殺一年以后,導師道歉了。
武漢理工大學墜亡研究生陶崇園家屬與其導師王攀簽訂和解協議,王攀道歉并賠償65萬。
一條人命,就值65萬。
可悲的是,跳樓自殺的研究生,沒有活著等到這一份道歉。
死了之后才等來的道歉,毫無意義。
可是少有人知道,陶崇園事件后續的魔幻劇情...
道歉賠錢私下和解之后,武漢理工大學停止了王攀的研究生招生資格,并同時對外高調宣布:將“依法依規嚴肅處理,絕不姑息”。
2020年11月20日,武漢理工大學的一份公示名單,讓衣冠禽獸的導師王攀,和“嚴肅處理”王攀的武漢理工大學,一齊上了熱搜。
——當然,熱搜的熱度,一直在往下掉。
陶崇園跳樓自殺時隔兩年后,校方一改前態,做出令眾多師生愕然的決定:
2020年11月20日,武漢理工大學研究生院官網發布的《關于學校2020年通過博士碩士研究生招生資格審核的教師名單公示》中,王攀之名赫然在列。
——陶崇園含恨自殺,王攀卷土重來。
11月25日開始,武漢理工大學部分學生開始行動,他們制作了一個公開的網頁,呼吁社會公眾、校內學生和教職工通過實名簽署聯名信的形式(以下簡稱“聯署活動”),抵制王攀恢復研究生招生資格。
旗幟鮮明地抵制恢復王攀的招生資格。
——旗!幟!鮮!明!地!抵!制!
3
2015年1月26日南京郵電大學計算機學院一名蔣姓研究生墜樓身亡。
生前,導師對學生各種言語侮辱,并且每個實習生回來都要帶上塞滿現金的信封,去一趟張教授的辦公室,這是“師門傳統”。
2019年9月,一封名為《狗血的研究生生涯》的泣血遺書在知乎上曝光,寫這份遺書的是一名華中科技大學的研究生,被證實已跳樓自殺。
年輕學子跳樓自殺的原因,同樣是和導師“壓榨”有關。
研究生博士生“前赴后繼”的自殺事件,并沒有引起社會各界對于“導師權力”和“學術圈腐敗”問題的深入調查。
反之,“雞湯文章”開始各種撒狗血,媒體和宣傳單位,“默契一致”地強調要加強“研究生生命價值觀的”教育。
但凡是自殺死人了,那就一定是“自殺者”自己的心理脆弱。
內因和外因的雙重影響因素,他們絕口不提了。
“你死了,所有的罪名全系于你一人頭上;你死了,作惡之人開始誠懇道歉;你死了,這個涼薄的世界開始深情愛你。”
這個世界,不公平!真TMD不公平!
4
山東濱州謝鵬之死,不是自殺,而是猝死。
導師很嚴格,給謝鵬安排了大量工作,謝鵬還得倒貼費用做研究,最后導師還讓他延期半年畢業。
在生活方面,打掃老師辦公室、早上給老師燒水、給老師送煙、去老師住所拿衣物等等雜活,謝鵬都得干。
謝鵬今年5月份身體不適,曾在醫院檢查“冠心病心律失常”,他曾在和朋友聊天中提到,向導師請假未獲批準。
謝鵬猝死當天,還熬夜“工作”到凌晨2點...
而同學則告訴記者,他們認為謝鵬已基本具備按時畢業的條件。
謝鵬要是自殺了,雞湯文肯定也就來了:年輕人承受能力太差了。
如今謝鵬猝死,他活活累死了。
導師的電話無人接聽,學校的官網和院長的回應,全都集體消了音。
哀民生之多艱的背后,除了“哀”,是不是也該為“民生之多艱”做點什么?
學術圈的腐敗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導師的權力壓榨已然成了通用潛規則,高校拿學生論文給“自己人”用,職高技校把學生“賣到”工廠實習從中賺取“勞務派遣”的差價。
教書育人的地方,已然成了烏煙瘴氣的邪惡江湖。
——沒有道義,只有利益。
謝鵬猝死之后,輿論上了熱搜,媒體參與報道進來了,我發現一件事情,幾乎所有的文章視角都沒有細節分析謝鵬的年齡問題。
正常的研三學生年齡是在24、5歲,可謝鵬,卻死在了34歲的研三年齡。
不同于本碩連讀的一般情況,2010年大學畢業后,謝鵬曾先后在兩家公司當過助理工程師,為了找更好的工作,31歲的他辭職考研。
只有經歷過考研的人,才知道31歲辭職考研,需要多大的勇氣。
作為一個34歲的中年人,給導師跑腿干活、端茶送飯、任意驅使,又是怎樣的心酸和無奈。
34歲的“老學生”,也想要擁有成年人的體面和尊嚴,喝下了你們端出來的那一碗雞湯,他沒敢自殺,他一直隱忍著,他希望明天過后能夠看見彩虹。
然后,他累死了。
雞湯你們不敢再端出來了,回應你們集體裝死人了。
導師、院長、校方、丑陋的權力,什么時候拉出來立正挨打?
顯赫名利之下,盡是破褲子爛屁股。
5
2020年9月,華科大研究生《狗血的研究生生涯》遺書自殺事件一年后。
教育部官網公布了《答復》:
對于「給予導師決定博士生、碩士生能否畢業的自主權」的提議,教育部表示「意義重要,將充分采納」。
各大高校爆出的“導師丑聞”事件,被逼跳樓自殺的碩博研究生,早已不是個例。
——究其根源就在于,導師的權力太大了!
而今,博士生、碩士生能否畢業的自主權,全然交由導師決定,這個意見竟然被“充分采納”。
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敗!
當時,我曾連續撰文數篇表示旗幟鮮明地反對。
國之重器,已在危樓,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警鐘敲響的時候,無人在意,喪鐘敲響的時候,無人可逃。
“內樹學術自由,外筑民主堡壘”,昭昭前事,惕惕后人!
而今天謝鵬的猝死,已經很好地詮釋了“自由之思想、獨立之精神、學術之研究”,已經徹底被金錢利益和權力濫用給玩壞了。
文明,是一代傳承一代;野蠻,是一代坑害一代。
我們今天是什么樣子,明天的中國就是什么樣子;我們把下一代人教育成什么樣子,下一代的中國就是什么樣子。
我們是希望下一代都跟著學成導師王攀和董天文的樣子,還是希望他們成為《覺醒年代》里的風骨文人?
如果我們教給下一代人的是公平正義和平等自由,那么社會就會變得光明美好;如果下一代人耳濡目染的全是奸詐卑鄙和利益至上,那么社會就會變得污穢陰暗。
學術腐敗,導師無德,利益勾連,渾水摸魚,劣幣驅逐良幣,最有智慧的一群人被趕走了,剩下的那一群獐頭鼠目,只會把教育圈這一趟渾水徹底攪死掉。
世界終將交給他們,我們究竟要把他們教成什么樣子?
高等學府,國之重器,教育基石,百年大業,豈能這般糟踐?
——國賊不除,便是國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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