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一位住在城中村的朋友說帶我去“看風景”,我沒反應過來。等到他騎電動車帶我穿過兩三條陰暗濕冷的巷子,才明白他說的“風景”是什么。
原來他帶我看的是城中村的站街女,也就是小姐。
兩三條巷子,大約三四百米的路程,我們遇到了五六個站街女,年紀大約二三十歲。這些小姐雖不是濃妝艷抹,但借助巷子里的微光,能看出她們畫了一種并不常見的妝。連續的陰雨天,使人感到一條秋褲并不足以御寒,但這些小姐們卻穿著短裙。我們騎車路過時,小姐們正站在門口等生意,有的只是看看你,有的輕聲喊著“來玩”、“來住”,卻并不糾纏過往的男子。
那的確可以稱得上是一種風景。路過的男士不免要瞅幾眼,還有戀戀不舍回頭看的,一些略帶羞澀的學生模樣的男子聽到她們的叫喚便趕緊躲開。這道風景如此獨特,往來路人雖然見多不怪,但也是相看兩不厭,這還不算風景嗎?
我們來這里“看風景”并不是要干什么違法的事情,而是想對社會做更深入更真實的了解。
該城還有一條全國聞名的步行街,名為“不夜城”,燈火輝煌,熱鬧非凡,給人一種“盛世”的感覺。該城又有網紅城市的美譽,該“不夜城”便是著名的網紅打卡點。
如果不到處走走,不去到那些小巷的盡頭,我還真有“盛世”的感覺。
我的朋友就在附近居住,了解的詳細一些。這片小姐的年紀從20歲到50歲不等,每次收費100元到500元,價格符合城中村的消費標準。她們大概屬于小姐隊伍中的底層了,工作環境不怎么樣,有時下雨天還打著雨傘在門口迎客,也可以說是敬業了。
我的這位朋友頗有些憤世嫉俗,他略帶憤慨的說道,“你看看這些小姐,哪個不是生活所迫,下雨天還在那里接客,她們有哪個脫貧了?”
我無言以對,不過我想起了前一段時間的新聞,說是我國已經消滅了絕對貧困,已經全面小康了。小康,先不說生活質量,起碼得饑有所食、住有所居、病有所醫、幼有所教吧。我不懷疑全面脫貧的重大成果,但我疑心這些小姐的生活是否達到了小康水平。
小康了,還需要出來站街嗎?
有人說小姐們都是拜金女,做皮肉生意收入不低。當然有女子信奉拜金主義,為掙錢不擇手段,可那也不僅僅是她們自己的罪過——唯獨只有這些小姐們驕奢淫逸嗎?
但對絕大多數小姐來說,如果不是降到貧困線以下,誰又愿意出來出賣自己呢?況且她們還得冒著生病的風險,遭人白眼沒有尊嚴的生活,還得忍受雞頭的欺壓,這絕對不是一份好差事。
我的朋友還給我講訴了他之前在拆遷工地的見聞。有人和他說工地圍墻邊的那個五十多歲的女人是站街女,但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后來他自己去問了,竟然還真是。五十塊錢玩一次,地方就選在圍擋里的危房中。這位大姐白天出來“工作”,晚上還得回去照顧孩子。她的生活,似乎也離小康有一段距離。
雖說娼妓不能合法的存在,但暗娼卻并不罕見。還是在該城,每次我路過火車站是都會遇到一些死纏爛打的大媽大姐,說是“有小妹玩”,喋喋不休地跟你走上百米不成問題。
我擔心人們的意志力稍微差一點就會被她們拉走。然而兩百米遠處就是一輛警車,她們卻并不在意。
現在講究網格化治理,我想有關方面不至于對城中村的站街女一無所知,然而她們就這樣一直存在著。或許打擊之后她們又會活動,或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不得而知。
不知道該城的大街小巷還有多少這樣的站街女,冬天馬上要來了,據說這可能是近幾十年來最寒冷的一個冬天,這些站街女大概會風雪無阻地繼續她們在門口等待吧。
這些不知數量的小姐們,她們真的小康了嗎?
又有多少人,在以不同的方式出賣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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