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巖：救救孩子和我們自己的良心！——寫在北京上萬外來民工子女失學之際

中國現代化的進程中，無數來自全國各地農村的人群離鄉背井、在全國各地的大都市中如螞蟻般辛勞地工作；每一座中國城市中那些如雨后春筍般的樓群都在他們的手中落成，而每一座城市中的大街小巷，處處都是他們繁忙的身影，沒有他們、我們的大都市將在某一個早晨突然停擺。中國的社會現代化進程中最重要的變化之一，就是中國農村人口城鎮化的過程，因此這些為尋求更好的生活環境、其中包括他們子女未來更美好命運，而來到中國各城鎮務工的數億外來人口的生存狀況，將是中國現代化進程中的核心指標。

而比現代化指標更重要的是，他們是活生生的人群、是中國農民；是歷史學家湯恩比說的“中國歷史的悲哀”；無數個朝代已過、中國農民承受了中國歷史上所有的艱辛、始終支撐著中華文明。卻始終是最悲慘的底層階級。而只有中國革命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才在中國數千年的歷史上第一次給了他們真正的希望，而也正是中國農民前輩們的流血犧牲和奮斗，才有了這個人民共和國；中國農民因此和所有中國其他社會人群一樣，都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

2011年秋季、當北京城內從國家最高學府、到享有中國目前最好教育條件的中小學正在陸續開學之際，由于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數十家專門為這些在北京務工的外來農民人口子女而開設的小學卻被迫關閉，而北京市教育部門卻沒有為這些失學的孩子提供任何全面可行的新的學校環境。上萬名正在接受小學教育的孩子失去了他們熟悉的學校和同學；對任何一個孩子來說，這都是他們幼小心靈中的一次重創，而對他們的父母來說，這是他們人生中的一場橫禍！

如果北京市民有上萬孩子在一夜中被迫失學，這將撼動整個北京乃至中國；而同樣數量的孩子卻就在所謂的首善之區，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北京大部分公立學校拒絕于門外，而為他們所辦的民工子女學校卻又被迫關門。更讓人憤怒的是，這個有國家各種最高權力機構、有各類大大小小的官員和有所謂“中國良心”的國家媒體和社會名流的城市，竟然在這樣一樁對當事人已經是天大的災難，而對中國國家基本制度和社會道德都是最嚴峻考驗的事件前接近無視，當做一件發生在北京、卻與他們絲毫不相關的偶然事件！

這些平時道貌岸然的各色人群，當他們面對上萬孩子和他們父母的災難，或由于道德和良心的缺位而無動于衷。更多的卻是因為在北京外來人員子女在北京的教育權利問題時，他們已經下意識地知道這牽涉到他們自己的利益；這些外來務工人員的子女將和他們的子女爭奪北京的教育資源；無論是北京的小學、中學和大學，至今都在肆無忌憚地歧視所有外來人員子女，這已經是多年來北京的規則；這座北方千年的帝都，至今仍有一種將人群分三六九等、視普通人為草芥的驕橫！

兩千多年前、孟子談到儒家理想社會時用“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孟子·梁惠王上》，來形容儒家理想中的人與人之間休戚與共、和睦相處的美好社會，而這樣的美好社會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我們愛護我們社會中的每一個孩子，如同對待自己的孩子那樣去對待我們鄰人的孩子！　　
　 　
其實這些即將失學的上萬名北京外來務工子女的命運，真的與我們相關聯，他們能否接受良好的教育，將決定他們長大后成為什么樣的人。如果中國古人都相信“將相寧有種乎？”，那我們為什么不相信他們之中將會有未來中國的棟梁？而更重要的是，我們如何對待他們，能否做到“己所不欲 勿施于人”，直接關系到我們的良心和道德！　　
　 　
如果全北京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接受最好的教育，上中國最好的小學、中學和大學，難道我們就不能將心比心，為這些同樣是父母的心頭肉、同樣是未來中國的公民的北京外來勞動者的孩子，提供哪怕是北京最普通公立學校的基本教學條件嗎？我知道由于出生率的逐年下降，中國城市的中小學已經開始萎縮，北京市區核心地帶已經有許多中小學開始關閉，我們為什么不能改造和重組這些學校，向北京外來務工人員的子女完全開放？　　
　 　
不要跟我談各級區縣政府的教育經費短缺之類的問題；在北京這個各級官員如過江之鯽，每天都有天量財政資源在流動的中國首善之區，解決這些外來人員子女上學的區區經費，相對于現階段中國各級政府的資金能力，僅僅是九牛一毛而已；至于是否愿意拔一毛而利天下，直接反映了各級政府的心態和整個北京居民的良心！　　
　 　
至于這些孩子們是否超生，是否占據了北京人的資源，這些已經是憲法的問題：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每一個中國公民在人格上都是平等的，中國公民有權利在中國境內任何區域進行合法的遷徙和勞動；而他們的子女，有權利和他們的父母共享天倫，在他們父母勞動的地區接受中國法定的義務教育！這一切都是這個國家對它的公民做出的權利保障。　　
　 
　

盡管我們與這些孩子和他們的父母非親無故，但他們是我們的同胞和鄉親，是和我們一樣的中國公民。在這個道德缺失、而全社會都在呼喚道德回歸的年代里，這些孩子的命運在直接考量著我們每一個人； 如果就在離這個國家立法殿堂人民大會堂和天安門廣場周邊的北京各區縣，上萬外來務工人員的子女在光天化日下失學、失去了最基本的接受法定義務教育的權利，這個國家將情何以堪？我們好意思每天在長安街街上路過時、仰望那高高飄揚的國旗嗎？　　

孟子在談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時，最后一句話是“天下可運于掌”；也就是說一個社會的前程和未來，其實在它能否善待孩子們時候就已經預先決定；因此今天當我們看這個時代和中國的未來，其實根本不用什么看什么憲法和法律法規、五年計劃、十年國家教育綱領、各級官員的豪言壯語、微服私訪之類的形式；我們只要看看這個社會如何對待它的最底層的公民和他們年幼的孩子，我們就知道這個國家的本質和其中各色人群、包括負有直接責任的官員們的操守和道德水準！　　

因此為了我摯愛的祖國之未來、為了我們自己的良知和道德底線：我請求北京市各級官員和北京市民：請幫助這些渴望讀書的外來人員的孩子、讓他們有學校讀書，讓他們的父母沒有眼淚和憂傷！幫助他們、就是幫助這個國家的未來，更是幫助我們自己；救救孩子！救救我們自己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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