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中究竟有多少人受到迫害?(修改稿)
端陽生
近20年來,有個龐然大數不時從名人們的筆下蹦出來,令人毛骨悚然。有人說“文革”中有1億人受到迫害。還有人說,受到迫害的人,如果不是億萬也是千萬。
知名詩人、劇作 家沙葉新 先生在他的《中國的“檢討”文化》一文中(詳見 2001年12月25日 《作家文摘》第509期)指出:“如果不是億萬,也至少是千萬”。他據此斷言,這是“全民的互相殘殺”,“人人都逃脫不了檢討的厄運”。而另一位知名人士 李啟詠 先生在他的《詞典編纂不應回避慘痛歷史》(詳見 2003年1月28日 《法制日報》第8版)一文中則說:“10年間,全國上下受到迫害打擊的干部、群眾達1億人,占全國人口的九分之一”。他據此斷言,“這是我們民族的恥辱和不幸”,主張把這個數字編到《現代漢語詞典》中去,銘記千古。
可是,統計數字不能你說一個,他說一個。 沙 先生冒估了“億萬”后自己也覺得不踏實,隨即壓縮為“千萬”。這比 李 先生統計的“1億”也許更接近實際。但我對 沙 先生估算的“千萬”,也還是抱有懷疑。我的懷疑來自 沙 先生同一篇大作里的這樣一番頗為真實而生動的描寫:
他寫道:“今天你打倒別人,明天很可能就被別人打倒。因而經常會出現這樣一種令人啼笑皆非的境遇:一個月前有人逼你三番五次地寫檢討,一個月后這個人也許自己乖乖地寫檢討了”,“人人都逃脫不了檢討的厄運”。
這大概就是 沙 先生斷言的“如果不是億萬,也至少是千萬”的依據吧!
而我認為, 把寫過檢討的人都算到受打擊迫害之列,恐欠妥當。依我的親身經歷和記憶,在毛澤東領導的年代,所有的共產黨員每到星期六晚上,都要在自己所在的黨小組過組織生活,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凡有違犯黨紀國法的言行,必須認真檢討,甚至要寫出書面檢查,這個規矩連毛澤東也不例外。但就這也未能避免黨內官僚主義、宗派主義、主觀主義作風的滋生,毛澤東和他的戰友于1956年做出開門整風的決定,請民主黨派提意見幫助整風,不料以民盟領袖 章伯 君、羅隆基為代表的資產階級右派分子,趁機向共產黨發起猖狂進攻,妄圖改變新中國《憲法》規定的、共產黨領導的人民民主專政和社會主義制度,這就是至今令政治野心家們談虎變色的反擊右派運動。但因矯枉過正,共產黨內不少領導干部的官僚主義、宗派主義、主觀主義作風,不僅沒有得到清除,反而因反右派取得勝利而有所滋長。他們開始以黨的化身自居,反我就是反黨,給我打“小報告”就是靠近組織,搞順我者上,逆我者壓。不少人(不是全部)生活情趣發生了很大變化。
毛澤東向這些人發出警告:
“衛生部成了城市老爺部”
“文化部變成了才子佳人部”
“中宣部是閻王殿”
“四清運動搞形左實右”‥‥‥ 于是毛澤東孤軍出征,發動了始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
“文革”初,在反右派、反右傾兩大政治運動中嘗到個人甜頭的人,又把反擊“右派”的那一套端出來,圍攻敢對他們提出批評意見的人,壓制出身剝削階級家庭的人。毛澤東力挽狂瀾,指控這些黨的領導者搞白色恐怖,執行“資產階級反動路線”。于是,千百萬群眾組織,響應毛澤東的號召,一場防止資產階級復辟的政治大革命以排山倒海之勢興起。運動中群眾起來說話啦,執行過“資產階級反動路線”的黨內領導干部自己也認識到錯啦,給群眾寫了檢討。難道這也叫受迫害?我看言過其實。據此,我 向沙 先生建議,從你估計的“千萬”中減去半數,剩下的是500萬。還有沒有水分呢?
有!
眾所周知,“文革”的主攻對象是 “黨內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主戰場是在各級黨政領導機關之內。審定誰是“走資派”,誰不是“走資派”,與過去審定“右派”、“右傾”分子有所不同。過去打右派、打右傾是黨委主要領導人說了算,群眾沒有發言權,本人沒有申辯權,因此犯了“擴大化”的錯誤,給滋生“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提供了培養基。
“文革”中審查走資派則不然,毛澤東老人家讓群眾來鑒別。于是乎就出現了 沙 先生所說的“啼笑皆非”——“運動初期整群眾,后來又被群眾整”。這雖然不大好,但總比以往“整人者老整人,被人整者老挨整”要公平合理一些。在此,我想為歷史說句公道話:“文革”中圍繞每一個黨政領導干部的榮辱、前途、命運,中國的平民百姓表現了高度的責任心和正義感。凡是他們愛戴信任的領導干部,不管別人怎么說,也不管別人給戴上了什么帽子,他們都要保。有的明不能保就暗里保。有的以“揪”走資派的名義,把他們擁戴的領導干部“揪”到深山老林保護起來。真正想把老干部徹底打倒的人是極少數。在“打”與“保”的沖突中,成千上萬的“保皇派”付出了這樣或那樣的代價,有的流了血,甚至獻出了自己的生命。正是由于他們的正義之舉,使絕大多數老干部一直處于被一部分人“打倒”的同時又被另一部分人保護之下。只要不是送進秦城監獄的,就還有行動的自由和“四大”的權利。據此我建議 沙 先生再從500萬中減去一半。剩下的250萬也需具體分析。這里我舉一個例子:
山西省朔縣鄉村女教師齊鳳鳴出生于富農家庭。1966年 農歷臘月23日 ,她與丈夫在校園一間公房內做好肉菜過灶王節,忽聽鑼鼓喧天由遠而近,原是鄉里的一隊紅衛兵開進校園。領頭的在門外高喊:“富農分子齊鳳鳴出來念大字報”。女教師不予理睬,繼續吃飯。領頭的奈不住,便在門外大聲宣讀大字報,內容大意是:勒令齊鳳鳴立即退出公房,否則革命群眾要采取行動。此時女教師推門而出,怒吼道:“我要看看這是從哪里來的些沒毛野鬼。你們憑什么給我定富農分子?請拿出黨中央的文件來!毛主席關于有成份論但不唯成份論是怎么說的?周總理接見新疆建設兵團知青的講話你們看過沒有,聽說過沒有?”
造反派鴉雀無聲,憋了半天一個小頭目才說:“知道你是個大學生,我們說不過你”,亂哄哄一群人偃旗息鼓而去。(引自作家齊鳳翔的回憶錄《人之初》)
請問 沙 先生 和李 先生,這位女教師算不算受到了迫害?
再舉一例:
1966年,筆者在中共山西省委創辦的《山西四清報》編輯部工作。“文革”初期編輯部走廊內大字報與日俱增,有的大字報剛貼出來就被新貼出的大字報覆蓋了。筆者對此感到憂慮,向黨支部和“文革”領導小組寫出兩條建議:一、要求擴大張貼大字報的場地,允許貼到辦公樓外面去;二、貼大字報的人應將大字報底稿交給“文革”領導小組保存,以示個人對大字報的內容負責,以備領導和群眾查證。不料我的建議引起編輯部主任劉某同志(正廳級)的懷疑和擔心。他默許一位中層領導(處級)串聯6位編輯給我寫大字報,指控我是漏網的“右派”妄圖篡奪“文革”領導權。不久,劉主任在大會上點我的名,說我有野心,妄圖把編輯部搞垮,給省委抹黑,令我停職反省(寫檢討)。可是時隔不久,風云突變,從北京傳來了毛主席批判資產階級反動路線的消息,外單位的造反派打上門來,造了劉主任的反,給他戴的帽子是鎮壓革命群眾,執行了“反革命修正主義”路線。此時的我,猶如蹦出煉丹爐的孫悟空,立即拉起“輕騎隊”的桿子參加了“四大”(大鳴、大放、大字報、大辯論)。但我與我的組織成員始終認為,劉主任的問題是人民內部矛盾。甚至冒著當“保皇派”的風險,為他求醫看病,幫他的妻子找回丟失的巨額存款單,還為其女兒能夠分配到保密性很強的兵工廠工作,出具了有利的證明材料。
1969年春天,《山西四清報》編輯部全體干部被調到北京市昌平某軍校辦學習班。在學習班,老劉作了自我批評,我倆言歸于好。無須隱瞞:在未到學習班前,我們40余人的單位曾有過五名右派(運動前的當權派認為)、兩名走資派(一部分群眾認為)、一名中統特務(疑似)、一名歷史反革命(個別干部認為)、五名“鐵桿兒保皇”份子(部分造反派認為)。但經學習班“斗私批修”,澄清是非,在毛澤東同志還健在的歲月(1970年7月)就實現了大聯合,全體干部握手言歡,各自走上了新的工作崗位。
如此這般,全國大同小異。
不可否認,“文革”初期,因在京執行“資產階級反動路線”者的放任或支持,首都一部分學生和青年職工打著“掃四舊”的旗號,對從舊社會過來的知識分子以及出身剝削階級家庭的人群,有過嚴重的人身人格傷害。這些被傷害、被迫害的人,在擁有9億人口的大國能占到1%嗎?
正是在這種“白色恐怖”中,毛澤東在中南海貼出他親自寫的一張大字報,指出有人企圖扭轉“文革”大方向,圍攻革命群眾。他多次呼喚:“要文斗,不要武斗”!老人家還聲稱,他反對把湖南農民運動中的過激行為搬到“文革”中來。并重申黨的政策——有成份論但不唯成份論。周恩來總理也及時指出,對出身剝削階級家庭的子女不得歧視,不是“黑五類”,而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要允許人家革命(有權參加大鳴、大放、大辯論,寫大字報),由此而徹底廢除了反動的血統論,這是“文革”的一個重要政治成果,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綜上所述,所謂有1億人在“文革”中遭到打擊迫害的言論是沒有根據的,制造這種謊言的人是別有用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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