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產業的投機性嚴重阻礙中國崛起的步伐
/葉楚華 余治國
經濟學家熊彼特曾經講過，企業家精神是一種敢于冒險的精神。資本主義社會進步的動力——有些時候是資本主義社會茍延殘喘的根本動力——技術創新與管理創新的源泉正在于此。當然，這種冒險與創新的驅動力是資本的增值本性。換而言之，資本逐利本性等價于人性的貪婪或者叫利益最大化。于是，這便成了所謂的每個人都很貪婪創造出人類社會的整體福利。
但俗話講，理論是灰色的，生活之樹長青。真實的社會經濟的發展與演化絕不是經濟學教科書中各種數學模型所描述那樣完美與精巧。如果真實的世界可以像線性模型一樣運轉，那么只要讓沉醉于理性世界的數學家來統馭一切，世界便會像天堂。或許是利益代言，或許是死讀書，或許是其他各種千奇百怪的理由，死板地照套某些經濟學派教科書的數學模型來解釋這個現實的世界。
可事實卻將理想模型擊成瓦礫。英國工商業聯合會(CBI)會長、《金融時報》前任總編輯理查德•蘭伯特在《資本主義接近轉折點》一文中談到：“公眾對于自由市場的支持，是基于兩個更寬泛的理由。首先，與其它選擇相比，自由市場能帶來更有效的結果；其次，隨著時間的推移，自由市場能促進整個社會的繁榮。但過去幾年，這兩種假設都受到了嚴重的沖擊。我們現在都已知道，有效市場理論只能用來騙騙白癡，市場失靈可能給廣泛的公共部門造成毀滅性的后果。”
在中國，最為嚴重的問題是所謂“市場化”的房地產泡沫。房產開發商們當然具有熊彼特所謂的冒險精神，而這種冒險精神卻是一種投機性的冒險。古人云，謀定而后動。對于房產商及其與之相關的一些地方政府部門來說，哪有什么謀不謀。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就是他們的生存哲學；只要現在錢權在手，哪管明日洪水滔天，就是他們的決策方法。當下便是一切的思考方式正是中國房產泡沫興起的人性原因。
眾所周知，濫賭無度的賭徒明知好賭是一件不良嗜好，卻嗜賭上癮，吸毒無度的癮君子明知鴉片將吞噬自己肉體與精神，卻無法徹底戒毒。房產泡沫就像社會經濟中的鴉片，房產泡沫的既得利益集團就像社會經濟中的賭徒。那種暴利的刺激，那種權力的春藥，讓既得利益者們完全陷入了投機創造的高潮中無法自拔。
而房產與鴉片，與賭博之間的強烈關聯刺激這群既得利益者在生活中無時無刻想要體驗那種大輸大贏的超刺激的感覺。結果，我們看到，澳門的博彩業在中國一些官員與老板們的光顧下興興向榮，迅速超越拉斯維加斯、大西洋城、蒙地卡羅，攀升為世界第一賭博圣地。澳門虛假繁榮的GDP從2003年到2007年連續保持兩位數增長，其博彩業收益由1999年的120億元飆升至2007的1087億。
2004年興建的澳門金沙賭場開業短短10小時，營業額就突破了1000萬澳門元，開業44天的日均利潤，高達416萬澳門元。金沙賭場一年內回本，除賺回19億港元投資額外，更有幾億元進賬，并提前3年償還所有貸款。拉斯維加斯金沙集團（Las Vegas Sands）董事長阿德爾森（Sheldon G. Adelson）身價也由30億美元暴增到205億美元，躋身《福布斯》富豪排行榜第3名，僅次于比爾·蓋茨及巴菲特。
阿德爾森暴增的財富顯然來自于中國的官員與老板們，追根溯源則來自于中國勞苦大眾的血汗錢。但在財富英雄榜上，卻沒有千千萬萬窮人的名字與身影。就像理查德•蘭伯特所講的：“我們也知道，經濟成功的果實在分配上變得越來越不均。在美國，近年來的所有增長（以及其它）成果都流向了處于社會頂層的群體。如今，美國最富裕的1%人口每年拿走全國總收入的近四分之一，這一比例是25年前的兩倍。因此，資本主義或許正在接近某種轉折點，告別過去三十年來盛行的那種“贏家通吃”文化。”
勤勞致富早被扔進歷史垃圾堆，而投機與賭博暴發卻成了社會主流。這一切都是投機暴發的房產業引起的。因此，房產泡沫的興起不僅引起投機盛行的社會風氣，更嚴重地拉大了原本已極為嚴重的貧富差距。
最終的結果是什么？賭徒們可不會考慮后果。但是，作為一國的決策者，或者作為一個以長期利益為考量的戰略投資者可不能站在投機者或者說賭徒的角度來思考問題。廟算多者勝，妙算少者敗。楚霸王項羽不可不謂力拔山兮氣蓋世，但卻貪圖醇酒美人，只能敗死于烏江。北宋徽宗面對強大的金國，或戰或和，議論不已，徽宗本人只求每日耳根清凈，玩玩琴棋書畫，哪管國家安危，最終落得個“宋人議論紛紛，金人早已過河”的悲慘結局。
漢高祖劉邦被閹人司馬遷描述為一個小混混，即便真實歷史上的劉邦卻是是個混混，他也知道在咸陽收拾秦朝官府中地圖與戶籍冊，為未來的長期戰略打下堅實的基礎。漢初，面對匈奴的咄咄逼人，漢王朝的皇帝們隱忍了幾代，終于在漢武帝時代開啟了戰略大反攻的百年漢匈戰爭，直到東漢時代，竇憲將軍才最終搞定了匈奴蠻族。
從歷史上看，一個國家的崛起與一個民族的復興，都是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持續的戰略規劃與落實。而那種悶聲發大財的決策思路只適合于小民，而不是適合于決策者與戰略規劃者們。如果房產泡沫為了暫時的高潮而不在這幾年徹底解決，就怕我們在有生之年會看到李鴻章這個裱糊匠也無法挽救的清末之頹勢，甚至是殫精竭慮、維持搖搖欲墜的大廈的崇禎皇帝最終慘死煤山的歷史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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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
《巴菲特陰謀》云南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
《世界金融五百年》天津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11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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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咸平說對了嗎》鳳凰出版社2011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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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銅錢到鈔票：中國古代的通貨膨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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