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標準普爾將美國主權信用長期展望由“穩定”下調為“負面”,這意味著美國主權信用問題浮出水面。與此同時,或許不久的將來美國AAA債務信用評級有可能被下調,屆時美國或將成為繼希臘、愛爾蘭、葡萄牙、英國和日本之后發生主權信用危機的國家。雖然,當前美國主權信用風險何時釋放和風險釋放對全球帶來的影響有多大難以預料,但應高度警惕美國主權信用風險隨時有可能向全球釋放。
美主權信用問題浮出“水面”
正值歐洲主權債務危機還在不斷演化,日本又因負債超過其國內生產總值的200%而首次遭遇主權信用評級降級,各界關注的焦點集中在歐洲和日本時,似乎忽略了美國,但遠離歐洲和日本的美國此時的主權信用風險同樣令人擔憂。
近年來,由于美財政赤字和債務不斷擴大,導致美主權信用風險正在不斷聚積,雖然美債務風險相對低于歐洲的希臘、愛爾蘭、葡萄牙、英國等歐洲國家以及日本,但其主權信用風險同樣受到評級機構的關注。特別是,前不久奧巴馬宣布與共和黨就新的減稅方案達成框架協議,意味著國會參眾兩院通過這一議案已無實質性障礙。盡管奧巴馬稱,此項減稅方案可以促進美國經濟的復蘇,美國國內許多經濟學家對此也持同樣看法,但也有人認為,這將進一步增加美國的財政赤字和債務規模,使美國主權信用風險加大。為此,在標準普爾將美國主權信用長期展望下調為“負面”前,國際評級機構穆迪公司已對美主權信用風險發出警告稱,如果美國通過此項減稅方案,將下調美國的主權信用評級,事實上美主權信用問題早已顯現。而近期標準普爾將美國的主權信用評級下調為“負面”,使美國主權信用問題浮出“水面”成為事實,美國面臨著主權信用風險的嚴峻考驗和挑戰。
事實上,近年來在美國財政赤字居高不下和債務不斷擴大的情況下,已導致美國主權信用風險正在一步步擴大,而美國新的減稅方案將進一步加大美國主權信用風險。按照美國政府公布的統計數據,近10年來美國財政赤字屢創新高,赤字規模的積累越來越大,同時聯邦債務規模也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美國的財政和債務狀況并不比歐洲的債務危機國好多少,甚至埋下的主權信用問題隱患一旦釀成危機,將比發生在當前歐洲的主權債務危機更為嚴重和危險,向全球擴散風險的沖擊力和廣度也將大于歐洲的主權債務危機。
據統計,2008財年美國財政赤字創下了4550億美元的新紀錄;爾后的2009財年受金融危機的嚴重影響,美國的財政赤字規模達到1.42萬億美元;2010財年美國財政赤字進一步擴大至1.56萬億美元,約占美國國內生產總值(GDP)的10.6%;如果依據奧巴馬的說法或是設想,2011財年美國財政赤字或許會有所下降,但即便如此也仍將高達1.27萬億美元,約占美國GDP的8.3%;按照奧巴馬政府較為樂觀的預想,到2012財年美國財政赤字將下降至8280億美元,也將占到GDP的5.1%,仍大幅度高于金融危機爆發前的水平。
在美國財政赤字和國家債務不斷攀升的情況下,為避免突破美國國會定下的國家債務上限而引發債務危機,去年年初在奧巴馬政府的極力推動下,美國國會不得不修改有關法案,將政府負債上限由 12.4萬億美元提高至 14.3萬億美元,提高了1.9萬億美元。盡管,美國國家負債上限的提高暫時避免了發生債務危機的可能性,但財政赤字和債務總額的日積月累對美國政府來說主權信用風險仍在一天天聚積。目前,美國政府負債總額已突破了14萬億美元,與奧巴馬2009年初上臺時相比增加了約2.7萬億美元,接近美國GDP的90%,相當于每個美國人負債超過4.53萬美元,逼近了美國國會新設定的14.3萬億美元債務上限,突破這一上限只是時間問題。與此同時,美國《華盛頓郵報》不久前發表的一篇分析文章指出,到2014年美國僅債務產生的利息總額將超過其除了國防之外的有所開支,其中包括教育、交通、能源等方面在內的投資;到 2017年美國債務利息總額將可能從目前的2070億美元升至6270億美元。顯然目前美國已是債臺高筑的債務“高危國”,比當前希臘、愛爾蘭、葡萄牙、英國和日本等國并不“遜色”。預計今年的五六月間,為避免突破美國國會定下的國家債務上限而引發債務危機,屆時美國不得不再度調高負債上限。
美主權信用風險釋放難以預料
在當前美國財政赤字和債務狀況不斷惡化的情況下,美國主權信用的風險何時釋放?一旦釋放對全球帶來的沖擊波有多大?雖然難以預料,仍有很大的不確定性,但是,從當前美國的財政赤字和債務狀況看,盡管目前日益沉重的財政和債務負擔帶來的主權信用危機還未到來,與歐洲相比美國具有一定的抗風險能力,但不可否認的是風險卻在與日俱增,一旦風險釋放后果不堪設想,恐怕比歐洲主權債務危機帶來的影響面更為廣泛,對全球的沖擊力更為劇烈。
為刺激經濟美國赤字繼續攀升不可避免,奧巴馬政府對2011和2012財年財政赤字下降的預想只不過是較為樂觀的愿望,能否實現有著極大的不確定性,多數經濟界人士認為這只能說是奧巴馬的一廂情愿而已,不能被視為必然。此外,龐大的財政赤字再加上目前量化寬松的貨幣政策的實施,美國債務繼續攀高也有其必然性。
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爆發后,美國量化寬松貨幣政策的實施,不僅導致美元發行不斷泛濫也使美國債務急劇攀升,去年11月初美聯儲又推出6000億美元的第二輪量化寬松貨幣政策,這足以使美國承受債務的壓力到了有史以來最沉重的時期,美國承受債務的壓力可想而知。
在債務問題上,美國也不得不小心謹慎,財政和貨幣政策稍有偏差,就有可能給美國金融領域帶來致命性的嚴重后果,目前歐洲和日本的債務危機就是一個警示。因此,美國以舉債方式刺激經濟能否持續?后續的經濟和貨幣政策如何演化?仍取決于量化寬松政策對于美國經濟的復蘇是否有效,同時在一定程度上也取決于美國主權信用風險積累的程度。如果量化寬松政策對美國經濟復蘇在短期內行之有效,考慮到主權信用風險的不斷擴大,美國有可能會適時漸漸退出量化寬松政策,以避免債務危機的發生,由此美國主權信用風險的釋放有可能后延。如果量化寬松政策對美國經濟復蘇在短期內難以奏效,美國加大量化寬松政策力度的可能性不是沒有,由此美國主權信用風險將進一步聚積,主權信用風險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釋放。預計,在債務形勢愈加嚴峻的情況下,奧巴馬政府放棄新的減稅方案的可能性不是沒有,最終有可能會選擇財政緊縮和提高稅收,但這將使美國疲軟的經濟復蘇更加艱難,奧巴馬政府面臨著兩難的選擇。
美量化寬松政策帶來的風險
當前,美聯儲量化寬松貨幣政策的實質,即為緩解貨幣市場流動性緊縮“有限度”地對貨幣的發行“松綁”,增加貨幣市場上的貨幣供應量,加大流動性;政策的導向是,通過貨幣政策手段“激活”市場,以此帶動經濟的復蘇;政策的實質是,再度“開閘放水”,借用量化寬松貨幣政策的說辭來印鈔票購買國債的行為的實質,這正是美聯儲量化寬松貨幣政策最核心內容的體現。因此,美聯儲量化寬松貨幣政策被一些經濟學家認為是美聯儲采取的“保護主義”貨幣政策,與當前美國貿易保護主義盛行的性質有相近之處,同屬于經濟領域的“保護主義”抬頭,體現的是國家核心利益,而不是世界經濟與國際金融全局理念。與此同時,隨著美量化寬松貨幣政策實施的深入,主權信用風險也在上升。
從某種意義上看,美聯儲新一輪量化寬松貨幣政策有五個方面的結果。一是針對市場流動性萎縮注入的加量“強心劑”,是應對經濟復蘇緩慢過程中任何舉措都難以發揮作用的無奈之舉,發行貨幣并非“量化”而是“變量”,貨幣發行的“變量”是依據貨幣的發行能否緩解危機的惡化,而不考慮潛在通脹的風險;二是通過印鈔票擴大市場投放量,政策的導向是加速美元貶值;三是最終效果的側重點往往體現為經濟的“虛擬”擴展,對實體經濟的作用并不大,缺乏持久性;四是潛在的風險體現在貨幣市場貨幣供給大于貨幣實際需求,必然導致貨幣市值或購買力下降,風險的性質是社會總需求大于社會總供給的通脹風險,其潛在的風險向全球范圍擴散;五是美元信用將進一步下降,導致美國主權信用危機不斷深化。
當前美國量化寬松貨幣政策工具的使用能否使美國從經濟困境中擺脫出來?目前難以定論,需要一段時間的觀察和取決于形勢發展的變化。其主要原因是:首先,金融危機導致美國金融系統捉襟見肘,經濟衰退導致美國經濟“元氣”大傷,美國要從經濟與金融困境中擺脫出來并不容易,由此美聯儲重啟的量化寬松貨幣政策延續的時間在一定程度上取決于美國整體經濟與金融形勢的變化和發展;其次,美聯儲量化寬松貨幣政策工具的重新使用,盡管在表面上是增加貨幣的投放量,帶來的是世界“貨幣貶值戰”,可看到的潛在風險是全球性的通脹壓力復出,最終后續的影響是否會帶來更新、更多的問題還是一個未知數;其三,目前世界各國經濟復蘇程度各不相同,貨幣政策的協調存在著各種分歧,許多具體問題上的“患得患失”使世界各國在政策的使用上難以達成一致,“各行其是”是西方國家面對危機的“通病”。而美聯儲量化寬松貨幣政策的重新使用無非是美國試圖“轉嫁”危機維護自身利益的體現,由此依靠量化寬松貨幣政策工具的使用來“轉嫁”美國經濟困難,必然將給全球帶來新的風險,同時也使美國主權信用危機進一步深化。
警惕美主權信用風險外溢
關于美國主權信用風險外溢,及美國新一輪量化寬松政策后續的影響和潛在風險釋放的評估,經濟學界議論紛紛。但無論結論如何,不可否認的是:美國主權信用風險外溢的釋放和擴張性的新一輪量化寬松政策既有“轉嫁”美國國內諸多危機的問題,也有向全球“釋放”風險的問題,最終結果不僅將有可能導致全球性的通脹和各國貨幣輪番貶值以及“貨幣戰”或是“匯率戰”,更為重要的是有可能將世界各國拖入美國主權信用風險外溢的陷阱。
長期以來,美元的優勢就在于,美元作為世界性主要儲備貨幣享有得天獨厚的優越地位,因此財政赤字和債務問題不會危及美國的主權信用,主權信用評級牢固穩定在AAA等級。與此同時,投資者對美國的主權信用和償債能力普遍保持著信心,投資者始終把美元看作避險資產,美國債券的發行也總是好于其他國債,這就是為什么長期以來美國沒有發生主權信用危機的根本原因。但是,目前下列情況恐怕會發生:去年以來美國債券發行良好,但在美國經濟前景不確定,歐洲債務風險還未完全釋放和亞洲通脹預期加大的情況下,近期受美國主權信用問題浮出“水面”影響,投資者對美國債券的信任度也會下降,因此美國不斷擴大財政赤字和債務規模,債券的發行也將越來越困難;同時,如果美國經濟增長與其財政赤字和債務規模不斷擴大不符,美國債券價值也會大幅度縮水;由于美國主權信用風險的日漸增大,不僅將對美國金融市場的未來產生難以預料的影響,而且風險外溢將會波及全球。因此,必須高度警惕美國主權信用風險的外溢,避免美國財政赤字不斷攀升和債務危機的發生給債權國帶來災難,損害債權國的利益。
從全球層面看,在當前全球經濟脆弱和金融風險尚存的情況下,美國量化寬松政策,必然導致美元進一步泛濫和主權信用風險外溢,由此極有可能在全球范圍“培育”出新的資產“泡沫”,并引發新的類似于通脹、貨幣和信貸危機。在美國量化寬松政策下,美元的肆意發行導致各國外匯儲備“泡沫”進一步放大。外匯儲備“泡沫”放大的同時,不僅使美國主權信用風險不斷外溢,而且主要貨幣波動的惡性循環使各種危機爆發的頻率也會進一步增大。顯然,美國量化寬松政策更像是主權信用風險不斷“轉嫁”的過程和手段,先是將世界許多國家和地區紛紛“拉下水”,而后是設法“脫身”將危機“轉嫁”給其它經濟體。事實上,從美國量化寬松政策看,既有“轉嫁”主權信用風險的保護主義色彩,又有貨幣政策上不負責任的嫌疑。
另外,很多人認為,如果美國不能有效處理赤字和債務問題,以及貨幣政策上的不負責任,不僅美元有可能失去原有的優越地位,而且美國主權信用危機發生的可能性也將進一步增大,一旦美國主權信用風險聚積到一定程度和規模引發危機,無疑對美國乃至全球將是一場災難,因此需要嚴防美國主權信用風險的外溢。
摘自2011年5月2日《學習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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