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立民：從部分免除個人賬戶收費說起
近日三部門聯合通知，要求自今年7月1日起免除人民幣個人賬戶的十一類三十四項服務收費。
糾結多年的銀行霸王條款終于有了結果，這是一個很好的開端。然而，停留于人治的行業整頓不能擺脫人亡政息的周期律，為防止將來有人又伺機亂收費，需將行規上升為國家法規，制定違法者懲處條款。如果有人重開亂收費的口子，將受到永久性追究。
不必諱言，我國的亂收費出自各級領導之手，產生負面影響卻不能嚴刑峻法。欲杜絕亂收費，制定防范于未然的法規是有效的改革措施，不但能依法維護消費者權益，還能形成消除亂收費的長效機制。
我國銀行業的亂收費，既有國有銀行壟斷經營的原因，也有中國舊文化中的糟粕發酵的原因。前者使有關領導簽個字，發個公告就可以收費。后者指主流學者扮演兩面人角色，口頭上反對權貴資本主義，實際上將我國引向權貴資本主義，以銀行改革為由向個人賬戶巧立名目收費就是一種表現形式。
下面是我2007年寫的短文，可說明主流學者倡導的市場經濟實為權貴經濟，可管窺我國經濟改革中矛盾叢生的根源，消除由此產生的制度缺陷，改革目標將得以實現。
質疑鐘偉的銀行卡收費及道德觀
2006年銀行卡跨行查詢收費引來爭議。中國銀行卡產業專家委員會成員鐘偉接受中央電視臺采訪時，稱“跨行查詢每筆3毛錢是‘收少了’，本來成本是1.2元?！薄?〕言下之意，客戶跨行查詢一次，銀行虧9毛錢，收3毛錢不夠保本。
據說這是與國際接軌，既然銀行要單獨收取各種服務費，那么存貸差也應與國際接軌。目前，國內銀行存貸差為國外銀行的3倍，按說各種服務費已包含其中，現在是銀行獲取存貸差巨額利潤的同時，還要增加各種收費項目，故招來非議。
這些年，銀行借市場化改革增加了不少收費項目，如點零鈔多到一定金額要收費，理由是點零鈔增加了銀行的人工成本，按市場規律就應收費。顯然，點零鈔收費是沖著低收入人群來的，這不是市場行為，是壟斷經營下的漲價行為。
2007年2月鐘偉發表《一塊鐵礦石的道德水準》一文，文中稱，“資本是物不是人”，因此“資本當然沒有道德”，“一個守法的企業家即便道德水準不高，由于他創造了就業、交納了稅收，提供了商品和服務，我們仍然應該感謝他而不是譴責他”〔2〕。
不難看出，鐘偉要大家感謝企業家就是一種道德訴求。鐘偉一方面稱資本無道德，另一方面又提出一個新的道德標準——要大家對資本所有者（企業家）感恩戴德，即使為富不仁的企業家也不能譴責，因為他提供了就業等，這是鐘偉的道德觀。
鐘偉把人類道德層面的問題與無生命的鐵礦石比較，進而與資本比較，貌似有理，其實沒道理。資本是物不是人，但資本為人所支配，是社會經濟發展的產物，與社會公德聯系密切。鐘偉給資本注入道德與否的元素，將其人格化，然后將資本與資本所有者劃等號。既然資本無道德，等同于資本的資本所有者不道德又何妨。鐘偉是資本的衛道士，誰從道德層面質疑企業家的道德水準，鐘偉就斥責誰是泛道德論。
以鐘偉為代表的主流經濟學家信奉資本的信條。面對天價藥費，他們說那是“市場最低價”；面對百姓買不起房，他們說“只為富人建房”；面對孩子上不起大學，他們說是因為大學收費太低；有人呼吁為打工者提高工資，他們反對說這會使資本跑到越南去〔3〕。這些觀點體現了他們對資本情有獨鐘，對低收入人群蔑視的價值觀。
銀行收費這幾年，鐘偉作為中國銀行卡產業專家委員會成員，為我們傳遞了他的市場化理念。在鐘偉看來，銀行為客戶轉了賬，點了鈔，收費天經地義，沒什么不道德，銀行收的費還不夠本錢呢，便宜了你們還不知道感恩！
在我看來，借口資本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借口市場化改革巧立名目收費，是銀行壟斷經營下的令消費者束手就擒，這不是現代市場經濟，是權貴經濟。
從不同角度看同一個問題，會產生不同的甚至截然相反的觀點，形成不同的價值觀和道德觀。這種觀點分歧延續了數千年，還將世世代代延續下去，因此不必回避，需要的是尋找解決之道。人類社會發展到今天，已找到解決之道，那就是依法治國，用法律法規規范人們的行為，實現我國憲法中的“公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
（2007年12月稿，2011年3月修改）
參考文獻
〔1〕《專家稱銀行卡跨行查詢收費價格偏低》羊城晚報2006年6月22日
〔2〕鐘偉：《一塊鐵礦石的道德水準》世界經濟學人2007年2月24日
〔3〕顧中偉：《一位教授的道德水準》強國論壇2007年3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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