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有個比較突然的消息,臉書的創始人扎克伯格給眾議院發了一封信,說自己后悔過去受拜登政府“高層人士”的脅迫,在臉書和Instagram上審查信息。
不要看英美媒體標題中大多寫的是“疫情期間”,實際上扎克伯格曝光的刪除內容是兩部分,一部分是美國疫情的消息——白宮回應說“這是為了保護美國人的生命健康”,另一部分是關于亨特·拜登的丑聞(詳情請見原公眾號文章《共和黨緊追不放的亨特·拜登,身上藏著什么秘密?》)——白宮說“這是俄羅斯散播的虛假信息”。
扎克伯格說自己是事后才發現被FBI和“高層人士”騙了,亨特·拜登的丑聞并不是“俄羅斯虛假信息行動”。
扎克伯格這封信是寫給在我們這個號很久沒出場的“共和黨眾議院兩大打手”之一的司法委員會主席Jim Jordan的(詳情請見原公眾號文章《共和黨眾議院的新領導班子》),Jim Jordan從爭取眾議院議長席位失敗之后(詳情請見原公眾號文章《美國選出眾議院新議長,這次樂子大了》),一直沒有閑著,繼續忘我地投入到調查拜登家族的事業中。
這次跟扎克伯格產生交集,是源于眾議院司法委員會正在調查拜登政府和社交媒體公司“不正當的關系”,威脅扎克伯格提供材料,扎克伯格提供了,Jim Jordan等人不滿意,說“交得不充分”,說要“傳喚”,于是才有了扎克伯格這封“懺悔信”。
收到扎克伯格的信,Jim Jordan這邊是大為開心的,說這是“言論自由的重大勝利”。跟媒體起標題不一樣,共和黨人不強調“疫情期間”,只強調“亨特·拜登”。
民主黨那邊則是震驚和狂怒的狀態,千言萬語凝聚在CNN的標題中——“馬克·扎克伯格在選舉季送給共和黨人大禮”。
那么,我們如何理解扎克伯格的“懺悔”呢?
首先關于美國政府一邊喊著“新聞自由”、“言論自由”一邊大搞新聞審查的事,我們之前就介紹過沒有英美媒體愿意發表、于是馬斯克找了一幫人在X上自己公布的“推特檔案門”——詳情請見公眾號文章《馬斯克突然公布的“推特檔案”揭發了拜登什么秘密?》、《馬斯克繼續解密“推特檔案”,聲明“不會自殺”》、《馬斯克的“推特檔案”,不知不覺已經出到第10集》。
十幾年前,還有《紐約時報》跟阿桑奇簽協議、把維基解密的檔案騙到手、連夜進白宮給CIA審查后再發表、轉手還寫文章夸自己“實現了新聞透明和國家責任的完美平衡”的奇葩操作——詳情請見公眾號文章《浪漫黑客、白發惡魔、自由騎士:誰才是那個阿桑奇?》。
2023年2月的北溪爆炸內幕、流浪氣球炒作和俄亥俄州火車出軌和化學泄漏事件同時發生,一個忽視,一個熱炒,一個“報了等于沒報”,是美國新聞宣傳業“高科技”的集大成之作——詳情請見公眾號文章《氣球、北溪、化學泄露:美國輿論管制能力的一次集中展現》。
這種又當又立的姿態,一切都要歸功于當年George Creel以及“公共關系之父”Edward L.Bernays等人在“公共信息委員會”創立的現代新聞操縱技術標準——詳情請見公眾號文章《“新聞自由”的社會,如何宣揚戰爭?》。
所以,首先關于扎克伯格曝光的審查事件本身,不需要理解,它一直就在那里,屬于“皇帝的新衣”類別的客觀現實。
其次,需要注意的是為什么扎克伯格現在這個時間點冒著惹民主黨大怒的風險給共和黨“送大禮”。
按照民主黨目前的敘事,哈里斯民調領先、吸金能力創紀錄、華爾街和硅谷大佬重新凝聚在她身后,形勢一片大好——這么光明的局面下,一向精明的扎克伯格怎么就敢當“出頭鳥”了呢?
哈里斯背后目前旌旗招展的盛況,很大一部分是民主黨的宣傳機器營造出來的,實際情況很可能與媒體呈現出來的有差距。這點可以從我們昨天介紹的公眾號文章《華爾街對特朗普和哈里斯兩人經濟政策的看法》窺見一二。
昨天民主黨主要喉舌之一的POLITICO發了一篇稿子,講哈里斯的五個潛在風險點,包括實際民調數據比公開數據要差、尚未接受過專訪(幾個小時前哈里斯和沃爾茲一起第一次接受了CNN的專訪)、與懂王的辯論、政策不明、白人男性對懂王的支持。
五點里問題最大的當然就是“政策不明”,這點我們昨天已經涉及了,最有趣的一點是實際民調數據比公開數據要差,說這話的是親哈里斯的民調機構Future Forward。
扎克伯格表示“懺悔”之后,POLITICO在最初的震驚之后,也給小扎安排了篇稿子,論調是扎克伯格這兩年一直在贏贏贏,現在小扎在分散風險,為萬一懂王上臺做準備。
POLITICO這篇稿子有趣在什么地方呢?除了可以預見的給拜登-哈里斯政府的洗白以外,有趣在它強調扎克伯格一直贏贏贏,這是一種提醒,提醒扎克伯格,是誰讓他贏贏贏的,也是一種暗示,暗示扎克伯格兩面三刀,忘恩負義。
事實上扎克伯格真的在拜登政府任內一直贏贏贏嗎?顯然不是的。Meta業務領域的乏力已經是經濟領域老生常談的問題了,政治上扎克伯格這兩年也一直承受巨大壓力。
比方說現在不止共和黨控制的眾議院司法委員會在調查扎克伯格,民主黨控制的參議院司法委員會今年初也搞了一個兩黨聯合調查組,把扎克伯格當典型,說臉書、Instagram和TikTok、X等一起危害未成年人安全。參議院的民主黨大佬們和自己的政敵一樣,在拷打扎克伯格這件事上狂拉自己的KPI。扎克伯格不得不公開道歉。
民主黨顯然把扎克伯格當驢使喚,卻不肯好好做保養。與此同時懂王這幾個月還一直在向扎克伯格放狠話。懂王在沸沸揚揚的TikTok封禁事件中說,如果是我我就不封TikTok,封了那不是便宜了扎克伯格嗎?
要知道在游說封禁TikTok這事里,扎克伯格是出了大力的,專門出資成立了American Edge等游說委員會,這事我們在公眾號文章《這一離奇的硅谷右翼勢力, 竟是Tiktok法案的隱秘推手?|文化縱橫》里已經詳細介紹過了。
一個虛假繁榮的哈里斯,再加一個虎視眈眈的懂王,還有迫在眉睫的眾議院共和黨人的圍剿,以及吃干抹凈的民主黨人的薄情寡恩,這些因素綜合作用,可能是扎克伯格這個時間點上突然來這么一下子的原因。
扎克伯格是2024年大選中突然跳出來的一個風向標,如何理解這個風向標,成了很有意思的課題。通過梳理扎克伯格“懺悔”事件,我們可以對今年兩黨的局勢、兩位候選人的真實情況以及宏觀上華盛頓的政治運行模式,有更深入客觀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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