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曾經說過,相比反智和奶頭樂教育體系下培養出來、人均有效腦容量不超過半斤的普通美國人,我們中國人的素質要高很多,堪稱人均政治家。
懂王說注射消毒水可以殺死新冠病毒,也許只是開玩笑,但美國人是真信
雖然這話有點調侃的味道,但絕不是諷刺,而只是略帶夸張的修飾。
相比美國,中國網民的政治覺悟、見識水平與自我思辨能力,確實在飛快地提高。
比如最近的伊朗總統萊希墜機,不管是不是美國、以色列做的,大多數網民,卻都認定這倆貨脫不了干系。
這種直指本心的政治敏銳性,確實要比普通美國人強很多。
更難得的是,還有不少朋友給校尉留言,說伊朗內部這么亂,連總統的安全都無法保證,中俄伊大三角還能行嗎?
從萊西墜機,能夠感受到伊朗政局的亂象,能夠聯想到中俄伊大三角的戰略格局,說明朋友們的水平確實很高。
因為前者屬于邏輯思維、后者屬于戰略思維,而邏輯思維與戰略思維,正是戰略分析人員必備的兩大基本素質。
既然讀者群中,有這么多潛在的戰略分析人員,校尉今天就借著中俄伊大三角的話題,聊一聊真正能夠決定中美博弈走向的戰略大三角。
所謂中俄伊大三角,是美國著名戰略家布熱津斯基提出來的。
布熱津斯基:波蘭裔猶太人,從其擔任卡特國家安全事務助理期間的表現來看,其實扛不起戰略家三個字
在名著《大棋局》中,布熱津斯基提出,如果中國、俄羅斯、伊朗三個國家走到一起,就會改變亞歐大陸乃至全世界的地緣政治格局,美國的影響力將會受到巨大的沖擊。
跟蹤校尉發文的朋友應該知道,對于這個著名的大三角,校尉幾乎從未提及。
道理很簡單,伊朗太弱,根本支撐不起單獨的一角。
在校尉看來,這個大三角,實際并不成立。
校尉經常說的,是另外兩個大三角,并且他們的簡稱都是中俄中,也即中國、俄羅斯、中亞組成的防御大三角和中國、俄羅斯、中東構成的進攻大三角。
藍色的防御大三角與紅色的進攻大三角
相比中俄伊,這才是真正能夠決定全球地緣政治局勢的戰略大三角。
要說戰略大三角,先必須從中美蘇/俄三方博弈說起。
再次重復大國博弈尤其是中美蘇/俄三方博弈的兩大鐵律。
一是誰先下場、先輸一半。
二是二打一才是永遠的王道。
在從二戰至今的中美蘇/俄三方博弈中,中國有過一次經典的立場轉換,也即從上世紀六十年代初的中蘇交惡、到七十年代末的中美建交,將局面由中蘇結盟對付美國,改變為中美聯手對付蘇聯。
結果大家都知道,中國改變立場之前,美國相繼在朝鮮、越南吃癟,蘇聯一度占據上風,而中國改變立場之后,蘇聯相繼在越南、阿富汗吃癟,最終以解體結束了自己強橫的一生。
雖然蘇聯解體是復雜力場綜合作用的結果,但不得不承認,中國才是徹底改變美蘇爭霸戰略趨勢那個穩定而持久的作用力。
而今天,我們又迎來了中美俄三方博弈的重大歷史轉折點,俄羅斯開始改變立場,由原來的大體居中更偏向美國,逐漸向全面靠攏中國轉變。
這同樣是足以改變中美博弈戰略格局的巨大作用力。
它的效果,也許不是立竿見影,但最終體現出來,必定是全球地緣政治格局又一次翻天覆地的變化。
有人可能會說,校尉你跑題了,說兩個中俄中戰略大三角,怎么跑到中美俄三方博弈去了?
因為校尉要說的兩個中俄中戰略大三角,都離不開俄羅斯的支撐。
只有先構建穩定的中俄聯手對付美國的二打一戰略格局,才有可能形成這一防御、一進攻的戰略大三角關系。
沒有中俄這兩個角的穩定,怎么可能構成穩定的戰略大三角?
先說防御大三角——中國、俄羅斯、中亞。
看看地圖就知道,中亞五國雖然沒有像蒙古那樣被中俄包成熱狗,但他們的鄰國也很少。
包夾在中俄之間的中亞五國
陸地之上,除了中、俄,也就與阿富汗、伊朗接壤。隔著里海,還能與阿塞拜疆相望。
這種地理條件決定了,只要中俄保持一致,中亞五國就沒有太多的選擇空間。
或者再說直白點,中俄一致,他們就不可能徹底倒向西方。因為他們根本無法繞開中俄與西方國家建立緊密的經貿關系,更不可能罔顧中俄的安全需求向西方一邊倒,除非他們想變成第二個烏克蘭。
而沒有穩定的經貿往來,單純安全層面的合作,其實很難維持。
俄烏沖突爆發之前,中亞五國還能通過俄羅斯的歐洲部分與歐洲進行經貿往來。俄烏沖突爆發后,俄羅斯被歐洲制裁,他們通往歐洲的陸路通道也就名存實亡。
熟悉歷史的人應該知道,處于內陸的中亞要想繁盛,離不開絲綢之路的暢通。而絲綢之路的暢通,又離不開強大的中原王朝。
所以校尉一直說,中國興、則中亞興。
蘇聯解體之初,中國的經濟尚未發展起來,中亞要擺脫貧困,就只能寄希望于借道俄羅斯通往歐洲。
中國經濟發展起來之后,中亞五國終于有了第二個選擇,卻始終被大毛掣肘。
在大毛眼中,中國進入中亞,就跟北約進入烏克蘭一樣,都絕對不可接受。
但俄烏沖突之后,俄羅斯被迫向東方轉身。這個時候,不管是為了維護中俄關系,還是為了抵消美國對中亞的滲透,俄羅斯都只能默許甚至主動把中國拉入中亞。
打個不是很恰當的比喻,如果說俄烏沖突促成了中俄聯姻,那中亞就相當于俄羅斯帶過來的陪嫁丫環。
而對原本就對著中國財主流口水的中亞來說,既然歐洲經濟通道基本被切斷,既然大毛松口,自然會轉身擁抱財主。
中俄中防御大三角就此成型。
為什么將中亞與中國、俄羅斯構成的地緣政治格局定性為防御大三角,主要基于兩條理由。
一是所謂的中俄背靠背關系,在地理上,離開中亞并不完整。
中亞一旦被美國滲透,就相當于美國把刀子同時捅到了中俄的后背上。
蒙古也有類似的情況。因此,對于蒙古所謂的第三鄰國政策,校尉從來只是笑笑就罷。就跟布熱津斯基發明的中俄伊大三角一樣,沒必要多費口舌。
夾在中俄之間,卻想甩開中俄去交接中俄的敵人,這是喝了多少馬奶子酒,才想出如此天馬行空的外交思路來?
相比中亞,蒙古更是一口外氣都沒有
只有一側貼著大毛的烏克蘭這么干,都被打出了牛黃狗寶,熱狗一樣的蒙古,難道就不掂量掂量嗎?
二是發展經濟才是最好的防御。
中俄之間的貿易往來,離不開中亞的陸路通道。而中國要想取得更大的經濟發展空間,就必須徹底打通亞歐大陸的陸地通道,這也必須經過中亞。
在校尉看來,只要中亞融入了中俄的經濟循環體系,就足以保證在亞歐大陸形成最基本的經濟內循環。
在這個內循環的支撐下,中美俄三方博弈,中俄就不可能輸。不僅是因為它足以維持我們最低水平的經濟運轉,更重要的是,通過中亞,我們還隨時可以溝通歐洲。
美國想徹底鎖死我們,歐洲國家卻未必會配合。
因此,中國、俄羅斯、中亞構成的地理大三角,以及由此形成的地緣政治完整防御態勢、經濟內循環體系,就是我們的防御大三角。
以俄烏沖突為例,仗打到今天,已經變成了純粹的消耗戰。
面對北約支持下的烏軍,俄羅斯能夠維持住現在的戰線,甚至還有局部反攻,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維持住了中俄中防御大三角的穩定。
一方面,有中國的經貿往來,俄羅斯的經濟命脈就不會斷、戰時經濟就不會垮。另一方面,有中國的進入,中亞五國才不會徹底倒向美國,中俄共同的背部要害才不會暴露。
而對中國來說,一旦全面進入中亞,經濟層面的融合,必將帶來高水平的政治互信。到那個時候,即便俄羅斯調整對華外交政策,也很難再拉走中亞。
因為中亞,本來就是蘇聯給俄羅斯留下的地緣政治遺產,并不代表他們在文化上對俄羅斯有多親密。
從這個角度講,萬一中俄交惡,中亞也是我們的緩沖盾牌,就跟當年沙俄進入中亞時一樣。如果沒有滿清在中亞的百年經營,我們要丟失的,恐怕不止是外西北的領土。
當然,至少在校尉視線所及,當前的中亞,乃是我們大踏步進入、俄羅斯大踏步后撤。中俄交惡,更可能徹底失去中亞的,不是中國,而是俄羅斯。
就此而言,中亞也是維護中俄關系天然的助力,是構建中俄中戰略防御大三角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防御大三角就講到這,接下來重點講講進攻大三角。
在防御大三角中,基本沒伊朗的事。
在進攻大三角中,伊朗的作用、地位開始凸顯。即便如此,在整個進攻大三角體系中,伊朗并非決定性的力量,更支撐不起單獨的一角。
因為在校尉的戰略構想中,這個進攻大三角,除了中國、俄羅斯,構成第三角的,乃是整個中東。
中東是一個復雜的地理概念,通常有廣義、狹義之分。
狹義的中東,包括以新月沃地為核心的西亞地區與埃及,總共20個國家,也即西亞19國加埃及。西亞19國分別為土耳其、伊朗、伊拉克、敘利亞、約旦、黎巴嫩、巴勒斯坦、以色列、沙特、也門、阿曼、阿聯酋、卡塔爾、巴林、科威特、埃及、阿塞拜疆、亞美尼亞、格魯吉亞、阿富汗。
西亞+埃及,就是狹義的中東
廣義的中東,則擴大到部分北非國家和地中海島國,包括北非的突尼斯、利比亞、阿爾及利亞、摩洛哥、西撒哈拉和地中海的塞浦路斯。
這是廣義的中東
實際上,對于中東,并沒有特別權威的定義。比如有的資料認為阿富汗屬于中東,也有的資料將其排除在外。
校尉認為,從地緣政治的角度看,北非過于遙遠,短期之內,難以納入中俄中進攻大三角一并經營。相反,包括阿富汗在內的狹義中東,可以更好地落實校尉的地緣政治戰略構想。
注:本次中阿合作論壇部長級峰會中,突尼斯總統賽義德聯袂巴林國王、埃及總統、阿聯酋總統對中國進行國事訪問,可以視為我們中東戰略的一大突破。但賽義德訪華的主要目的在于經濟,對軍事、安全方面的作用有限。從戰略布局的節奏來說,我們的軍事力量貿然進入地中海,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參見《中東大變局下的命運抉擇:巴林等四國元首聯袂訪華背景分析》
因此,在本文中,包括校尉的歷史發文中,不另加說明的話,中東就指狹義的中東,包括阿富汗和埃及,但不包含埃及之外的北非國家和地中海島國。
下面說說為什么中國、俄羅斯、中東構成的是進攻大三角。
在地理上,進攻大三角就是對防御大三角的彈性擴張。如果說中國、俄羅斯、中亞的防御大三角構成了一張蓄勢待發的弓,那么,中國、俄羅斯、中東構成的進攻大三角,就好弓箭被激發,中東就是以中俄為弓梢、以中亞為弓弦射出的利箭。
這支利箭唯一的目標,就是美國搖搖欲墜的中東霸權。
在全球地緣政治格局上,中東處于亞歐非大陸海陸兩路的十字交叉路口,歷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更是我們推行一帶一路繞不開的海陸交匯點。一帶一路,先通中亞、再通中東,然后才能抵達更為廣袤的歐洲與非洲。
在能源上,中東是全球能源供應的心臟與大動脈。
在金融上,中東是石油美元的支柱。
在宗教文化上,中東還是猶太教、基督教、伊斯蘭教三大一神論宗教共同的發源地。
正因如此,在美國的全球霸權體系中,中東一直占據著極其重要的地位,甚至不在歐洲之下。
從人類歷史上第一次打通絲綢之路以來,直到今天,在亞歐大陸大國博弈的棋盤上,中東始終是無可替代的天元中樞。
從人類開啟全球化時代以來,直到今天,在全球地緣政治博弈的棋盤上,中東依然是無可替代的天元中樞。
因此,二戰結束后,其他地區都恢復了和平,至少沒有出現長期的戰爭,中東卻變成了美蘇爭霸的焦點,爆發了無數戰亂。
包括蘇聯解體之后,美國并未就此放過中東,而是繼續在這里制造戰亂、輸出顏色革命、挑撥什葉派與遜尼派的關系、培植極端宗教勢力,意圖徹底控制中東。
正是在這個過程中,美國人在中東的形象,逐漸從抵御蘇聯霸權的盟友,變成了最為陰險狡詐的敵人。
911事件的直接原因,是美國一手扶持出來的拉登,向美國表達對其發動伊拉克戰爭(也即第二次海灣戰爭)的不滿,但最底層的邏輯,卻是美國在中東數十年如一日挑撥離間、倒行逆施必然引起的反噬。
但美國并沒有接受911的教訓,相反,他們借機殺入阿富汗,然后又相繼在敘利亞、利比亞挑起戰爭。
除了戰爭激起的中東人民的普遍反感,美國自以為有普世價值加持、無往而不利的顏色革命,在中東也只有反效果。
因為在宗教思想根深蒂固的中東,那些美國看不順眼的權威人物,往往都在全力壓制極端宗教思想。美國人發動阿拉伯之春把他們搞掉,再強推美式民主,那些虔誠的穆斯林選民,便紛紛把票投給了他們認為最權威的宗教人士。
而這些宗教人士,往往宗教思想最為頑固、意識形態最為反美。
道理很簡單,他們只信主宰一切的安拉,以及踐行安拉意志主宰人間的宗教領袖包括他們自己,而秉承霸權思維的美國,卻在與安拉、宗教領袖爭奪對人世的主導權。
美國人自帶宗教狂熱的意識形態輸出,就是伊斯蘭世界天然的敵人。而美國人的意識形態輸出行為習慣,正源自基督教的傳教熱忱。
說白了,美國與中東的矛盾,其最底層的邏輯,就是打著普世價值幌子的西方現代版傳教方式,與伊斯蘭教所堅持的古典傳教方式的沖突,而他們爭奪的焦點,就是代表人間一切權力和利益的信眾。
普世價值也罷、伊斯蘭教也罷、基督教也罷,有了信眾,才有一切。
搞懂了這點就會明白,為什么蘇聯解體后,美國明明已經控制中東,卻依然不遺余力推動阿拉伯之春,試圖搞垮自己的盟友國家——因為他們多是王權+神權政體,只有改造成美式民主政體,才有可能在思想深處與美國綁定,變成類似東亞四寶、波羅的海三傻那種自帶皈依者狂熱的無腦小弟。
通過和平演變搞垮蘇聯后,美國人深信,洗腦才是成本最小、性價比最高的博弈方式。這也是中國各種公知、買辦層出不窮的底層邏輯,因為美國人始終在持續不斷地加大投入。
其他手段越是搞不定,就越是要多撒狗糧。
但在中東,美國人高估了美式民主的影響力,也低估了伊斯蘭教的影響力。
阿拉伯之春的結果,就是中東信眾用美式民主選出最反美的宗教領袖擔任國家領導。
作為最偉大的嘲諷大師,在不經意間,歷史友情贈送了美國人一套中東牌回旋鏢。
正如當年蘇聯的高壓政策導致眾叛親離一樣,美國在中東的肆意妄為與騷操作,終于成功把自己變成了中東公敵。
天下苦美久矣,中東尤甚!
以911為標志,從此以后,中東就變成了全球反美情緒最為激烈的地區。
對美國來說,民心盡失的中東,也變成了全球霸權最為薄弱的一個環節。
以我之強攻敵之弱、攻敵之所必救,不管從哪個角度,中東都是中俄天然的盟友,也是中俄對美國霸權發起反擊最佳的發力點。
至于發力方式,我們選擇了沙伊復交所代表中東民族大和解,大毛選擇了巴以沖突所代表的中東打以大聯合。
這既符合中俄一貫的外交理念,也符合彼此的行事風格。
中國外交秉承以和為貴、求同存異,更愿意采用堂堂正正的陽謀,因此我們努力促成沙特、伊朗恢復外交關系。
俄式外交喜歡快意恩仇、以武會友,更習慣冷戰時期美蘇爭霸的代理人戰爭模式,因此他們在沙伊復交的基礎策動中東打以。
這樣完美的分工合作,怎么說呢,校尉雖然多少有點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心安理得。
當年的中蘇同盟,不管是朝鮮戰爭還是越南戰爭,都是我們在前面拼死拼活,往死了得罪美國鬼子,蘇聯躲在后面,不知撈了多少戰略利益。
最主要的是,朝鮮戰爭,乃是斯大林一手策動的,我們不過是蘇聯的棋子。雖然我們通過了艱苦卓絕的戰爭考驗,由棋子升級為棋手,但卻付出了慘烈的犧牲。
現在的中俄戰略伙伴關系,不管是俄烏沖突還是巴以沖突,都是大毛沖在前面,往死了得罪美國鬼子,我們站在后面,不斷拾取戰略利益。
而地球人都知道,俄烏沖突,可不是我們挑起來的。
包括后面的巴以沖突,同樣怪不到中國。
這就是進攻大三角戰略格局自動激發的進攻態勢,乃是趨勢的力量。我們推動了沙伊復交與中東民族大和解,然后大毛在此基礎上發動了中東打以大聯合,總不能說我們推動中東民族和解不對吧!
有人可能會說,既然沙伊復交是中東打以的前提與基礎,伊朗還是中東打以的一線執行導演,怎么能說伊朗不是中東決定性的力量呢?
道理很簡單,伊朗的立場是固定的,戰略決策的彈性空間很小。即便親西方的反對派上臺,也不太可能把伊朗改造為親美國家。
一來在伊朗內部,雖然在神權政體統治下,確實存在諸多反對的聲音,但伊朗絕大部分的底層民眾,依然是虔誠的什葉派信徒。
二來在當前中東反美情緒高漲的環境中,伊朗如果親美,不單會喪失什葉派老大的宗教地位,還會變成整個穆斯林世界的叛徒。
三來美國已經步入衰退期,除了東亞四寶、波羅的海三傻等極品,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在這個時候登上美國的破船。
正因伊朗的立場相對固定,因此,他并不會成為改變中東局勢的決定性因素。再說直白點,就是中俄與伊朗的關系再好,頂多也就是維持現有的中東格局。
堵死了自己的回旋空間,也就縮小了自己的戰略價值,因此萊希必然是白死,因為伊朗沒有更多的戰略選擇
真正能夠扭轉中東天元中樞運轉方向的,是沙伊復交中的沙特。
在校尉看來,啟動中東打以之后,這一輪博弈,伊朗的階段性任務已經完成。因為伊朗愿意配合大毛發動中東打以,是為了徹底打斷沙以建交,而不是找美國人拼命。
對伊朗來說,既然打斷沙以建交的目標已經實現,在中東打以形成更大的戰略優勢之前,伊朗肯定是隱忍為主,不會再輕易出手。
實際上,以色列這種歇斯底里的表現,很可能超出了伊朗的戰略預期。原本只是逗著玩,沒想到對方真玩命!
在《山雨欲來風滿樓:也評萊希墜機》一文中,校尉之所以下了唯一的一個結論——對于萊西的死,伊朗肯定會低調處置,就是基于這個原因。
至少目前來看,這個結論是正確的。
除了伊朗對自身戰略定位帶來的主觀局限性,客觀評價,不管是在中東局部還是全球,伊朗的作用,其實也沒有外界想象的那么大。
因為伊朗的名氣,在很大程度上,是美國人刻意夸大的結果。
校尉知道,這個結論,很多人不會認可,因此需要好好掰扯。而要掰扯清楚,就必須回顧一下美國人控制中東的歷史。
美國人從進入中東、控制中東到如今逐漸失去中東,大體可以分為三個階段。
一是進入階段,大體從二戰結束至上世紀七十年代中期,標志性事件是以色列建國和前四次中東戰爭。
在這個階段,推動以色列建國是主要方式,巴以沖突是主要抓手(不想用這個詞,但又想不到更合適的詞)因而也是中東的主要矛盾,美以同盟與蘇阿同盟對決是主要表現形式。
最終的結果,是以色列贏得關鍵性的第三、四次中東戰爭,就此在中東站穩腳跟。阿拉伯國家開始分化,其中多數倒向美國,比如沙特、埃及、伊拉克、埃及、約旦等。美國強化了自己在中東的存在,并建立了相對蘇聯的戰略優勢。
第四次中東戰爭,徹底摧毀了阿拉伯國家的戰爭勇氣
二是轉變階段,大體從上世紀七十年代中期至九十年代,標志性事件是伊朗伊斯蘭革命和兩伊戰爭。
在這個階段,巴以沖突逐漸退居次席,遜尼派與什葉派的矛盾逐漸成為美國控制中東的主要抓手,美國、遜尼派國家與蘇聯、伊朗等什葉派力量的對抗是主要形式,兩伊戰爭是雙方矛盾的集中大爆發。
而美國之所以樂于順從并推動這種矛盾轉變,不僅是因為伊朗爆發了伊斯蘭革命。更重要的是,以色列已經站穩腳跟,再將巴以沖突當成主要矛盾,反而會影響以色列的長期生存,也會給美國帶來巨大的戰略負擔,就跟本輪中東打以中的美國一樣。
三是盛極而衰階段,大體從上世紀九十年代開始,標志性事件是蘇聯解體、阿拉伯之春、911事件、美軍撤出阿富汗,以及去年3月的沙伊復交和10月的新一輪巴以沖突。
這個階段,蘇聯不再成為美國中東盟友的威脅,相反,美國推行的顏色革命,反而對中東政權——不管是反美的還是親美的——都構成了最大的威脅。
就跟蘇聯之后,為了維持北約的存在,美國需要將俄羅斯設定為敵人一樣,為了繼續控制中東盟友、維持自己在中東的軍事存在,美國也需要尋找一個當地的長期敵人。
這個時候,鬧過伊斯蘭革命又兼職什葉派領頭羊的伊朗,便成為了天然的選擇——盡管失去蘇聯的支持后,伊朗根本不可能威脅美國的中東霸權。
雖然在第二、三階段,美國都是把伊朗當成主要敵人,但底層邏輯已經發生變化。伊斯蘭革命之后打壓伊朗,是為了對付伊朗背后的蘇聯,蘇聯解體后繼續打壓伊朗,是因為美國需要這么一個敵人。
所以說,伊朗反美、伊朗強大,既是伊朗官方穩定國內普通宗教信眾情緒的客觀需求,更是美國費盡心機制造的戰略騙局。
而就伊朗的統治階層來說,他們不但知道伊朗并沒有那么強大,也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反美。
這就是伊朗的表現經常自相矛盾的根本原因。一方面,他必須表現得很強硬——因為要維持形象安撫國內民眾,另一方面,他又表現得很慫——因為確實沒有實力與美國全面抗衡。
總之一句話,在中東,伊朗的作用,不能說不重要,但并非決定性的。
決定中東戰略走向的,既不是伊朗,也不是土耳其,而是不管領土還是人口都占絕大多數的阿拉伯國家,盡管他們因為國家眾多而很難形成合力,但他們依然是決定性的力量。
而他們之所以難以形成合力,不僅是因為自身矛盾重重,更是因為外力持之以恒的挑撥。
這也就是沙伊復交的戰略意義所在,沙特與伊朗的矛盾緩和了,阿拉伯國家內部什葉派與遜尼派的矛盾才能緩解,阿拉伯國家才有可能實現內部團結。
與此同時,沙伊復交,美國控制中東的抓手就沒了,被美國刻意低調處置的阿拉伯國家與以色列的矛盾,就重新變成了中東的主要矛盾。
校尉一直說,沙伊復交與沙以建交,就是現代版的合縱連橫。
沙伊復交所代表的中東民族大和解,必將導向中東打以大聯合、必將導向中東反美大團結。
沙以建交,則意味著阿拉伯國家繼續被撕裂,沙特與伊朗所代表的遜尼派與什葉派的矛盾,依然是中東最主要的矛盾。
由此可以看出,決定中東戰略走向的,乃是阿拉伯國家,能夠影響阿拉伯國家的,則是很多人都看不起的中東土豪版戰五渣沙特。
沙特選擇沙伊復交,中東局勢就會趨向反美,等于選擇了中國;沙特選擇沙以建交,中東就會繼續內亂不斷,等于繼續在美國身上押寶。
關于沙特,關于沙特這次歷史性的選擇,從前的發文中已經寫得很多、很透,這里只說結論。
沙特的軍事拉胯是事實,但沙特的政治敏感性世界一流。
校尉一直說,當今世界,有兩大風向標國家,一個沙特、一個新加坡。中美博弈的戰略趨勢如何,看看他們如何處理與中國、美國的關系就知道。
曾經的沙特、新加坡,都準確地搭上了美國的豪華游輪,當豪華游輪日漸衰敗,變成到處漏水的破船之際,他們不僅懂得跳船逃生,還學會了在跳船之前,提前預定東方巨輪的船票。
不過要拿到這張船票,肯定要付出代價,尤其是沙特。
新加坡掌握的,不過是海上通道之一,沙特掌握的,卻是美國的石油美元命脈。
你也可以這么理解,新加坡跳船,頂多是順走游輪上的一條救生艇,沙特跳船,卻必須先弄壞游輪的發動機,因為他逃生的破洞,就在發動機下面。
沙特跳船,絕對是個技術活。
這就是沙伊復交以來,對于美國力推的沙以建交,沙特始終含含糊糊、欲拒還迎、欲迎還拒的根本原因。
而沙伊復交之初,伊朗對沙特還談不上戰略互信,大毛一策動,便有了轟轟烈烈的中東打以。
由此沙特有了充足的理由,理直氣壯地拒絕了美國的提議,并一直僵持至今。
所以說,中俄中進攻大三角,真正能夠代表中東、代表阿拉伯國家做出戰略轉向的,乃是戰斗力一般但政治力超強的沙特。
說到這里,回頭再說一嘴伊朗。雖然網上都將伊朗的軍事能力說得很厲害,但前面說了,這種夸大,其實是伊朗在有意無意地配合美國人宣傳。
雖然沙特的軍事確實很菜,但伊朗也絕對沒有宣傳的那么強。伊朗的強,更多地體現在防御上。畢竟,伊朗高原再加上極端宗教思想和原教旨主義,就是毫無疑問的加強版阿富汗。
這也是美國、伊朗互放嘴炮這么多年,卻始終沒有打起來的真實原因。一來雙方本來就是放嘴炮,二來美國根本不想進入伊朗,伊朗也不想逼得美國人非要進來,不單會把伊朗家里砸個稀巴爛,更重要的是,當前政權肯定會被推翻。
看看阿富汗就知道,雖然攆走美軍的依然是塔利班,但領導層早換光了。
同理,美軍如果進入伊朗,帶領伊朗游擊隊耗死美軍迎接最終勝利的,肯定不是現在的伊朗領導人。
回到沙特。
除了政治敏感性與石油美元,沙特還有幾個天然的優勢,使之成為中美博弈中樞中的中樞。
一是地理位置。
橫跨阿拉伯半島,西鄰紅海、東鄰波斯灣,是唯一一個可以同時控制這兩條重要國際水道的國家。
二是宗教地位。
坐擁麥加、麥地那兩大圣城,是整個穆斯林世界的宗教中心,更是占據穆斯林絕大多數的遜尼派的扛把子。
三是經濟優勢。
中東土豪雖多,狗大戶卻只有一個。有人可能不懂這個外號的來由,所謂狗,也即英文gold的諧音。狗大戶也即黃金大戶、超級土豪,這個外號,并無貶義,只是中國網民的羨慕加調侃。
正是在宗教與經濟的加持下,再加上沙美關系的影響,沙特后來居上,壓倒了曾經風光一時的埃及、伊拉克,成為阿拉伯國家的領頭羊。
但隨著美國與中東國家、阿拉伯國家關系的惡化,對沙特來說,美國不再是利大于弊的戰略資源,反而變成了巨大的戰略負擔。
支撐沙美同盟的三大支柱,現在都不復存在甚至變成了反作用力。
一是沙特的安全需求。
曾經沙特最大的威脅蘇聯已經解體,以色列、伊朗威脅有限,美國推行的阿拉伯之春,反而變成了沙特政權致命的威脅。
二是能源供需關系。
自從美國由最大的石油消費國變成最大的石油輸出國,在能源貿易領域,沙特與美國已經變成了競爭對手,中間還曾有過幾輪劍拔弩張的價格戰。
三是美國的中東政策。
美國已經變成中東公敵,如果美國依然強大,沙特可能也就忍了。可在美國明顯衰落、反美已經變成中東主流民意的情況下,如果沙特再無腦配合美國中東政策,把自己徹底綁死在美國尤其是以色列身上,那中東打以、反美的怒火,首先就會燒到沙特身上。
而到美國霸權崩潰那天,從來就有教無國、有族無國、有家無國的猶太人,可以再編一段凄美的故事、再次通過大流散尋找新的宿主,美國人可以王八脖子一縮退回北美,沙特可怎么辦?
曾經帶你遠航的游輪,也有可能將你扔進深不可測的海底深淵。
因此,美國推動沙以建交、繼續維持什葉派遜尼派內斗的中東政策,已經傷害到了沙特政權的根基,但凡沙特領導層有點政治預判力,就不可能乖乖順從。
幸好,相比東亞四寶,沙特國王父子都不缺政治眼光。
就跟普京的隱忍、克制一樣,這也可以算是中國之幸、世界之幸。
結語:
每次寫到中東、寫到沙特,都會不自覺地寫多了。
原因很簡單,沙特很重要、中東很重要。
如果中國依然處于百年屈辱之中,中東與我們毫無干系,可當中國從泥坑中站起來,重新站上人類文明馬拉松的跑道,并逐漸奪回領頭位置的時候,我們必須跨越中東。
在這局關于全球地緣政治的博弈中,中國、俄羅斯、中亞構成的防御大三角,只是我們布局的起點,中國、俄羅斯、中東構成的進攻大三角,則是中盤對殺的開始。
而沙特,就是能夠決定中盤對殺走勢的天元中樞。
天元落子、中樞逆轉,這盤棋,已經到了最精彩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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