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分：城市小分隊

作者：李·奧內斯托  翻譯：52china

革命工人 1018期 1999年8月15日

不平等的世界

和農村地區的人們生活在一起，向他們學習，并觀察農民們的日常生活，這些讓我生動地、真切地理解了這個世界嚴重的不平衡狀況。這兒農村的生活情況是那么的原始和艱苦，人們必須努力工作，然而他們仍然那么貧窮。文盲率很高，尤其是婦女——60%的人口不會讀書寫字。這個國家只有10%的地區通了電。甚至城市里的、尼泊爾中產階級的生活條件，與美國相比也是那么的艱苦。美國有著那么多的財富和技術，廣大中產階級的人們也過著那么舒適的生活。甚至是美國的基層群眾也都擁有90%的生活在農村地區的尼泊爾人民只有當他們來到城里時才能看到的物品——象汽車、電視、電冰箱、自來水、電和鋪著地板而不是泥巴地的房子。就是在尼泊爾的城市，群眾的生活條件也被高失業率、擁擠、低檔的住房條件和急劇的貧窮嚴重影響著。

在加德滿都，我看到普通老百姓為了生存是那么艱苦地工作著。當我一大早出門的時候，建筑工地上的工人經開始拖著一藍藍沉重的磚頭，他們的背被這種原始的建筑方式壓彎了。小販們把他們的貨物拉到廣場和人道上，一天到晚就坐在炎炎的烈日下。年青人爭搶著尋找會買一件小飾品或會往他們鞋子里放一枚硬幣的顧客，他們的童年就這樣逝去。在大街上討飯的婦女往往擔負著雙重任務，即要保證孩子們一天都有飯吃，又要管理好他們。

一天，我們去拜訪附近居民區的一位居民，最后我們在大街上停留等待一位朋友。正是中午時分，人們都在忙碌著日常生活——到處是在賣著各種各樣食品的小商店，蔬菜、雞肉和其它肉類，它們是從不會被冷藏過的。我注意到人行道上有兩個裁縫正坐在地上用看上去是世紀初（19世紀初而不是20世紀初！）的縫紉機為人們縫補衣服。主要的大街上和兩側的街道上布滿了約10平方英尺的又小又黑的屋子，那兒有人提供各式各樣的服務和商品，努力維持著生計。馬路對面是一個大垃圾堆，一位婦女正在那兒翻揀著什么，尋找著一切可能有價值的東西。對于人們來說，為了在這個城市生存下去，他們每天的奮斗是那么的緊張而又殘酷無情，這些再次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尼泊爾沒有汽車工業，加德滿都大街上絕大多數卡車和汽車都是印度制造的。私家車極少，但卻有著多數可供選擇的出行方式——出租車、黃包車、小摩托車、汽車和自行車。

無論你走到哪兒都會有黃包車，都是靠人腳蹬前進的。他們是那么熟練地騎著車子穿過擁擠的街道——穿過呼馳而過的其它自行車和距它只有幾英寸距離的大卡車，這讓我感到吃驚。無論如何，他們還是成功地避開了嚴峻威脅他們的障礙，而又沒有撞到行人。他們大多數人看上去不到150磅，按照美國的標準來說是又小又瘦。然而他們卻有著讓人吃諒的力氣。他們能夠拉著他們自身重量再加上400磅的重量（三名乘客，加上行李）穿過坑坑洼洼的街道。有時，在斜坡上，黃包車會完全停下來，黃包車工人就站在腳踏板上用上全身的重量，就這樣搖搖晃晃、來來回回，給車子的再次前進以動力。有時，他會不得不從車子上下來，用肩膀又推又拉把車子推上路。

從我來到加德滿都的第一天，我就馬上厭惡尼泊爾人民和旅游者之間不平等的社會關系。窮人每天都來到旅游者居住區，忙碌著把食物送到旅游者晚宴的餐桌上。人們總是不停地向看上去象似外國人的人詢問是否可以為他們提供服務，為生活所迫，他們處于屈從者的位置。孩子們在旅游者居住區工作，走近旅游者說著他們才學到的幾個英語單詞：“請給五個盧比。”

加德滿都的旅游區泰美爾與眾不同，它比全國其它城市扭曲得更厲害，因為這兒的一切都要適應旅游業。例如，這兒只有少數幾家餐館供應尼泊爾食物。這兒餐館的招牌召喚著那些來欣賞“異國風情”而又想過著國內舒服生活的旅游者。他們就是為了吸引那些口袋里有著很多錢，尋求意大利、墨西哥、印度、日本烹飪的饑餓的外國旅游者。這兒的美國腌肉、雞蛋、面包等早餐都是標準收費，我甚至還碰到了一家演奏著爵士樂和布魯斯樂的咖啡館，供應星巴克咖啡。這兒食品的價格與美國標準相比真是非常便宜——你只要花200盧比（約合3美元）就能飽飽地吃上非常好的一餐。但這樣的價格還是完全超出了當地居民的承受范圍。在馬路上工作的工人累死累活干一整天也許只掙到60盧比，而且他還必須要養活一家人。

這個城市里極端的貧窮和基礎設施的缺乏與為旅游者和外國人提供的星羅棋布的高科技奇怪地混合在了一起。絕大多數生活在加德滿都的尼泊爾人不得不在貧窮的條件下過著僅能糊口的生活。而與此同時，在一家裝飾華麗的賓館的屋頂上，緊挨著圓盤形衛星電視天線的廣告招牌上打著“桑拿、按摩、餐館和酒吧”的標語。絕大多數尼泊爾人沒有電話。而想家的美國人可以在幾秒鐘內向地球的另一面發送消息。我走進一間打著“E-mail”廣告的小辦公室，看到有五臺新式的安裝著Windows 95電腦，一對美國夫婦正忙著發電子郵件，每分鐘6個盧比。旅行社有電腦，賓館里安裝著讓客人高興的空調和有線電視。而加德滿都的中學和大學還沒有使用這類高科技。

尼泊爾的失業率非常非常高，許多尼泊爾人，尤其是青年人被迫來到其它國家尋找工作。他們中的大多數來到了印度或波斯灣地區的一些國家。估計大約有10萬尼泊爾人在包括卡塔爾、沙特阿拉伯、巴林、阿拉伯聯合尊長國等國的波斯灣地區工作。

我從一份英文報紙上的一篇文章獲悉尼泊爾政府剛剛和卡塔爾（位于波斯灣）簽署了提供勞動力的協議。卡塔爾現在每年將吸收15000尼泊爾工人到多哈。據那篇文章報道，目前有將近6000尼泊爾人在卡塔爾工作——這個數字只包括在政府登記過的那些人。還有成千上萬的未在政府登記的尼泊爾人在卡塔爾快餐、金屬、保安和建筑等領域工作著。

大體而言，我總是盡量避開旅游景點，因為在哪兒尼泊爾群眾會把我當作一個有錢的外國人，這叫我心里不安。但從藝術和建筑的角度而言，我對古老的寺廟感興趣。因此有一天，我在城市里逛了幾個小時，最后來到了杜巴廣場。

有一個年輕的小家伙走到我跟前要求我雇他當導游，我同他進行了一段有趣的談話。他向我問了許多有關美國的問題并且告訴我他想到那兒去工作。尼泊爾很少人有錢到美國去旅行。然而，有這樣一個神話充斥著世界——移民者到美國能輕松地賺到很多錢。因此，即使對于絕大多數尼泊爾人而言到美國去是不可能的，很多年青人還是夢想到那兒去。尼泊爾令人絕望的失業狀況又加強了這個并不現實的美夢。

當我問這位年青人想去美國的哪個城市時，他告訴我他想到弗吉尼亞的一個農場工作或到拉斯維加斯停車場掙錢。相對尼泊爾的生活而言，這樣的工作真是一個美好的機會。當我告訴他美國的窮人，尤其是移民生活是多么的艱難，美國對移民是多么的歧視，警察是多么的野蠻時，他告訴我：“這兒的警察也好不那去。他們極其腐敗，他們吸毒，殺了很多人。有時人喜歡有‘燒烤警察’（注1）。”

城市的革命工作

政府正忙著準備議會選舉。城里的街道上裝點著選舉運動的物品。你走到哪兒都能看到閃入眼簾的海報，正在做著各種各樣承諾的政治家們的面孔，而這些承諾他們是不會也不能實現的。正在領導著人民戰爭的尼泊爾共產黨（毛主義）在這里號召舉行全國范圍的抵制選舉的運動，在農村地區，警察和毛主義游擊隊的沖突不斷升級。城市里的氣氛也變得緊張起來。

我拿起一份《加德滿都郵報》讀著上面的一篇報道：內政部長帕德姆·普拉薩德·博可位于Sinamangal的住宅發生了兩處炸彈爆炸——沒有死人，但車子和摩托被破壞了。據報道，毛主義者對這次行動負責，“峽谷警察局長報告說轟彈的威力很大。”今天，《郵報》對爆炸作出后續報道，報道說警察還沒有找到做案者的“線索”。但這并不妨礙他們隨意在勒利德布爾、巴克塔布爾和加德滿都逮捕了500多人。郵報報道說：“勒利德布爾縣警察副指導員邁達夫·尼帕爾今天證實截止到星期三早晨僅在勒利德布爾一地警察就逮捕了400個被懷疑參與了爆炸案的人。400個被捕者中，129人被送往馬亨德拉警察俱樂部接受必需的審問。相應地，在那次事件發生后，加德滿都和巴克德布爾地區也逮捕了幾百人。”文章繼續報道說：被捕者很多都是年輕人，在15歲25歲之間，他們很多人都抱怨受到非人的待遇。

在加德滿都我機會采訪了幾位群眾組織的領導人，人們在婦女、知識分子、專業人士、學生和工人中間做著工作。這些向我勾畫出了城市里的革命運動以及城市里的人們是如何被動員組織起來抵抗政府并支援農村地區人民戰爭的。和我交談的每一個人都是那么富有獻身精神，那么有強烈的責任感，他們堅信如果要真正解決人民的問題就必須根除當前的政治制度。

這些群眾組織從短期目標和長期目標兩方面來看待他們的工作。他們領導著群眾為更好的生活和工作條件而戰斗。而與此同時，他們從革命的觀點發動這些斗爭。這些群眾領導人非常清楚——許多群眾組織還把這一點寫進了他們的綱領——只有推翻當前的封建的、腐朽的制度，建立起新民主主義的制度才能解決人民的問題。這些群眾組織還教育他們的成員用這樣的方式來思考問題，并公開宣布他們從“道義上支持”農村地區的人民戰爭。

現在這些群眾組織都還是公開的和合法的，但他們還是面臨著日益加劇的野蠻鎮壓。許多人被逮捕、囚禁和殺害。但這更堅定了人們同政府斗爭的決心。為了保持合法而不致被迫轉入地下——這正是政府企圖逼他們做的事情——他們進行了真正的斗爭。他們已經失去了許多同志，但他們對人民戰爭繼續前進和贏得城市人民支持的能力充滿信心并因而斗志昂揚。他們告訴我廣大人民群眾真正認識到人民戰爭才是實現真正變革的唯一希望。

城市里也有人民戰爭組織的武裝活動。有一天我有幸會見了一支在城市采取游擊行動的小分隊的幾位成員。這個小分隊的所有成員都非常年輕，他們看上去才20出頭。其中還有一位女同志。隊長參與了大多數的談話，一開始他就說：“感謝您來到這里，希望您把尼泊爾斗爭的情況認真地傳播出去。我們對全世界正在進行的所有民族運動和人民戰爭表示支持。尼泊爾人民戰爭也是世界革命的一部分。”

他向我介紹了小分隊運作的情況：“大體上，我們根據黨組織武裝斗爭和合法斗爭的計劃進行工作。我們搜集群眾的意見選擇目標。我們根據他們的意見確定一些目標。這些目標主要有三種類型：1）支持反動官僚的人；2）阻撓群眾斗爭的人；3）支持及（或）維護封建秩序的人。象可口可樂那樣作為官僚資本主義象征的跨國公司是一個主要目標。其它目標是參與屠殺群眾并向人民戰爭發起進攻的警長、高官和部長們。”

“我們確定了目標后，就組織行動。我們要進行多次觀察，考慮好使用什么樣的武器，調查結束后還要核實這個人、工廠或目標真的就是人民的敵人。武裝行動的開展離不開好的群眾組織，武裝行動必須得到群眾組織的支持。群眾組織是武裝行動的主要基礎。

“根據黨的計劃在中部、西部和中部（峽谷）等不同地區采取了各種各樣的行動。自人民戰爭發動以來在峽谷地區采取了大約150次行動，包括破壞活動、炸彈襲擊、毀壞車輛和對壞分子的房屋和店鋪發起進攻。城市里的游擊活動包括讓腐敗的官員、警察和官僚們當眾出丑，向群眾揭露他們。群眾對此給予了很多贊揚，這些都是非常受歡迎的行動。”

我告訴小分隊的成員，美國的媒體告訴人們革命者實施的這些行動是“恐怖行動”。隊長回應說：

“對于美帝國主義而言，它是帝國主義的領導人，要利用它的媒體反對人民。因此他們并不理解這些行動。象這樣的行動在尼泊爾非常受歡迎，許多階層的人們都歡迎它，因為政府不按照法律辦事，警察對人民殘暴無情。人們說他們支持這些行動并希望看到更多這樣的行動。我們總是向人民解釋，為什么這些目標是人民的敵人，為什么這些行動是必需的。革命報紙也解釋為什么要采取這樣的行動，并揭露那個人或公司的罪惡讓人民清楚他們為什么會成為打擊目標。人們從這些行動中受到鼓舞。這些行動并不是隨意的，而是仔細選擇的。采取這些行動時我們向人民發布了正式聲明。”

當我請這位隊長解釋城市里的這些游擊行動同農村地區的人民戰爭之間的關系時，他回答說：

“城市里的這些行動有助于加強人民戰爭，并在以下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1）國際宣傳；2）分散敵人的注意力；3）發展城市組織；4）打擊敵人的士氣，鼓舞人民的斗志。”

他還告訴我他們怎樣為發展更為精密的武器而工作：

“行動的數量在增加，我們發展出創造性的技術實施這些行動，比如通過新的方法制造和引爆炸彈。敵人想象不到我們是怎樣制造出一些武器的。我們甚至進一步發展我們的技術這樣對方就不能利用或認識它。政府認為這些技術來自國外，但實際上不是那樣。我們在群眾能制造并使用的武器方面發展了大量的技術。我們用在革命中犧牲的烈士們的名字為這些新武器和新方法命名。”

會談結束時，這位隊長說：“我們向您來到這兒表示敬意。我們聽說過美國正在進行的革命工作。我們聽說過《革命工人》和革命共產黨所做的工作，并對此表示支持。這里很難得到《革命工人》。我們一旦得到它，就會閱讀它并深受鼓舞。我們想對革命共產黨的同志們說：克服一切困難同美帝國主義進行英勇的充分的斗爭。我們希望打敗美帝國主義，這是無產階級取得勝利最重要的一部分。我們向革命共產黨的同志們和美國的革命群眾致以革命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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