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特·耶倫來了,來的時候并不值得什么期待;珍妮特·耶倫又走了,走的時候也并未引起什么波瀾。與她的內閣同僚布林肯相反,耶倫的到訪獲得了較高的期待和禮遇,離開卻缺乏戲劇性的噱頭——隨著訪華高官召開發布會宣示美方立場漸成慣例,美國大使館手忙腳亂熨星條旗的樂子恐怕再也看不到了。
但相比布林肯,耶倫的個人背景確實更具迷惑性,不僅美國人著力渲染其訪華的重要性,國內也產生了很多標榜耶倫訪華善意與意義的應和言論。
遺憾的是,耶倫早已不是曾經的“好人珍妮特”,在中國的言行更與善意二字毫不相關,她離去的背影,遠比接機舷梯下的矯飾更具現實意義。
“好人珍妮特”的破產
耶倫確實曾是一名正直的學者,在勞動經濟學和宏觀經濟學領域頗有建樹。耶倫是典型的美國進步派經濟學家,支持政府干預經濟周期,把“一個月幾百塊錢玩什么命”的打工人箴言升華為效率工資理論,批判捆綁銷售和廣告中的壟斷收益。相比不斷鼓吹新自由主義幻夢的右翼經濟學家,耶倫的研究顯然更能揭示經濟現實。
耶倫確實曾是一名廣受好評的官員。作為美國經濟學士大夫的典型,耶倫學而優則仕、仕而優再學,在克林頓時代進入美聯儲和總統經濟顧問委員會,并于2014-2018年接掌美聯儲,負責帶領美聯儲退出金融危機后的量化寬松政策。美媒盛贊她的任期“堪稱完美”,在收緊銀根的同時讓美國經濟基本保持了2%甚至接近3%的高增長,當然,這其中也有民主黨不能容忍特朗普繁榮完全歸功于特朗普的需要。
離任后,耶倫繼續在“民主黨流亡政府”布魯金斯學會抨擊特朗普保護主義,其中亦有對中國在全球貿易中的地位的肯定。
所以,當2021年耶倫“出將入相”,成為美國整體經濟財政政策的掌門人時,很多人產生了這樣的期望:耶倫代表著美國經貿政策唾棄特朗普時代的野蠻愚昧,重返溫和的優雅與理性的莊嚴,仿佛關稅、制裁等反動政策馬上就要被清算,中美經貿將重新迎來世紀初那流淌著黃金與蜜的年代。
可惜,“好人珍妮特”迅速陷沒在華盛頓的惡臭沼澤中。為了推行拜登經濟政策,她此前精打細算扎緊錢袋子的手,現在抓出數萬億美元“大撒幣”,甚至多次押上完美的學風和官聲賭咒發誓“通脹是暫時現象”。
在中國問題上,財政部長的烏紗帽好比巫妖王的王冠,瞬間將一名主流經濟學家洗腦為保護主義者,“經濟脅迫”、“人權關切”、“聯合盟友”等政治口號侵占了她的學術詞匯庫,美國財政部制裁中國企業與個人清單越來越長,禁止美企對華投資的審查制度呼之欲出,要求中國獨自減免不發達國家債務的尖酸話語頻頻出境。耶倫批評特朗普不懂經濟學,但她這位大經濟學家似乎也沒能在兩年里“教會”拜登和臺灣人戴琪關于要素流動和經濟效率的課程。
無論耶倫如何試圖維持學者型官員人設,乃至如何在私下場合表達溫和理性的觀點態度,“好人珍妮特”早已成為過去式。在訪華消息公布后,美財政部旋即放風,耶倫將強調美國繼續針對中國、捍衛人權和美國家利益的決心,同時,荷蘭半導體制造設備出口管制出爐、美限制中企使用云服務提案曝光,沒等耶倫的專機升入高空,她訪華的期待值便已跌入谷底。
不會發生的誤解
耶倫身穿學者型官員、溫和派、女性等經緯織成的華服,卻也罩不住美國惡意敵意的馬腳。耶倫在百忙中抽空與中國女性經濟學家和企業家共進午餐(當然,孟晚舟女士并沒有資格享受這樣的殊榮),搬弄“美國與中國政府有矛盾,但與中國人民沒有矛盾”的陳詞濫調。在離開前的發布會上,耶倫操起典型的華盛頓腔,講了很多精神分裂的套話。
恐怕在與中方相關領導的會談中亦是如此,從中方幾份簡短的中方通稿中可以窺見,從事中美經貿工作的同志的耳朵屬實已經被磨起了繭子。
但偏偏國內外有一些聲音,把耶倫講話中表面積極的部分剪拼出來,什么美國“希望與中方保持密切透明溝通”,什么“共同應對全球挑戰”,尤其是“不尋求與中國脫鉤”,爾后陷入自我陶醉的鼓舞。但聰明人不消細看半夜,也能從字縫里看出來,耶倫滿口不外乎四個字:“中國,打錢!”
耶倫要讓中國為美國國債打錢。民主共和兩黨在5月末結束了債務上限的膽小鬼游戲,但美國財政部的現金池已經見底,再加上美聯儲暴力加息擰開國債付息的水龍頭,美國政府在下半年要張開血盆大口,吞噬約1萬億美元的現金。在美國銀行體系余糧見底的當下,耶倫“就全球宏觀經濟和金融問題密切溝通”的含義,無非是鼓動中國貨幣大放水,來注滿美國政府干癟的荷包。
耶倫要讓中國為美國中產的奢侈生活打錢。耶倫誓言重建美國中產的大手大腳的低成本生活,這種美好生活恰恰建立在中國工人的勤勞甚至血汗之上。美國卻從不用優質商品、科技或資產交換,不過用無限復印的、最終還是由中國購買的美債支撐的綠紙來打發中國工人,而這些綠紙上,恰恰簽著珍妮特·耶倫的名字。
耶倫在美元上的簽字
耶倫又要中國與美國共擔氣候治理的責任,即使不考慮中國大量工業品對美輸出,不考慮歷史碳排放,當前美國人均碳排放仍然是中國的1.7倍,卻要求中國為了美國中產平均每5天買一件衣服的浪費生活再付一份環保賬單。
耶倫要讓為美國在第三世界的債權打錢。耶倫所謂“中美在全球責任”,僅指發展中國家債務減免,而“合作展現領導力”的方式,當然是中國領頭免債、美國坐享其成。美西方商業銀行和國際金融機構,而非中國,才是發展中國家的最大債權人,但耶倫持續全功率開動宣傳機器,道德綁架中國單方面放棄債權,其目的不是保護債務國的發展空間,而是美西方資金的安全。耶倫曾在華盛頓、在非洲不厭其煩地渲染中國的“債務陷阱”與“冷漠自私”,把這些陳年老謠拿到受害者面前重復一遍,這也許就是美方希望達成的“有效溝通”吧。
所以,耶倫當然不愿與一個供給美國大宗制成品和國債資金的大國脫鉤,但如果中國想談一談高科技的掛鉤,那請看看耶倫的原話吧:“中國非市場經濟政策的廣度和深度令美方嚴重關切”,“美國將采取有針對性的必要措施保護美及其盟友的國家安全”,更遑論涉及對俄制裁長臂管轄、所謂“人權議題”等狠話。耶倫反復強調中美應避免誤解,很難想象,關稅、全球半導體打壓會引起什么誤解?
符號化善意的幻滅
去年11月中美元首巴厘島會晤后,中方作為美方霸凌的受害者,仍然始終秉持最大善意,落實巴厘島會晤共識,尋求對抗退坡、合作升級。但在美方一側,我們只能看到通過挑釁打壓來“管控風險”的精神分裂,“去風險”不是“對華脫鉤”的概念詭辯,一邊討錢一邊揮舞拳頭的無理傲慢——一句話,美方將溝通成果落實為行動的信用已經徹底破產了。
即便如此,耶倫訪華仍然被中美兩邊的部分人賦予了不切實際的符號化價值。在美國人眼里,與中國對話儼然從手段變成了目的。從耶倫本人到美國媒體和智庫,都格外焦慮于中美官方缺乏常態化、面對面的溝通渠道,在行前就為耶倫訪華貼上“重啟常態溝通”、“回歸正和博弈”的意義標簽。
令人費解的是,難道美方把關稅和制裁退坡作為了見面禮?抑或美方精神分裂的自說自話可以算作有效溝通?而對美國高官來說,訪華似乎成為了風靡華盛頓的刷KPI方式,只消到中國講講不會落實的好話與政治正確的狠話,就完成了“落實拜登總統巴厘島精神”的績效指標。至于真正地取消對抗措施、推動中美關系回歸正常軌道,缺乏政治智慧與政治責任感的美國政客對此絕無興趣,亦無能力。
而在國內,也有人試圖還原早已不存在的“好人珍妮特”形象,為耶倫的明槍暗箭粉飾一絲溫情,幻想著好人的溫情就能夠給中美經貿關系重新注入希望。耶倫的個人背景、行程時長,接機時的各種細節,耶倫在會談時的微表情、身體前傾角度和點頭頻率,都成為挖掘耶倫善意的素材。可惜,他們淘洗出的幻想很快全部落空:握手二十秒,關稅不會明天減少;抬頭看彩虹,制裁還能因此放松?
這些符號的塑造者與受眾,大抵可被分為三類:一是美國粗暴打壓行為的經濟受害者,想抓住每一個扭轉損失的機會。二是被耶倫恩賞午餐會的精神受眾,他們扮演著“近視的思想糊涂的”傻白甜,傳譯美國的教義,期望實現耶倫口中“(在美國)確保自己與家人的美好未來”。三是中國的“訪美KPI人”,他們往往端著美國研究、“二軌交往”的飯碗,惟有賦予無善意以善意,賦予無意義以意義,才能為他們公費回訪交流的財務申請找補更多的合理性。
承認吧,擺在臺面上吧,中美經貿關系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結構變化:在巨量中國廉價勞動力尚未被拉入全球市場的時代,尼克松、里根等“惡人”也可以與中國達成通力合作;在中國完備的中低端制造業供養美國中產夢的時代,保爾森、蓋特納等友華派還能尋找中美放下分歧、開展合作的方式;而當中國產業開始“染指”美國壟斷蛋糕,普通人開始“奢求”美國中產的生活質量,再多的“好人”也打消不了美國對中國崛起的敵視,也帶不來中美合作的轉圜。
欣慰的是,特朗普4年,扯破了美國的“仁義道德”,教育了大多數中國人民;拜登的上臺雖讓一些幻想死灰復燃,但拙劣的演技已經遮不住美國的惡意,也騙不過中國人民的眼睛。“封鎖吧,封鎖十年八年,中國的一切問題都解決了”,送給司徒雷登和杜魯門的這句話,依然可以送給耶倫和拜登。
布林肯來了又走了,耶倫來了又走了,克里馬上又要來,雷蒙多也許會來,戴琪也許會不情不愿地來,拜登本人也有可能來。他們來來走走,美國對中國的打壓不會變,中國發展的大勢也不會變,但他們到訪中國的符號化善意會越來越困窘,他們離開中國的教育意義會越來越顯著,這兩件事都是值得慶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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