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們的記憶就沒有我們的歷史,沒有我們的歷史就沒有我們的將來。
告別令人嘆息的2022,迎接不確定的2023。那些無數個封控的日子,那些禁止堂食的日子,那些在“空城”中獨自奔波的日子,那些像“敢死隊”一樣支援異地的日子……都一去不復返了。在特殊時期,我們外賣騎手貢獻了特殊的供養社會的力量,也承受著種種令人扼腕的代價。
我們整理了過去一年中外賣騎手備受關注或令人難忘的九個瞬間,希望疫情下更多的人們,和我們一起“保存記憶”。
01
“一位陽性密接外賣員的一天”沖上熱搜
工作17小時,送了65份訂單,一天僅在店里吃過一次早餐。
而騎手本人張先生表示,他已保持此頻率送餐長達兩年時間,因為孩子快出生,想多掙點奶粉錢。自己沒有什么小目標,只想讓父母輕松些。
“那只是我普通的一天,每個成年人都有自己的難處,但只要有一個人理解,我就覺得值得。”
點評:作為同行,我們更多的不是“感動”,而是無奈和憤怒。外賣行業,何時才能告別過勞?打工人同時“工作八小時”和“有體面的收入”,為啥就那么難?
02
疫情之夜,回不去的城中村
封控時期,經常因為一紙文書,騎手們的夜晚就被迫在“回家,但無法出來賺錢”和“不回家,在外過夜”之間選擇。立交橋下、公園的躺椅、商場關門后的的消防通道,甚至是母嬰室,都會成為騎手們暫時的“棲腳之地”。
他們白天努力工作,有自己的妻子和嗷嗷待哺的子女。在睡大街的無奈中也依然用衣服蒙著頭,維護最后的體面。
點評:病毒的無情不僅在于能夠奪命,更在于直白地顯露出基層打工人生存之艱難。另外,什么時候能認定勞動關系且適用最低工資標準?
03
2億人靈活就業
1300萬人成為外賣騎手
據國家統計局年初發文,截至2021年底,中國“靈活就業者”已達2億人。這其中就有約1300萬名外賣騎手,已經占到全國人口基數的近1%。
點評:騎手大軍越來越壯大,也越來越內卷,平臺也不斷用專送、眾包、樂跑、暢跑……等工種的區別來加大群體的分化。如何把內卷的力量轉化為把大家從系統中解放出來的力量,值得每一位騎手思考。
04
「致誠勞動者」研究員
講述外賣平臺陷阱進化史
“我們應聘過騎手,打過臥底電話,看了1907份判決,最后拼出了這部外賣平臺進化史。”
“外賣系統里不僅僅有算法,還藏匿了許許多多的公司,而這些公司錯綜復雜交匯而成的法律關系網絡,正把騎手死死地捆住。當騎手跌入前方這個大坑的時候,其中任何一家公司,都不足以構成他的用人單位。”
“人們常說算法是一個黑箱,我們只需要享受最后的結果,不需要知道中間的運行過程。可是如果這個人不是你和我,而是受傷的騎手呢?”
上面的話,節選自公益法律組織「致誠勞動者」研究員徐淼、陳欣怡2022年1月9日在《一席》節目的演講。
自2020年9月《外賣騎手,困在系統里》引發全民熱議之后,這貌似是騎手群體的勞動權益問題最后一次受到廣泛的輿論關注。
點評:屢次被圍觀都無法解決的“困在系統里”,是否說明對于我們騎手而言,翻身的希望不能寄托在別人的身上,也沒有捷徑可言,根本上只有依靠自己去團結爭取?
05
超6000名外賣員快遞員
奔赴上海增援,全力守“滬”
2022年4月上海戰疫期間,美團、餓了么、盒馬等平臺從外地調集增援力量入滬,新增抗疫保供人員3000多人。新增人員主要由騎手、快遞員、倉庫揀貨員構成。
另外,京東陸續調配3000多位快遞員支援上海,為運營保障和物資派送提供服務。105名達達快送騎士從遼寧、河南、安徽、浙江、江蘇、云南、寧夏、青海等多省市馳援上海,助力防疫保供。
點評:外賣員快遞員對于社會的正常運轉非常重要,可是,我們什么時候能夠獲得和這種“重要地位”成正比的勞動待遇和社會保障呢?
06
騎手工傷后維權
被五家公司輪番“踢皮球”
2022年4月,外賣小哥邵新銀在受傷后歷時三年的仲裁最終以調解方式結案,沒有確認平臺連帶責任。
11月,上海二中院也審理了一起關于外賣小哥遭遇工傷后的案件,騎手小曾前后歷經五年時間才最終獲得工傷救濟。
“他穿著A公司的工作服,在B公司的承包區域送餐,勞動合同是與站點的運營方C公司簽訂,工資卻由C、D、E三家公司輪流支付。”
騎手們的勞動關系認定一直處在用工主體不明的灰色地帶,平臺表面上只提供信息,并通過外包公司層層削弱騎手。上千份法律文書中不足1%的認勞率讓人觸目驚心。
騎手們被“踢皮球”般無人認領,出事維權難,維權成本昂貴,大多數人遇到交通事故后要么只能走流程復雜、賠付數額較低的商業保險,要么只能忍氣吞聲自己承擔后果。
點評:騎手認定勞動關系遭資方各種踢球,用力程度堪比世界杯。反復把勞動者當干電池,誰給它們的膽子?
07
“外賣小哥五年內消失論”:
進廠還是送外賣,二元選擇?
考研網紅老師張雪峰在《奇葩說》里推斷:“外賣騎手將于五年內消失”,鼓勵年輕人不如進廠打工,至少可以學會“一技之長”。
行行都難,維生艱難。奔波在路上的騎手們是城市毛細血管的組成部分,在短期內是無法被人工智能取代的,其重要作用在共克時艱的特殊時期越發體現。
風餐露宿、日曬雨淋,雖然并不一定比進廠擰螺絲賺的更多,但勝在騎手能擁有相對自主選擇的喘息空間和時間,也沒工廠里那么機械、乏味。每天擰零件的工作,也并不是我們很多人期望的“一技之長”。
但是,無論是拼搏在工廠的流水線還是平臺的流水線,大家都很難擺脫“一顆螺絲釘”的身份。
點評:無論是送外賣還是進工廠,沒有哪一顆“螺絲釘”能夠獨自找到出路。越走越窄之時,群狼式的集體作戰能讓我們看到希望嗎?
08
作為工具的騎手:
誰搶光了縣城的退燒藥?
疫情防控的放開,意味著感染人數的增長,意味著藥品需求的增長。當退燒藥被蜂擁而至一掃而光時,一些城市“精英”們便將觸手伸向距離他們千百公里外的偏遠縣城,并在某紅書平臺上以“攻略”形式發布分享。
“要求騎手把退燒藥郵寄給千里之外的自己,如果不從,則給差評。”一個“差評”,讓“精英”們把騎手玩弄于鼓掌,妥妥的一個工具人設。
這讓我想起很多人薅騎手羊毛的一個相似操作:在訂單上備注“帶20斤大米送上樓,做不到別接單,否則差評。”
縣城的醫療資源本身就不充足,加上信息閉塞,許多農村老人至今都對新冠病毒一知半解,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所剩無幾的藥物還要被“吸血”。不僅是無恥,更是無良!
而平臺慣用的犧牲騎手利益“取悅”消費者的差評罰款機制——極難極難極難申訴,最終助長了“吸血鬼”們的猖狂。
點評:打倒一切吸血鬼!物資配送等社會必要行業的健康發展,不僅有利于騎手等打工人,更有利于整個社會,消費者應支持騎手維護自身權益。
09
多地出現外賣“缺工潮”
以及被負荷壓垮的騎手
12月17日,北京市朝陽區發文呼吁“朝陽群眾加入外賣騎手”,全國多地紛紛發出類似呼吁,鼓勵“全民做騎手”。
12月20日,江蘇騎手不堪重負送餐完畢癱倒在地。后續站點經理回應系小哥沒吃早飯一直從早上7點工作到下午近一點,低血糖暈倒。
12月22日,“上海市民咨詢當騎手,17人中僅1人入職”的話題登上熱搜。
點評:騎手在特殊時期堅持上崗是為了供養社會和救人,而不是為了“送命”。有關部門與其大張旗鼓給打工人和民眾提要求、增壓力,不如多督促平臺和承包商,把勞動保障做好做實。
?新年寄語?
當跨年的鐘聲敲響,有的人在狂歡,有的人在紀念,而我們騎手依然奔波在路上,像往常任何時候一樣。
過去的一年,讓人們更加認識到外賣騎手對于社會運轉的重要作用。
新的一年,疫情以新的方式籠罩著社會,外賣騎手仍然奮戰在抗疫保供的第一線。
與我們相伴隨的,除了供養社會的責任,還有勞動權益的創傷。不論是困在系統里,還是難以認定的勞動關系,還是久推不進的社會保障,都是我們心口揮之不去的傷痛。
在此,我們呼吁廣大騎手同行:
用心學點法律,堅決維護權益。
抓住一切可以團結的機會,
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每人勇敢一小步,行業改變一大步!
我們同樣誠懇地希望廣大消費者能與我們站在一起,共同努力把各種“吸血鬼”關在籠子里,讓這個社會的發展更加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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