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艙建筑工人:
工地感染、拒付隔離費、回家難
#建筑工人
近兩月新聞頻爆,在疫區(qū)方艙醫(yī)院的修建過程中多起建筑工人權益受到侵犯。最早被引起關注的,是3月24日吉林市高新北區(qū)方艙工人的微博求助:
據工人稱,自己被招募去修建方艙時,中介承諾不會接觸當地人員,但后來在工地宿舍卻被安排與當地人員混住。在工地發(fā)生疫情后,施工單位未上報,并拖欠工資。工人通過集體行動要回工資后,施工單位安排工人在外隔離,但隔離費用卻遲遲沒有著落。
三月底,同樣的事情也發(fā)生在了長春市興隆山方艙。援建興隆山方艙的建筑工人也同樣遭遇了工地感染、拖欠工資、拖欠隔離費用等相似的剝削處境。這兩個案例十分典型,直到四月底,仍有參與援建興隆山方艙的建筑工人在微博上求助討說法。
據網友梳理收集,方艙建筑工人權益受損的類似事件也在長春市農博園方艙與廊坊市方艙發(fā)生,具有普遍性。追溯上述方艙建筑工人權益受損的根源,很大程度是因為我國建筑業(yè)用工普遍存在的分包制以及勞務中介制度——施工單位將具體施工任務層層分包,導致用工管理混亂,責任不分明。這種用工結構,直接導致承包單位與勞務中介在工人管理和雇主義務上互相踢皮球,亂像叢生。上述用工制度早已是我國建筑行業(yè)的頑疾,時常引發(fā)拖欠工資等事件。而在疫情下方艙醫(yī)院的修建中,這種混亂的用工制度則進一步引發(fā)了工地工人群體感染、拖欠隔離費用等權益危機。
除此之外,方艙建設結束后,方艙建筑工人的安置與返回居住地安排情形也值得關注。3-4月份,社交媒體上涌現多起關于方艙工人在工程結束后露宿街頭的求助信息。追其原因,一般為兩種情況,一種是工程結束后方艙工人直接就地遣散,未獲安排隔離,也未安排工人返鄉(xiāng);另一種則是工人返回居住地后被當地拒絕接收。造成前者的原因是分包制與勞務中介制的混亂管理,后者則是因為各地防疫政策不協調,地方防疫層層加碼,以及地方相關部門的本位思想導致。
鳳凰網曾報道了一位方艙裝修工人的回家經歷:在結束隔離后,大巴車把他送到了高速路口,打電話給房東,房東說社區(qū)不給他進小區(qū);打電話給社區(qū),社區(qū)說是房東和物業(yè)不給他進;打電話問小區(qū)物業(yè),物業(yè)說未接到任何通知。三方相互扯皮卻又給不了具體的解決方案,最后該工友只能住在自己車里隔離。
如果地方相關部門和承建企業(yè)真的是為了防疫考量,就應該為回家的方艙建筑工人提供隔離安置,而非撇清責任讓回家工人流落街頭。
新聞來源:
工人感染,患者求助,誰來為方艙解困?
https://mp.weixin.qq.com/s/6FgGTwue9nWd7W-3gKTiDw
援建方艙工人艱難回家路:睡車里13天,回出租房遭歧視被業(yè)主罵祖宗
https://xw.qq.com/cmsid/20220424A0C64800?f=newdc
援建方艙工人艱難返程
https://m.caixin.com/m/2022-04-14/101869995.html?cx_referer=https%3A%2F%2Fwww.caixin.com%2F2022-04-14%2F101869995.html
疫情中繼續(xù)編織招聘騙局的“黑中介”
#黑中介 #勞務中介
疫情危機下產生了大量用工缺口。為遏制疫情蔓延而采取的各種防控措施需要大量人力來維持,例如方艙醫(yī)院需要招聘保潔員、保安等后勤人員,遭到封控的社區(qū)也需要招聘人員來維持秩序、協調集體核酸檢測等。
中國青年報報道了一起17名防疫保安被騙的事件。受訪保安稱其在招聘群里看見了中介發(fā)布的防疫保安招工信息,中介承諾工期是3-15天,工資做完結清,并稱工作區(qū)域內沒有陽性感染者。3月22日,受訪工人被中介帶到了工作區(qū)域,之后中介便消失了,群聊也被解散。這時受訪工人們才知道他們工作的小區(qū)內早已有大量陽性感染者,但因為身處封控區(qū)內無法離開,他們別無選擇只能選擇留下做工。受訪工人在小區(qū)內工作了將近一個月,中途經歷了工作量增加、待遇下降,在4月26日發(fā)現負責考勤和發(fā)放工資的保安隊長跑路不見。工資發(fā)不下來,被騙的防疫保安開始維權求助,撥打12345、12333等熱線反映,并報警,最后在政府介入下要回了4月份的工資,維權結束后,17名防疫保安被遣散。報道還提到,被遣散后,幾名工友通過中介找到了新活兒,工作內容是幫做核酸檢測的醫(yī)生“貼標簽”,但當他們步行3公里到達工作地點后,卻發(fā)現那里只有一處在建隔離點,工作內容是搭棚子,又遇上了“招聘詐騙”。
本輪疫情中,上海東海養(yǎng)老院爆發(fā)的院內聚集感染也受到了公眾的關注。由于大量護工感染病毒,需要補充人手,養(yǎng)老院通過勞務中介從各地招募護工,在此過程中也曝出各種招聘騙局。勞務中介向工人隱瞞工作環(huán)境的具體情況,并向應聘工人收取1000~2000的高額中介費。當受聘護工去到東海養(yǎng)老院后,才發(fā)現工作地點管理混亂,工資無人負責,若是在工作時感染,也沒有賠償。一名護工在接受訪談時說到,“如果知道這么大風險誰會來,怎么會愿意賺這個錢。”
類似的招聘騙局在疫情中頻繁發(fā)生。公眾號“出色WSJ中文版”的報道《當我決定離開上海》引述了一位滯留高鐵虹橋站的工友的觀察和判斷:“3月中旬,上海疫情變得嚴重,便有一些中介在網上發(fā)布招聘‘防疫志愿者’的消息,稱日薪2000包吃住,吸引到了一批打工者。而這些人在來到上海后,先被中介收取了1000元的介紹費,隨后并不提供住宿,而是用巴士載著他們到方艙、醫(yī)院、工廠等地,詢問是否需要工人,如果有就留下工作,沒有就轉一圈回來火車站,第二天再去問工。滯留在這兒的人,大多就是被高薪‘防疫志愿者’騙來的,他們有些找不到工作,有些在方艙等地做了幾天覺得不合適又回來,卻發(fā)現已經買不到離滬的車票了。周邊賓館幾乎沒開,這些人又大多生活窘迫,便想著要么回家,要么能在上海找到工作,把投入的交通費和介紹費賺回來,一來二去便在虹橋站住下了。”
黑中介抓住零工在疫情下對生計的需求,毫無底線地發(fā)布各種虛假招聘,或是騙取中介費,或是不擇手段完成招聘任務,這些行為引發(fā)大量勞資沖突,有關部門甚至也在這些沖突中強行維穩(wěn)。據觀察者網報道,4月30日,上海松江警方接到報案,稱有工人以工作強度高、住宿條件差為由“挑唆工友罷工”“要挾勞務派遣公司解除合同并賠償每人3萬余元”,警方介入后,發(fā)出公告稱“發(fā)現這批工人此前在其他方艙也有類似行為”,便以敲詐勒索為由對8名方艙工人采取刑事強制措施。
新聞來源:
上海17名防疫保安應聘被騙,如今在橋下和樓道過夜
https://mp.weixin.qq.com/s/eoTbBc7f62b_QU-0cd4BoQ
上海疫情實錄:東海養(yǎng)老院護工逃難記
https://chin防adigitalti和mes.net/c諧hinese/679273.html?amp
當我決定離開上海
https://mp.weixin.qq.com/s/qP1Y_QccQJ_EF9QFOpcT7w
上海警方破獲方艙工人敲詐勒索案,8人被采取刑事強制措施
https://m.sohu.com/a/543404284_115479/?pvid=000115_3w_a
保供騎手:
沒有高薪,只有露宿街頭
#外賣騎手
封城措施下,整個城市的運行被按下暫停鍵,居民無法出門購買生活物資,此時保障物資供應的任務便落到了保供騎手、保供司機的身上。TA們來往于各個倉庫和小區(qū),構成了封城期間城市的“生命線”。
保供騎手露宿街頭的情況在三月份中旬深圳封城期間開始受到公眾關注。3月16日,微信公眾號“凍柜”發(fā)表了文章《疫情之夜,那些無家可歸的深圳騎手》,文章提到很多城中村升級了防疫政策,外送騎手“只準進,不準出”,就算騎手有保供人員工作證明也沒用。這意味著騎手一旦回到城中村的家中,就無法再出來工作,因此失去收入來源。外送騎手們被逼無奈,只好露宿街頭,在外面過夜。文章發(fā)出后引發(fā)輿論巨大反響,有關部門和企業(yè)開始作為,餓了么和美團都發(fā)聲明為全行業(yè)騎手提供免費住宿以及休息驛站,并列出了酒店清單。但后續(xù)有騎手表示,盡管美團和餓了么都宣布自己的住宿對全行業(yè)騎手開放,有餓了么騎手卻被拒絕入住美團的愛心酒店,也有騎手稱有些“免費住宿”實際上是要收費的。
在半個月后陷入“全域靜態(tài)管理”的上海,保供騎手們遭遇了跟深圳騎手們一樣露宿街頭的困境。美團和餓了么提供的住宿只給專送騎手入住,數量更多的的眾包騎手沒有入住資格,甚至由于床位緊張,一些專送騎手也無法入住。在這種情況下,大部分騎手選擇了睡在橋洞底下,至少可以遮風擋雨。但后續(xù)有報道傳出一些橋洞底下被城管用圍欄圍起來,在此過夜的騎手被驅趕。公共部門能在短短幾天內協調建設出能容納數萬人的隔離點,卻無意保障保供騎手、保供司機們的臨時住宿。
上海封城期間,社交媒體上有傳言當外送騎手收入一日上萬,有騎手在接受訪談時則否認了這種傳言:“現在這個時期,那種能拿到很夸張收入的都是比較有心眼的,厚著臉皮可能對顧客連蒙帶嚇的,一單就很多打賞。老實的收入還是低,還是像平常一樣送單。”
新聞來源:
疫情之夜,那些無家可歸的深圳騎手
https://mp.weixin.qq.com/s/-fUxh03wUkFYI9dqxect8g
競爭>抗疫?網曝深圳美團暖心酒店拒餓了么騎手入住
https://mp.weixin.qq.com/s/eWk9VwzV47yTpci7kKmetw
上海疫情實錄:從橋洞被驅逐的騎手,生活在地下的日結零工
https://mp.weixin.qq.com/s/ogTUQR4oMNeHBYC1GlldUw
上海女騎手小舞采訪實錄
https://mp.weixin.qq.com/s/StJQoTCnUYvcjlGQcZoJNA
貨車司機:
高速封路、車上吃住、還貸壓力
#貨車司機
中國有約2000萬貨車司機,TA們奔波在我國的公路網上,支撐起供應鏈的正常運作。但由于疫情在全國范圍內多點爆發(fā),各地開始封鎖高速路口,工廠停工,流動的貨車司機也被各地防疫政策視為重點疫情關注對象,TA們的生計受到嚴重影響。
一些在疫情下陷入困難的貨車司機開始通過短視頻平臺為自己和同行積極發(fā)聲,短視頻up主“卡車洪哥”發(fā)布了多個述說卡車司機困境的短視頻,引發(fā)公眾關注。防疫政策給貨車司機帶來的第一個困難是核酸檢測證明,各地頻繁要求入境貨車司機提供核酸檢測證明,且缺乏互認、標準不統(tǒng)一、核酸檢測點配套少,導致貨車司機要將大量時間花費在核酸檢測上。第二個困難則是貨車司機在長途運輸過程中過境多個城市,行程碼上難免會帶星,而行程碼一旦帶星,則會被多地拒絕入境。除此以外,一些疫情嚴重地區(qū)采取了封鎖高速公路的措施,導致大量貨車司機滯留在高速公路上,失去收入,甚至斷糧。有貨車司機接受媒體采訪時指出,如果車上有載貨,貨主會協助貨車司機應對防疫措施,但是空車時,貨車司機就只能自己處理了。
疫情中針對貨車司機粗暴的閉環(huán)管理措施也令人詬病。貨車過境時,地方有關部門會在貨車車門上貼上封條,禁止貨車司機下車,貨車司機只能在車上吃喝拉撒。山西省呂梁市中陽縣公安局4月21日發(fā)布一份警情通報,指警方“在巡查時發(fā)現3名貨車司機撕掉封條下車吃飯,給予三人行政拘留處罰”。惡劣的食宿條件也會影響司機的健康。有報道稱,3月31日,在吉林省松原市一名滯留高速公路的貨車司機在服務區(qū)突發(fā)疾病去世,這名司機此時已在服務區(qū)滯留一周。
由于疫情影響,貨車司機運貨不僅效率降低,面臨各種隔離措施,單量也大大減少,導致收入大幅下降。中國勞動關系學院的“中國卡車司機調研課題組”在三月份通過問卷調查了1801名貨車司機,調查顯示,35.7%的自雇貨車司機今年三月份的凈收入少于3000元。中國的自雇貨車司機大部分為貸款買車,長期面對著車貸壓力。據課題組調查,自雇貨車司機中有六成每月要還6000元以上的車貸,其中有兩成要還9000至12000元的車貸。收入的下降大大加重了貨車司機的還貸壓力。
由于媒體對貨車司機處境的積極報道,以及疫情物品供應鏈上的壓力,4月7日交通運輸部召開“物流保障協調工作機制”會議,有關負責人強調,“嚴禁在高速公路主線和服務區(qū)設置防疫檢測點,嚴禁擅自關停高速公路服務區(qū),確保全國交通運輸干線暢通。要依法依規(guī)制定通行管控措施,不得層層加碼、一刀切,確保通行管控政策統(tǒng)一。”
新聞來源:
“卡車洪哥”的視頻
“惡意吃飯”?山西三名貨車司機撕掉封條下車吃飯,被警方行拘
https://mp.weixin.qq.com/s/I-d386xLAa13C7k4M_sV1A
網傳吉林貨車司機 被困高速服務區(qū)20天后死亡
https://m.360che.com/news/220401/170967.html
1728萬貨車司機的“疫情歷險記”,三年了還沒到頭
https://m.sohu.com/a/539751119_220095/?pvid=000115_3w_a
網約車司機:
收入下降,集體退車
#網約車
3月21日,上百名“如祺出行”司機前往如祺珠海運營中心,要求平臺辦理退車手續(xù);3月底,成都、長沙、珠海三地的T3出行司機也在大規(guī)模要求平臺退車。有成都T3出行的司機表示,自2月份以來,當地跑網約車的收入下降非常嚴重,以前可以一天跑400塊錢左右的流水,現在一天只能跑100塊錢左右。盡管跑網約車的收入急劇下降,但平臺每天一百多的租金還是要繼續(xù)交,很多司機實在熬不住,要求平臺退車。
受疫情影響,多地也暫停了網約車運營,司機失去收入;而網約車還在運營的城市,司機收入也受到劇烈影響。據交通部數據,2月份網約車行業(yè)訂單量較1月份下滑21.8%,3月份較2月份下降2.2%。而今年4月份的網約車訂單數較3月份環(huán)比再下降11.6%,僅為去年同期的六成。在行業(yè)如此艱難的情況下,網約車司機認為平臺減租刻不容緩。蘇州市和深圳市的T3出行司機在過去的幾個月里就曾通過集體罷駛的做法來向平臺要求租金減免。
網約車司機的困境也同樣擺在各地的出租車司機面前。4月27日,內蒙古呼和浩特市的出租車司機集體罷駛,同樣要求有關部門減免“份子錢”。
新聞來源:
訂單下滑,行業(yè)不景氣,網約車司機扛不住了!珠海大批司機集體退車!
https://mp.weixin.qq.com/s/sFyJtwH5U5pc7iPuP-4wTQ
多地出現網約車司機集體退車事件!呼吁平臺出臺減租延租措施!
https://mp.weixin.qq.com/s/FIHS5JKE2EkNY-WmBVUo0Q
沒單了!多個平臺訂單下滑,司機出車半天不開張!
https://mp.weixin.qq.com/s/kmYm_uVb2RGKaYnHIIgu2w
疫情沖擊一客難求,數百出租車聚集停運要求大幅減免租金
https://mp.weixin.qq.com/s/XcAMLp06bXtn3kQu46LeOQ
手停口停的一線勞動者
#零工
封城管控下,大量企業(yè)生產被叫停,員工被封控在住處,無法工作,生計受到影響。其中受影響最大的是外來務工人員,特別是零工群體。在2022年初西安疫情期間,便頻繁傳出外來務工人員的求助信息,TA們或是露宿街頭,或是在城中村的住處被區(qū)別對待——社區(qū)物資只發(fā)放給房東和本地人,外來務工人員的物資需求則被無視。而上海作為一個特大都市,有著龐大數量的外來務工人員,在封城管控下的上海,作為外來人口的TA們也身處困境。
“半山腰志愿者團隊”是一個援助上海受困民工的公益組織,該公益組織每天都能通過各種渠道收集到數百條求助信息,其中很多都是來自外來務工人員的求助。在封城初期,生活物資基本只能靠社區(qū)發(fā)放,社區(qū)發(fā)放物資往往以戶為單位,而外來務工人員往往住在6-8人一戶的群租房中,社區(qū)發(fā)放的物資根本不夠分。除此之外,很多群租房亦不一定有煮飯烹飪的條件。在這種情況下,即使社區(qū)發(fā)放了生蔬菜肉類等物資,也無濟于事。
社區(qū)物資發(fā)放對外來務工群體的覆蓋相當有限。更多居住在工地、城中村、日租房的外來務工人員根本收不到任何社區(qū)物資。隨著封城的持續(xù),盡管生活物資的外送服務與外賣服務逐漸恢復,但仍因運力和供應不足而價格高企。與此同時,大量工地民工、家政工人、日結零工等因失去收入來源,完全無法負擔這些高價食品和物資,而房租壓力也讓TA們的處境雪上加霜。
對于長期的零工工人而言,疫情間的收入完全斷絕;而有相對穩(wěn)定工作的制造業(yè)工人同樣面臨著收入大幅度下降的壓力,因為工作單位停工,TA們大部分只能領取最低工資。在一些因疫情而經營困難的企業(yè)里,工資則被延遲發(fā)放。由于供應鏈的中斷,收入受到影響的制造業(yè)工人不僅局限于疫情封鎖地區(qū),而是隨著供應鏈上下游關系輻射到全國勞動者。
2020年疫情以來,我國針對疫情推出的紓困措施都是針對企業(yè)進行紓困,例如社保減免等,很少有直接面向勞動者的紓困措施。4月24日,在北京市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防控工作第313場新聞發(fā)布會上,北京市朝陽區(qū)人民政府副區(qū)長楊蓓蓓介紹,為保障服務型企業(yè)和員工的經營、生活,朝陽區(qū)與中國人保公司合作推出《朝陽區(qū)服務型企業(yè)疫情防控保險方案》,對防疫過程中按照要求暫停經營的服務型企業(yè)員工給予基本生活保障支持。方案提出,在朝陽區(qū)轄區(qū)內,每家企業(yè)每次停業(yè)事故累計最高可獲賠償10萬元;服務型企業(yè)員工,保險給予每人每天100元賠償,最高賠償期限21天。朝陽區(qū)的這一舉措獲得網友們的歡迎。
但一朝陽區(qū)微博網友“狐貍的阿奇”于5月5日發(fā)微博稱,花了一個多小時打電話向各個部門詢問如何領取上述保險,獲得答復是“只有店里有陽性或密接才可以領取保險,并需要持有疾控中心發(fā)布的文件”。可見,在所謂好的政策方案背后,即便發(fā)生疫情,實際上絕大多數服務業(yè)企業(yè)的員工還是被排除在外。
新聞來源:
公眾號“半山腰下午茶”的簡報
上海疫情援助實錄:困難民工、志愿小組與勞動節(jié)
https://mp.weixin.qq.com/s/-_t0jQrKxuS_NnlZRUdJhw
“暫停”在上海的農民工|深度報道
https://mp.weixin.qq.com/s/9gJCBQbbiME7hSWqHchzLw?
“因疫情停工,員工每人補償100元/天!”北京朝陽區(qū)出新招惠及零售業(yè)
https://mp.weixin.qq.com/s/Y_qWNLv0ltT8I_OKWYkw1Q?
“狐貍的阿奇”的微博
https://archive.ph/Wb8bS
小結
本月新聞剪報,基本呈現了各個行業(yè)基層勞動者在疫情中遭遇的典型困境。值得注意的是,基層勞動者面臨的這些困境都有一個共同點——這些問題的根源早已存在于疫情前勞動者的日常中,職場的結構性剝削、不公正待遇在疫情下被放大、加重,最終造成了今日疫情所見到的如此無助的處境。建筑業(yè)常見的層層分包造成的混亂管理,在疫情下造成了工人的感染、隔離費被拖欠;平日時常用各種套路坑害工人的黑中介,在疫情下大發(fā)災難財;平臺對于眾包騎手與專送騎手的算法配置,不斷通過靈活化的用工結構弱化平臺方自身的雇主責任,在疫情中“光明正大”地讓眾包騎手露宿街頭;貨車司機平日受到地方不合理規(guī)則的罰款,在疫情中則困在各地層層加碼的防疫措施中;疫情導致的收入下降成為了壓倒網約車司機的最后一根稻草;本身就缺乏社會保障的零工工人,在疫情下抗風險能力幾乎為零。
當然,基層勞動者在面臨疫情困境時也并非坐以待斃,他們也在發(fā)揮自身能動性盡力爭取改善處境。我們可以看到,方艙建筑工人在權益受到侵害時發(fā)微博維權;貨車司機通過短視頻自媒體向公眾訴說行業(yè)困境;被困在群租房內的務工人員通過社交媒體和短視頻平臺發(fā)送求助信息。基層勞動者也在通過集體行動的方式維護自己的利益,被騙的防疫保安集體停工去找有關部門討說法,出租車罷駛要求公司減免“份子錢”。前者是因為工作的臨時屬性與疫情封鎖中走投無路使得工人敢于行動,后者是出租車司機的集體行動傳統(tǒng)在疫情困境中繼續(xù)發(fā)揮作用。
新冠疫情大流行已經持續(xù)了兩年有余。全球數百萬人被病毒奪去了生命,這是大部分國家為了保障資本主義自由市場正常運行而付出的代價。承受這個代價的,往往是那些缺乏話語權、不掌握權力的邊緣群體:工人階級、少數族裔、殘障人士等等。這便是弱肉強食的市場叢林。在中國,強勢的國家權力的存在,使得暫時中斷或限制資本主義自由市場的運作成為可能,強力的封鎖措施盡管使得國內避免了巨額死亡,然而強硬的非人性的防疫措施卻令社會付出大量成本——供應鏈被切斷、企業(yè)停工虧損、市場交易暫停、勞動者面臨的不平等狀況加劇。由于針對勞動者與小業(yè)主的紓困措施的缺乏,這些社會成本幾乎由基層勞動者與小業(yè)主來全部承擔。在這里的國家干預下,弱肉強食的市場叢林以扭曲的形式出現,承受著整個社會防疫的最終代價的,仍然是那些缺乏話語權、不掌握權力的邊緣群體。
在新冠疫情大流行的前兩年里,社會公眾對于強力防疫措施的配合來源于對疫情結束病毒消失后,一切恢復正常的所謂預期,因此只能默默承受“動態(tài)清零”戰(zhàn)略所帶來的社會成本。但隨著疫情在全球范圍內的蔓延,病毒的不斷變異,人類與新冠病毒長期共存已成為必然。在此情況下,如不考慮加強對基層勞動者以及中小微企業(yè)的紓困措施,已經被消耗赤貧的基層勞動者恐將難以繼續(xù)消化這背后諾大的經濟代價,繼續(xù)這樣推行強力防疫封鎖措施,社會的反抗也將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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