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別在這里站著”,一位20多歲的年輕城.管對著一位中年大叔說道!
大叔有些生氣地回應道:“這路邊咋不能站?”
小伙子說:“這是別人店鋪門口!”
大叔說:“這店鋪還沒開門呢,人家老板都沒發話,你說啥咧!”
這是今天上午,我去家附近老街買早餐時,在北出口附近的馬路上看到的一幕,最近時常在這里看到類似的場景——城.管驅逐零工。
這條老街的北出口附近是一條大馬路,這里是本市最有名的零工市場之一,已經有幾十年的歷史。
每天清晨,這里便會有大量的人聚集在這里,他們或拿著刷墻的工具或舉著泥工、木工的牌子,在這里扎堆聊天、張望四周,看是否有人來找他們干活。
這些臨時工多數都是來自農村的農民。其中一部分是來自周邊農村,白天在這里等零工,晚上回家休息,也有相當一部分來自省內更偏遠的農村,他們常年在老街里面的城中村租住,打零工就便是他們最主要的收入來源。
打零工是一種收入不穩定的方式,有時好幾天甚至半個月都不開張,那么,為什么他們不去工廠打工或者去建筑工地呢?
從年齡上來講,在這里等活的多數都是年齡五十歲以上的中老年人,去建筑工地不安全、電子廠也不招收,這是其中的次要原因。
更為重要的是,他們喜歡自由且不會被拖欠工資的工作。一位在老街中的城中村租住了七八年的大叔告訴我:“以前也在工地上干活,經常沒日沒夜的干,到年底了還老被拖欠工資。”
后來,他就在這里等零工。他說:“這里雖然可能好多天不開張,但開張一次也能賺不少,且很快能夠拿到錢。每次都是直接和雇主面談,你要粉刷多大面積的房子,我要多少錢,談妥了就可以去給你干,干完了就能直接拿到錢。”
這里的零工市場存在了幾十年,已經廣為人知。如果家里需要修修補補的時候,想要省點錢,就會來這里找零工。沒有了中間的裝修公司賺差價,雇主既能省點錢,打工者也能多賺點兒。
然而,這樣一處維系著眾多周邊農民生計的零工市場,如今卻很有可能會被強制取消。
這兩年,受疫.情影響,在此地等零工的叔叔阿姨們日子本來就不好過,這里的零工市場一旦取消,對他們整個家庭來講,將是雪上加霜。
正因如此,打零工的叔叔們即使知道這里的零工市場已經被取消,依然會堅持每天早上在這里站著等活干,也就有了我早上看到的一幕。
為什么這里的零工市場要取消呢?
老街附近的H地鐵口一直是我所在的X市C區的交通要道,是C區大學城中五六所學生回家、去市中心的必經之地。
因此,H地鐵口周邊在不久后將迎來一次大的拆遷,拆完后將在此地建起一個商業中心,這個商業中心大概率會成為C區最繁華的地帶,成為C區重要的購物、娛樂中心之一。
寫到此處,我想大家也心知肚明了。為什么取消?核心無非是四個字“市容市貌”,這也是近幾十年來,我國現代化大都市發展的固定邏輯,不斷地將農民工、低收入群體往城市邊沿和角落里排擠。
最近,我也時常和朋友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再過幾年,這里就更繁榮了,但我們也都得往南搬了。到時,像我們這種收入的人,在這里估計也就租不起房了。”這是一種深有自知之明的調侃,但也充滿苦澀和無奈。
每一座現代化大都市的建設,都離不開最普通的勞動者。城市是工人一磚一瓦壘起來的,然而在燈火通明的繁榮被鑄就好的那一刻,最普通的工人、最底層的勞動者們卻只能去到更偏遠、更偏僻的角落里。
這也使我想起了著名相聲演員郭德綱說過的一個故事:
于謙的父親王老爺子是個心地善良的富人,放出話來“別的地方我管不了,我方圓十里內不能有窮人”。然后,他把附近的窮人都趕走了。
如今,我們許多城市在發展的道路上不也是如此嗎?
早在2016年,國內很多城市就提出了要設置人口天花板:B京提出2020年常住人口控制在2300萬以內的紅線,魔都提出2020年人口不超過2500萬人的控制目標,羊城提出適度控制人口規模。
控制人口就意味著有人要離開,而首當其沖的便是那些曾經為城市發展做出巨大貢獻的普通勞動者(低收入群體)。
在城市之間,低收入群體被迫地不斷從一線城市往二三線城市,再到四五六線城市轉移;在城市內部,普通勞動者不斷地往角落和邊沿轉移。
總之,如果現有的發展邏輯不改變,普通勞動者就只能一直被迫地待在城市的角落里。于我們而言,不能指望心善的王老爺子能夠改變,要改變這樣的發展邏輯,唯有靠我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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