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二戰剛剛結束,法國《人道報》頭版刊出一則舉世震驚的消息:“與埃菲爾鐵塔”齊名的大畫家畢加索宣布加入法國共產黨。消息傳至世界共產主義和資本主義兩大陣營,掀起軒然大波。中國最早報道畢加索加入共產黨消息的刊物是1945年延安《解放日報》,該報第四版頭條專文刊出《慶祝畫家皮卡索加入共產黨》文章,并在延安舉辦畢加索畫展,“以資紀念”。
畢加索是一位特立獨行的藝術家,63歲緣何忽對政治發生興趣?又因何旗幟鮮明的向世人宣布個人政治信仰?畢加索人生后幾十年道路表明,他最初的政治選擇絕非心血來潮,而是有一定內因外原。畢加索1881年出生在西班牙南部小城馬拉加,受父親影響,從小喜歡繪畫,最愛畫鴿子和斗牛。他小時候常在家門前的梅塞德廣場與成群的鴿子戲耍,很小就能畫出鴿子的形象,比父親描繪得還要傳神。父親從此不再畫鴿子,把這個愛好“轉交”給畢加索。戰爭年代里,還有一段畢加索畫鴿子的故事。
1940年,德軍占領巴黎。一天,鄰居米什老人手捧一只鮮血淋漓的鴿子找到畢加索。老人告訴他:早前,孫子養了一群鴿子,孩子平時愛用竹竿綁上白布條招引鴿子。前些天,孩子得知父親在抗德戰斗中犧牲的消息,仇恨中把自認為表示向敵人投降的白布條改做紅布條招引鴿子。不久,德軍發現了這個揮舞紅布條招引鴿子的小孩,把他扔下樓,摔死在街頭,并用刺刀把全部鴿子一個個挑死。
老人一邊說著,一邊手托渾身獻血的鴿子哀求畢加索:“您給他畫一只鴿子吧,好紀念我慘遭法西斯殺害的孫子。”畢加索憤然提筆,畫出一只翱翔的飛鴿,據說這就是日后“和平鴿”的雛形。1949年,社會主義陣營在巴黎召開世界和平大會,畢加索的石版畫《家鴿》作為徽標,成為世界和平的象征。
畢加索為什么加入共產黨呢?他在《我為什么加入共產黨》中說:“我以前沒有加入共產黨,是我的單純無知。現在我驕傲的聲明,我從沒把繪畫當作單純消遣的藝術或是逃避,我想通過繪畫和它的色彩,作為我的武器,深入了解世界與人類,以便使這種了解,越來越能夠解放每一個人……我成為一名共產黨是因為我們的黨比其他政黨都更努力了解世界大眾,使他們成為清醒的思想者,使他們更自由幸福。”
他還說,“這些年來,可怕的壓迫向我證明,我不僅要以我的藝術來斗爭,而且要以我整個的身心來斗爭。因此,我毫不猶豫的加入了共產黨,因為無論在法國、蘇聯、還是西班牙,共產黨都是最勇敢的。從根本上一開始我就與共產黨是相通的……我在那里找到了我最珍貴的東西,最偉大科學家、最偉大的詩人……我再次置身于我的兄弟們中間。”
畢加索視繪畫為武器。1937年,畢加索創作的最偉大的作品之一《格爾尼卡》,反映德國法西斯狂轟濫炸西班牙歷史名城格爾尼卡的慘景,這幅作品在英美國家展出,引起強烈反響。同年創作的《哭泣的女人》,主人公扭曲變形的臉型,滾滾而出的淚珠,表現底層社會人們肝腸寸斷,痛苦無助的景象。畢加索在《紐約時報》撰文稱:有良知的藝術家不應該、也不能夠對人性與文明的日漸沉淪而漠不關心。
1945年,畢加索創作《尸體存放所》,評論家認為畫面中極為恐怖的場景來自納粹集中營。共產黨內部有人認為這幅作品太恐怖、壓抑,沒有表現重大勝利意義。畢加索則說:“即使他們不想要我,我也不離開黨。”1950年,畢加索把著名雕塑《抱山羊的男子》捐獻給瓦勞利市政府黨委,以此象征希望。1951年,畢加索創作《朝鮮的屠殺》,對美國為代表的西方強權國家在朝鮮動武表示強烈抗議。同年,他又創作了具有政治和歷史意義的《戰爭與和平》。
1953年,斯大林去世,畢加索應法共之邀根據斯大林早年的照片畫了一張素描,這幅作品無法使政治家和民眾滿意,認為表現“領袖至高無上的善良和高貴”的力度不夠。但畢加索卻覺得,他筆下的斯大林形象才是一個真正的無產者。畢加索雖然受到內部批評,他仍說:“在任何黨內都有這種情況,總有人唯恐天下不亂,但你必須和他們共處。”
盡管此次事件之后,畢加索與法共的合作不再像以往那樣親密,但他依然繼續為共產黨繪制海報、宣傳畫,出席會議、參加活動,為法共提供大量資金支援。1956年,赫魯曉夫譴責斯大林,很多人退黨,畢加索卻說;“我是共產黨員,法國只有一個共產黨,所以我們永遠屬于他。”
畢加索的名聲地位、政治影響,迫使資本主義陣營“防如虎患”。畢加索曾為世界和平大會設計徽章而獲得斯大林獎,美國聯邦調查局把他定為重點調查對象;畢加索因與卓別林友情甚篤,被德國政府視為“顛覆份子”中的一員;法國政府自畢加索加入法之日共起,就對他進行秘密監聽、跟蹤,而這些都是在極為秘密情況下進行的,直到畢加索去世都不知道。資本主義陣營是把畢加索當作“間諜”來對待的。
畢加索曾兩次申請加入法國籍,在第一次未被批準的情況下,聽從朋友的勸說,向政府繳出一筆數目得可觀的納稅金,還特意舉辦了一個大型專展。法國移民部門正要準備批準畢加索的入籍請求,卻意外收到國家安全部門的密令,指出畢加索是“危險人物”,畢加索未能加入法國籍。性格剛烈的他畢加索從此不再申請入法國籍了。
幾年前,法國政府舉辦了一個以秘密監控畢加索為主題的展覽,展覽中人們觸目驚心的看到竊聽儀器、材料、記錄和事無巨細的跟蹤記載,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個以標榜“自由、平等、博愛”和所謂“人道主義”的西方自由國度里,畢加索竟如處牢籠。法國政府對畢加索的防范戒備縝密森嚴、如臨大敵。
我倒以為,畢加索未能加入法國籍,并不是他的損失。畢加索只是一個曾經旅居法國,但祖國是西班牙,藝術精神屬于全世界的偉大的藝術家。他的歷程,是一個時代的寫照;他的名字,是一面艷麗的旗幟。
(作者為旅法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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