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字之亂誰之過?
漢字之亂,給普通百姓一個直接的觀感是,大大小小的文人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為漢字改革問題爭得面紅耳赤,其參與人數之多,涉及范圍之廣,持續時間之長,都可以說是空前絕后的。近幾年,它不僅沒有減弱的趨勢,反而愈演愈烈,不僅委員們三番五次提案,廣大網友更是吵翻了天。
為什么會這樣呢?
首先,當然是民眾熱心關注這個問題。文字是人們日常交流的工具,其改革發展關系到每一個人的生活。人們爭論的焦點,如漢字落后與否、漢字要不要拼音化、“廢簡”、“復繁”等,都是關系到漢字生存發展的根本性問題,民眾參與其中發表意見,大多是基于對漢字發展前途的擔憂,乃至于對我們這個民族發展前途的擔憂。隨著信息時代的到來,文字發展成為現實的生產力(生產信息產品的工具),這種擔憂愈發更甚……這一點,應該是漢字論爭持續不息的現實原因。
其次,權威部門和權威專家一直不能就相關問題給出明確的結論,甚而采取回避態度,是這場論爭歷經百年而不息的直接原因。各種不同的意見、方案之所以盛行,是因為它們都存在缺點和毛病,都不夠完善。換句說,如果一種讓國人都覺得合理、可信的觀點出現了,大家也就不會去爭了。
漢字的亂,源自“五四”大師們提出“漢字落后論”,并要去廢除漢字!
漢字改革運動是“五四”大師們發起的,包括漢字拼音化運動和漢字簡化運動。它是20世紀中國文化領域最大的運動,不僅大大小小的文人被動員起來參與討論,還傾盡全國之力去實踐推行。其中,漢字拼音化,即另造拼音文字取代漢字,是“五四”大師們為漢字改革運動設定的最終目標。在后繼者的努力下,漢字拼音化最終被確定為基本的國策,寫入國家正式的文件,至今未被廢除。可是,我們普通百姓,包括我們的大師,卻一直在使用漢字……天天喊著要去廢除漢字,卻又沒把它廢掉,怎會不引起爭論,不引起混亂呢?因此,漢字最大的亂,是大師們要去廢除漢字,卻又沒能廢掉!
漢字的亂,還在于大師們搗鼓出了簡化字!
簡化漢字是因錢玄同極力倡導而漸行于世的,但他一開始就說得特別明白,簡化漢字只是向拼音化過渡的暫時性措施,國家在頒布簡體字方案也強調了這點。然而,這個過渡期有多長?什么時候算完?它已推行使用了半個多世紀,我們該如何對待它……這些,恐怕沒人能說清楚。
在“廢簡”“復繁”的爭論中,一些人列舉各種證據力證簡化字是科學的、合理的。這多少有點讓人感到可笑。試想,在極力鼓吹“漢字落后論”的錢玄同等人眼里,漢字(當然包括簡化漢字)有可能是科學、合理的嗎?在將漢字全盤否定,僅把簡化當作一種權宜之計的情形下,簡化字肯定是與科學、合理無關的!
當然,我們也不能因為簡化字存在問題而一廢了之。面對它,我們至少要想清楚幾個問題:
第一,前人為什么要對漢字進行簡化?只有弄清楚簡化字產生的原因和過程,才能對簡化字發表意見。顯然,前輩大師們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去瞎折騰,主張廢除簡化字的人,很有必要去補補課,去了解這段歷史。如果簡單地認為自己比這些大師都要聰明,只能說是無知者無畏。
第二,有沒有好的方案去解決漢字難識難記問題?否認漢字存在難識難記問題的,要么對漢字的相關知識一無所知,要么就是將前輩大師們都當成了白癡。
第三,廢除簡化字要花費多少人力、物力?顯然,簡化字已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學術問題,而是一個關系到每個國人的社會問題。這么大的一個國家,這么多的人,哪能說廢就廢呢?
綜上,極力主張廢除簡化字的人,可能對前人、對自己、對后人都缺乏那么一點責任感。
漢字的亂,從根本上來說,是因漢字理論界的無為和無能。
其實,有些問題是特別簡單的,可是卻長期被國人忽視,乃至無視其存在。
例如,要將漢字與其他類型文字比較,我們首先應搞清楚漢字是什么類型的文字。如果不知道漢字是什么類型的文字,我們便不能,也無法拿漢字和其他類型文字比較。這個道理,恐怕三歲小孩都能明白的……可我們的大師們呢?一個簡單的事實是,學界關于漢字的性質和基本類型一直存在不同的意見,至今沒有讓人信服的定論,換句話說,我們至今都不能確定漢字是什么類型的文字,在這種情形下,我們怎么可能得出漢字比其他類型文字落后的結論呢……遺憾的是,早在一百年前,大師們就認定漢字是“落后的、過時的文字”,給漢字判了死刑,并要去廢除漢字!
再如,辦任何事都要尊重客觀規律,這應該是個常識,在我們這個國家更是人人都學過、都知道的常識。確定漢字的發展方向,制定漢字的改革方案,我們也必須按規律辦事,必須尊重漢字本身發展的規律。漢字產生發展的規律是客觀存在的,是解決漢字改革問題唯一的依據,或者說標準……遺憾的是,早在一百年前,我們的大師在對漢字規律幾乎一無所知的情形下,就要去廢除漢字,要將漢字拼音化,結果讓漢字遭受了一場空前絕后的劫難!
是的,漢字起源發展的過程一直是個迷,我們至今都沒能揭示出其中的規律。但問題不在于這,而在于解決問題的態度。如果國人從一開始便著力于解決問題,再難的問題也早解決了,可是,大家都熱心于爭論,沒人去關注這個問題,沒人去研究問題,解決問題……
要消除漢字的亂象,首先必須振興漢字的理論,而不是去改變漢字本身!
目前,漢字幾乎沒有自己的理論。有關的理論都是從西方搬過來的,卻一直沒能解決漢字的問題,連一些最基本的問題都沒能解決。
振興漢字的理論,首先必須解決一些根本的問題,如明確漢字的性質和類型,科學系統地提示漢字產生發展的過程及規律……這些問題解決了,漢字改革發展的方向也就不言自明,不會存在爭論了。當然,漢字難識難記的問題也會隨之得到解決。
因此,目前我們真的不該再去爭論什么,而應該潛下心來去研究問題,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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