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需要我們守護,我們要守護的只有我們自己。
正因為我們要守護我們自己,守護人類的未來,所以我們要守護他。
一
人是需要榜樣激勵的。
如果沒有榜樣,我們永遠不知道一個人,一個與我們同在一片天地的、爹生娘養的、有血有肉的人能夠走多遠,能夠有多純粹,能夠有多高大。
如果在我們的生命中,到處都是只考慮自身利益、一切從功利原理出發、不顧及他人感受和需要、缺乏同情心的利己主義者和“理性人”,我們大抵不會相信人可以去奉獻,更不會相信人居然可以做到無私。
如果在我們的生活中,到處都是見風使舵、趨利避害、八面玲瓏、明哲保身的職場高手、“聰明人”和現實主義者,我們大概不會相信人可以有擔當,人可以去為民請命,更不會相信人居然可以有理想,更或為了理想舍身成仁。
如果在我們的周圍,到處都充斥著遇到些許挫折就怨天尤人、滿腹牢騷、陰陽怪氣、消極悲觀的“喪”人和“廢柴,我們大概不會相信人可以有樂觀主義,更不會相信人居然可以那么的大無畏、那么的陽光。
……
人都是被自己的生活經歷所教育和激勵的。什么樣的生活經歷,必然造就什么樣的認知,因此有人說,人要見天地、見眾生、見自己。
當我們見到一個人德隆如高山,就會相信人可以高尚;
當我們見到一個人純凈如水晶,就會相信人可以純粹;
當我們見到一個人寬廣如大海,就會相信人的胸懷可以容納萬物;
當我們見到一個人深邃如星空時,就會相信人的智慧可以包藏宇宙之機。
因此,當我們見到這樣一些人的時候,我們一定會相信一些東西,特別是那些可貴的人。這種相信本身是一種力量,這種力量“細微至發梢、宏大至天地”,是足以激勵并改變我們自己的力量,也是改天換地的力量。
這正是一眾虛擬偶像、超級英雄和神話人物所無法比擬的地方。
因此,
很幸運,我們見到了他。
二
1919年,26歲的他還在“北漂”,生活困苦,地位低下,他自己這樣說:
“我自己在北平的生活是十分困苦的。我住在一個叫三眼井的地方,和另外七個人合住一個小房間,我們全體擠在炕上,幾乎透不過氣來。每逢我翻身都得預先警告身旁的人。”
“由于我的職位低下,人們都不愿同我來往。我的職責中有一項是登記圖書館讀報的人的姓名,可是他們大多數都不把我當人看待。在那些來看報的人當中,我認出了一些新文化運動的著名領導者的名字,如傅斯年、羅家倫等等,我對他們抱有強烈的興趣。我曾經試圖同他們交談政治和文化問題,可是他們都是些大忙人,沒有時間聽一個圖書館助理員講南方土話。”
但他同時又說:
“但是,我并不因此面喪氣,我仍然參加哲學研究會和新聞學研究會,想藉此能聽大學里的課程。”
“可是在另一方面,古都的景色是鮮艷而又生動的,這對我是一個補償……在公園里和故宮廣場上,我看到了北方的早春,當北海仍然結著冰的時候,我看到白梅花盛開。我看到北海的垂柳,枝頭懸掛著晶瑩的冰柱。因而想起唐朝詩人岑參詠雪后披上冬裝的樹木的詩句:千樹萬樹梨花開。北京數不盡的樹木引起了我的驚嘆和贊美。”
到了1935年1月,紅軍在連續失敗中艱難前行,但他卻提筆寫下: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這里的“漫道”指的是“不要說”,意思是不要說婁山關雄關如鐵難以攻克,如今我們重整旗鼓再向前方。
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爆發,“亡國論”“失敗論”甚囂塵上,有些文人甚至鼓吹“抗日必亡”,要求對日妥協。還是他,以大智慧寫下《論持久戰》,不僅提出抗日戰爭是持久戰,還堅定地指出最后的勝利屬于中國。
1949年8月,面對美帝國主義的霸凌,他又提筆寫下《別了,司徒雷登》,其中有一句這樣說:
“多少一點困難怕什么。封鎖吧,封鎖十年八年,中國的一切問題都解決了。中國人死都不怕,還怕困難嗎?”
當然,還有那些著名的論斷:
“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
“原子彈也是紙老虎”;
……
每當見到這樣的他,我們的內心總是能萌生一股力量,那生機勃勃的樣子,即便是在數十載后、將近百年的今天,依然能夠感受到。
三
大致是19零幾年,那年十多歲的他還在讀私塾,跟我們一樣愛讀小說、愛看閑書。他自己曾這樣說:
“我熟讀經書,但我不歡喜那些東西。我所歡喜讀的是中國古時的傳奇小說,尤其是關于造反的故事。在我年輕時,我不顧教師的告戒,讀了《岳飛傳》、《水滸傳》、《反唐》、《三國》和《西游記》等書,而教師則深惡這些不正經的書,說它們害人。我總是在學校里讀這些書的,當教師走過面前時,就用一本經書來掩蓋著。……有一天,我在這些故事中偶然發現一件可注意的事,即這些故事中沒有耕種田地的鄉下人。一切人物都是武士、官吏,或學者,從未有過一個農民英雄。這件事使我奇怪了兩年,于是我便進行分析這些故事的內容。我發現這些故事都是贊美人民的統治者的武士,他們用不著耕種田地,因為他們占有土地,顯然是叫農民替他們工作的。”
到了1912年,19歲的他在湖南圖書館自學半年,在圖書館的墻壁上,他第一次看到了世界地圖,很是感慨。后來的他回憶說:
“說來也是笑話,我讀過小學、中學,也當過兵,卻不曾看見過世界地圖,因此就不知道世界有多大。湖南圖書館的墻壁上,掛有一張世界大地圖,我每天經過那里,總是站著看一看。過去我認為湘潭縣大,湖南省更大,中國自古就稱為天下,當然大得了不得。但從這個地圖上看來,中國只占世界的一小部分,湖南省更小,湘潭縣在地圖上沒有看見,韶山當然更沒有影子了。世界原來有這么大!
世界既大,人就一定特別多。這樣多的人怎樣過生活,難道不值得我們注意嗎?從韶山沖的情形來看,那里的人大都過著痛苦的生活,不是挨餓,就是挨凍。有無錢治病看著病死的;有交不起租谷錢糧被關進監獄活活折磨死的;還有家庭里、鄉鄰間,為著大大小小的糾紛,吵嘴、打架,鬧得雞犬不寧,甚至弄得投塘、吊頸的;至于沒有書讀,做一世睜眼瞎子的就更多了。在韶山沖里,我就沒有看見幾個生活過得快活的人。韶山沖的情形是這樣,全湘潭縣、全湖南省、全中國、全世界的情形,恐怕也差不多!
我真懷疑,人生在世間,難道都注定要過痛苦的生活嗎?絕不!為什么會有這種現象呢?這是制度不好,政治不好,是因為世界上存在人剝削人、人壓迫人的制度,所以使世界大多數的人都陷入痛苦的深潭。這種不合理的現象,是不應該永遠存在的,是應該徹底推翻、徹底改造的!總有一天,世界會起變化,一切痛苦的人,都會變成快活的人、幸福的人!
世界的變化,不會自己發生,必須通過革命,通過人的努力。我因此想到,我們青年的責任真是重大,我們應該做的事情真多,要走的道路真長。
從這時候起,我就決心要為全中國痛苦的人,全世界痛苦的人貢獻自己全部的力量。”
1975年7月28日,那時,已經82歲高齡的他,剛剛做完白內障手術。他戴上眼鏡先是靜靜的讀書,后來又小聲低吟著什么,繼而突然嚎啕大哭,哭得白發亂顫,哭聲悲痛莫名。醫生唐由之上前勸慰,才知道他看的原來是南宋陳亮寫的《念奴嬌·登多景樓》:
危樓還望,嘆此意、今古幾人曾會?鬼設神施,渾認作、天限南疆北界。一水橫陳,連崗三面,做出爭雄勢。六朝何事,只成門戶私計!
因笑王謝諸人,登高懷遠,也學英雄涕。憑卻長江,管不到,河洛腥膻無際。正好長驅,不須反顧,尋取中流誓。小兒破賊,勢成寧問強對。
類似的場景很多,這樣的痛哭也有很多。
每次見到這樣的他,我們的內心總是產生巨大的震撼和莫名的感動,直至淚流滿面,我們知道,這是至善的力量在澎湃的奔涌。
四
因此,
當我們見到了他的“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就見到了人的風華正茂、少年英姿;
見到了他的“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閑庭信步”,就見到了人的瀟灑;
見到了他的“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就見到了人的與天奮斗;
見到了他的“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就見到了人的志向可以如此的壯美。
……
也許,這些東西在別人身上也會看到,比如秦皇漢武的偉略,董生許慎的雄才,李白蘇軾的文采,洪武永樂的功業,但是有一些是不一樣的。
因為,見到了他,我們會相信人可以通過奮斗實現美好生活。
因為見到了他,我們會相信人真的可以為了理想拋棄高官厚祿,躬身實踐,雖九死其猶未悔。
因為見到了他,我們會相信人真的可以做到率先垂范、表里如一、言行一致,永葆赤子之心。
因為見到了他,我們會相信人真的可以立功立德立言,在當下成就“三不朽”,而不僅僅是傳說。
因為見到了他,我們會相信人真的可以做到大公無私。還會相信人不是只有自私的一面,還有無私的一面,并且無私可以被激發和壯大。
因為見到了他,我們會相信人真的可以是理想主義者,還會相信腳踏實地的理想主義者也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因為見到了他,我們會相信善的力量可以被集結和組織,人民群眾可以也值得被依靠。
因為見到了他,我們會相信精神的力量,相信人的力量,相信人心的力量。
因為見到了他,我們會相信走人間正道居然可以成功,盡管充滿曲折和滄桑,但依然是那么的偉大。
大家常講,他最大的功業是在最黑暗、最混亂、最艱難的時刻把深陷泥潭的中華民族拉了回來,并且為中華民族重回巔峰奠定堅實基礎。
但事實上,他更大的功業是他自身成為了一個榜樣,一個至公至大的榜樣,一個足以照耀千古、為萬世師的榜樣。有了他,我們就會相信真、善、美真的存在,就會相信人世間可以被改造的充滿溫暖和光明。
世間涼薄已萬年,因君來過便不同。
他是亂世的烽火,是盛世的明燈,他昭昭如日月,照耀著中國,也照亮人類的前路。
天不生潤之,萬古如長夜。
——僅以此微小的文章,紀念先生誕辰13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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