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當年在武漢治理黃孝河工程中揮灑過汗水的解放軍官兵!
【作者(右)贈書《軍需官日記》,時國艷、譚祎攝】
2023年12月8日,筆者正準備買高鐵票回湘潭,突然收到一條發自老同學鐘世松的微信留言:“你從海南回來了嗎?我們明天到廣州。”
我立即告訴老伴:我們得推遲回去了。老伴一頭霧水:什么事那么重要?我告訴她:我的一位武漢高級后勤學校(軍事經濟學院)的同班同學兩口子自駕游從成都過來,現在惠州,明天到廣州,我必須盡個地主之誼。我們離開學校差不多40年了,還沒有見過一次面,更重要的是這位同學曾經用泥巴砸過我的頭,而且砸暈了。老婆一臉驚詫:還有這種事?那你還要請他吃飯?
我跟老伴說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那是1983年11月28日,在武漢市治理黃孝河工地上,我們學校分組裝運泥土,大家把預先切成塊的泥土以接力方式裝車。我們這一組3個人,我站中間,鐘世松同學傳給我,我傳給權順同學。這位鐘同學表現很不嚴肅,經常把泥塊當鐵餅扔,在空中旋轉幾圈才到我手上,因此我批評過他好幾次。但是他老毛病改了新毛病又來了,他只顧快,不看人,一個勁地往我這邊扔,也不管你手空不空,因此經常甩到我身上。這時,上一層泥塊搬完了,我見他正在扒開碎土翻底層的大泥塊,趁這個間歇,我在腳跟前先扛上一塊。誰知等我扛著一塊泥土正要直身的時候,他那邊已經飛過來一大塊,我躲閃不及,只感覺左耳根到后腦勺一線被重重地挨了一下,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地,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來,已經躺在了工地指揮部的床上……但是,我只休息了一會兒,又重新回到了戰斗崗位……老婆聽得一驚一乍的。
【解放軍清淤黃孝河之一,圖源網絡】
12月9日晚上,在廣州富盈酒家,我們老兩口與鐘同學夫婦見面了,“老同學,好想你?。?rdquo;我們兩個老同學熱烈擁抱,兩個夫人就像狗仔隊一樣用手機拍個不停。
我說:“老同學,我沒有忘記你用泥巴砸我的頭!”鐘同學很嚴肅認真地說:“那就請你接受我遲到了40年的真誠的道歉吧!”他說:當時真的把我嚇壞了,急得四處奔跑找醫生,特別是聽醫生說“可能導致腦震蕩”,更讓我覺得闖大禍了。
我送給他一本我的《軍需官日記》,花城出版社出版,中國國家圖書館館藏,我開玩笑說:“證據”都在里頭了。大家笑翻了。
談笑間,我們不由自主地共同回憶起那段熱火朝天的戰斗歷程。
武漢市地勢非常低洼,那個時候一下雨就泡水,武漢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受到嚴重威脅。我們學校大院也一樣,經常淌著水去上課。1983年,武漢市下定決心治理市內排澇問題,而治理黃孝河就是解決這個問題的關鍵工程。武漢駐軍積極響應武漢市的號召,主動承擔起機場河1700米長最艱巨的清淤工程,我們學校曹靜夫校長親自動員,老學員停課6天、新學員停課14天,晝夜輪番作戰……
【解放軍清淤黃孝河之二,圖源網絡】
我說,說句實在話,我們軍需二隊的任務還不算最艱巨的,因為我們當時只有幾個月就要畢業了,所以有些照顧。最艱巨的是軍需三隊的新學員,他們負責的是一段河底淤泥“黑色地段”,他們冒著初冬的寒冷站在齊膝蓋深的黑乎乎、臟兮兮、臭烘烘的淤泥里,用臉盆和水桶舀淤泥裝上翻斗車,然后從陡峭的河堤護坡拉上岸,很艱難,有的一輛斗車是“五馬齊驅”……我很感動,寫了一篇廣播稿贊揚他們,標題是《紅與黑》,被工地廣播站采用了,還被學校政治部第二期“治河工地見聞”電影幻燈報道采用,其中有這樣一句:“盡管他們渾身是黑乎乎的,但是他們的心是火紅火紅的,他們有一顆紅色的心愿,這就是為武漢人民造福。”
鐘同學說,我記得后來在學校俱樂部看電影時,還表揚你了。是的,我說,放映之前播發了“治河工地專題新聞第三期”幻燈,主要反映軍需、財務兩個系完成機場河主體工程的實況和綜合報道。其中有我的一個鏡頭,是宣傳處王師傅拍的,我正鏟著一大鍬土往汽車上扔,解說詞是這樣的:“軍需二隊三班班長肖志夫,頭部被泥塊砸傷,頭暈眼花,仍然堅持帶領全班積極完成任務。”另外,在機場河工地指揮部編發的施工簡報中,還以快板書形式表揚了我們軍需二隊八個班長在勞動中模范帶頭的事跡,寫我的一段是這樣開頭的:“三班長肖志夫,模范帶頭不含糊……”
鐘同學說,我記得我們隊有一位同學在工地上中暑了,而且就是武漢本地人,他是從“火爐”里長大的,居然也中暑了,所以印象特別深。這件事我最清楚,我給他糾正:那不是在黃孝河工地,而是在黃家灣水閘防洪堤工地,是1983年7月,我們學員隊作為學??购閾岆U第一梯隊,奉命開赴武漢市黃家灣參加軍民筑堤大會戰。
【軍民會戰防洪大堤,圖源網絡】
這個水閘地處漢江防洪第二道防線,是武漢市積水排往漢江的“咽喉”部位。當時武漢關水位已經達到27.84米,創造有水情記錄119年以來第三個高水位,洪水完全有可能突破第一防線,再沖開黃閘,淹沒整個漢口。當時情況很危急,我們學校停課參戰三晝夜,確保了在第二次洪峰到達前完成防洪工程建設。
我們與武漢市的工人階級并肩戰斗,他們高呼:“解放軍支援我們來了!”給我們送來一箱箱汽水,后來黃閘工地指揮部還廣播了表揚稿:“……高級后勤學校的指戰員吃苦耐勞的精神,值得我們全體工人永遠學習。”
當時,氣溫高達38℃,很悶熱,我們劉智民同學暈倒在黃家灣水閘筑堤工地上。我們趕緊把他送往武漢醫學院第一附屬醫院搶救,病情非常危險,十幾個小時才蘇醒過來,差點就“光榮犧牲”了。
后來,我奉隊領導指示,前往醫院采訪劉智民中暑搶救情況。據了解,武漢市防汛指揮部給醫院打了電話,醫院迅速成立了一個專門的搶救班子,院領導親自掛帥;緊急辟出一間臨時病房,采用降溫帽、降溫手套等設備進行降溫,動用了心血管研究所新進口的最先進的醫學儀器——心電監護儀和去顫器;市政一公司專門派出2名職工護理,晝夜值班,還買來雞湯給病號喝;醫務辦公室張秋玲主任親自在家里熬好排骨湯,送到病房;武漢市防汛總指揮長王杰同志親自到醫院看望小劉,并送來香蕉、桔子、雪梨罐頭、麥乳精等營養品;市政總公司和一公司的領導也都到醫院探望,并囑咐醫生:“要像對待作戰前線下來的傷員一樣,要特殊照顧。”內科主任教授沈迪表示:“他是在抗洪前線搶險救災病倒的,現在交給我們,我們一定認真對待。”
由于醫院及時搶救和精心護理,劉智民同學很快脫離了危險。通過這件事,我們看到地方政府和人民群眾對人民解放軍的無限熱愛,體現了軍民魚水深情。
其實,鐘同學是不需要道歉的,因為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都是為武漢人民作貢獻!而且,武漢人民也沒有忘記咋們。據網搜,在現如今武漢黃孝河岸邊,聳立著一組碑刻,是著名作家任蒙2012年9月所著《黃孝河記》,上面有這樣一段文字:“今臨黃孝河,兩岸樹木陰翳,長街小徑,工程機械之鐵臂銅爪仍上下忙碌,水景畫廊的城市之夢不日可現……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年,黃孝河改造牽動全城,千萬軍民匯聚,肩挑手提,改河分流,沿線燈火相映,工期不舍晝夜……”
【《黃孝河記》碑刻,圖源網絡】
在飯桌上,我還發布了一條重要消息:1985年4月,原廣州軍區軍需部收到一張發自武漢高級后勤學校的立功證書,鑒于肖志夫在治理黃孝河工程建設中的突出表現,武漢市黃孝河工程指揮部給予記三等功一次。此消息為首次公開。
(作者系昆侖策研究院特約研究員,昆侖策研究院公眾號原創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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