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林文藝討論會（16-5）
田鋒：泰戈爾的善良和可愛
——簡評1924年泰戈爾在清華的講演
第一次接觸泰戈爾，是上中學的時候讀他的《飛鳥集》，言詞優美，有韻律感;意識靈動，使人悠然;內容平實，包含哲理。泰戈爾的詩歌有一種宗教色彩，可以洗滌人心，可以滿足人的精神需求，使人平和，謙遜。在他的詩歌中看不到苦難、艱辛和痛苦，因此他的詩歌應該是屬于帶有思辨性的浪漫主義和理想主義的特點，遠遠超越了現實，離開了人間。而這一點恰好符合他本人是印度婆羅門家庭的生活特點的，衣食無憂。他的精神世界是和神一樣的世界，不是一個凡人的世界，除了物質上的富裕，也許和他的宗教家庭背景有莫大的關系。
那個時候是我家里最困難的時候，因為造房子，父母借了一大筆的帳，80年代末又是教師工資最少的時期，縣里還常常會延遲工資的發放，至少要延緩1個月，如果遇上全縣烤煙收購的季節，為了保證全縣烤煙收購資金順利發放給煙農，父母的工資更是會延遲2-3個月才發。有段時間家里來了幾個鄉下親戚，為了躲避計劃生育，長住我家里幾個月，就更是拮據了，甚至有一個月只能用雜海椒(辣椒打碎與玉米面混合炒熟)拌飯吃，沒錢買菜。生活窘迫，心情有些郁悶。因此泰戈爾的詩看了一陣就沒有興趣看了，轉移到什么發家致富的書籍上去了，此后也沒有看過泰戈爾的別的什么東西了。
今天再次撿起泰戈爾的文章，才知道他來過中國，并在大學做過講演，引起了爭議。對于今天的我來說，這個爭議的產生是很正常的，因為爭議的雙方是生活在兩個世界里，包括兩個不同的物質世界和不同的精神世界里。
從他的演講中我們可以看到他對中國傳統文化的肯定，尤其是希望人們能堅持中國傳統文化中對物質的勤儉節約，清心寡欲，修身齊家，克己復禮這樣一種精神道義抵制物質的誘惑，并以此作為東方文明融入世界文明的重要內容，以此克服西方物質主義的傷害，駕馭科技的未來。他對西方的科技帶來的物質生產能力是肯定的，但是對科技帶來的對物質的破壞性能力又是否定的，他的思想中充滿了對科技的迷惑。今天回頭來看他的憂慮，是不無道理的，西方科技的發展已經遠遠超出了我們的想象，科技也正在遠離我們人類的基本需求，走向更具有毀滅人類的研究生產制造領域，從飛機大炮到原子彈再到生物基因戰爭，科技猙獰的面目終于顯露出來了，而人類的確是已經束手無策，科技帶來的環境的污染，資源的耗竭，人口的膨脹，地球已經突然就變得太小了，科技的發展似乎只有這樣的一條黑暗的獨路。
泰戈爾開出的藥方成為當時各方文化人士爭議的焦點。這個藥方的開出還是和他自己沒有看到科技發展背后那只隱形的手——資本主義制度的世界性泛濫相關。當然他也是無法看到的，這就是他個人的歷史的局限，把物質主義崇拜作為科技帶來的一個必然產物，其實物質主義崇拜根源于資本主義的制度。
西方科技脫胎于宗教，因此從它誕生的起就深深打上神的烙印，科技解決不了的問題，上帝都可以解決，這個就是西方科技的精神源泉，因此科技逐漸的就扮演成了上帝的角色——科技萬能!推動科技神化的就是資本主義制度，這個制度運用的主要手段就是拜金主義和物質主義，最終資本主義演變到今天，其特征就是以科技和上帝的名義在全世界尋找利益!資本主義把科技從神學下解放出來，并推動它得到巨大的發展，徹底改變了人類的生活，擺脫了時空的制約，然而現在又換一種方式把科技送回神學的懷抱，導致科技漸漸遠離人類的根本需要，有可能會蛻化成為戕害人類的一大災難!
怎樣使科技更好的為人類服務，而不是為“神”(資本)服務，近百年前泰戈爾的思考和憂慮是具有前瞻性的，但是他想依靠的制約科技的武器是東方傳統文化中的禁欲主義，很顯然是摸石頭摸錯了方向，南轅北轍。泰戈爾是一個詩人，不是一個政治家，由于生活在印度社會的最上層，因此看不到底層人民的痛苦和承受的壓迫，盡管他也對英國殖民統治十分的反抗，但這種反抗幾乎把底層人民完全排斥，他的痛苦是印度婆羅門這些高等級種姓的痛苦，不是底層賤民的痛苦，種姓農奴制度給印度人民帶來的壓迫遠遠超過英國殖民統治的壓迫。由于缺少對印度社會的解剖，更缺少對底層人民同情和關注，他對科技顯出了極為矛盾的心態。尤其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爆發，大量的城市被摧毀，人口大量死亡，他看到了科技最為暴力的一面，極大的改變了他對科技的認識和看法。然而他看不到這種戰爭是資本主義制度下各國統治集團利益爭奪的必然，也是人類在階級社會中的必然產物，更不會明白駕馭科技為人民服務最終只能靠人民自己建立了人民政權后才能實現!因此泰戈爾寄希望于東方傳統精神力量來制約科技負面作用，顯示了他作為統治階層遠離人民但是本性善良的一面，也顯示出了他作為一個詩人和哲學家可愛的一面
印度是一個災難深重的國家，歷史上不停地受到外來民族的壓迫，極端野蠻殘忍的種姓制度也是外民族強加給印度人民的產物，導致印度人民受到幾千年奴隸等級制的壓迫。然而泰戈爾卻幾乎在自己的詩歌中沒有對這種壓迫進行揭露和批判，不了解底層人民受到的壓迫，自然也就無法準確到找到應對外民族壓迫的方法。面對西方科技的發展和威脅，他不能去思考依靠人民的力量制約科技的發展，而只能向歷史的過去尋找答案。泰戈爾自身的認識缺陷導致了他找不到答案的惶惑不安
印度獨立后，盡管印度資產階級統治集團現在在法律層面已經廢除了種姓制度的合法性，但是在廣大的農村地區和大多數的中小城市，種姓制度依然是決定社會生產生活的潛規則，要推翻這個制度，沒有一場深刻的人民革命，印度人民是不可能獲得解放的，誰徹底推翻了種姓制度，誰就代表了印度未來的希望!
（2013-10-31 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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