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期間，和一家兩代人的談話
春節期間，到鄰居家走動，鄰居的岳丈從老家來。早就聽說老爺子打過朝鮮，“打過朝鮮”顯然是口語，意指參加過朝鮮戰爭。于是便聊了起來。
“大爺，那個時候，美國人搞不搞心理戰？”
“搞。怎么不搞？傳單撒的到處都是，都從飛機上成捆子的往下撂。”
“傳單有人看嗎？有人信嗎？”
“噫——，誰看？誰信那個？”
“沒人看，那美國人撒這么多傳單不就是沒用了嗎？”
“也有點用。那個時候，啥都缺，美國鬼子一撒，就不愁擦屁股紙了，你要是解手，拾兩張就行了。”
后來我又問老大爺政府每月給他多少錢，他說的數目和我的耳聞有近一半的出入，我告訴他可以到省里找一找，他說歲數大了，行動不便，去了也不一定有好臉子看，麻煩，還能活幾天，算了吧。
年初三，老大爺在寧波打工的小兒子也來看他，我們也在一起聊天，聊打工，聊社會。只是一觸及社會上的一些不足之處，他就說：“中國不講人權，還是美國好，美國講人權。”“美國民主呀！”“人家是法制社會。”這自然免不了爭論，我說：“誰講中國不是法制社會？中國自古以來就講依法治國，兩千多年前韓非子、商鞅就講了。”他說：“中國的法都是人定的呀！那是什么法？”我說：“任何國家的法都是人定的。法哲學上有良法和惡法之分，比如從前的那個‘拆遷條例’，修改的時候阻力就很大。”他說：“你不知道嗎？新條例早都下來了，現在改成‘征地條例‘了。”我說：“知道知道。你可知道修改這個條例的時候，最大的阻力來自那些人？-----地方政府!有些干部要挾中央，說你要是這么搞，我就不干了。他這不是真不想干，是撂挑子要挾，你要真不讓他干，他馬上就去送禮了。我就不信每年報考公務員的人這么多，從里面挑不出幾個省長？挑不出幾個市長？真正想為人民服務的人，你不給他工資，只要滿足一般的生活條件，他都愿意干省長。”他說：“那是。你讓我倒貼錢，我都愿意干省長。”我笑了笑，很明顯他看到了高層所擁有的高層資源。后來談到了總書記訪美，他又說：“中國是完全市場經濟國家嗎？駱家輝都說中國不是完全市場經濟國家。”我接著就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百分之百的東西，金無足赤，人無完人，世界上所有的國家都對經濟活動進行干預，就是我們制作東西也不用百分之百的鐵，而是往里面加點碳，我們用鋼。完全市場經濟國家的提法本身荒唐可笑，我沒想到泱泱大國，堂堂十三億人口，那么多人才華橫溢，竟然讓人牽著鼻子走，低三下四地讓人家承認這個、承認那個。駱家輝是個客卿。”
那天的談話，好像只有最后一個問題他被我說服了，其他觀點只是有所軟化。我也意識到他常年在南方打工，耳濡目染久了，再說又是大過年的，又是閑聊，就算我從心里希望他能像總書記所要求的那樣----以熱愛祖國為榮，也總不能操之過急，但下次見面，又將不知是何年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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