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一生是如何評價孔子的作者:盧志丹
1973年8月5日,毛澤東對江青講了中國歷史上的儒法斗爭,說法家主張中央集權、郡縣制。歷代政治家,有成就的,在封建社會前期有建樹的,都是法家。這些人主張法治,犯了法就殺頭,主張厚今薄古。而儒家呢?他們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是厚古薄今的,開倒車的。毛澤東還讓江青記下了他寫的一首詩《七律·讀〈封建論〉呈郭老》,詩云:勸君少罵秦始皇,焚坑事業要商量。
從崇信到批判——毛澤東評價孔夫子
一部《論語》,大量地記錄了孔子的言談主張。可以說,《論語》就是一部“孔子語錄”。要真正讀懂《論語》,就不能不研究孔子其人。毛澤東是非常熟悉孔子其人其事其說的。
孔子名丘,一說生于公元前551年,一說生于公元前550年;卒于公元前479年。
孔子的先世是宋國貴族,他的曾祖防叔因避禍由宋逃到魯國,便成為魯國人。他父親名紇,字叔梁,做過魯國陬邑的地方長官。孔子出生不久,父親死了,家庭也貧困了,不得不做各種雜活,一則贍養寡母,一則自己生活。他做過倉庫保管員,也做過牲畜管理員,都很負責任。最后做到魯國的大司寇,那是“卿”的高位了。他到處學習,不懂就問,所以見聞廣博。一生得意時少,失意時多。晚年便專門一面整理古籍,一面講學傳授學術。他是中國私人講學的第一人,也是傳播古代文化的第一人,中國古代文化的流傳以至后來的擴大和發展,不能不歸功于孔子。
孔子的思想,源于殷商以及西周、東周的社會思想潮流,更多的是接受了春秋時代一些思想家、政治家的言行,如鄭國的子產、齊國的晏嬰等人的言行。春秋時代重視“禮”,認為“禮”是“天之經也,地之義也,民之行也”,孔子卻改以“仁”為核心,認為沒有“仁”,便談不上“禮”。孔子對于“仁”有各種定義,概括起來是“愛人”。孔子所愛的“人”,是包括各個階級、階層的人,是一切具有生命的人。孔子的志愿是“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而他所收留的學生,絕大多數出自下層,只有屈指可數的學生是來自上層。
孔子自三十歲招收學生,一直到老,“學而不厭,誨人不倦”,因此博得學生的無限愛戴。他死后,許多學生在他墓側結茅屋居住,有的住了三年,相傳子貢住了六年。他早期的學生,如子路、冉有、子貢,跟著他奔走四方,為救世而斗爭。他晚期的學生,如子游、子夏、子張、曾參,便接受他講學帶徒的衣缽。中國古代文化的傳播,孔子晚期的學生也作了一定的貢獻。
孔子自己說他“述而不作”,研究整理了《詩》、《書》、《禮》、《樂》、《易》、《春秋》六經。
孔子的教育方法也值得一提。他不分地位高下,報酬厚薄,只要學生拿十條干肉的拜師禮品,便教導他。他因材施教,深刻了解每個學生的資質、性情、能力、愛好的不同,所以同一個問題,孔子的答話因人而異,甚至有時相反。師生間的相處有時好比父子。學生平日的言行,他能深入了解,譬如他說顏回(他最喜歡的學生),平日聽講,只聽不提問,好像“笨伯”,回去后,卻能發揮,并不愚笨。從所有古籍看,孔子教學生,一般用啟發式方法。
毛澤東的一生,對孔夫子的態度是很復雜的,是集評論、批判、繼承和發揮于一體的。
早期崇信
從如今可以看到的毛澤東的大量早期文稿來看,他在長沙求學時代還是頗為崇信孔子的。毛澤東求學長沙時期,正是新文化運動如火如荼地開展的時期。在新文化運動中,陳獨秀以《新青年》為陣地對康有為等人掀起的“尊孔”復辟逆流進行了猛烈抨擊。孔子“圣人”的權威被打倒了。
青年毛澤東是《新青年》的熱心讀者,對新文化運動的旗手陳獨秀也很崇拜。但在對孔子的態度上,他與陳獨秀顯然有所不同。孔子在他心中依然是圣人。如前所述,他在1917年4月出版的《新青年》上發表了《體育之研究》,論述體育之重要及怎樣開展體育運動。該文提倡的完全是新思想,可他在文中卻大量引用《論語》、《禮記》等儒家經典中的典故、成語。他仍稱孔子為“圣人”,贊揚孔子講衛生重體育。在該文中毛澤東說,“孔子七十二而死,未聞其身體不健。”接著他又將孔子與釋迦牟尼和穆罕默德并舉,稱“此皆古之所謂圣人,而最大之思想家也”。
1917年8月23日,毛澤東在致黎錦熙的信中說:
圣人,既得大本者也;賢人,略得大本者也;愚人,不得大本者也。圣人通達天地,明貫過去現在未來,洞悉三界現象,如孔子之“百世可知”,孟子之“圣人復起,不易吾言”。
這里明言孔子為“既得大本”的圣人。
1917年11月,毛澤東主辦湖南第一師范工人夜學。他主持的夜學開學儀式上,有一個程序就是向孔子像行三鞠躬禮。他在《夜學日志》中親筆記道:在儀式上,師生員工“整隊向國旗、孔圣行三鞠禮,職教、學生相向互行一鞠躬禮”。
孔子思想對青年毛澤東的深刻影響也是顯而易見的。
毛澤東受時代思潮和傳統思想的雙重影響,認為改造中國“宜從哲學倫理學入手”。因為在他看來,哲學是探討宇宙大本大源的學問,要是人能得大本大源,就成了圣人,故他提出“普及哲學”的治國之道。他說,“人人有哲學見解,自然人己平,爭端息,真理流行,群妄退匿。”“普及哲學”可使“天下皆為圣賢,而無凡愚,可盡毀一切世法,呼太和之氣而吸清海之波。孔子知此義,故立太平世為鵠,而不廢據亂、升平二世。大同者,吾人之鵠也”。
可見,青年毛澤東的理想社會及其實現的途徑無不受到孔子思想的影響。
1916年12月9日他在致黎錦熙的信中說:
古稱三達德,智、仁與勇并舉。今之教育學者以為可配德、智、體之三言。
毛澤東注重德、智、體全面發展的教育思想既吸取了西方現代的新思想,又改造繼承了中國古代孔子的知(智)、仁、勇的思想。德、智、體全面發展的教育思想貫穿于毛澤東的整個一生。
在學習方法上,毛澤東也頗受孔子的影響。孔子主張“博學于文”,毛澤東認為這是“天經地義”的,是“學者之所宜遵循”的。他反對拘于一家一派之言,主張“庇千山之材而為一臺,匯百家之說而成一學,取精用宏,根茂實盛”。循“博學于文”的學習之道,毛澤東博覽群書,對各種學說“挈其瑰寶,而絕其淄磷”。
《論語·雍也》中記載了孔子贊美自己最得意的弟子顏回的話:“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青年毛澤東對顏回也推崇備至,在著述中多次提及。受顏回的影響,毛澤東“身無分文”,而“心憂天下”。他曾設想,“學顏子之簞瓢與范公(即北宋名臣范仲淹)之畫粥”,辦一所自修學校。在生活上,毛澤東主張節儉,反對奢侈,甚至不屑與追求生活享受的人交往。從毛澤東早期文稿看,在表面上,國學似乎占主導地位,因為文稿中大量引用中國古代的文獻、典籍;然而從思想實質來講,占主導地位的是民主主義思想。青年毛澤東的裝束是長衫布鞋,一身“國裝”,而非時髦的西服革履,但支配他行動的卻非國學,而是西學。孔門主張三綱五常,毛澤東主張個性解放,說:“故凡有壓抑個人、違背個性者,罪莫大焉。故吾國之三綱在所必去……”形成了“性不受束縛”的鮮明個性。孔子主張中庸,毛澤東主張抵抗、斗爭,“毀舊宇宙而得新宇宙”。所以,孔子思想雖然在青年毛澤東的思想中占有重要地位,但起主導作用的是西方的民主主義思想,這也是為什么他后來能很快轉變為馬克思主義者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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