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代的發展,人類的腳步踏上了地球之巔。人類站在地球之巔豪邁地俯視著世界,世界成為人類的棋盤,欲望在這里上演一幕幕爭斗不休的悲喜劇。隨著踏遍地球上的高山大川的腳步,神秘在人類身后飛揚的沙塵中化為歷史之塵埃,僅當作閑暇之余的談笑之資。作為懲治人類貪欲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的地獄,已在鉆探機的探頭下演化成令人可鄙甚至可憎的無稽之談。人類將其歸結為迷信掃進歷史垃圾堆之時,精神抖擻地宣告精神新大陸的誕生。
關于倫理,人們只談論解放,可解放之途到底通向何方,人們語焉不詳。倫理和道德成為溫情的殺手被置于歷史的審判臺,接受所謂正義和新價值觀的審判。古老的倫理和道德成為自由女神打倒的對象。人類站在推翻封建專制神權的廢墟之上,興奮地談論著關于幸福的定義,向往著美好的遠方。在撕下虛偽的面紗之時,掙脫所謂的束縛之時,人以為自己回歸到儒家的古德之中。人發現在綿延數千年的精神支柱倒塌之時,人類陷入了亙古未有的恐慌之中。當把束縛的阿喀琉斯之腳踵砍掉之后,人類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茫然之中。人掙脫王權和神權沉重的束縛之時,以近乎赤裸裸的姿態面對著社會,面對著世界。可是人類發現自己已經陷入了物質的豐腴泥淖之中,美德被高蛋白的成功掃進了歷史的垃圾堆。或許自由那面漂亮的旗幟后面隱藏的是貪婪的嘴臉。成功是這個時代的尊神,頭戴桂冠,身披五彩衣,騰云駕霧在每個人的生活之中。在成功這個黃金祭壇上,供奉著一些激情洋溢的演講家們,他們取代哲學家和思想家成為時代的旗手。在洋溢的激情下掩蓋的是靈魂的蒼白,我們大量地借助著各種各樣的興奮劑來發現生活的意義。真誠就此轉化為一個遙遠的傳說,在世風日下的歲月里,在現實的煙塵霧靄中成為歷史的背影供后人憑吊或者嘲諷。
當人類看慣春花秋葉,看慣閑云弄月,看慣潮漲潮落,看慣滾滾紅塵,終于把頭抬向那片神秘的令人畏懼的浩瀚宇宙。那里曾經有著美麗的神話,那里曾經有著令人眩暈的力量,那里曾經居住著光明之神,那里曾經是人類的桃花源。人類開始認真而仔細地打量著上帝的居所。自哥白尼點燃了照耀那片夜空的熊熊篝火之后,牛頓堅定而又無奈地撕下了那神秘面紗的一角,真相便從那一角緩緩地流向人間。愛因斯坦用他的相對論莊嚴宣告這個宏觀的宇宙秘密不再。神圣便在各種先進的儀器面前現形為虛無。上帝萎頓為蒼白的雕像,成為美學史上的標本,供教授們來探討美學的演變。“打到上帝”成為時代的先驅者驅動歷史之輪的強大動力。上帝在歷史中尷尬地扮演著落日英雄的角色,人類站在轟然倒地的上帝之軀上歡呼著解放和自由。人類自豪地架著哈勃望遠鏡講述上帝創世的規則,人類自此進入了后上帝時代。人類正在歷史的舞臺上盡情地扮演著上帝的角色。
人類的眼睛關注的不再是周邊萬物的變遷和這變遷帶給人類的感悟。人類做著成為生命之主的夢。人類借助著各種儀器觀察著生命最原始的生物學組織結構,解剖著生命的化學成分,分析著情感的物質結構,分解著浩淼宇宙的形成之因。人類拿著放大鏡放大著生活的意義所在。人類憑借先進的光學儀器測量出著每一次呼吸的重量,試圖復原出生命的圖紙。人類拿著各式先進的設備行走在大地之上唱著“上帝的靈歌”。當理性的尊神自上帝回歸到大地之后,人類越來越陶醉在自己制造的圣光之中。當神圣感自浩淼的天空跌落在塵埃之中時,人類發現自己并沒成為令萬物臣服的圣嚴之神,卻因此而患上了世紀末恐慌。人類發現成為創世的上帝之后的,人類正在喪失精神的厚度,意義成為漂浮在事物之上可有可無的泡沫。神圣的價值簡化為蒼白的利益之爭,利益正成為人類新的救世主。
當我們越來越自信的時間,我們正在發現我們也越來越脆弱。當我們在寒風未起的時間就將寒冷拒之門外,寒冷正自靈魂的深處浸透我們的肌膚。我們的后院正充滿危機,被我們視為盤中餐的食物正在成為新的威脅,奪走了成千上萬的生命。吊詭的是本是活人之物卻成為殺人之物,不能不說是對于人的嘲笑。人類在遠方這個塞壬的誘惑下,前赴后繼筋疲力盡地追逐著自以為是的神秘和真理之影。當孤獨的行走成為世紀最美的風景之時,孤獨邊伴隨著腳步響遍天涯海角。人們發現其實寂寞和廣度長度是呈現出正比關系。人類的腳步越來越響之時,人類的腳步必然越來越空。
當游子們拿起手機撥出家鄉的電話時,心里涌動的再也不是濃郁的牽掛,而是隨便的問候。當思鄉之情在空中隨著電波快速傳播之時,那曾經讓人夢魂縈繞的故鄉已經成為一個朦朧的回憶,退縮進唐詩宋詞的縫隙中。故鄉已經不能使人淚流滿面,故鄉在輝煌的遠方面前現形為蒼老和貧窮。故鄉,那個曾經滿溢著思念之情散發著濃郁詩情的故鄉;那個曾經承載著人類最深沉的牽掛的諾亞方舟;那個曾經滿載著游子之魂的故鄉;而如今已經淪陷在遠方豐裕的物質之海中。人們沉溺于由光纖傳送的快樂和悲傷之中,日漸發現自己的淚腺已經退化。當笑聲自屏幕前響起之時,孤獨和寂寞隨之而來。當金屬的質感轉化為時尚的美感之時,審美從生活的大本營中撤出,走上流水線。于是審美被利益劫持或者合謀,在市場上跳著步履蹣跚的舞蹈,向金錢獻媚。
當我們以勝利者的姿態拎著公文包走進那個曾經浸潤著唐詩宋詞的青山綠水之時,發現青山已不在,綠水亦難尋。當清脆的鳥叫成為音樂之時,第二自然已經成功地取代第一自然成為我們的生存環境。后代也許只能通過影像資料來釋讀曾經滋養過希臘史詩、印度舞劇和唐詩宋詞的碧水藍天。當自然成為影像資料時,我們從中收獲到的也許是面對著蒼白的熒屏時枯澀的一笑。當文化像風景名勝一樣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之時,文化也就演變為遺產供世人變賣為各種財富,成為造富的新生力量,為經濟學長長的術語名單上再增添一個新的定義。
當革命日漸普及為柴米油鹽之時,當革命演變為近乎于嬉戲的游行時,當革命成為流行歌曲傳遍天下時,革命必然褪去最初的神圣,復原出生活的平淡和乏味。當時尚的選秀被吹捧為革命之時,地下的英靈必長歌當哭。當革命僅演變為話語權的爭奪時,語言便掣起造反的或者是共謀的大旗。革命在時尚的大潮中終會演變為頭戴皇冠的小丑。當往日的英雄走上熒屏構建歷史合法性之時,英雄最終成為一個枯燥的符號失去了日常的感性。當我們津津樂道歷史大道時,其實歷史的真相已經在所謂的規律和真理的車轍之下呻吟。當我們對著各種拆解和反諷開懷大笑之時,智慧之神自我們身邊飄然而去。
當快餐日漸成為新的閱讀方式之際,當經典成為壓縮餅干填充著貌似勤學者胃口時,我們發現生活日漸走向由一個空洞和虛無所包裹起來的厚重的甲殼之中,這個宇宙正在簡化為原子和分子。我們的思維日漸曲折,日漸深邃,我們的情感卻日漸淡漠,日漸麻木。當我們設計出來的電腦能夠每秒上億次地運算,我們發現我們已經不能算出一只螞蟻在寒冷早晨死亡的重量。當我們的醫學切開腦顱解剖神經時,我們腦海里最后一絲神圣也被冰冷的手術刀殺死。當我們的統計學已經科學到每秒鐘估計出新生的幼兒數量,然而我們很難在對新的生命抱著敬畏和喜悅之情。當死亡這個把守生命最后一道關隘被醫學鑒定為代謝功能的消失之后,生命就成了堆積在歷史之河中的廢墟,僅供科學家的考證。在意義簡化為數字的年代,生命必將萎縮為木乃伊。
當夕陽敲響最后一聲喪鐘時,我站在2010年的深處哀悼那逝去的九零年代,哀悼那半神半獸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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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