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基本概念
1.實踐
實行、操作、履行、執行、勞動、實驗、調查、工作、研究、實習、試驗等可稱為實踐。
實踐的基本特性:一是局限性,包括時間局限性和空間局限性;二是片面性,瞎子摸象是典型的案例;三是具有多樣性和可易性。
實踐對理論而言,具有三個作用:一是獲得部分信息、資料或產品;二是檢驗已有理論的真偽;三是發現或提出新的理論。
實踐是個過程,是認識世界、改造世界的基本方法、手段和基本條件。實踐只能證明過去和現在,不能證明未來。在社會系統中,未來具有不確定性。
實踐本身可能是正確的,也可能是錯誤的;可能是建設性的,也可能是破壞性的。
實踐中的人稱為實踐者。實踐者在實踐中可能會犯兩種錯誤:一是掩蓋事實真相,二是歪曲事實真相。為了避免在實踐中犯錯誤,需要建立規范實踐規程。
2.檢驗
檢查、驗證、鑒定、評審、審核等均稱為檢驗。
檢驗是以一定的操作標準為依據的。一種標準是客觀標準,另一種標準可以是人為要求、人為規定的標準。
檢驗中的人稱為檢驗者。檢驗者可能是實踐者,實踐者也可能是檢驗者。檢驗者在檢驗真理或謬論的過程中可能會犯兩種錯誤:一是把真理判斷為謬論,二是把謬論判斷為真理。為了避免在檢驗中犯錯誤,需要建立規范化檢驗規程。
3.真理與謬論
人們由實踐概括出來的關于自然界和人類社會系統的認識和看法的結論稱為理論。
反映、符合和揭示某事物的狀態和變化發展規律的理論稱為真理,否則稱為謬論。
具有可重復性的因果關系稱為規律。
真理具有超越時空的能力,可以是超前的。
真理與實踐的關系是,真理引導、指導實踐,實踐具有辨別(判別)、發現、證明、促進真理的作用。可能有兩種情況:一是理論(真理、謬論)超前,實踐滯后;二是實踐超前,理論滯后。
4.標準
分兩種情況:一是衡量事物的準則、規則稱為標準。二是本身合于準則,可供同類事物的比較核對的事物稱為標準。標準起著界限的作用、標桿的作用,往往以數量指標或質量指標表示。可隨著條件而變,在條件不變時,具有唯一性和客觀性。
標準是檢驗真理與謬論的判據,是界定真理與謬論的依據。如“理論符合事物變化和發展的客觀規律”、“理論符合客觀事實”是檢驗真理的標準。
在社會系統中,常常需要人為設置一些標準,如法律、條例、政策、制度等。
5.實踐與標準
實踐是人的行為表述,事先具有不確定性,具有多樣性和可易性,可能是建設性的或破壞性的,也可能是正確的或錯誤的。因此,實踐本身不構成標準,更不構成唯一標準。強調“實踐標準”是錯誤的,也有礙于科學創造。
二、《實踐》一文的主要錯誤
1.把實踐確定為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實踐》一文提出并論證“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把實踐等同于檢驗真理的標準,明顯地沒有弄清楚“實踐”與“檢驗真理的標準”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實踐是檢驗真理、認識真理的方法、手段和必備條件,它本身不是檢驗真理的標準,更不是唯一標準。檢驗真理的標準是判別真理與謬誤的依據。把實踐當成是檢驗真理的標準,實質就是把“檢驗真理、認識真理的方法、手段和必備條件”與“判別真理與謬誤的依據”等同起來。但是這兩者是不等同的,有關的論證也是沒有科學依據的。病人死亡有一個客觀判別標準,如病人的心臟長期停止跳動、血壓為零、腦死亡等。如果有一種理論符合這個標準(客觀事實),該理論就是真理。這個死亡標準是通過醫生的實踐方法、手段和必備條件建立起來的。但是,醫生的實踐如打針、拍片、量血壓、下藥等方法、手段,不是判別病人死亡的標準。醫生的實踐不等于判斷病人死亡理論的標準。
《實踐》一文說:“我們不僅承認實踐是真理的標準。”這一句說得夠明白,出現的錯誤也最明顯。把實踐當作真理的標準是一個簡單的錯誤。應該說,不需要很高的理論水平、不需要堅持馬克思主義、堅持辯證唯物主義,就能看出“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實踐是真理的標準”這類命題的錯誤。真理是簡單的,并不高深復雜。
2.用“多個凡是”否定“兩個凡是”
“兩個凡是”,即:“凡是毛主席做出的決策,我們都堅決擁護;凡是毛主席的指示,我們都始終不諭地遵循。”這一方針的提出,當時遭到了多人的質疑。《實踐》一文就是為了否定這一方針而出臺的。但是,在該文中為了論證“實踐標準”,而引用了馬克思語錄12次、恩格斯語錄2次、列寧語錄6次、毛澤東語錄17次之多,組成了《實踐》一文中的“多個凡是”,但目的是要否定“兩個凡是”。“多個凡是”中有些“凡是”也是應該否定的,如“真理的標準只能是社會的實踐”。(《實踐論》)不難看出,“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就是從這里直接派生出來的。兩者的共同錯誤就是把實踐當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三十年的實踐,終于使我們明白了“多個凡是”與“兩個凡是”在理論上是一致的,是不對立的。因此用“多個凡是”否定“兩個凡是”,是邏輯上的自我否定,并沒有起到否定“兩個凡是”的作用。
從學術角度看,“兩個凡是”與“多個凡是”存在著相同的錯誤。判斷真理也好,檢驗真理的標準也好,都不應該“以人為據、以權威為據”,不應該維護個人崇拜。應該“以事實為據”方是正確的。熟悉唯物辯證法的人都應遵循這一基本準則。
3.用自然系統中的規律來解釋社會系統中的問題
自然系統與社會系統都是動態系統,但兩者有著本質的差別。第一,自然系統,人在系統外,人是系統的“旁觀者”。社會系統,人在系統內,人是系統的“主要演員”,是系統的參與者。因此自然系統所顯示、演化的規律是自然規律、客觀規律,不易受人的干擾和控制,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是不可控系統。人們只能利用和適應自然規律,改造自然只能改造自然環境,而無法改造自然規律。社會系統易受人的干擾和控制,是可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是可控系統。三十年河東可轉河西,不易顯示客觀規律。正因為如此,人們可以改造社會系統,建立良好的、和諧的社會系統。第二,自然系統中的各種標準,如真理的標準、各種事物分類的標準,往往是客觀標準。社會系統中的各種標準,往往是人為設置的一些標準,最典型的是等級標準及法律標準。
《實踐》一文中列舉了兩個實例,一是星球的運動規律與真理,二是化學元素周期表顯示的規律與真理,都是自然系統中的典型實例。論述此例中存在著四點不足:一是未指出“實踐”體現在何處,二是未指出“檢驗真理的標準”體現何處,三是未指出“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標準”體現在何處,四是用自然系統中的一些規律來解釋社會系統中的有關問題,忽視了社會系統與自然系統的本質區別,構成了社會學中最大的錯誤。《實踐》一文的目的主要是針對“兩個凡是”的,是屬社會學的范疇,用自然系統的規律來解釋社會系統往往會造成先聲奪人。
4.誰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實踐》一文強調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但是沒有明確指出誰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是多數人的實踐還是少數人的實踐、個別人的實踐?我的實踐符合這一標準,你的實踐也符合這一標準,誰的實踐都符合這一標準。這樣就沒有標準了,也沒有真理了。實踐存在著多樣性和片面性,不同的人對同一事物有不同的實踐,根據《實踐》一文的標準,應對應于不同的檢驗真理的標準,得到不同的理論。但是要確定這些理論都是真理就不那么容易了,其中必有謬論。“七分天災”與“七分人禍”,是兩個不同的人在同一時間段內、對同一社會問題的實踐得出的兩種不同的、對立的理論,要確定其中誰的理論是真理、誰的理論是謬論,花費了十年的時間,還是兩種理論都存在,只是各取所需。問題出在哪里?就出在檢驗真理的標準模棱兩可、是錯誤的。由于實踐具有多樣性、片面性,過分強調實踐的作用,以實踐為檢驗真理的標準,以實踐為標準來檢驗兩者的是和非,就會給詭辯留下較大的空間。
實踐分為科學實踐與社會實踐。科學實踐是在自然系統中進行的,都必須遵循自然規律。因此,任何一個自然科學工作者只要遵從自然規律,其對同一事物實踐的結果都是唯一確定的,相同的。當然,偽科學、剽竊造假例外。社會實踐是在社會系統中進行的,對同一事物不存在遵從公認的規律、定理、定律,可以不受約束,可以“無法無天”,具有多樣性。因此實踐的結果不具有唯一性,往往因實踐者而異。由此得出的檢驗真理的標準也是多樣,也不唯一,得出的理論也因實踐者而異。這就與真理的唯一性相矛盾,就證明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是一個悖論命題。社會實踐者在遇到這種情況時,僅管是討論社會系統范疇的問題,也常常“借用”自然系統的案例與規律性,往往令人難以看出這種“借用”的錯誤性。把社會系統等同于自然系統,把社會學等同于自然科學,忽略了兩者的本質差異,是“借用”常犯的本質性錯誤。
由上可見,《實踐》一文對理論選擇沒有多大的實際意義,分辯真理與謬誤的標準模糊而錯亂,不能成為接受或拒收某一理論的依據。
三、“理論符合事物變化和發展的客觀規律”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理論符合事物變化和發展的客觀規律”(簡稱“理論符合客觀規律”)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符合這個檢驗標準的理論是真理,不符合這個標準的理論是謬論。
這個標準是經過千百萬人,尤其是勞動者證明了的,是檢驗真理的正確標準,并將繼續被證明是正確標準。
但是,這一標準在社會系統中很少有理論滿足,需要將“標準減弱”一點。提出另一條標準:“理論符合客觀事實”是檢驗真理的較弱標準。幾十年來,理論家要總結一下所生產的理論有多少是經得起這一標準檢驗的。這一標準通俗易懂,具有可操作性,易為廣大勞動者所掌握。“七分天災”、“七分人禍”用客觀事實來檢驗時,是非就會很清楚了,當離開了客觀事實,就是非不分了。
在社會系統中,檢驗者在利用這一標準進行檢驗時,會犯兩種錯誤:一是把真理當謬論,二是把謬論當真理。為了減少這兩種錯誤,一是要認真學習科學發展觀;二是要深入基層、深入群眾了解真情;三是要實事求是。
四、兩點結論
1.“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是錯誤的標準,是經不起實踐檢驗的標準。“理論符合事物變化和發展的客觀規律”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是正確的標準,是經得起實踐檢驗的標準。“理論符合客觀事實”是檢驗真理的較弱標準,也是正確的標準,是經得起檢驗的標準。
2.今日,討論檢驗真理的標準,有著很重要的現實意義。多次強調發揮人的創造性,盼望著出大師級人才,這需要具備綜合性條件。應該允許一些人懷疑一些已經得到許多實踐支持的理論,也應該允許人堅持一些可能暫時得不到實踐支持的理論。得到實踐支持的理論未必是真理,未得到實踐支持的理論未必是謬論。得到多數人支持的理論未必是真理,得到少數人支持的理論未必是謬論。多聽取一些不同意見,可能會使我們更接近真理,更減少一些錯誤。總之,弄清楚檢驗真理標準的基本理論,對于創造性思維人才、大師級人才的輩出是起著促進作用的。
在中國的歷史上、世界的歷史上,真理戰勝謬論甚多,但謬論戰勝真理、真理戰勝真理、謬論戰勝謬論的事例并不少見,其經驗與教訓真值得人們總結與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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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