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口風向標

路遇一個老朋友,他問道:"你沒干人保了?"我愣了幾許,才回答早就沒干了.朋友是在問我還干保衛工作沒有,保衛科是準公安,公安就是"人保組"{人民保衛組的簡稱}.我說你老兄怎么如此懷舊,他說這才過了多久,人都沒老就舊了么?

朋友離開后我的古舊簿子翻開了.我干保衛科長時,確有人不止一次叫我們"人保組"的.人保組是"文革"中革命委員會的一個部門,集公檢法司職能于一身.在當時是新生事物,是公檢法一度癱瘓后產生的政法組織.那時沒有"司法獨立"的說法,就那么十幾個人管百萬人口大縣的各種案子,在人民民主專政體制的支持下,居然管得平安無事.辦案程序簡單,效率很高,很少有積案和"無頭案"."文革"結束后,翻案的事時常有,除了翻掉一些組織處理的案子外,很少有幾個"人保組"辦的案子被翻得掉.這就是奇跡!如按創新的理念看,人保組算不算創新?

這一回憶就聯系出其他事來.現在不少農村人把鄉不叫鄉,仍叫公社;把村不叫村,偏叫大隊;社呀組呀本就含混,還是叫隊好.同志既不時興也被歧義,就叫那些管事人為"當官的"或"老板".我有個親戚那里的人把鄉長村長統喊"鄉保長",聽得我心頭一驚一乍的.好象書記隊長這些稱呼要親切一些,沒幾個人亂喊.

這種現象看似奇怪,破解其實不難.老百姓心中有桿稱有把尺,一比一稱就清楚了.年紀大點的人見過公檢法人保組的,見過局長組長廠長經理鄉長社長村長隊長的,沒能力比其他什么的,就比給自己帶來了多少好處.你給了好處我給你笑,喊你好聽的,沒給好處我卵你干啥,嘴生在我臉上,我咋喊你你管得著?

現今一些官員(含綠豆粉級的)面孔確實可惡,好象權威是靠距離產生的.處事手段簡單粗暴,輕而易舉就用關管那一套.那可是專政手段呀,用專政手段處理民事,不是利令智昏是什么?過去人保組關人不難,可要關進一個內部矛盾的人難上加難.官少能辦大事,除了民心在手還有什么解釋?現在靠關人搞拆遷,靠關人維穩,是不是越拆越暴,越維越不穩的直接原因?有關部門難道不應該深思和改進嗎?

老百姓的口標其實是心理追求的反映.他們的追求簡單得不能再簡單:要一點尊嚴,要一點親近,要一點生存保障.你拿不出新的好東西,他們就懷念過去的好東西.當官為民做了主,他們就呼你萬歲,掏心掏肝擁護你.否則,他們就惡心你,疏遠你;這倒不關緊要,緊要的是量變到了質變,大浪覆舟,就是大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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