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辛培
聽了“我爸是李剛”這樣輕狂的言語,不禁想起我的中學同學。
如今,大家都懷舊,我們延安中學66屆初三(4)班的同學最近已聚會兩次,對老同學的“家庭出身”,到現在才算有了一點了解:我們這個班級,干部子女不少!
然而,除了陶媛媛(其父陶勇,時任東海艦隊司令員、海軍中將),其他人的“保密工作”做得那樣的好,在校5年(其中1966-1968年“文革”待分配),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家庭情況。當然,那時不管你父母干嘛,你家有錢沒錢,大家都平等相待,同學間不會去打聽別人的事,干部子女更是閉口不談自家的事。
陶媛媛的“出身”,在學校的前兩年大家也不知道。那時,延安中學是長寧區唯一的“市重點”,沒有優異成績你甭想進來。我所在的小學四個班級,1963年也只有我與另一位同學考入“延安”。所以,學習成績似乎決定著你在班級的“地位”——陶媛媛學習成績一般,她在班里便不怎么起眼。只是初二那年,陶媛媛青春勃發,竟然在校運會上連奪三塊中短跑金牌,令大家刮目相看。
發現異常的是某日放學前的一場大雨:一個英武的海軍戰士站在我們教室門口,他是來給陶媛媛送雨具的。起先,我也不知道這個解放軍來找誰,但突然看見旁邊的陶媛媛滿臉通紅,好像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被人發現了……后來,再沒有解放軍來學校,聽說,陶媛媛的媽媽責備了警衛人員:“下點雨怕什么,人家的孩子能自己回家,咱媛媛就不能?”
陶媛媛的爸爸就這樣“浮出水面”。有一天我突然問陶媛媛:你爸爸是什么“將”?她的臉又一紅,裝糊涂地說:“我也不知道他是豆瓣醬還是甜面醬。”
班上的干部子女在其他方面也得不到什么好處。卓越的父親是新四軍出身的干部,建國后任華東電力管理局的局長。可卓越和徐英明(其父為知名大廠的廠長)一起到崇明前哨農場圍墾、種稻,當最苦的“小農工”(1966屆畢業分配,最差的就是市郊農場)。
徐英明對我說,叫他的父親去為女兒的工作托人、說情,“絕對不可能!”
朱稼雄的父親是市郊很大的一個人民公社的黨委書記,可他沒有沾上一點光,也下了鄉。
金小寧的父親是解放軍八五醫院的院長,來校第一天,這個解放軍高級干部之女褲子的膝蓋處居然打著兩個大大的補丁。現在談起這件事,金小寧一臉淡然:“那時候,大家都困難,穿補丁衣服的同學很多的。”
金小寧說,我的家教之嚴,你們難以想象。家里只有粗茶淡飯,父親的待遇,不要說我們,母親也享受不到一點點。父母不允許我們這,不允許我們那,反正,什么都不允許。
金小寧妹妹的公公是改革開放后的國務院秘書長,那一天,她聽到她妹妹很嚴肅地對女兒說:“爺爺是爺爺,你是你,你決不能代表爺爺的什么!”
婚姻方面,干部子女也沒有“門當戶對”。陶媛媛嫁給了電影制片廠的一個木工,金小寧憑著自己的努力,雖然擔任了科學會堂的黨委委員,但她的丈夫卻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腿部殘疾的工人。怎么回事?原來,剛踏上工作崗位時,金小寧和丈夫是江南造船廠的工友,丈夫后來因工傷致殘,心地善良的金小寧由關心、同情到愛情……
講到“干部子女開后門”,1967年底,只有陶勇夫婦受迫害致死后,南京軍區司令員許世友將陶家子女包括陶媛媛一起收養在家,又送他們去了部隊……
比起“我爸是李剛”的那些趾高氣揚的“權二代”來,我當年的那些干部子女同學們可真是“低調”得可以。
《新民晚報》2010。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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