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參與了梁彥選的詩集《他站起了》的編輯工作。讀他的詩作,仿佛看到了一團火,一道光,一聲雷。熊熊燃燒,閃閃發亮,轟轟作響。我覺得那是詩,那是一種抵達心靈的詩,那是憤怒的號角,那是帶血的刀刃,那是地下的潮涌。
一個打工者,一個煤礦工人,一個卑賤到弱勢群體的低端人口,能有這種高度,這種覺悟,殊為可貴。難怪連革命前輩魏巍同志也極為稱贊。前兩年聽好友說染彥選因車禍險些喪命,很是擔憂。
十年后,我又讀到了他的新詩集《我們的歌》,甚為欣喜。
這個時代需要吶喊,需要歌者。看慣了靡靡之音的盛行,看慣了無病坤吟的矯情,看慣了極端個人主義的張揚,看慣了跳梁小丑們的表演,看慣了風花雪月的做作,看慣了令人作嘔的修飾,讀梁彥選的詩真有一種振聾發聵、蕩氣回腸、扼腕三嘆的感覺。
作為煤礦工人的梁彥選,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直視血淋淋的事實,多么難能可貴!梁彥選的詩是真正的詩,是生活化了的詩,是血與淚鑄造的詩。恩格斯說過:“智慧的燈,因勞動而點亮。”梁彥選的詩的火焰是建立在生活苦難的基礎之上,建立在與他一樣的階級群體的基礎之上。因而,他的詩得到了很多人的熱愛與贊美,是他幾十年如一日的耕耘的結果,也是向命運挑戰勇敢攀登的結果。
《我們的歌》,名副其實。是寫給我們同一個階級的歌,是這個階級共同的聲音。這本詩集戰斗性更強,所涉面更廣,喊出了最強音。從心驚肉跳的內容,到憂心忡忡的主題,血腥的資本高唱著“和諧”的主旋律,寫下一篇篇攻城略地的樂章。
這些樂章便是“皇權、特權、強權,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這些樂章便是“強拆、上訪、住房、改制、下崗、恐怖分子......”
這些樂章便是“生銹的鋤頭、壞掉的犁粑、秸稈瑟瑟的田野、鼓鼓囊囊的蛇皮袋、波瀾壯闊的民工潮”……
梁彥選深受田間、臧克家、馬雅可夫斯基等為代表的無產階級詩人詩風的影響,很多詩作有他們詩歌的影子。簡短、暢快、干脆,決不拖泥帶水。有些詩也富有情趣,有浪漫主義的色彩。“飄渺的云,一團燃燒的白色火焰,以無聲的吶喊,釋放著別樣的光和熱;飄渺的云,一滴婀娜多姿的水,以優雅的投影,帶給人間至真的純和凈”,讀這樣的句子,言已盡而意無窮,感覺很美好。但資本主義又是詩歌的天敵,它不允許詩人經常沉浸到這種狀態中。而這樣的時代,談情懷又變得無恥了。
詩該怎么寫?沒有統一的標準和答案。我認為,詩應該寫心靈深處最干凈的感情,最凝練的語言,最深沉的思想。
尚書《堯典》里說,詩言志。曹操曾寫過“歌以詠志”。詩歌是作者表達思想感情、反映社會意識形態的一種文藝體裁或載體。中國自古以來就是一個詩的國度。大詩人屈原發出“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之嘆,成為千古絕唱。以憂患沉郁風格而著名的杜甫寫出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等膾炙人口的名句,一直為人們所傳誦。白居易的“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愿天寒”,通過對賣炭翁心理活動的細膩描寫,道出了人民苦難的生活背景,提出了“文章合為時而著 ,歌詩合為事而作”的文學主張。
五四文化運動高舉科學民主大旗,白話詩歌成為主流,配合反帝反封建的民主主義革命,喚起工農千百萬,開創人民共和國,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時期,中國詩歌風清氣正,高蹈絕塵。不知何時開始,一些自由派裹挾西風掐斷了社會主義詩歌的青春歌喉,陰謀文學開始崛起,朦朧詩以售其奸。詩風又隨世風變。偽詩、偽史攪擾其間,啃光了甘蔗根,嚼碎了甘蔗稍,現在正剝嚙著甘蔗尖兒,因為除了野水再也沒有什么甜味兒了。
毛主席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里說到:“我們的文學藝術都是為人民大眾的,首先是為工農兵的,為工農兵而創作,為工農兵所利用的。”“我們要戰勝敵人,首先要依靠手里拿槍的軍隊。但是僅僅有這種軍隊是不夠的,我們還要有文化的軍隊,這是團結自己、戰勝敵人必不可少的一支軍隊。”“無產階級的文學藝術是無產階級整個革命事業的一部分”。現在,我們需要無產階級的詩人。需要為千千萬萬勞動者所寫和由他們自己所寫的詩,以體現勞動者的感情,抒發勞動者的心聲,煥發勞動者的斗志。時代不能沒有歌手,無產階級需要有自己的文藝代言人,像馬雅可夫斯基那樣為英雄的蘇維埃而戰。四十年來,詩歌這塊美麗的芳草地長滿了雜草,需要我們勇敢的歌者去打掃。
在這樣一個喧囂甚上的浮躁時代,絕大多數人陶醉于盛世的光環里渾渾噩噩,盡管不知明天與未來,還糊里糊涂地幸福于蟲鳴草中。梁彥選作為底層人民的一份子,他對生活的感知最深刻,他又是先知先覺式的孤獨戰士,盡管人單力薄,但不畏強暴,敢于挑戰權威、挑戰魔鬼,敢于號召同胞同為了捍衛真理,向黑暗進攻,這才是真正的主旋律與時代精神。
與《他站起來了》不同的是,這本詩集的長詩更多些,更耐讀一些。思想的升華也提高了一個層次,除了一些詩中直抒胸襟以外,還多了一份深邃。“皚皚的白雪/來自天國的謫客/以叛逆者的姿態/控訴著/另一個世界的黑暗”。象征主義與現實主義有機地結合起來,政治性與藝術性交相輝映,不再只是口號標語,而是有具體的形象思維。有幾首長詩寫得特別好,詩中所流露出來的激情恰似一條奔流到海的千里江水,洶涌澎湃、不可遏止。詩人感受世界時,個性與共性不可分割,一個詩人越是敏感,他就越是覺得“自己的”和“非自己的”渾然一體,因為在暴風驟雨的年代,一個最溫柔、最多情的詩人,他的靈魂深處也沸騰著時代的暴風雨(高爾基語)。
梁彥選有過這樣的一句話:“最優秀的詩人,是斗爭中的工人、農民……最優秀的詩作,是他們的戰斗歷程。”他的詩歌便是他的全部的思想情感和戰斗歷程。“我們情同手足/我們是一支拆不散/打不垮的隊伍/無產階級是我們不朽的番號/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都有我們的姐妹兄弟/毛澤東思想/是我們偉大的旗幟/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任何困難面前/都要高舉 高舉”,表達了他的領袖思想最直接的解讀。毛主席思想最精華的部分只需要用窮人的眼光,不需要縝密的邏輯,也不需要學究的論證,他只需要我們團結起來,為共同的利益而斗爭。
“別看我/現在是一團泥/一會做馬/一會做牛/任憑罪惡的黑手/捏來捏去/捏來捏去/總有一天/我要離開/被魔爪籠罩的大地/縱身跳進爐窯里....../你會看到一個金剛怒目的陶像/金剛怒目的陶像/輝映著威武不屈的骨氣。”我認為這首小詩是這本詩集寫得最好的短詩。做牛做馬的底層人民,被勾結的惡勢力當作一團低賤的泥,用黑手捏來捏去。總有一天,這團泥讓他們看到威武不屈的骨氣!!一氣呵成,朗朗上口,而且富有音律,特別是前后兩句的重復,使詩的整體意境得到升華,堪稱上乘之作。 “當死水不再平靜”這首也寫得特別好,有田間之風。讀者不妨一讀。
這本詩集里的內容包羅萬象,有幾首長詩特別出彩。如“這就是斗爭”、“雪的聯想”、“南街村——我為你鼓與呼”等等,特別是“洗腳妹的笑聲”,剛開始讀了讓人無比心酸,讀到最后一段,詩人筆鋒一轉,“總有一天/怒火要燒/燃燒的怒火中/你們再也看不到/如花的笑靨/一個個颯爽的英姿/一把把鋒利的尖刀/宣告新生的開始”。仿佛洗腳妹瞬間變成了紅色娘子軍。這種修飾手法只有在詩歌里才能得以體現。
《誰向他們舉起了屠刀》,讀這首詩讓人仿佛進入了一個悲慘世界,渲染力和鼓動性極強,恨不得讓人立馬作出某種不和諧的沖動之舉。“從世界的邊緣/跌進生活的深淵/仿佛一腳踏進了地獄的門/翻開現實這本書/每一頁/都是寫給亡者的冥文”,這算是對這個現實最大的咀咒和最真實的寫照。
每一首詩都充滿了血和淚,每一首詩都充滿了戰斗的力量。梁彥選的詩越來越成熟,越來越豐富,我向你致以詩歌的敬禮!
“靡靡之音是亡國的濫觴,人民要的是革命的交響”。文藝的復興不可避免,詩歌的復興是文藝復興的先鋒,在詩歌的火焰上,插上毛澤東的旗幟,讓它成為呼喚春天的驚雷。
2018.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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