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上的技術拜物教可以休矣,——兼批陸川等人藝術欣賞上的幼稚與奴性
1月3日 ,電影《南京南京》的導演陸川,在其博客發(fā)表《阿凡達》觀后感言。
作為一名中國導演,陸川表現(xiàn)出的,不是一種冷靜的思考,而是一種狂熱的崇拜:技術上、思想上、手法上……,似乎,《阿凡達》好到無以復加、好到毫無瑕疵;似乎,所有中國人,無不應對其頂禮膜拜,并大罵自己的祖宗八輩:你們咋恁無能、恁笨蛋、恁沒水平,連累得“我們”也恁沒成色!
本來,灑家想圖省事,把陸大導演的原話粘貼過來,但想一想,作罷:這樣的囈語,很像一個從未見過美女的傻子,當他陡見一位令他驚艷的妙齡女郎從對面走來,他內(nèi)心的平靜立馬崩潰,思想的短路極有可能讓他再也無能分辯究竟置身何處、置身何年何月,于是,不由自主地胡言亂語。而對這樣錯亂的胡言亂語,灑家除了深表輕蔑,的確很難產(chǎn)生別的什么想法。
說白了,陸川等人的迷失,無非是種種拜物教在中國大地上的文化變種:一部分國人崇拜過制度、崇拜過技術、崇拜過法律、崇拜過金錢……,唯獨不懂向思想致敬,唯獨不懂向理想致敬。結果是,由于抓不住根本,但又總想從表面上以制度的、技術的、法律的、金錢的手段解決問題,到頭來,問題不僅沒有解決,相反,由于無休止地拆東墻補西墻,以至于越補越糟、越補越破、越補越爛。可以說,國家和民族的一切亂像,皆根源于此。
反應在文化上,就是理想主義的光芒日趨黯淡,代之而起的,是張藝謀式、陳凱歌式空洞的“宏大”、華麗。在他們的作品中,情節(jié)日益曲折,場面日益壯闊,“思想”日益模糊,演員陣容日益強大,道具器物日益精美,……,總之,表面的功夫越做越足。他們,如同雕刻玩偶的藝人,由于他們是那樣的“用心”、那樣的“專注”,他們的“技術”是那樣的純熟,以至于他們手下的玩偶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人,甚至達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但是,這些玩偶,無論多“真”,都永遠只能是玩偶,不可能具有溫熱的生命。因為,它們雖然都具有勻稱的身段、華美的衣服、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但它們沒有血液、沒有呼吸、沒有循環(huán),更沒有思想、沒有靈魂。
《阿凡達》的確是一部不錯的電影。至少,它展現(xiàn)出來的畫面是那樣雄奇、那樣壯美,的確構成了一臺視覺的、聽覺的盛筵。
在我們這個城市的某個影廳,數(shù)字3D《阿凡達》的票價是每張65元。我極力地推薦家人去看。當家人猶豫時,我對家人說:不要嫌票價貴,在我眼里,每張票值二百元、甚至三百元。
我為什么這樣說呢?因為,我不想否定《阿凡達》在技術上表現(xiàn)出來的絢爛、華麗,不想讓家人錯過這樣一臺“視覺的、聽覺的盛筵”。
但我推薦的,其實只是技術。——在我眼里,《阿凡達》是一部技術的電影,而不是藝術的電影。《阿凡達》如同一臺頂級的雜技,盡管十分刺激、好看,甚至刺激、好看到讓人目眩耳鳴,但其本質(zhì),仍然是一臺雜耍。它與普通的街頭藝人表演的雜耍沒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要說區(qū)別,就在于它能夠動用強大的資金、技術后盾,使雜耍宏大化、規(guī)模化、立體化、眩目化。
雜耍其實也沒什么不好。我本人就特別喜歡看雜耍。尤其是,《阿凡達》在我眼里的確是一臺好雜耍。既然它是一臺好雜耍,我為什么不推薦家人去看呢?就算它純粹是技術,但是,高超的技術難道不值得大加稱道么?!這就是我向家人大力推薦《阿凡達》的原因。
但技術卻永遠有別于藝術,——哪怕它是很高明的技術。因為,再高明的技術,也未必能夠上升為藝術。在技術、藝術二者的關系上,藝術必然包含技術,技術卻不一定包含藝術。這一點,很像畫家與畫匠的區(qū)別:畫匠的技術也可能很高超,畫出的作品,甚至也有藝術的因素,但他的作品,卻總是匠氣十足。他的作品也可能很逼真、很眩目,但由于缺乏靈動的生命,畫匠的作品是很難歸入藝術的大雅之堂的。
無疑,《阿凡達》就是一臺近乎完美的“技術品”,而非“藝術品”。因為,技術,追求的是聲色犬馬的感官刺激,而藝術追求的卻是來自心靈的深刻感動。試問,有多少人在看《阿凡達》時,有陸川一樣的“深刻感動”呢?反正灑家是沒有的。灑家服氣的,是它的聲、光、色、影。這些聲、光、色、影夠新鮮、夠眩目、夠刺激。不可否認,灑家對這些的確也給予了由衷的贊嘆。但在贊嘆這些的同時,灑家的靈魂沒有被觸動,思考沒有被激發(fā)。也就是說,在灑家眼里,《阿凡達》盡管在技術上是超一流的,但在藝術上,卻基本上可以說乏善可陳。
更何況,它還有很多無法忽略的硬傷呢?在此,灑家僅舉一例。按照影片的描述,由于“納威人”的核心區(qū)能夠“屏蔽”電磁波,使“地球人”的電磁通訊失靈,所以,哪怕是“地球人”的飛行器,到那兒后也由于無法正常使用電磁通訊,只好“目視”飛行。而“地球人”與“阿凡達”之間,卻必須進行電磁通訊。電影里,由于“阿凡達”“不聽話”,至少有兩次“地球人”人為切斷通訊,而使“阿凡達”倒地昏迷。既然如此,“地球人”的“阿凡達”在一開始,是如何進入“納威人”核心區(qū)的呢?照理,他只要一進入那個核心區(qū),電磁通信必將自動切斷。而通信一斷切斷,“阿凡達”自當?shù)沟鼗杳浴5牵麤]有倒地昏迷,原因何在?對此,《阿凡達》沒有交代。而作為一個真正優(yōu)秀的電影,是不應當讓觀眾產(chǎn)生這樣的疑問的。
而對如此這般的硬傷,陸大導演不僅視而不見,相反卻一味兒沉醉在被“麗人”征服的夢境里,匐伏在地,山呼萬歲,足見技術崇拜者的可悲可笑與可嘆可憐。他們,已然忘記藝術的理想化根本,卻緣木求魚地拜倒在技術的石榴裙下,忘乎所以,不知所以,真令灑家齒冷不已!
由不得想起了《潛伏》。與一位朋友談到二者的區(qū)別時,灑家說:《潛伏》雖然仍然有不少漏洞,但灑家如果打分,會給它打90分。——哪怕它仍然有很多不盡如人意之處,但它高揚的理想主義旗幟,數(shù)次讓你動容、流淚。它,深深地觸及了你的思想,深深地觸及了你的靈魂。這,不是技術的力量,而是藝術的力量。
而《阿凡達》,我也會給它高分。但再高,也不會超過90分。或者80分,或者85分。而灑家之所以給它如此的高分,是因為它的技術實在是太強大了。——技術的強大,當然也是一種強大,當然是值得佩服的。這就好比原子彈技術值得大加佩服一樣。
但無論灑家給予《阿凡達》多么強烈的佩服,灑家都不可能把它看得比《潛伏》更高。——就算《潛伏》還是一只丑小鴨吧,但這只丑小鴨是有血有肉、有生命的,她是來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的。換句話說,它是藝術的。而《阿凡達》呢,當然可以是美麗的白天鵝。但這只天鵝卻是人造的,是從好來塢的“工廠”里制造出來的,——盡管它有著天鵝的外形、天鵝的皮毛甚至是天鵝的叫聲,甚至比真正的天鵝更天鵝,卻唯獨缺乏真正天鵝的習性、真正天鵝的生命。灑家,怎么會把一個完美的沒有生命的東西,看得比殘缺的有生命的東西更高、更美呢?
灑家不會,永遠都不會。
而陸川這樣的大導演卻會。而這樣的結局,其實也沒什么。——經(jīng)濟上,思想上,文化上,這樣的事情早已屢見不鮮。面對西方人創(chuàng)造的光怪陸離、金壁輝煌、紙醉金迷,他們的眩暈可想而知;他們的幻滅可想而知。于是,他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自輕自賤。
而就在他們一迭聲地向洋大人懺悔、謝罪并表示甘為擁躉、形影相隨的同時,殊不知,另一隊人馬也早已上路,比如賈樟珂。當賈樟珂的目光投向灰暗的人群,并在紅塵滾滾中看到飄搖的七色人間之花時,我們也終于知道:
中國電影的未來,也并非陸川大導演這樣的人說了就算的。——不一樣的路,伸向四面八方。當陸川之流向西方的黑森林哭泣著請求招安時,賈樟珂的觸角卻已經(jīng)接近了中國人自己的心靈。
如果投票決定中國電影的未來,灑家,堅定地把票投向票樟珂,而決不是一臉驚恐、一臉深沉、一臉窘迫的際川大人。
27/01/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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