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真做假時假亦真,假作真時真亦假。”
夜讀《易經》,讀到第四十三《夬卦》
《象》曰:“澤上于天,夬。”
又彖云“夬,決也”,“上六之所乘者,九五之剛。”
百思不得其解?致寢食俱廢,沉沉睡去,忽夢中周文王至,云夬卦通象乃‘澤水上升到天上,很快就會潰決。’“上六之所乘者,九五之剛。”謂小人位居九五之上,君子藏匿奔竄也。
正欲求教,文王忽曰:“《烏鴉與狐貍》原本失傳,世傳系偽作,今語汝真本。”
余惶恐,急凝神洗耳,因文王語多古語,其白話大意如下:
孤本詳述黃帝戰(zhàn)蚩尤于阪泉之野,熊、羆、狼、豹、貙、虎為前驅,雕、鹖、鷹、鳶、飛禽、烏鴉為旗幟。為什么飛禽走獸愿意聽從黃帝號令呢?孤本里說是因為黃帝聰慧,能通禽言獸語,而且于烏鴉有恩。孤本里又說,東方有一方凈土本來是烏鴉創(chuàng)造的,但是,后來不知從那里來了一群狐貍,連蒙帶騙,殺烏放火,說這個世界是狐貍創(chuàng)造的,還把烏鴉蔑稱為“黔首”。從此以后,烏鴉們忍氣吞聲,世世代代受盡了狐貍的剝削壓迫。
烏鴉們不知熬過了多少年,多少代。后來黃帝授它們弱強變策。黃帝說,烏鴉本來比狐貍強大得多,因為烏鴉個體雖弱小,但群類龐大,狐貍本來就少,而且都是些自私自利的鬼心眼,此強弱之勢顯然。之所以被狐貍欺負,是因為烏鴉各顧各,一盤散沙。只要萬烏團結一心,狐貍就必由強變弱,烏鴉就弱變強。烏鴉們聽了黃帝之言,恍然大悟,于是聚集,鋪天蓋地呼嘯群啄,前赴后繼,血流漂杵,終于把狐貍趕出了家園。
黃帝臨終,告誡烏們說:自古打天下易,守天下難。我傳汝“四大烏主”之法,爾等千萬不要忘記狐貍狡猾本性是不可改變的。恐烏們不明白,又掙扎著演示一番,是謂“孚號有厲,揚于九州,告自邑,將有‘腥風血雨’,不利即戎,使天下咸知,難免一戰(zhàn)。”然后溘然逝世。
一開始,烏們的熱情很高,烏烏關心天下大事,不分份內份外,工作、學習、巡邏,當家作主,領導一切。但是時間一長,有些烏們就覺得煩,牢騷多起來了:“切,當家做主,煩,這么多事要管啊?”
這時,一直偽裝老老實實接受改造,時刻覬覦的一只狡猾老狐貍,一看機會來了,踱著碎步過來,流著口水笑嘻嘻地說:“是啊,什么“烏民當家作主”?胡扯嗎,騙人,各顧各,分田單干多好啊。聽說美國的烏鴉,都是單干的,如今個個都發(fā)家致富,成了大農場主呢。”
烏鴉在田野里快樂勞動,有說有笑的。一陣風吹過,抖抖羽毛,看樣子似乎很不高興:“分田單干,那多難聽啊。不干。”
狐貍詭譎地說:“你傻啊,改成‘聯產承包責任制’不就行了嗎?改個名字有什么難的呢。真是的。”
鄉(xiāng)下烏鴉們伸個懶腰, “看起來,這確實是個好辦法。”于是開開心心地分田單干了………
狐貍看到鄉(xiāng)下烏鴉們各顧各,漸漸地烏心離散,心中竊喜。憶昔欲奪回大權,陰謀詭計,處心積慮,三起三落,被烏群啄,大狐貍頭目慘死,狐貍崽子腿也被啄折,恨由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天幸如今烏們各顧各,已成一盤散沙,然后分而治之,各個擊破,不費吹灰之力,他日拔烏毛、剔烏骨,吃烏肉,喝烏湯,………想到多少年都沒有嘗過烏肉味了,老狐貍口涎不由流出來。忽又想城里工礦企業(yè)里的烏鴉,還是組織紀律性很強的,心復轉憂。
老狐貍于是心生一計,去找洋狐貍。原來那洋狐貍早對東土烏肉垂涎三尺,想吃東土烏肉都想瘋了,正愁無處下手,聞言大喜,兩下一拍即合,立即面授機宜,如此如此,這般這般………隨后老狐貍即遣幾只土小狐貍到了美國,然后由洋狐貍把幾只土小狐貍包裝成 “洋土雜交主流驚悸學家、法學家,民主學家。”喬裝打扮一番,送回東土。老狐貍一見,非常高興,連忙問幾只洋土雜交小狐貍都學了些什么先進玩意?洋土雜交小狐貍嘰里呱啦一通炫耀,老狐貍最后老道地說:“私有化驚悸學可大用,美國的法律可大用,民主不能用。就選私有化加法律吧。”學美國民主的小狐貍于是非常沮喪,老狐貍說:“不要嗎。封你個大官當,難道不比它們吃香喝辣?”于是這民主小狐貍復破泣為笑。
幾只洋土雜交主流驚悸學家小狐貍,回到東土,來在城里,看見烏鴉們唱著歌兒,快樂地在工礦企業(yè)里勞動。于是諂媚地說:“尊敬的烏小姐,你烏黑的羽毛多么漂亮啊,比孔雀的羽毛漂亮了一百倍呢!”
烏鴉仿佛沒聽見,在樹上蹦跳了兩下,似乎根本不想搭理這種不洋不土、滿身騷狐臭、一肚子壞水的家伙。洋土雜交小狐貍趕緊又說:“你不僅羽毛漂亮無比,而且你的巴蕾舞也跳得棒極了。”
一陣風吹過,天上飄過幾片烏云,烏鴉抖抖羽毛,看樣子似乎有點高興。
洋土雜交主流驚悸學家小狐貍做了一個可愛的鬼臉,以無比討好的聲音對她說:“烏小姐,在前不久的一個月光迷人的晚上,我曾有幸聆聽過你優(yōu)美的歌聲,我覺得那簡直就是世界上最美的聲音,就是聽一千遍一萬遍也絕不會厭倦的。要是在美國,就憑您這相貌嗓子,單干走穴,搞個第二職業(yè),不受那些笨蛋的拖累,您早成了好萊塢明星了。”
烏鴉突然想起了什么,警覺起來,說:“你不要胡說呢,我們現在是烏民當家作主,咋么能單干走穴,各顧各呢?”
“愜,什么當家作主?我狐貍當年當家作主,坐著轎子,二奶、丫鬟、奴仆、打手、狗腿子簇擁著,吆五喝六,擺臭架子,是很威風的。你們現在這也配叫‘當家作主?’羞死人了。知道外邊人們都怎么說嗎?“大鍋飯”,嘻嘻,“大鍋飯”,哈哈。”洋土雜交主流驚悸學家小狐貍不由奸笑起來。
又一陣風吹過,烏抖抖羽毛,似若有所思。洋土雜交主流驚悸學家小狐貍接著說:“什么‘當家作主?’胡扯嗎,騙人,不信,你能做主把公家工廠的東西拿回自己家嘛?虛的,都是虛頭八腦的,這叫‘產權虛位’,懂嗎?”
眾烏迷惘起來,因為從來沒聽過這個詞,挺新鮮的。
“那怎么才能不那什么,……哦,……就是那什么…‘虛位’…呢?”烏們似懂非懂地問道。
洋土雜交主流驚悸學家小狐貍馬上神秘地說:“‘包’字進城啊,‘聯產承包責任制’呀?聽說過嗎,那些土啦吧唧的鄉(xiāng)下烏鴉們,現在都發(fā)財致富了呢?真是的。”
眾烏有點躍躍欲試,但還是有些疑問:“那么大個廠子,象分田單干那樣瞎干,你家拉回去一堆廢鐵,李四拉回去一臺車床,不就亂套了嗎?”
洋土雜交主流驚悸學家小狐貍馬上說:“愜,這還不簡單,‘產權清晰’呀, ‘產權清晰’, 懂嗎?愜。”
一片烏云悄悄向天邊移動,眾烏們有點迷惘。
“那什么是‘產權清晰’呢?”烏們似懂非懂地問。
“愜,提的問題就象三歲小孩子,連這都不懂,就是 ‘MBO’ 呀 ,‘MBO’,懂嗎?愜。”洋土雜交主流驚悸學家小狐貍洋洋得意,神氣活現地揮揮手中的“哭喪棍”,不無揶揄地說。
“那什么又是‘MBO’呢?”
“‘MBO’就是‘現代先進企業(yè)制度’嘛, 懂嗎?‘現代先進企業(yè)制度’就是‘引進戰(zhàn)略投資者’嗎, 懂嗎?愜………”洋土雜交主流驚悸學家小狐貍,整整頭上歪歪斜斜的假洋博士帽,假裝顯得有點不屑不耐煩的樣子。
洋土雜交小狐貍嘴里的新詞,象水一樣流淌,不斷提出一個又一個新點子,烏們眼花繚亂,終于一頭霧水,腦子成了一鍋糨糊。
老狐貍覺得是時候了,馬上說:“說多了你們也聽不懂,我看這事就不要爭論了,不爭論要成為一個民主原則。我就索性再最后當一回雷鋒,實行“一長制”,越俎代庖,大包大攬了。諸位就等著人人當老板,個個先富起來,發(fā)展經濟,過滋潤日子才是硬道理。”
一頭霧水們半信半疑,一盤散沙,四散去了。
烏云偷偷地向天邊移動,陰霾逐漸蓋住了天空,一場雷雨難免。
日月如梭,突然一天,忽聽街上鼓樂齊鳴,大吹大擂,鞭炮齊鳴。烏們驚奇地發(fā)現,自己原來快樂工作的工礦企業(yè)門前都換上了大牌匾,上面赫然寫著:“xxx狐貍有限責任公司”,“ 美國xxx狐貍有限責任公司”………里面干活的,多都是些新近雇傭的鄉(xiāng)下烏鴉………
烏們覺得有點不妙,于是紛紛朝原來的工礦企業(yè)走去,想看看是怎么回事?但是,卻從里面沖出一群狐貍、耗子、豺狗組成的保安打手。烏們毫無防備,一個個被打得頭破血流,呱呱亂叫亂飛。
烏們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似乎有點明白了什么是‘產權清晰’、 ‘MBO’、‘ 現代先進企業(yè)制度’………
這時,老狐貍坐著轎子,后邊二奶、丫鬟、奴仆、打手、狗腿子簇擁著,吆五喝六,大搖大擺地走出來。烏們剛想上前去質問,誰知老狐貍周圍一群洋土雜交美國法律學家法官小狐貍,卻沖上來厲聲喝道:“這是私狐領地,‘私狐產權神圣不可侵犯’,懂嗎?怎么,想造反?這里是法治之邦,容不得你們暴烏亂來。‘物權法’ 懂不懂啊? ‘法律’、 ‘法治’,懂不懂啊?愜。”
有只大膽的烏鴉質問狐貍,什么 “鳥法治”,你不是承諾說讓我們“個個當老板,先富起來”嗎?老狐貍陰森地冷笑一聲:“烏鴉就是烏鴉,永遠成不了狐貍,白癡!豈不聞 “馬不食野草不肥,不剝削窮鬼不富。”自古世上有富必有窮,哪能都富起來?哪可能都當老板的?我可能說過這種弱智傻B話嗎,神經病。哈哈…哈…哈哈哈。”
烏云四合,漆黑漆黑,大雨傾盆。老狐貍淫蕩的笑聲,夾雜著血腥味在陰森森的空中回蕩,恐怖的氣氛籠罩著大地。
憤怒的烏們騷動起來。這時,老狐貍打了一個電話,不多時,幾輛坦克從市中心呼嘯而來,跳下幾只穿著制服的狐貍豺狗耗子,拷走了那只大膽的烏,罪名是“聚烏鬧事。”
可憐的烏們,驚恐地經歷了這一切,終于明白了什么是 ‘ 法律’、‘ 法治’………
余大徹大悟《夬卦》卦辭箴音,曰:“弟子何處?”王曰:“大人之欲濟斯世也,茍出而爭之,上則君莫之信,下則小人之所疾。澤決于地,處高;澤決于天,無處。” 余曰:“有解否?” 王曰:“上九:傾否。”余大駭,醒,舉目四顧,王已不知所蹤。夜不能寐,遂披衣而臥,將夢中王所言,實錄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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