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們也不損害你們,你們也不損害我們,共同對付一個王八蛋。
如果有什么俄國人打中國,我今天對你講,我們的打法是打游擊,
打持久戰。他要去哪里,就去哪里,讓他去。”
話說1972年9月30日晚上,毛澤東召集參與中日建交工作的領導人和部分工作人員,聽取匯報。在場的有周恩來、廖承志、姬鵬飛、喬冠華、章含之。章含之坐在毛澤東對面一張臨時搬來的椅子上。毛澤東的情緒很好,屋里洋溢著輕松的氣氛。他在聽完匯報后,突然對章含之說:
“我今天要批評我的老師。章老師,你這個人沒有出息。”
章含之以為毛澤東和她開玩笑,就很隨便地笑著回答說:
“我從來就沒出息,主席您批評吧!”
不料,毛澤東收起笑容,很認真地說:
“我說你沒出息是說你好面子。你丈夫早已和你沒有感情了,你為什么還不離婚?為什么還怕別人知道?”
章含之與丈夫已分居多年,她受傳統觀念的束縛,怕人議論,一直拖著未辦離婚手續。沒想到毛澤東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談起此事,她一時不知如何回答為好。毛澤東就如同家中的長輩一樣,開導章含之說:
“婚姻不就是束縛嘛,沒有感情了就要解放自己。任何死亡的婚姻,對女方都是最不利的。如果今后婚姻制度改革,改成男女雙方訂個契約,一定年限之后或續訂或解約,那時間訂得太長,也對女方不利。”
章含之見毛澤東如此關心自己的個人生活,忍不住眼睛濕潤了。毛澤東見她動了情,接著說:
“你還年輕嘛,干嘛不早點解放自己?我這個老師就是太要面子,怕人家說閑話,怕什么嘛!你還怕別人在背后說你是私生子。那也沒有什么可怕的。孔夫子也是私生子。私生子聰明呢!”
章含之流著淚說:
“謝謝主席的關懷,您批評得對,我一定照辦,一定解放自己。”
后來不久,章含之辦理了離婚手續,徹底擺脫了那一段失敗的婚姻。毛澤東知道后,立即派人將一筐金日成送來的大紅蘋果,給章含之送去,還捎去一句口信說:“祝賀章含之同志自己解放自己了。”
1972年10月1日,《人民日報》、《紅旗》雜志、《解放軍報》聯合發表社論《奪取新的勝利》,社論中提出要“加快社會主義建設的步伐”,“繼續落實毛主席的干部政策、知識分子政策、經濟政策等各項無產階級政策。”“要提倡又紅又專,在無產階級政治統帥下,為革命學習業務、文化和技術。”
10月1日這一天,毛澤東布置注釋《晉書》中謝安、謝玄、桓伊、劉牢之的傳記。這4個歷史人物均與公元383年東晉與前秦的淝水之戰有關。
淝水之戰是一場以少勝多的著名戰例。東晉的勝利是和當時統治集團內部“群臣輯睦,內外同心”分不開的。執掌朝政的司徒謝安、廣陵相謝玄、淮南太守桓伊、北府兵著名將領劉牢之等人,文武融洽、內部團結,雖然在軍事上處于劣勢,卻能打敗南侵的苻堅大軍。
10月2日晚9時,應邀來北京的周世釗到中南??赐珴蓶|,兩個老朋友親切地暢談了3個小時。臨別時,周世釗將他于8月10日寫給毛澤東的一封近4000字的長信,當面交給了毛澤東。他在信中提出了8點建議,節錄如次:
“竊以為理工科大學要特別重視提高教學質量,以期在不太長的時間內趕上和超過世界先進水平。同時還應恢復科技大學,適當延長其學習年限,以期提高學生的造詣。文科大學中是否可指定幾個有條件的設置歷史研究所(或單獨設立),招收大學畢業學生中的文史學習比較有基礎的入學,研究古今文史名著。……目前能勝任這種研究所的教師的老人已不多,再過幾年將更難物色。因此能早為之,便利較多。至于近代史和世界史當然也更為重要。”
“青年工人、農民和學生除政治理論外沒有多的書可讀。竊以為五四以來一些比較好的書可以經過審查開放一部分,同時文教領導部門應組織力量編寫新的讀物,凡革命斗爭故事、革命先進人物、戰斗英雄、勞動模范、革命知識分子、好的村史、家史和一切好人好事都應以生動淺顯和筆端帶感情的文字寫出來,歷史上的民族英雄、農民革命的英杰,一切好的發明家、工程技術家、藝術家、哲學家、文學家、科學家、醫藥家、教育家也可以一分為二地寫出其有教育作用的部分。另外,還應編寫一些有關農業基礎知識、工業基礎知識、氣象常識等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常識讀本,以提高讀者的文化科學知識。”
10月10日,聯邦德國外交部長謝爾來到北京訪問。
10月1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與德意志聯邦共和國正式簽署了建立外交關系的聯合公報。
10月17日,毛澤東會見了尼泊爾首相比斯塔。
10月間,中國醫學代表團訪問美國,毛澤東要代表團負責人看望一下定居在紐約的顧維鈞。
顧維鈞是中國近現代著名的社會活動家和外交家,北洋政府第13位國家元首。1919年和1921年,顧維鈞作為中國代表團成員出席巴黎和會和華盛頓會議,為維護中華民族的權益作出了貢獻。1945年6月,他出席舊金山會議,參加《聯合國憲章》起草工作并和董必武一起代表中國在《聯合國憲章》上簽字。毛澤東十分佩服他的外交才華和為人。因此,毛澤東特別囑咐代表團負責人說:
“向顧老先生介紹大陸的情況,邀請他回大陸看看。還要告訴他,統一祖國是海峽兩岸愛國人士的共同愿望。”
毛澤東還委托代表團成員林巧稚給他在“五四運動”和“驅張運動”時期的老朋友李振翩捎個口信,邀請他回國訪問。
原來,李振翩在1929年去了美國,在那里深造??箲鸨l后,他回國參加抗日救亡斗爭,曾多次掩護從事秘密工作的中國共產黨黨員。1945年,毛澤東在重慶時曾托張維給在貴州的李振翩捎信,可惜他沒有收到。1949年,李振翩重返美國,應美國國務院邀請,在國立衛生研究院工作。1956年,毛澤東問從湖南到北京開會的醫學家魏曦:“李振翩在哪里?”魏曦說:“在美國。”1971年,已經成為世界上著名細菌學家、病毒學家的李振翩給毛澤東寫信說:“我在美國生活多年,作為一個中國血統的人,介紹我親身了解的美國,可能對您有參考價值。自然,我也要向美國國務卿說明我的見解。”
后來,林巧稚帶著毛澤東的委托,在出席華盛頓各界的歡迎酒會時,和李振翩及其夫人湯漢志見了面,傳達了毛澤東對他的問候和對他們的訪華邀請。
1972年11月12日,毛澤東在中南海門診部關于周恩來病情報告上批示道:
“應當休息、節勞。不可大意。”
在吳階平的主持下,醫療組對周恩來的病情進行了多次檢查,決定采取“電燒”的辦法,爭取比較好的效果。手術后不到半小時,毛澤東就要身邊的工作人員打電話給吳階平等人說:醫生們做得好,感謝你們!
此后,毛澤東每次審閱周恩來的病情報告,總是非常認真仔細,特別是在因患眼疾不能親自閱看的情況下,聽工作人員讀報告,更是全神貫注。工作人員讀過的報告,他能記住周恩來每天的失血量和施行第幾次手術等等細節。
工作人員為了讓毛澤東能夠及時了解、掌握周恩來的病情和治療方案,減少不必要的周轉環節,他們常常是從周恩來的住處或醫院將報告直接呈送給毛澤東。毛澤東得知情況后,總是囑咐秘書說:“快去辦。”
11月12日這一天,毛澤東還在北京大學負責人周培源關于1966屆全國大學畢業生工資待遇等問題的報告上作了批示。
周培源在報告中寫道:1966屆大學生(全國約80萬人)畢業已6年之久,至今仍未轉正定級,造成目前工人的工資高于同齡的大學生,許多人因此不愿再上學。鑒于我國科學文化急需加速發展,大學生還要繼續培養,而且要培養質量更高的,他們的工資尤其是經濟地位不能過于低。
毛澤東在批示中寫道:
“此事關系很大。印發政治局各同志、國務院文教組及北京市委各同志研究。請中央考慮作出決定。”
11月16日,中國同歐洲共同體成員國盧森堡正式建立外交關系。
11月30日,周恩來在病中審閱了中聯部、外交部關于召開外事會議的請示報告。報告中寫道:“會議的任務,聯系外事工作的實際,以批林整風為綱,徹底批判林彪反黨集團煽動的極左思潮和無政府主義,以便更好地貫徹執行毛主席的革命外交路線。”周恩來在報告上批示道:
擬同意,請送耿飈同志會簽后,再呈主席、康生(暫不送)、江青、春橋、文元、劍英、先念、登奎、德生、東興、洪文同志批示。
周恩來
1972年12月1日,張春橋在中聯部、外交部這份報告中批示道:
“送江青同志、總理再閱。”
他在這一行字下面又給周恩來寫了幾句話:
總理:
我不了解外事工作的全面情況,但是,當前的主要問題是否仍然是極左思潮?批林是否就是批極左和無政府主義?我正在考慮。建議外事會議批林要批得全面一些,同時要討論毛主席關于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的指示。
妥否,供參考。
春橋
12月4日,江青看了周恩來和張春橋的批示后,在報告上寫道:
我個人認為應該批林彪賣國賊的極右,同時批他在某些問題上的形左實右。在批林彪叛徒的同時,也應著重講一下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勝利。因為,沒有這次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暴露不出他們來,他們還隱蔽下來,那時我們黨和人民將造成很大損失。當然,天也塌不下來。
供總理參考。又及。
江青
12月5日,《人民日報》社的王若水給毛澤東寫了一封信,他在信中表示擁護周恩來批林彪極左的意見,反映了張春橋、姚文元不同意批極左的問題。
12月5日晚,毛澤東在原馬列研究院秘書長柴沫妻子王若林反映他丈夫自殺后還被除名一事的來信中,批示道:
“似不應除名。(逼死了人),還要開除嗎?”
12月6日,毛澤東約見江青,要她將王若水的信轉給周恩來、張春橋和姚文元,指示由他們一起找王若水談話,解決這個問題。
江青在王若水的信上給周恩來寫了幾句話,爾后呈送給周恩來。她寫的是:
“建議我們先談談,統一一下認識。否則,冒冒失失地找他們來,各說各的不好。”
周恩來在江青送來的批件上批示道:同意在政治局內部“先談一下”。
12月8日,毛澤東向有關人員布置了《舊唐書·傅奕傳》的注釋工作。傅奕是唐初反對佛教的唯物主義思想家。
12月10日,中共中央在轉發國務院《關于糧食問題的報告》的批語中寫道:
“毛主席最近又一次指出,當前國內外形勢大好,各級領導要謙虛謹慎,不要因為勝利就忘乎所以。毛主席講了《明史·朱升傳》的歷史故事。明朝建國以前,朱元璋召見一位叫朱升的知識分子,問他在當時形勢下應當怎么辦?朱升說:‘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朱元璋采納了他的意見,取得了勝利。根據我們現在所處的國內外大好形勢和我們所堅守的社會主義制度和無產階級立場,毛主席說:我們要‘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毛主席的這一指示,使‘備戰、備荒、為人民’的偉大戰略方針更加具體化了。”
12月10日這一天,幾內亞總理貝阿沃吉率領幾內亞政府代表團來華訪問,要求會見毛澤東。周恩來婉言謝絕了,他說:
“冬天天氣冷,主席易著涼,咳嗽。上月見了尼泊爾首相比斯塔以后,本月來的客人均未見。”
12月17日,毛澤東在游泳池住處約見周恩來、張春橋、姚文元,他在談話中先從王若水的信談起,他說:
“批極左,還是批極右?有人寫信給我,此人叫王若水。我認識此人,不很高明。也讀過一點馬克思,參加過合二為一,一分為二,桌子的哲學……”
關于林彪的問題,毛澤東說:
“是極右。修正主義,分裂,陰謀詭計,叛黨叛國。”“極左思潮少批一點吧。王若水那封信我看不對。”
12月間,原鐵道部副部長劉建章的愛人李淑清寫信給毛澤東,反映劉建章無辜被捕及在獄中受到迫害的情況。毛澤東在批示中寫道:
“請總理辦。這種法西斯式的審查方式,是誰人規定的?應一律廢除的。”
12月18日,周恩來立即給公安部、交通部和國務院辦公室負責人寫信,指示廢除法西斯式的審查方式。他在信中寫道:
“請你們聯合起來辦3件事。1、將劉建章保外就醫。按他身體病狀,或送阜外醫院,或送工農兵醫院,并通知其妻李淑清及其子女家屬去看望劉。2、將劉建章全案結論抽出,送國務院先念、登奎同志批。3、請公安部會同衛戍區,將我在國務院剛提出過的要清查北京監獄待遇問題,再在年內做一次徹底清查。凡屬毛主席指出的‘這種法西斯式的審查方式’和虐待、毆打,都需列舉出來,再一次宣布廢除,并當著在押犯人公布。如有犯者,當依法懲治,更容許犯人控訴。”
12月18日這一天,周恩來還根據毛澤東的提議,致信中央政治局主管干部審查工作的紀登奎和汪東興,說:鄧小平同志曾要求做點工作,請你們也考慮一下,主席也曾提過幾次。
周恩來在信中還說到了毛澤東問及譚震林的近況。又說譚震林是好同志,“當時大鬧懷仁堂,是因故意造成打倒一大批老同志的局勢所激成的。”“應該讓他回來。”
這一天,周恩來又約紀登奎、汪東興談話,和他們面談了此事。
12月21日,中國政府同以工黨領袖惠特拉姆為新總理的澳大利亞政府發表聯合公報,澳大利亞政府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是中國唯一的合法政府,承認中國政府關于臺灣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一個省的立場,中國和澳大利亞正式建交。
這一天,中國政府同新西蘭政府簽署了建交聯合公報,宣布兩國從1972年12月22日起建立外交關系。
12月27日,紀登奎、汪東興根據周恩來的談話精神,擬出了一個安排鄧小平、譚震林工作的報告,建議鄧小平回京后仍然擔任國務院副總理職務。
周恩來當即在報告上批示:譚震林安排工作的事可先辦,鄧小平的工作待請示過主席后再定。
12月31日,毛澤東向有關人員布置注釋屈原的《天問》和柳宗元的《天對》,布置印制大字本《史記·項羽本紀》。他要求高級干部好好讀點書,不要只武不文。注釋《三國志·吳書·呂蒙傳》亦是此意。呂蒙本是武將,因善于讀書而有成:“蒙始就學,篤志不倦,其所覽見,舊儒不勝。”
《天問》是戰國時期楚國大詩人屈原在被放逐以后“憂心愁悴,彷徨山澤”(王逸注語)時,提出的有關宇宙、自然、歷史的一系列問題的一篇奇文。
唐代杰出的唯物主義思想家柳宗元對《天問》作了歷史上唯一的回答,寫出了《天對》這篇宏文。
1972年冬,李葆華的妻子田映萱寫信給周恩來,反映仍然在囚禁中的丈夫的身體情況。
這封信經過胡耀邦、王震,輾轉送給了周恩來。周恩來按照毛澤東的指示,親自給安徽省委負責人打電話,責令立即將李葆華放出來檢查身體。3天后,周恩來又打電話催問落實情況。在他的干預下,李葆華終于獲釋。后來,李葆華擔任了貴州省委第二書記。
1973年1月1日,《人民日報》、《紅旗》雜志、《解放軍報》兩報一刊發表《新年獻詞》,強調林彪路線“是一條反革命的修正主義路線。”“要把批林整風這個頭等大事繼續抓緊抓好。”
《新年獻詞》中再一次提出了毛澤東“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的指示;同時強調:各級領導機構要按照老、中、青三結合的原則逐步完善。
自此以后,“革命委員會”內部原來意義上的革命干部、軍代表、群眾代表的三結合政權形式,被新的意義上的老、中、青三結合的政權形式取代了。
1月3日,毛澤東給斯諾的前夫人海倫·福斯特(筆名尼姆)寫了一封回信。
海倫·福斯特是在1972年底應邀來中國訪問的。她在圣誕節前夕給毛澤東寫了一封信,她說:“我是埃德加·斯諾的第一個妻子(在1949年離婚)。在三十年代,我在中國待了將近10年。我感到舊的歷史階段結束了,帝國主義完蛋了。我們全都感謝您為保持中國人民和美國的友誼的自然發展趨勢而做的一切。其中之一是您1936年至1937年與兩個年輕人斯諾夫婦的合作和在埃德加·斯諾后來訪問時您繼續同他保持私交。每一個美國人了解美中友誼的這個短短歷程,并由于這種個人的經歷而感到同您和同中國人民有一種特殊的關系。”“我在離開北京前往南方并去韶山之前,寫這封信向您問候致意,我祝您身體健康。我回想上一次我于1937年在延安見到您的情景,自那之后我游覽了陜西的萬里山水,這片廣闊的歷史性的土地發生了這么大的變化,您為這片土地制定了宏圖。我不知道您是否讀過我描寫延安的書——1938年在上海出版的《中國紅區內情》。我在同一時期還寫了一本書,并且帶到北京來了。自那時以來,我出版了7本書,加上6本油印的書。在尼克松訪華后,這些書都再版重印了。這表明美國的政治氣候變了。20年中,我未能出版新書。”
海倫·福斯特隨信寄上了她的著作《革命生涯》中譯本及一張斯諾在北平盔甲廠13號寫作《西行漫記》時的照片。毛澤東在回信中寫道:
“你的信和你寫的《革命生涯》一書都已收到。書寫得很好,我在很久以前看過這本書。非常感謝。我祝你在回國途中一路平安。如果你想再次訪問中國,你將受到歡迎。祝你新年快樂。”
不久,海倫·福斯特在長沙收到了毛澤東這封信。后來她回國后寫成《重返中國》一書。她在書中說,由于她沒有提出要求見毛澤東,使她失去了一生中許多機會中的一個。
1月13日下午,毛澤東在中南海會見了1月10日到訪的扎伊爾共和國總統蒙博托。
早在1960年,扎伊爾的前身剛果在盧蒙巴領導下宣布獨立不久,比利時就于7月上旬派兵武裝入侵剛果,并策劃其代理人沖伯宣布加丹加省“獨立”,組織分裂主義政府。剛果民主共和國總理盧蒙巴向聯合國請求緊急軍事援助,美國打著聯合國旗號操縱聯合國軍進入剛果,勾結比利時政府和沖伯等,解除了盧蒙巴領導的國民軍武裝。盧蒙巴被劫持后,副總理基贊加宣布代行總理職務。中國政府宣布同基贊加合法政府建立外交關系,并互派使節。1961年1月,盧蒙巴被殺害。1961年8月,美國支持阿杜拉成立“中央政府”,并誘迫基贊加到與臺灣有“外交關系”的阿杜拉政府中任副總理。9月中旬,中國政府召回駐剛果使節,兩國關系中斷。1965年11月,蒙博托發動政變,擔任了剛果總統。1967年5月,蒙博托創立人民革命黨,自任主席。1971年10月,蒙博托宣布把剛果民主共和國改名為扎伊爾共和國,奉行“不左不右”、“積極中立”的對外政策。1972年3月及其以后,蒙博托先后通過羅馬尼亞總統齊奧塞斯庫及中國駐幾內亞大使,積極尋求同中國發展外交關系。經過半年的接觸和磋商,兩國代表在巴黎簽署了關系正?;穆摵瞎珗?,“決定自1972年11月24日起實現關系正常化。”
1月13日這天下午,身材勻稱挺拔的蒙博托,頭戴豹皮帽,手持象征權力的黑檀杖,一副軍人風度十足的樣子,帶領著他的隨行人員走進毛澤東的書房。毛澤東握著蒙博托的手說:
“歡迎你!”
蒙博托說:
“我為有機會同您會見感到高興。我代表扎伊爾人民向您表示敬意。”
他見毛澤東打量著他頭戴的豹皮帽子,就解釋說:
“根據我們黨的決定,國家領導人要戴這種豹皮帽子。”
接著,他又指著隨行人員頭上的豹皮帽子補充說:
“我戴的帽子是真豹皮,他們的是假豹皮。”
毛澤東風趣地說:
“豹皮,嚇人?。?rdquo;
大家都笑了起來。毛澤東又與其他客人一一握手,爾后徐徐入座。毛澤東說:
“盧蒙巴,他沒有來過。”
蒙博托說:
“對。他沒有來得及。”
“我們支持過盧蒙巴。”毛澤東坦誠地說:“我們還支持幾個,有基贊加、繆勒爾,就是不支持你。”
蒙博托說:
“讓過去使我們分裂的事情一筆勾銷吧。”
毛澤東說:
“歷史就是歷史。現在呢,兩國合作了,你講和平共處,我也沒有法子反對了。”
蒙博托笑了,毛澤東也笑了。毛澤東又贊揚蒙博托說:
“我覺得你這個人辦事爽快。”
蒙博托說:
“時間不等人啊!”
毛澤東說:
“處理臺灣這件事快得很。”
蒙博托說:
“本不應該與他們建立外交關系,只是那時美國逼著要那樣做。”
“你到中國來,比哪一個都快,只有幾個星期,一個半月嘛。”
“對,只有幾個星期。”
“說來就來啦,我們歡迎!”
雙方進行了一個多小時的談話。會見結束時,蒙博托贈送給毛澤東一本介紹扎伊爾藝術品的畫冊和一盒扎伊爾礦石樣品。他解釋說:
“這本畫冊是展現了扎伊爾民族的優秀傳統文化,這個礦石樣品是說扎伊爾有著豐富的礦產。所以,我把它們作為禮物送給您,也等于把我的祖國介紹給您。”
“好!好!這個禮品好!”
毛澤東連聲夸獎著。事后,蒙博托對周恩來說:“我很欣賞毛主席坦率的性格。”后來他還說:“能夠直接的而不是間接的從毛主席的智慧源泉中汲取教益。因為世界上沒有任何一位領袖像毛澤東主席那樣具有這么豐富的生活經驗、執政經驗、斗爭經驗和勝利經驗。毛澤東主席的革命斗爭經歷和深刻思想,使他成為世界歷史的偉人。”
1973年2月1日晚,毛澤東會見越南領導人黎德壽、阮維楨。周恩來、張春橋、姬鵬飛在座。黎德壽說:
“看到毛主席身體很健壯。”
毛澤東說:
“我是虛有其表,害了一年多的病,主要是肺氣管有病,還有腿關節炎??炝耍麥缌恕D銈兏曳劈c空氣出去,就說我現在還可以,但是不行,有病,不要瞞著?,F在我們政治局就瞞著中國人,凡是外國說我有病的,報紙上、《參考消息》上就不登。”
關于越南與美國在1973年1月27日簽訂的《巴黎協定》(美國承認越南民主共和國在國際上的法律地位,退出越南戰爭),毛澤東說:
“你們過去總是講美國人頑固得很。我看美國人不那么頑固,沒有料到居然談出這樣一個《協定》,聽說是美國歷史上少有的,事實上承認自己失敗了嘛。它頑固不下去,早已是這樣。至于美國,中國有句古話,叫做‘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那個時候,我們有些朋友們不理解為什么我們要請尼克松到北京來。美國困難大得很,別的地方緊張起來了,它一定要使東方有個緩和的局面才能夠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在它的國內,放在歐洲和地中海。他跑到北京的目的就是這個。他們天天講平衡,而這個世界就是不平衡,整個世界力量就是不平衡。天天講從實力地位出發,實際上就是想跑嘛。其所以想跑,是因為在這個地方實在吃虧,再呆下去不好辦,再就是別的地方緊張?,F在基辛格要到河內,聽說是要談正常化。所謂正?;且姓J你們,建立外交關系嘛。他這次先到你們那里,再到我們這里,也是要講正常化。我們這個正常化,我也想了一想,也不那么容易啊。他這里這位老朋友就叫蔣介石,他要保他。”
在談到簽訂《巴黎協定》后的越南形勢時,毛澤東說:
“暫時休整一個時間,很有必要。有些左派共產黨就是不贊成啊,說最好你們再打下去,沒有喘息的時間。這種話,就是不好聽,不好相信了。并不是不革命,哪有不革命的?停他半年、一年或者一年半就叫不革命?”
阮維楨說:
“現在確實需要有一段休整時間,解決結束美國卷入的問題,然后再回過頭來解決政治問題。”
毛澤東說:
“對。只能是這樣的方針,列寧從前就是這么做的。列寧那時候比你們弱得多,那時候有個人名叫托洛茨基,他反對同德國人妥協。列寧跟德國訂布列斯特和約,那時候蘇維埃剛取得政權,也看到德國要垮了。美國整個垮還不是眼前的事,可是阮文紹垮,那是可靠的啊。一兩年之后或者什么時候,所謂一段時間,阮文紹要垮。我看將來還是多搞鄉村和中小城市,讓阮文紹把大城市占領了,讓他被陷在那里,分散之,然后逐步吃那些大城市。”
2月4日,是農歷正月初二。毛澤東問章含之:
“給行老的錢送去沒有?”
章含之說:
“今年沒有送。”
“為什么?”
“主席忘了,當初說定10年分期償還,還足2萬元。去年已是最后一筆,主席當年借的2萬已還清了。”
毛澤東笑了笑說:
“是嗎?怪我沒說清楚,哪里能真的10年就停?我告訴他們馬上補送!”
章含之說:
“我父親不會收的。當初說好恭敬不如從命,只收10年嘛。”
毛澤東說:
“你也不懂我這是用我的稿費給行老的一點補助啊!他給我們共產黨的幫助,哪里是我能用人民幣償還的呢?你們那位老人家,我知道他一生無錢,又愛管閑事,散錢去幫助過許多人。他寫給我的信,多半是幫助別人解決問題。有的事政府管不了,他自己掏腰包幫助了。我要是說明給他補助,他這位老先生的脾氣我知道,是不會收的,所以我說是還債。你回去告訴行老,從今年開始還利息。50年的利息我也算不清應該還多少。就這樣還下去,只要行老健在,這個利息是要還下去的。這個錢一直送到行老不在為止。他去世了,就停了。你們這一代要靠自己,不要靠父母的遺產。”
第二天,毛澤東對身邊的工作人員說:
“這錢不能停,還要還利息!”
他派一位秘書給正在北京醫院治病的章士釗送去了2000元,章士釗用顫抖的雙手,接過這種特殊的彌足珍貴的禮物,激動地對家人說:
“主席想得真周到,他是要在經濟上幫我,怕我錢不夠用。主席怕我好面子,不肯收,故意說是還錢還利息。”
2月7日,毛澤東布置印制《三國志·魏書·張遼傳》、《三國志·魏書·張郃傳》和《舊唐書·李愬傳》的大字本。
張遼和張郃都是曹操麾下有戰功的大將,但他們原來分別是呂布、袁紹手下的人,曹操對他們不咎既往,歡迎他們棄暗投明,加以重用,為成就大業找到了得力助手。
李愬的例子更說明問題。在平定淮西軍閥吳元濟的戰斗中,李愬克服重重阻力,爭取了吳元濟的大將吳秀琳和李佑;破蔡州城后,“愬不戮一人”,復吳元濟部下職務“使之不疑”,攻克了長期不能解決的老大難問題。
2月17日晚上11時,周恩來和基辛格正在國賓館會談。周恩來突然對基辛格說:
“我告訴你一個最新消息,毛主席邀請你和他見面。你可以偕你的同事洛德先生一起去。”
基辛格一行是在2月15日來到中國的,這已經是他第5次訪華了。
基辛格和洛德坐上周恩來的車子,從國賓館沿寬闊的馬路駛向市中心。此時,街道上已經沒有了行人,車子很快到了天安門和人民大會堂,向左一拐,穿過紅色宮墻,進入中南海,一直開到毛澤東住處的門廊下面。這里看不到有任何的警衛措施。周恩來陪同基辛格、洛德穿過一個小客廳和一條寬寬的過道,進入會客室。毛澤東迎上前去,走了幾步,他說:
“走幾步吧!走幾步,對我很困難。”
基辛格說:
“我看主席這次比上次好得多了。”
毛澤東說:
“我看來還不錯吧,可是上帝給我下了請帖了。”
基辛格問道:
“聽說主席閣下在學英語呢?”
毛澤東答道:
“是啊,我只會幾個單詞,比如Paper tiger(紙老虎)之類的。”
他的巧妙回答,立時引得眾人開懷大笑。只聽他又說道:
“杜魯門和約翰遜這兩位前總統相繼在兩個月前去世了;隨著他們的去世,美國舊的對華政策和舊的對越南政策也就被埋葬了。那個時候,你們反對我們。我們也反對你們。我們雙方是敵人啊。”
基辛格說:
“是兩個從前的敵人。”
“現在我們的關系說是叫做什么Friendship(友誼)。我們對外交往的一條基本原則,那就是:耍手腕占人小便宜是近視的政策,雙方不應該做有損于互相信任的事情。我們都不要講假話,也不要搞陰謀詭計。”講到此處,毛澤東又開玩笑似地對基辛格說:“你的文件我們是不偷的。你可以故意隨便放在什么地方試試看嘛。我們也不搞竊聽器那一套,搞那些小動作沒用,有些大動作也沒有用。你的事情干得好,到處飛。你是燕子,還是鴿子?越南問題可以算是基本解決了。”
基辛格說:
“我們感覺是這樣,我們現在需要一個走向平靜的過渡時期。”
“我們也需要嘛。”毛澤東用手指著基辛格的座位說:“你們的總統坐在這里講的,我們兩家出于需要,所以就這樣,Hand in Hand(手攜手)。”
說著,他把兩只手握在一起?;粮駝t說:
“我們雙方都面臨同樣的危險,我們可能有時不得不運用不同的方法,但目標相同。”
毛澤東說:
“這就好。只要目標相同,我們也不損害你們,你們也不損害我們,共同對付一個王八蛋。如果有什么俄國人打中國,我今天對你講,我們的打法是打游擊,打持久戰。他要去哪里,就去哪里,讓他去。”
基辛格說:
“如果進攻中國,出于我們自己的原因,我們也肯定會反對他們的。”
毛澤東說:
“實際情況是,有時我們也要批評你們一下,你們也可以批評我們一下。這就是你們的總統所說的‘思想力量’的‘影響’。你們說:‘共產黨去你的吧!共產主義去你的吧!’我們就說:‘帝國主義去你的吧!’有時我們也要講點呢,不講不行呢。”
基辛格說:
“我認為我們雙方應該忠于各自的基本原則,實際上如果雙方講同樣的調子,只會使局勢混亂。我對總理說過,在歐洲,你們出于自己的原則,可以講得比我們更堅定。”
毛澤東說:
“我們希望你們跟歐洲、跟日本合作。有些事情吵吵鬧鬧可以,但是根本上要合作啊。你們西方歷來有條政策,兩次世界大戰開始都是推動德國打俄國。蘇聯的政策是聲東擊西,美國不要上當。美國總有些人想把禍水向東引。”
基辛格解釋說:
“推動俄國打中國不是我們的政策。因為如果在中國爆發戰爭對我們來說,其危險性和在歐洲爆發戰爭一樣。”
毛澤東問道:
“是不是你們現在是推動西德跟俄國講和,然后又推俄國向東進。我懷疑整個西方有這么一條路線。向東,主要向我們,并且向日本,也有一部分向你們,在太平洋和印度洋。”
基辛格回答說:
“我們并不贊成德國的政策。我們寧愿德國的反對黨上臺,德國的反對黨不奉行這個政策。”
毛澤東說:
“我跟一個外國朋友談過,我說要搞一條橫線,就是緯度,美國、日本、中國、巴基斯坦、伊朗、土耳其、歐洲。”
基辛格說:
“我曾告訴過總理,你們的行動方式要比我們直截了當和英勇一些。我們有時要采用復雜的方法,這是由于國內的形勢所造成的。不管公眾輿論如何,我們對基本目標會有決斷的。如果稱霸的意圖活躍起來,那么真正的危險會發展。不管哪里有這種意圖,我們肯定都將予以抗衡。總統曾對主席說過,我們這樣做是為了我們本身的利益,而不是為了對別的任何人表示善意。”
毛澤東認為基辛格講的是“老實話”。事后基辛格則評價毛澤東說:“毛澤東有壓倒一切的魅力。”
這次談話持續了近兩個小時,一直到凌晨一點半鐘。第二天,《人民日報》在頭版刊登了毛澤東和基辛格在書房里會談的大幅照片,并用了一個橫貫全頁的大標題來報道這次會見。
欲知毛澤東的外交戰略如何拓展,請繼續往下看。
東方翁曰:毛澤東在會見基辛格時說:“耍手腕占人小便宜是近視的政策,雙方不應該做有損于互相信任的事情。我們都不要講假話,也不要搞陰謀詭計。”“我們兩家出于需要,所以就這樣,Hand in Hand(手攜手)”“共同對付一個王八蛋”(指蘇修叛徒集團)。這就是毛澤東在處理復雜、險惡的國際關系時所展現出來的非凡個性和偉大品格,也就是基辛格所贊許的“壓倒一切的魅力。”怎不叫人“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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