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女節的全稱是國際勞動婦女節,因歌頌勞動女性作出的巨大犧牲和貢獻而存在。在很長的時間里,“勞動婦女”一詞,象征著女性受教育和參加勞動后所獲的磅礴力量,象征著女人拒絕軟弱、被物化,以自立自主的奮斗姿態立于天地之間。“婦”字左邊是“女”,右邊是被推倒的“山”,它不只象征著昂揚的態度,更體現出堅韌的心態與強大的力量。
而近些年,在資本的裹挾、消費主義的控制,甚至是社會的調侃中,“勞動婦女”被附加了“女神”的符號,像是把早已扔進歷史垃圾堆的“裹腳布”重新找出來,用神的異化造成人的異化,目的只有一個:淡化勞動本身的榮耀。
01
神是一套符號系統,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德國哲學家卡西爾指出,人區別于其他動物,在于人是符號動物,可以有意識地借助語言制造符號世界或符號系統。在不同文化之中,神的譜系和功能各不相同,農業文明有保佑豐收的神,漁牧業文明有保護安全的神。
神的力量一旦被人賦予,女神就成為普遍的存在。織女是中國民間紀念的“神女”,她在“七夕”這天與牛郎相會,凡間女子則在這一天乞求她賜予智慧、技巧、美滿姻緣。在陜西驪山(相傳為女媧煉石補天的地方),還存在著“媧皇節”(女王節),人們在陰歷正月二十(她生日)吃補天餅,用扔餅的儀式模仿女媧補天,以乞求平安和豐年。
在古代,婦女因其地位的弱勢,只好寄希望于更加強大的力量,因此成為拜神的主要群體。她們企圖通過種種儀式滿足精神上的需求,和身份上的認同,從而打開性別不平等的鐵籠。
近代社會以來,理性代替了愚昧,科學打翻了迷信,思想啟蒙的光輝驅趕了億萬年來籠罩在人們頭上的神的陰影。近代中國,隨著社會轉型和民眾的覺醒,神的信用大打折扣。但覺醒后的女性卻發現,所面對的世界依然是“男性俱樂部”。
隨著西方文明的傳入,人們認識到自身的力量,用頭腦和雙手實現自身的解放。在此過程中,婦女們開始有條件改變受壓迫、不平等的地位,開始了不懈奮斗。
一個“神”字,即落泥壇。
1857年3月8日,美國紡織女工為爭取更好的工作條件和更公平的工作待遇,組織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抗議。這是歷史上勞動婦女第一次有組織的群眾斗爭,充分顯示了勞動婦女的力量。
20世界初,婦女運動成為潮流。1910年,第二次國際婦女代表大會為紀念婦女為爭取權益而付出的辛勞和犧牲,將3月8日定為全世界婦女的斗爭日。1924年,中國婦女在廣州第一次舉行了“婦女節”紀念活動。男女平等、婦女解放勢不可擋。
婦女是一個廣義的概念,包括從兒童到老人全部年齡段的女性,它本身是一個對女性的中肯稱呼。婦女節是世界女性為了爭取男女平等,與男性承擔同樣的社會責任的紀念日。毛澤東倡導的“婦女能頂半邊天”,確認了這個節日的本身意義。
02
毛澤東第一次讓女性解放這個世界潮流變為中國現實。
1919年起,他以筆為刀,寫作了一系列文章來,砍向舊社會女性的不平等地位和不公正待遇。女性在包辦婚姻中遭受到的身心痛苦,就業市場上的無端排斥,受教育機會的缺失,男尊女卑的儒家等級觀念……化作他筆下的震耳吶喊:“諸君,我們是女子,我們更沉淪在苦海!我們都是人,為什么不許我們參政?”
參加革命實踐后,他試圖從根本上解決男女不平等問題。在《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一文中,他從歷史唯物主義視角對農村婦女的生產生活狀況進行系統分析,指出占人口多數的廣大農村地區的婦女是婦女解放的主體力量,因為她們遭受的壓迫最深。
毛澤東揪出“政權、族權、神權、夫權”這些壓在中國婦女身上的“四座大山”,認為“四權”是造成所有不平等的社會根源。他主張首先要通過政治斗爭打翻地主政權,然后通過土地改革解決經濟問題,這才是符合中國國情的婦女解放之路。
農業社會男性作為主要勞動力,他們掌握全部話語權,女性處于依附地位,不但雙腳被裹上幾層布,精神上也被加上“幾把鎖”。而婦女解放的途徑在于使她們走出家門,從家庭的束縛中解脫出來,回到社會生產當中。
20世紀30年代初,在領導蘇區經濟建設的過程中,毛澤東積極號召、組織婦女參加農業生產,以自身在經濟、生產上的作用提升社會地位,擺脫夫權這個“面子”的桎梏。
這是中國婦女第一次展現自身的強大力量。
毛澤東對“女子的力量”有深刻的認識,他說:“要說男子的力量是很大的,那末,女子的力量也是很大的。世界上任何事情,只要沒有女子的參加,就做不成。”
土地革命時期,隨著邊區政府婚姻立法對“一夫一妻制”、“婚姻自由”原則的確立,與土地斗爭中婦女也能分得土地,婦女的權利有了制度與物質的雙重保障。她們的自主意識在一天天覺醒,她們的集體力量在一天天強大。
惟有社會主義可以使男女并駕齊驅。毛澤東領導下的共產黨人充分挖掘女性在革命與建設中潛在的力量,讓女性在社會生活中作出更大的貢獻,不斷提高女性的社會地位,實現婦女完全解放的目標。
1950年5月,剛成立不久的新中國即頒布了《婚姻法》,主張離婚自由,并運用報刊、宣傳畫、戲劇等多種形式進行宣傳教育,強烈譴責舊社會婚姻對女性的壓迫。至此,毛澤東從政治上和法律上,為中國婦女建立起一套完整的保護體系。
“時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樣,男同志能辦到的事情,女同志也能辦得到。”在不同時期,毛澤東以強有力的革命話語和實際行動反對性別歧視,深化了人們對性別問題的認知,給予婦女強大的信心,促成了社會上性別角色的轉變。
03
近年來,隨著商業消費無孔不入,社會似乎對“婦女”二字避之不及,商家不斷借勢促銷,新媒體推波助瀾,力爭將3月8日打造成“消費節”,“婦女節”原有的紀念意義被消解。
在這樣的背景下,“女神節”“女王節”“女皇節”等語言符號層出不窮,“勞動婦女”讓人避之不及,獨立、奮斗成為一件讓人羞愧的事情。借用“捧殺”的方式,商業資本又一次征服、裹挾了女性個體。
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揭示了異化的事實:“人不僅像在意識中那樣在精神上使自己二重化,而且能動地、現實地使自己二重化,從而在他所創造的世界中直觀自身。”造成這種人的本質異化的根本原因是資本的裹挾,具體講就是商品社會對個體的物化支配。
在此異化的過程中,資本把“婦女”這個集體概念偷換為“女神”(“女王”、“女皇”)這種修辭,刻意美化女性以迎合消費者,順帶完成了將各式商品堆到“女神”面前、鼓吹以消費主義完成“女神”人設的任務。
但只有在這種無休止的膚淺消費中,女性才被稱之為“女神”,與尊重女性、實現女性“自我、自信、自由”的“婦女節”精神早已背道而馳。以“女神”這個符號將消費主義標簽化,制造出一種盲目、攀比的消費主義套路。
在“神”的語境中,“神”可以不用負任何責任,但現實中的人卻不得不為自己負責、為社會負責。商業資本和商業邏輯有選擇性地忽略掉這一點,它們所制造的“女神節”毫不掩飾地表達出對缺乏消費能力的女性的冷漠與遺忘,和對占社會大多數的普通女性的不尊重。
“國際勞動婦女節”從鮮血與汗水中得來,紀念它的意義就在于,不忘前人奮斗過的足跡,珍惜婦女解放事業現有的進步,提醒女性為了男女平等和婦女解放而接續奮斗。
拒絕“女神”這類新時代的“裹腳布”,才是回歸節日本質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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