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瓶酒的腐敗就是天大的腐敗
——新西蘭的零容忍與中國的包容性增長
新西蘭房屋部長希特利是一位資深的內閣高官，今年2月5日他約了幾個同事和朋友到家中共進晚餐。下班后希特利去一家超市買酒，付款時他發現錢包沒有帶在身邊，猶豫一下，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主要用于公務招待的政府專用信用卡，刷了約1000新西蘭元，購買兩瓶酒。第二天，希特利對財務部門說這兩瓶酒是上次參加會議的餐費，是用于公務接待的。
事情很快被媒體獲知，被連篇累牘地報道出來。一下子被推到輿論風口浪尖的希特利，馬上退還了兩瓶酒，還通過媒體向公眾做了深刻的道歉和反省，并向總理遞交了辭呈。隨后，檢察機關向法院提出訴訟，追究希特利的法律責任。根據新西蘭的法律，希特利的行徑，很有可能被判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
希特利的腐敗丑聞在惠靈頓、奧克蘭、漢密爾頓等地引起了人們大規模的游行示威。在新西蘭老百姓看來，兩瓶酒的腐敗就是天大的腐敗，如果不依法追究政府的瀆職和監管責任，這件事就沒完。（上述新聞資料均轉載于2010年11月6日《羊城晚報》《新西蘭房屋部長因公款購酒辭職》一文）
從這個新聞事件的報道中可以看出，希特利在向財務部門報銷這兩瓶酒的開支時，很明顯地說了謊。因而，他的公款私用就是一種赤裸裸的腐敗行徑，沒有什么可狡辯的。
不過，希特利的這種依靠說謊報銷公款私用的做法，如果要與中國的貪腐官員比較起來，簡直就是一種小兒科的本事。虛開票據、說謊隱瞞、合法報銷、中飽私囊，這種貪腐經早就被我們這里的官員駕輕就熟起來。經過經常性的耳濡目染之后，幾乎快要進化成貪腐官員一種本能性的東西了。只是因為我們這里的媒體監督太瓤了，不敢向新西蘭的媒體那樣，通過自己連篇累牘地報道而讓這些貪腐的官員難以藏身隱形而已。
監督官員的說謊與貪腐，需要與之對立的媒體。媒體不應成為某一黨派的御用喉舌，專門用于粉飾政績的奴仆。它應該具有獨立的性質，充當一個體制外監督政府運作的平臺。維基解密的創始者說的對，“民主社會需要強勢的媒體，這種媒體可以使政府更加誠實。”中國的媒體如果能被當做獨立于政府權力之外的第四大監督權力配置起來，也許我們這里的肆忌無憚的官員貪腐才可能由此而收斂一些。
透過這個新聞報道，我們還可以看出一個最值得中國學習的地方，那就是舉國上下對官員貪腐行徑的零容忍。法律層面上在零容忍，老百姓的眼睛里也在零容忍。新西蘭的老百姓說得好，“兩瓶酒的腐敗就是天大的腐敗，如果不依法追究政府的瀆職和監管責任，這件事就沒完。”新西蘭的老百姓做得好，希特利的腐敗丑聞一經曝光，它們就立即在惠靈頓、漢密爾頓等地進行自己大規模的游行示威，追究政府的監管責任和懲處官員的腐敗行徑。只有這樣的零容忍和窮追不舍的喊打，也才可能讓那些官員的貪腐行徑無以為繼、無以藏身。
這個異域的新西蘭在反腐上確實比我們“另類”多了，負責官員公務報銷審計的敢于獨立地立案刑偵，社會的底層也敢于發動大規模的游行示威依法追討官員的貪腐行徑和政府的監管責任。
問題是新西蘭在這種反腐上的“膽大妄為”，卻沒有辦法克隆到我們的國民性里面去。對于身邊的腐敗，我們的國民大都采取一種接納容忍的態度，沒有監督抗爭的沖動。看到自己的同胞被黑心官員的秋后算賬修理得死去活來，誰還會犯傻再干那些出力不討好的事情呢！
正是社會底層的這種明哲保身，也才把更多的官員貪腐包容了進來。
現在，中國有一個很時尚的口號，叫做什么“包容性增長”。胡錦濤曾在幾次重大場合中提及過，并一度指望中共的十二五規劃能夠接納這個內涵更豐富的提法。不知為什么，這個被寄以厚望的包容性增長的概念，并沒有如愿以償地寫進十二五的規劃和中共五中全會的公報里。然而，一些主流的學者和媒體卻心神領會地進行了自己的解讀。面對國際金融危機的沖擊和全球經濟的走弱，它們解讀到這種包容性增長必須包容GDP增速的減緩、通貨膨脹的加劇以及CPI數據的節節沖高。更加氣人的是，這些偽學者竟然叫囂這種包容性增長還要包容官員的更多腐敗、更多包奶以及貧富的更大差距等負面性的東西。一些頭面大人物作秀說出的共享性增長，并不能掩蓋住這種包容性增長中最陰暗、最齷齪的實質。
可悲的是，我們這里的公民太能包容了。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能包容到這種增長中來。怎能把這種官員的貪腐包奶、貧富的過大差距、扭曲的分配包容到這種包容性增長的內涵之中。受窮受累，真是活該！
官員的貪腐，你越是容忍，它就越是猖獗；你越是抗爭，它就越是收斂。這就是它的邏輯。
面對阿Q的屈辱和沉淪，魯迅還能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面對麻木的國民對這種官員貪腐、任性包奶的豁達與包容，我們還能怒其什么呢！
醒醒吧，我們這些昏睡、冷漠的國人們！天上沒有掉下來的餡餅，世上也沒有什么免費的午餐。凡利都是爭來的，自己不爭利從何來！面對貪腐的官員侵我們的權、奪我們的食、搶我們的奶、刮我們的財，也該向新西蘭人學學了！
2010年12月27日 初稿于論道書齋 胡顯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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