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信部，你就不能讓3Q的子彈再飛一會兒？

司馬平邦

昨，廣大網民如饑似渴翹首以待的工業和信息化部關于奇虎360和騰訊QQ之戰的處理通報終于出臺，工信部責令兩公司在通報發布5個工作日內向全社會公開道歉，妥善做好用戶善后處理事宜，通報還責令兩公司停止互相攻擊，確保相關軟件兼容和正常使用，加強溝通協商，嚴格按照法律的規定解決經營中遇到的問題。責令兩公司從本次事件中吸取教訓，認真學習國家相關法律規定，強化職業道德建設，嚴格規范自身行為，杜絕類似行為再次發生。通報同時要求兩公司及相關互聯網信息服務提供者引以為戒，遵守行業規范，維護市場秩序，尊重用戶權益，共同促進互聯網行業健康、穩定、持續發展。

工信部的某負責人表示，奇虎和騰訊糾紛發生后，工信部高度重視，會同相關部門及時了解情況，平息爭議，堅決維護用戶合法權益和市場秩序，經各方共同努力，目前事件處置已取得初步效果。下一步，工信部將完善相關管理制度，采取有效手段，維護互聯網市場公平、公正、有序競爭秩序，保護用戶合法權益，促進我國互聯網行業健康、穩定、可持續發展。

看了這份通報，我就想，其實，這樣的決定，這樣的處理，本人也能做到，而且保證做得更文采斐然，只是我說的話360和QQ它們不聽――所以，最終還是工信部的“權”擺平了一切亂，包括3Q之間的仇視，也包括網民的不滿，這倒明明白白地再一次演繹了那出全然中國式的“爹崇拜”，兩個中國孩子打架，打得不亦樂乎難分伯仲時，人們只能把擺平的希望寄托在他們的“爹”身上，不同的是現在看似360和QQ的爹是同一人，于是這個“爹”最后慢悠悠地出來，每人各挨五十大板，大家都消停了。

而在“爹”出手之前，這兩個酣斗的兒子，看似沒有能力在互斗中停下手，他們缺少停手的耐心，而圍觀的（也可以說是受害的）大眾，也沒有習慣任3Q的爭斗進行下去，正在人家斗得酣時，非要呼喚本來不愿滲進來的那個“爹”，您老快來吧，再晚來就要死人了！當然，從工信部對3Q雙方的處理意見看，它們也很愿意當這個“爹”。

“爹”的出現，讓3Q之間本來看似頗為有趣的斗爭黯然無趣，不歡而散。

用道德價值（全體用戶受害）來干預和終結3Q之間的商業戰爭，這本身就違反了商業道德，但我不只拿這個來批評工信部，而是說中國的消費者們其實也在做這樣的一件事，這件事換另一個角度說就是不分是非，不明就里，難得糊涂。

幾天前，參加博客中國組織的一個論壇，發言中，我就預料到現在這個“爹后”的結局，緣于中國人――我是說每個人，不只是3Q，還有那些旁觀的（偶爾受害的）學者、互聯網產業中人、消費者們，還有工信部這樣的管理機構自己，都有種“爹崇拜”，兒子打架“爹”非得出來不可。

但，說實話，看工信部對3Q之爭的處理意見，它除了責令兩家公司向全社會道歉之外，并沒有什么實質的內容，沒有理的裁決，而且我特別不明白的是為什么3Q需要向全社會公開倒歉，因為QQ的用戶最多才6億，而360的用戶最多才3億，全中國14億人口，還有至少5億與此無關，它們之間互斗其實真正涉及的用戶數不過幾千萬，全社會大多數的人如我一樣是看客罷了，看客有什么接受人家道歉的資格呢？

不過，對于找“爹”找慣了的中國人，只要“爹”出身，自是兒無事。

而且“爹”一出來，保證讓本來是基于前因后果的一切爭斗變成了一樁無頭案，各打五十大板了事，工信部用如來神掌覆壓了360與QQ各用九陰白骨掌和降龍十八掌掀起的武林硝煙，但卻沒有用一個真正道理將這宗商業爭端的由來以往和誰對誰錯搞個明明白白，“爹”了出來，理就沒了――當然，在這個“爹”出來之前，本來留給了你們自己以理服人的機會，你們又沒有把握。

從道理上說，作為一個消費者，一個互聯網觀察者，我沒不認為3Q之爭有多少惡性競爭的樣子，即使有，個人覺得如果沒有外力的強烈干預，或者一個新的互聯網技術、觀念、平臺將從3Q之爭的烏煙瘴氣里鳳凰涅槃呢――商業戰爭也向來是催生新一輪互聯網革命的動力之一，這不是中國的經驗，而是美國的直接經驗，微軟、蘋果、IBM和GOOGLE能走到今天，哪一個沒經歷過商業戰爭的洗禮？

既然是商戰，就該有攻訐，就該有間諜，就該有反制，就該有無政府，這應是工信部、消費者、學者、媒體和互聯網公司都該明白的事，為什么忘了呢？

這讓我想到姜文的新電影《讓子彈飛》，它倒是為我們呈現了一幅土匪斗惡霸的混亂場面，也為我們呈現了這場惡斗之后的無政府――1949年的新中國不就在這個基礎上誕生的嗎？或者說用《讓子彈飛》比喻一下3Q之爭倒也不錯，張牧之（姜文飾）就是奇虎360的周鴻祎，帶土匪下山，貌似行俠仗義地吃大戶，而黃四郎（周潤發飾）就是騰訊QQ的馬化騰，本鵝城一霸，是舊秩序的既得者――因為1920年代的北洋政府時代，就缺工信部這個“爹”，而沒有“爹”出來干預的無政府，也未必不是好事，那是種電影，是種浪漫，是種情境。

“讓子彈飛一會兒”，這句里隱含的用意，若放在3Q這件事上，就是大家都耐心一下，有膽量加入一個傳奇，目睹一個傳奇的誕生，而不要干預一個傳奇讓它戛然而止。

工信部的出場，帶走了3Q之爭，也帶走了3Q之爭之后的可能給互聯網技術創造的發展機會，工信部最大的失誤還是不能給出一個“理”，即這場事件的發生到底怪誰？到底誰是罪源？我更發現其實中國的所謂最廣大的旁觀人群，包括那些自以為是的專家、自艾自憐的消費者們也并沒有那種對“理”的終極需要，他們同樣是是一伙“爹崇拜”癥患者。

以下是我在博客中國那場名為“中國互聯網反壟斷論壇”上的部分發言：

這次360和QQ之戰，我也是用戶，是360用戶，也是QQ用戶，但我個人感覺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3Q之爭只是讓我們看到現在的中國互聯網產業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傳統產業，互聯網業的光環已經沒有了，以前覺得互聯網是一幫有知識，能操著各種外語的人，道貌岸然，穿著筆挺西裝打著領帶的一伙人在做這件事，現在大家開始光著膀子打架了，現在的中國互聯網產業和房地產業有什么區別嗎？

現在大家都在說QQ的不是，我個人更覺得360初衷也不太好，什么叫扣扣保鏢？一個公司有什么權利做一個軟件針對另一個公司的軟件進行干預？諾基亞有權利做一款手機叫“蘋果保鏢”嗎？我們如果一定要抓QQ壟斷，可不可以抓360流氓呢，360為什么不設計一種針對某家小公司的小軟件的“保鏢”呢？比如做一個UC保鏢？因為它們沒有商業價值

還有剛才很多專家在呼喚更多的政府介入，實際上政府不用你呼喚也會介入，保持互聯網自由，還要避免公權力介入，這才是我們最需要的，在工信部找了3Q兩家的領導人“談話”之后，一種很自由的狀態會嘎然而止，而這在美國就有可能催生一種新的技術，甚至是催生一個新的產業出來。我們中國人找“爹”找慣了，我們應承擔“爹”缺位時無政府狀態的那種風險，也要承擔這樣的成本，我特別喜歡互聯網提供的自由，這種自由可能有人會受傷，有罵人就有被罵的，這是互聯網給我們提供一種新的自由空間，結果現在“爹”終于在你們千呼萬喚之下出場了，一個好局面被破壞了，“爹”和“爹崇拜”才是真正的罪魁。

× 烏有之鄉 WYZXWK.COM

您的打賞將用于網站日常運行與維護。
幫助我們辦好網站，宣傳紅色文化！

歡迎掃描下方二維碼，訂閱烏有之鄉網刊微信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