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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追思會后,寒春的家人在遺像前擁抱,寄托哀思 |
文/記者蔣桂佳 實習生徐超 攝/記者王丹
1948年隨丈夫來華從事奶牛培育研究 為取得中國“綠卡”第一人
十天前在京去世 追思會今舉行 在華工作62年寒春將魂歸陜北
2010年6月8日凌晨,國際共產主義戰士寒春在協和醫院逝世,走完了她89年傳奇人生。
今天上午10時,寒春逝世10天后,各界人士聚集到中國農機院,共同追思她。
寒春和丈夫陽早的骨灰,將撒到他們第一次來到中國的地方——陜北的三邊農場。
追思現場
陜北民歌為寒春送行
“深切緬懷寒春同志”的條幅掛在會場正前方,成為“中國革命同志”是寒春一輩子的追求。
遺像中的寒春滿頭銀發,微笑著迎接著這些中國的“革命同志”,即使去世,為中國奶牛事業貢獻一生的寒春,都不愿意給別人的生活添上悲痛的色彩。
寒春的三個子女操著流利的普通話,接受寒春生前親朋好友的慰問,200多人的會場來了300多人。
大家輕聲談論著寒春生前的點點滴滴,低沉的音樂在會場回蕩,親朋好友盡量壓抑自己悲痛的心情。
當北京外國語大學離休教授、90歲的老專家伊麗莎白來到現場后,寒春最小的外孫女走上前擁抱,一老一少相擁而泣。
“1955年我開始當寒春同志的助手,她當時以非常嚴肅的態度告訴我,不允許欺壓群眾,更不允許謀取私利。”陜西草灘農場的老員工劉國經,強忍住淚水,揉了一下鼻子。
寒春的子女透露,寒春的骨灰將和暫時放在試驗站的陽早的骨灰,一起撒到陜北和內蒙古交界的三邊農場,這是他們為了信仰,第一次來到紅色中國的地方。
最后,寒春的親屬一起演唱歌曲,這些歌曲是陽早、寒春在陜北經常哼唱的,他們從小就聽,至今仍很熟悉。
在華經歷
是取得中國“綠卡”第一人
60多年來,寒春一直都在研究奶牛,立志讓中國最貧窮的人喝上最新鮮的牛奶,將畢生精力獻給了中國的奶牛事業,成為著名的奶牛專家。
從1982年寒春夫婦來到昌平沙河小王莊的農機院農機試驗站牛場,他們飼養的奶牛以優質、純凈、高產、低耗聞名全國,目前牛場為三元乳制品廠提供牛奶。
2004年,寒春從北京市公安局領到中國第一張《外國人永久居留證》,她的頭像印在了極具紀念意義的首張中國“綠卡”上。
寒春的丈夫陽早去世的時候,立下遺囑,不搞悼念活動、捐獻遺體。讓寒春將其體內的心臟起搏器摘下來,以便“留給買不起起搏器的人”。
寒春生前不止一次提到她和陽早是為了信仰才來到中國的。
在農機站的牛場,寒春盡力捍衛最后的精神王國。她最大的夢想,是解放全人類、實現共產主義。
“沒有保障的人,是沒有解放的人。”寒春說服領導給牛場所有工人都上了保險。
寒春還給自己家服務過的老保姆發放自制的退休證,用自己的工資每月給她們發退休金。
同事回憶
沒有架子的副部級大官
昨天記者看到,寒春住所的客廳掛著毛澤東主席油畫像,十多平方米的辦公室里只有兩張桌子和一臺電腦,十分簡樸。
試驗站的獸醫栗鐵柱一直不相信寒春竟然是副部級干部,他說,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沒有架子的大官。
試驗站工作人員說,以前見了寒春都跟她打招呼:“老寒,您好啊。”寒春有時候會幽默一把:“我不好。”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寒春生前每天都要到奶牛場看看400多頭牛,發現哪頭牛吃得少了,她要去摸摸牛尾巴,給牛“號號脈”。
年紀大了以后,寒春更喜歡小牛,喜歡這些小家伙舔她的手。
寒春其人
寒春,英文名JoanHinton,1921年10月20日生于美國芝加哥,是小說《牛虻》作者伏尼契的孫女。寒春曾在美參與曼哈頓計劃(研制原子彈)。
1948年,寒春追隨農牧專業的丈夫陽早來到“希望之鄉”中國,經宋慶齡安排到中國延安從事農牧業技術工作,從此扎根中國。兩兒一女均在中國出生。
值得一提的是,寒春并未參與中國的核武器制造。
牛虻作者孫女在京去世 曾獲中國首張永久居留證
2010年06月10日 北京晚報
6月8日凌晨,中國綠卡第一人寒春因病在北京協和醫院逝世,享年89歲。7年前的圣誕節,她的丈夫陽早在北京去世。陽早、寒春將畢生精力都獻給了中國,獻給了中國的奶牛事業。有人曾稱贊陽早、寒春是白求恩式的國際主義戰士和具有牛的精神——吃的是草,擠出的是奶。夫妻倆生前說過:“我們吃了中國人2萬斤糧食,做了一點有益于人民的解放事業,應該的。”
寒春的家,在北京昌平區小王莊農場,是北方農村常見的紅磚平房小院。在寒春離開之后的第二天,這里安靜極了。院門大敞著,寒春生前好友說,門很少上鎖,因為對她來說,中國人都是朋友,不需要提防任何人。
寒春,這位帶有傳奇色彩的美國老人,與楊振寧是大學同學,是美國參與首批原子彈研究和制造的少數女科學家之一;1948年她追隨學農牧專業的丈夫陽早來到中國,60多年來,夫唱婦隨,她來中國后一直都在與奶牛打交道;作為第一個拿到中國“綠卡”的美國人,她享受副部級待遇,卻始終居住在牛場破舊的平房里。
在中國一直和奶牛相伴
從高速公路下來,經過一大片苜蓿草地后,記者到達了寒春生活工作了28年的中國農機院北京農機試驗站。自1982年任中國農機院顧問以來,寒春和丈夫陽早就一直住在這里。2003年陽早去世后,寒春一人獨住,由保姆照顧。
寒春在農場的房子是一棟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建的五間瓦房,房子在前年重新裝修過。門前是一個細長的過道,擺著寒春生前種的三十多盆花。在這位美國老人的家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幅內容為“毛主席在長征路上”的油畫。在她簡陋的臥室里,只有極少的家具,床上的被子疊得整齊,床頭的日歷上還有她6月6日晚上記下的日記。
每天起床就去看牛
“她愛看窗外的白楊,起床就去看她的牛,回家就和家里的貓說話。”寒春的司機老趙回憶說,這位年近九旬的老人總是習慣倚著靠背,綠色鴨舌帽斜搭在頭頂,眼睛半瞇著好像隨時都能睡著。
離寒春家走上五分鐘,是中國農機院試驗站的奶牛場。因為年老而無法親身勞作后,她仍然堅持每天清晨5點進牛場巡視牛群,牛場里一共700多頭牛,每一頭牛都是她的好朋友,她擁抱親吻它們,用英文與它們交談,她把手伸入小牛的嘴里,任由可愛的小家伙們吮吸手指。
中國農業機械化科學研究院原書記李維民告訴記者,60年來,寒春和陽早耗盡畢生精力主要做了兩件事:推進中國的養牛機械化和牛種改良。奶牛場的幾乎每一處細節都凝聚著寒春夫婦的智慧和心血。寒春負責研制的直冷式奶罐,填補了國內空白。她和陽早負責的“奶牛場成套設備研制、牛場設計和中國實驗項目”在全國許多奶牛場推廣應用,并在中國率先實現了奶牛飼養機械化。
農機站的同事告訴記者,寒春幫這里所有的工人向上級爭取上保險,她甚至給為自己家服務過的老保姆發放自制的退休證,每個月用自己的工資給她們發退休金。當開發商覬覦牛場的土地,她趁春節團拜的機會,給上級領導遞紙條來保全牛場。
許多和寒春合作過的人都說,她把研制原子彈的科學功底和精神用到了培養牛上。而牛場,是寒春盡力捍衛的最后的精神王國。
和丈夫一樣葬在牛場
2003年12月25日,86歲的美籍專家、原機械工業部顧問陽早因病去世。在訃告上,有一句“為全人類的解放而奮斗”的評語,是寒春執意添加上的。寒春解釋此話:“我們在中國呆了一輩子,是為了信仰而來的。”
陽早此前曾經立下遺囑,包括不搞悼念活動,捐獻遺體,用最簡單的方式處理骨灰等等。于是寒春將丈夫體內的心臟起搏器摘下來,以便“留給買不起起搏器的人”;她堅持不給陽早穿衣服,說人都死了,穿衣服太浪費;她堅持把丈夫“埋在牛場能看見牛的地方”。
之后,3個子女找來3株冷杉,分別種在農場的3個地方,寒春將丈夫的骨灰埋葬在其中一棵下面,“這樣他朝夕都能看見心愛的牛群”。在不久之后,寒春也將埋葬下另一株冷杉下,與丈夫相隔不到兩米。
中國農業機械化科學研究院原書記李維民告訴記者,他和寒春的大兒子陽和平商量,不準備召開遺體告別儀式,但會有一個簡單的追悼會,地址可能就選在小農場,具體事宜等到陽和平的弟弟從美國趕回來商量后決定。
寒春的最后時光
6月6日晚上9點半,寒春腹痛難忍,被120送到了306醫院,經過一系列檢查后,無法確定病情,于是在7日的凌晨3點送往北京協和醫院。寒春一直待在急診室,在早上8點醫院上班后,才開始做了第一個檢查。醫生依然無法確定寒春的病因。
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李維民說,許久不能進食的寒春一直在問“什么時候能吃飯?”她對自己的身體還很自信,看見有人過來,就睜開眼睛,笑一笑。下午5點,她終于住進了急診室旁邊的觀察室。可1個小時不到,突然病情惡化,陷入昏迷。一直到7日凌晨3時,經搶救無效逝世。
李維民說,在寒春昏迷后,她的兒子陽和平一直在給遠在國外的弟妹打電話,告訴他們母親的病情。
寒春生前曾寫過遺囑,遺囑上說,生病了堅決不要把她送到醫院。因為丈夫陽早曾在醫院住了兩年,一直靠著呼吸機維持生命,最后依然走了,她覺得住院對于其他人來說,是一種麻煩。“這個老太太,一輩子都不愿意麻煩別人。”一直陪伴她離開這個世界的司機老趙說,老人走的時候沒有留下任何話,但她叮囑他說,讓他早點趕回去,看看農場。
本報記者 宋瑋 文并圖
中國綠卡第一人的傳奇人生
寒春原名瓊·辛頓,1921年4月20日出生于美國芝加哥,是小說《牛虻》作者伏尼契的孫女。她是曼哈頓計劃中少數的女科學家之一,曾做過費米的助手,并參加投放廣島、長崎原子彈的研制。當黑色蘑菇云升空時,同事慨然:“這是日本人的骨頭和肉!”此話使寒春放棄了做純科學家的夢想。1948年,寒春追隨未婚夫陽早輾轉來到了中國。
1949年,寒春和陽早在延安的一個窯洞里舉行了婚禮。解放前夕,寒春和陽早趕著83頭荷蘭奶牛從延安來到位于陜北和內蒙古交界的三邊牧場,對牛進行改良。4年后,他們又帶著1000多頭牛落戶西安草灘農場,并在這里度過10年時光。“文革”開始后,他們落腳在昌平小王莊的農機試驗站奶牛場,一呆到如今。
寒春的兩兒一女都出生在中國,1976年前后,三人相繼赴美。她的二兒子陽建平說,“若在這個世界上找出像他們一樣的理想主義者,比較難了。”
2004年,寒春從北京市公安局領到了中國首張“綠卡”——《外國人永久居留證》,當這名83歲高齡的老人出現在出入境管理處,有記者問她,“您有沒有想過回美國?”她操著一口純正的北京話,笑著回答,“我生活得很好。我在沙河工作,那里空氣好。我和我養的牛在一起生活,為什么要回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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