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新青年?
很多人問我為什么要寫如此陰暗的小說。我便反問他們,你覺得這些陰暗存在否?他們說,我承認陰暗存在,但你為什么只寫陰暗,不寫美好的呢?
這里,就是我的價值觀和基本判斷問題。我認為現在中國所有大學培養的都是舊青年,正是蔡元培掌北大以前那個官府衙門里培養的只知道升官發財的舊式衙門。青年人的生活只有一種可能性,盡快融入這個衙門式的或者商業化的社會體制,個人生活的拜金主義和政治生活中的犬儒主義成為唯一的社會認同的標準。請注意,我用了“唯一”這個詞。在一個標榜多元化的社會里,實際的生活方式卻只有一種,即資本和市場的推動力。
我認識相當一部分青年人,對自己所處的境地都十分不滿,他們希望有一種更高的更純粹的精神生活來賦予自己生活的意義,但又覺得沒有方向。
我也沒有具體方向,但我知道,要給新青年一個出口,必須首先將舊青年打倒,正如胡適、陳獨秀他們當年做的那樣。當然,今天我們的敵人,即資本和市場的力量是前所未有的強大,因此,困難也是前所未有的強大。
我曾經有個同學,在北京讀了四年書以后,放棄了很好的工作機會,到一個小縣城里生活。他的工作是每天幫人寫程序,業余時間就開著車在小縣城里瘋狂的亂轉。他說他感到活著沒有意思,生活沒有方向,他想在這個小縣城里,還沒有被資本和市場完全征服的一個凈土去逃遁。然而他悲哀的說,我只有逃遁,卻不被人理解,而且,說不定,哪一天,我在的這片凈土也會被吞噬。
在無可阻擋的潮流里,還是有一撥人在懷疑社會所強加給他們的價值觀念,他們找不到出口,需要吶喊,他們渴望一種更高貴的生活,而不是卑微的工具化。
他們同樣生活在鐵屋中,需要一個天窗。
我寫的小說,是為了把這個看似牢不可破的鐵屋打開一個小小的窗口,我要肆無忌憚的嘲笑這種被主流民意贊賞的生活方式,揭露它所有的陰暗面,道德相對主義、拜金主義、犬儒主義,都能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然而,由于功力尚淺,力度是不夠的。但我終究相信,這是一條可以走下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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