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有之人按]
中國正在內憂外患中迅速發展,崛起之勢引人注目。西方發達國家宣揚“中國威脅論”,中國學界則應對以“和平崛起論”。前些時間央視大型史論片《大國崛起》熱播后產生了廣泛的影響,成為人們普遍關注的話題。然而,該片展示的歷史視角不夠全面,結論有些片面,于歷史和邏輯都值得深入探討。近些日子,我們烏有之鄉網站已經轉發了一批討論“大國崛起的歷史經驗”的文章,從諸多角度進行了初步討論,包括了對該片贊揚和批評的聲音,并于12月10日下午組織了一次講座,正面闡述了一些關于“大國興衰的歷史經驗”。為了更為深入地探討這個話題,我們又于2006年12月17日星期日上午9:00在北大資源賓館寫字間三層1308號舉辦一次專題研討會,應邀的專家學者圍繞“大國崛起的歷史經驗——由央視史論片《大國崛起》引發的思考”這個主題發表各自見解。
下面是黃紀蘇老師惠寄的文字發言稿:
關于中國“崛起”和“一起走”致友人書
黃紀蘇
我們原來待踏馬蹄清月夜,比他們優雅多了。但詩情畫意被槍炮碎為齏粉,只好暫把小園香徑放一邊,拜走獸為師,全力以赴打造飛毛腿。毛時代為了減少跑的阻力連褲子都不穿,至今遭人譏諷;鄧時代四蹄生風,比馬俊仁鞭下的活驢好看不到哪兒去。但不如此就不能趕上曾經踩我們的,不如此就不能超過還想蹬我們的。誰能帶領中華民族完成趕超,我們就請誰進圣經做我們的摩西。這仍是迄今最大的是非。如今他們腳力不行了,便氣急敗壞說我們跑相不雅。我們一個小鎮一年在縫紉機上跑出半個地球的褲子,雅當然說不上,但也遠遠雅過他們的強盜父祖。余英時以他不明不白的身份隨時可能忘記自己是誰兒子這可以理解, 注釋1但無論是誰兒子,都應該懂得貴族永遠是暴發戶兒子的硬道理。我們上氣不接下氣跑到今天,是該整頓一下跑相了,但那是為了調整我們內部的關系,以便跑得更快更順,跟強盜二世三世的風言風語無關。當中華民族做定了虎狼世界的新星新秀之后,我們自會從樟木箱子里取出世代相傳的道德藍圖——我看禮記禮運篇就不錯——來改造世界,改寫人類歷史。我們可以不當強盜,但前提是誰也別當,條件是有足夠的力量不讓他們當。我說“以虎狼之力覆虎狼之道”,就是這意思。
我對理論之類的看法一向是,有多大的經歷既有多大的理論。西方近代動蕩而上升的經歷的確造就過有創造力有生命力的理論,如馬克思如韋伯。如今他們跟八旗子弟似地唱戲遛鳥還耍主子性兒,其理論差不多也就剩數學模型了。羅爾斯的正義論,讀著像工藝美術工廠的大型二龍戲珠玉雕。以近代中國的九曲經歷,不改寫世界歷史包括社科文藝會是件奇怪的事。但這首先需要中國知識分子改改他們一聽哈佛牛津便立正的習慣。說到余英時,比他老師錢穆要低一個境界,搞的是一種瘦金體學術,有點功夫,終究喪家敗氣的——按說他不算是中國人,懶得說他,但他一會是一會不是,所以還是說兩句。
再說說“一起走”。跑前面的希望繼續縱列,也就是別一起走。落后面的非要一起走,希望改縱列為橫行,否則就滅門,就群體性突發事件,就階級斗爭。不一起走為人性,是三十年的起點。一起走亦人性,是三十年的終點。兩種對立的人性可以取中庸之道,讓鐘擺垂直直指地心;也可以動態中求平衡,即來回搖擺。搖擺是歷史的常態,大多數社會都如此;擺幅小是理想的狀態,少數桃花源型社會如三代或斯坎地納維亞半島比較接近。既不理想又不可能的是讓鐘擺偏在0.5的基尼系數上再也不動,要知道這種姿勢難度極大,芭蕾舞演員都堅持不了多久,要實行也只能在歐洲中古或中國秦漢以前,被民主、社會主義教育了又再教育的現代社會不可能容忍。我最想問的一個問題是:違反人性的讓一部分人永遠快下去(看看網上有關萬家寶寶和陳家公主的報導,發現中國的階級分化已經轉向中世紀的貴族化了 注釋2),能不能長久?該不該變變?
注釋
1.據《中國時報》劉屏報導,有人問余英時,隨著中國崛起,很多人認為時間站在中國這一邊,他如何看待。余英時回答說,他從來不這樣想問題,因為許多事情都在發展中,「光是暴發戶,發了財,其他文化、一切都沒有,恐怕只有更糟糕,不一定是好事」。他表示,他在文化上是中國人,后來入了美國籍,「兩個文化都有,我可以不偏向哪一種民族情緒,民族情緒應該避免」。他說,不要一下子就把民族情緒提上去,好像下一個世紀是中國的世紀,「沒那么簡單」。
2.出席本年度巴黎協和廣場克利翁飯店的“社交名媛成年舞會”。見西祠胡同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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