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中國人民被欺騙得已經夠多了，現在再不能被欺騙。現在的中心
問題，是全國人民動員起來，用一切方法制止內戰。”
話說1945年11月1日，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給林彪等關于11月作戰部署的指示電：
林彭，聶蕭羅，陳黎，羅李，劉鄧，張饒賴：
11月作戰部署。
一、情況：東北方面，我以李運昌所部五千為基礎已擴大至10萬人，惟戰斗力弱。我各地入東北部隊截至目前止，尚只有萬毅、沙克、楊國夫、劉轉連、曹里懷、蕭華、吳克華等部約3萬以上。在路上前進者有山東劉其人師，山東第1、第2、第3、第7等師，四軍黃克誠師等部約8萬人。而蔣軍已決定在葫蘆島、營口登陸，其數約兩個軍6萬人，按其計劃是11月12日進至錦州、海城一線，11月底進至沈陽，蘇軍則于11月底從東北撤完。華北方面，蔣軍主力由平綏、同蒲、平漢、津浦4路集中平津，經北寧熱河兩路入東北之計劃，基本上已被我打破。我聶、賀軍已擊破平綏路蔣軍5萬以上，包圍歸綏。我劉鄧軍已開始擊破平漢路蔣軍6萬（高樹勛兩師起義投我），并吸引由正太路竄入石家莊之蔣軍35000不易北進。我陳黎軍及華中已切斷津浦路南北中3段，阻滯了蔣軍，因此使空運平津之蔣系兩個軍陷于孤立，亦將使海運入東北之兩個軍陷于孤立及被南北夾擊之地位。
二、我黨任務是奪取東北，鞏固華北、華中，而11月開始之主要作戰方向已轉至東北方面，第二個作戰方向則是華北、華中。為此目的部署如下：甲、東北方面，林彭立即布置內線作戰，先在葫蘆島至錦州、營口至海城之線盡力阻滯登陸之蔣軍，以待已到部隊之組成及路上行進部隊之到達，并于適當時機堅決殲滅蔣軍，不使進沈陽。乙、陳黎、羅李速令山東第一批入東北部隊（1、2、3、7等師）兼程北進，第二批部隊及四軍一部即速起程北上。丙、黃克誠師即速過平津路北上。丁、蕭羅野戰軍限上半月在平北集中編組完畢，待命東進，側擊進入山海關、錦州、沈陽線上之蔣軍。戊、劉鄧軍待當面戰役完畢,準備抽出楊蘇縱隊配足10個團待命北上，另組新縱隊代替楊蘇。己、華中葉飛縱隊待穿上棉衣后起程北上。庚、聶賀軍待綏遠作戰完畢，即以主力轉至平津方面，策應東北作戰。辛、劉鄧、陳黎及華中3處除開東北者外，仍服原任務，準備殲滅必然繼續向北進攻之蔣軍主力。
三、各部執行情形隨時電告。
中央軍委戌東
接著，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了給聶榮臻轉冀中軍區的指示電，他寫道：
聶轉冀中軍區：
冀中黃同志20日電悉。動員一切力量破壞定縣至石門鐵路甚為重要。我劉鄧軍在邯鄲地區與頑軍6萬血戰兼旬，石門頑軍3個師南援，情況緊急，30日高樹勛新8軍舉行起義站到我們方面，頑30軍、40軍被迫向漳河以南退卻，我正追擊中。判斷石門南進之頑亦必北返，故冀中加緊破路甚為重要。霍守義第12軍由濟南北上，我渤海軍區在德州南北占領兩段鐵路，阻擊該頑，望冀中亦于滄州南北地區占領鐵路一二段，動員民眾，公私兼顧，掘毀路基，配合渤海行動。
軍委 戌東
毛澤東在為中央起草給李運昌并告彭真的指示電中寫道：
李運昌并告彭真：
一、運昌31日電悉。你的決定很對，你即在彭真、林彪指揮下擔任山海關、錦州地區指揮作戰，編整部隊，運輸干部等項任務，而以作戰為中心任務。堅決殲滅北進之敵，不要回冀東。詹才芳編成之野戰軍及在山海關、錦州地區之一切軍隊及地方工作統歸你指揮，而你則接受彭、林指揮。
二、楊國夫師據詹電已到山海關，山東劉其人師前令其去古北口，現令其改開山海關、錦州（請要詹才芳速通知）。黃克誠35000現到冀中，10日可到玉田，請令詹才芳催其速進。山東第1、第2、第3、第7等師亦已開動，月底可到。
中央 1日
毛澤東又為中央起草了致劉伯承、鄧小平電，電文中說：
“高樹勛起義意義很大，你們處置很對。”
電文中還說，應公開發表高樹勛部宣言及起義經過，方式可采取新華社記者訪問形式，但須征得高樹勛同意，并告訴他公開發表有很大影響。
爾后，毛澤東在為中央起草給中共駐重慶代表團周恩來、王若飛的電報中說：
“高樹勛率兩個師起義，影響極大。”“此戰勝利后，將給‘剿匪’軍以大震動，現今劉鄧清查文件，為數必多，擬公開發表，擊破國民黨之污蔑宣傳。”
11月2日，中央軍委任命周保中為東北人民自治軍第三副總司令，蕭勁光改任第四副總司令兼參謀長，伍修權任第二參謀長，陳正人任政治部主任。
11月2日這一天，邯鄲戰役結束。此戰歷時10天，殲敵1.4萬多人，2.3萬多人被迫放下武器。國民黨軍第11戰區副司令長官兼40軍軍長馬法五、11戰區參謀長宋肯堂、第40軍副軍長劉世榮、參謀長李旭東、39師師長司光愷，106師師長李振清、67師師長李學政等高級軍官被俘。
11月2日晚，劉伯承、鄧小平電告毛澤東說：高樹勛很關心延安對他起義的反應，是否請您同朱德總司令給高樹勛發一個賀電。
毛澤東當即起草并發出他與朱德聯名給高樹勛的賀電：
建侯（高樹勛，字建侯——筆者注）將軍吾兄勛鑒：
聞吾兄率部起義，反對內戰，主張和平。凡屬血氣之士，莫不同聲擁護，特電馳賀，即頌戎綏！
接著，毛澤東給彭真發去了一封指示電，他在電文中寫道：
彭真：
一、你處與羅榮桓電臺、莊河方面電臺及承德電臺均聯絡否？如未，須即聯絡，調兵靈便。
二、羅榮桓已到膠縣，正北上中。30日來電，第二期山東決調４萬，其中有第１、第２、第３師3萬2千，其他8千。
三、沈陽得失決于美軍是否協助蔣軍進攻，如不協助，依靠你們現有兵力及不久到達之兵力，很能打勝孤立前進之蔣軍；如協助，亦需堅決作戰，爭取時間，控制東西北滿。
四、葫蘆島打槍，重慶已有反映，王世杰請蘇方令中共撤退，蘇方說，這是中國自己的事，他們不與聞。似此如我在葫島、營口、安東等地堅決抵抗，可能使蔣方有所顧慮，先在關內集中兵力。
毛 戌冬
11月3日，毛澤東獲悉邯鄲戰役大捷，致電劉鄧等晉冀魯豫解放軍負責人說：
“戍冬未電悉，甚為欣慰。”
11月３日深夜，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給劉伯承、鄧小平、薄一波、張際春、李達的指示電，他寫道：
劉鄧薄張李：
戌江電悉。一、對西北系軍官加以優待是正確的，但不要放走。他們如愿意發表反對內戰、主張和平的宣言及談話，應鼓勵之。二、一切俘虜官兵照中央指示原則上均收留教育，反動者監視，均不放走，僅在必需時可考慮放走個別的人。三、十分注意搜尋蔣介石的“剿匪”文件（如“剿匪”手冊等）并公開發表之，尤其注意勾結美國打內戰的材料。
軍委 戌江亥
11月4日，毛澤東就高樹勛起義宣傳問題電示劉伯承、鄧小平說：
“馬頭鎮距邯鄲很近，邯鄲系歷史名城，因此可稱為邯鄲起義。”
關于高樹勛部起義后的名稱問題，毛澤東指示說：因為汪精衛曾用過和平建國軍名義，故高樹勛部應改用人民建國軍或民主建國軍或其他名稱或仍用新8軍舊名均可。
11月4日這一天，高樹勛在接受新華社記者采訪時，以通電的形式發表《停止內戰團結建國的起義宣言》，聲明脫離國民黨陣營，同時揭露了蔣介石企圖以“統一”為名吞并解放區的陰謀，說明了起義的原因。他說：
“國民黨對外宣傳是叫我們北上受降及恢復交通，但實際給我們的命令是北上剿匪，當我們進抵新鄉的時候，中央還頒發了一個《剿匪手本》，這些行動與我們全體將士的意志是完全違背的……如果國民黨不改變他的現行政策，國民黨是會斷送自己前途的。”
11月4日晚，毛澤東為新華社撰寫了《豫北冀南戰場勝利捷報》的新聞報道，對邯鄲戰役的勝利予以重點宣傳。
11月４日，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給陳毅、黎玉等的指示電，他寫道：
陳黎，張饒賴及華中局：
一、邯鄲戰役２日結束，除逃去3千人外，高樹勛率兩個師反正，30軍３個師、40軍３個師全部殲滅，俘11戰區副長官兼40軍長馬法五，11戰區參謀長宋肯堂及39師、106師、30師、67師等４個師長，我正予以優待，以利爭取。
二、11戰區副長官李延年所屬，除第８軍３個師（美械）在廣州待運青島外，共10個師，計霍守義12軍３個師（111師、112師已到濟南，117師尚在徐州），何柱國騎２軍兩個師（何本人瞎眼在重慶，該軍軍長何人待查）已到濟南，王毓文97軍兩個師（33師、暫30師）在臨城，騎８師在徐州，51軍兩個師在徐州。計在臨城、徐州線上者共６個師（均歸19集團軍陳大慶指揮），均將北上，但戰斗力均弱。
三、第２集團軍劉汝明所部55軍曹福林３個師（29師、74師、81師）、68軍劉汝珍兩個師（119師、143師）現到尉氏、扶溝、太康、蘭封之間，正向蘭封集中，判斷將開徐州北上。此兩軍為西北系，戰斗力頗強。望利用孫連仲失敗，高樹勛起義之影響用大力爭取。據劉汝明酉有電稱，該屬30團及120團2千余在太康境內叛變，已令29師進剿。請查明是否拖到我方來。
四、對一切西北系（55軍、68軍、38軍）、東北系（12軍、騎2軍、51軍）展開軍運工作，極端重要。對西北系各偽軍亦然。
軍委 戌支
11月5日，毛澤東又以中國共產黨發言人的名義發表重要談話：《國民黨進攻的真相》（見《毛澤東選集》）。他在談話中說：
“合眾社重慶3日電報道，國民黨宣傳部長吳國楨宣稱，‘政府在此次戰爭中全居守勢’，并提出所謂恢復交通的辦法。”
“吳氏所說‘守勢’云云，全系撒謊。除我軍已撤退的浙東、蘇南、皖中、皖南、湖南5個解放區全被國民黨軍隊進占、大肆蹂躪人民外，其他大多數解放區，例如廣東、湖北、河南、蘇北、皖北、山東、河北等省，國民黨正規軍已有70余師開到我解放區及其附近，壓迫人民，進攻我軍，或準備進攻。正在向我解放區開進者，尚有數十師。這難道是取守勢嗎？其中由彰德北進一路，攻至邯鄲地區之8個師，兩個師反對內戰，主張和平，6個師（其中有3個美械師）在我解放區軍民舉行自衛的反擊之后，始被迫放下武器。這一路國民黨軍的許多軍官，其中有副長官、軍長、副軍長多人，現在都在解放區，他們都可以證明他們是從何處開來、如何奉命進攻的全部真情。這難道也是取守勢嗎？我豫鄂兩省解放區軍隊，現被國民黨第1、第5、第6等3個戰區的軍隊共二十幾個師四面包圍，劉峙任該區‘剿共’總指揮。我豫西、豫中、鄂南、鄂東、鄂中等處解放區都被國民黨軍隊侵占，大肆燒殺，迫得我李先念、王樹聲等部無處存身，不得不向豫鄂交界地區覓一駐地，以求生存，但又被國民黨軍隊緊緊追擊。這難道也是取守勢嗎？”“傅作義將軍奉命進攻我綏遠、察哈爾、熱河3省解放區，已兩個多月，曾打到張家口的門口，占領我整個綏遠解放區和察哈爾西部。難道這也是取守勢和未放‘第一槍’嗎？我察綏兩省軍民起而自衛，在反攻戰斗中亦俘虜大批官兵，他們都可以證明他們是從何處開來、如何進攻等等。”
針對吳國楨“提出所謂恢復交通的辦法”，毛澤東揭露說：“這不過是緩兵之計而已”。“為著迅速制止已經普及全國的反人民反民主的內戰”，他提出了3項主張；最后又說：
“中國人民被欺騙得已經夠多了，現在再不能被欺騙。現在的中心問題，是全國人民動員起來，用一切方法制止內戰。”
11月5日，羅榮桓一行赴東北途中到了龍口。碼頭上到處是準備渡海去東北的部隊。許世友前來為羅榮桓送行，羅榮桓望著他心愛的戰馬對許世友說：
“這匹馬陪伴我多年啦，送給你吧。”
許世友知道羅榮桓不僅僅是依戀戰馬，更重要地是舍不得他親手創建的山東根據地，便將腰間的手槍解下來，雙手托著，回贈給羅榮桓。
羅榮桓與許世友握別后，一行人乘船渡海，行至旅順，遇到蘇聯軍艦的攔截。羅榮桓說明了自己的身份，蘇軍艦長懷疑說：
“你是八路軍山東軍區司令員？”
羅榮桓從皮包里取出一張照片交給他，那艦長接過照片一看，認出了照片中的毛澤東，也認出了羅榮桓，立即敬了一個軍禮，說：
“司令員同志，請原諒。你們可以在旅順、大連以外的任何港口登陸。”
11月6日，羅榮桓一行人在貌子窩登陸，踏上了東北的土地。
11月7日，毛澤東為中共中央起草了一個黨內指示：《減租和生產是保衛解放區的兩件大事》（見《毛澤東選集》）。他在指示中寫道：
“我黨當前任務，是動員一切力量，站在自衛立場上，粉碎國民黨的進攻，保衛解放區，爭取和平局面的出現。為達此目的，使解放區農民普遍取得減租利益，使工人和其他勞動人民取得酌量增加工資和改善待遇的利益，同時又使地主還能生活，使工商業資本家還有利可圖；并于明年發展大規模的生產運動，增加糧食和日用必需品的生產，改善人民的生活，救濟饑民、難民，供給軍隊的需要，成為非常迫切的任務。只有減租和生產兩件大事辦好了，才能克服困難，援助戰爭，取得勝利。”
“在1946年內，全解放區的農業和工業的生產，務使有一個新的發展。不要因為新的大規模戰爭而疏忽減租和生產；恰好相反，正是為了戰勝國民黨的進攻，而要加緊減租和生產。”
接著，毛澤東發給李富春、黃克誠一封指示電，他在電文中寫道：
富春，克誠：
山海關發生戰事，該處有李運昌、楊國夫兩部當可遲滯頑軍前進，掩護黃梁兩部到錦州。黃梁任務是迅速到錦州充當殲滅頑軍之主力，你們到玉田后立即調查由玉田通往錦州路線，不走山海關，走山海關以西，隱蔽前進，以免暴露，看地圖似以走喜峰口為宜。喜峰口、山海關中間地區是否有直路，請調查。路線確定后，黃梁均應派人率少數掩護部隊先行到錦州打前站或徑到沈陽設辦事處，與東北局彭、林接頭，解決兩部各項問題。
毛澤東 戌虞
11月8日，重慶10個團體各界人士為慶祝陳嘉庚從流亡地印度安全回到新加坡，舉行“陳嘉庚先生安全脫險慶祝大會”。毛澤東為大會贈送了一個條幅，上書：“華僑旗幟民族光輝”。
此時，陳嘉庚對毛澤東也非常敬仰，在自己的住宅怡和軒的會客廳里懸掛了一張毛澤東畫像。
11月9日，毛澤東在和蕭軍談話中，提到了蕭軍的入黨問題。他說：
“聽彭真說，你要入黨，我們歡迎，只要你自己什么時候下決心。一個黨員不是說要取消他一切特性、創造性。”
蕭軍說：
“我主要是怕自己發脾氣。”
毛澤東說：
“這不要緊，發一點脾氣可以的，這叫作大團結里的小摩擦。”
當晚，蕭軍在日記里是這樣評價毛澤東的：“他們對人的態度一例是周到親切的，這也是一種‘政治素養’。”
自此以后，蕭軍雖然和毛澤東還有交往，但過去那種無拘無束的氣氛已不復存在。正如他在日記中寫的那樣：“我們似乎全在有意避免一種東西——過去那些不愉快的歷史。”后來在1948年，蕭軍在東北因“《文化報》事件”遭到嚴厲批判，同情王實味事亦被重新翻出，自此被排擠出主流文學圈。1958年中國文聯的機關刊物《文藝報》開展“再批判”，指責蕭軍與丁玲在延安“勾結在一起，從事反黨活動”，以“革命者的姿態寫反革命的文章”。蕭軍被迫徹底退出文壇，棄文從醫。
11月10 日，毛澤東為中共中央（子丑）起草給東北局（寅卯）的指示電，他寫道：
寅卯：
一、戌魚電佳日（戌魚電，指中共中央東北局11月6日給中央的電報。佳日，即9日——筆者注）收到，有此結果甚慰。
二、目前只爭半個月，半個月內黃永勝、文年生兩部五千，梁興初、黃克誠兩部四萬多必能到沈陽、錦州線。望令山海關我軍堅持半個月，即有辦法。山東渡海部隊須以主力集中營口、沈陽間，照林彪辦法部署作戰。國民黨美械師戰力不強，我劉鄧已俘繳3個完全的美械師，望擴大宣傳以振士氣。
三、沈陽步槍既不多，須保留一部裝備后到部隊，能送一部槍彈去熱河否？
四、石家莊李正先（國民黨軍，下同——筆者注）16軍3個師已開始北運，半個月內可能集中山海關附近，石覺13軍由上海海運，估計本月中旬可到山海關附近，52軍由安南起運，估計本月底可到山海關，你們面前之敵只有這3個軍約8萬人，孤軍深入，地理民情不熟，脫離群眾，南方人怕冷，又多新兵，弱點甚多。
五、十分注意控制長春等處機場，必須保證殲滅空運部隊。
六、迅速發動群眾創造戰場，向民眾宣傳蔣介石收復東北無功，拋棄東北有罪，造成民眾反蔣熱潮。派大批民運黨務干部去沈陽、山海關線，沈陽、營口、安東線，把發動民眾創造戰場當作當前緊急戰略任務，千萬注意。
子丑 戌灰
11月10日，華中野戰軍根據毛澤東的指示正式組建：司令員粟裕，政委譚震林，參謀長劉先勝，政治部主任鐘期光。野戰軍下轄：
第6縱隊：司令員王必成，政委江渭清。第7縱隊：司令員姬鵬飛兼政委。第8縱隊：司令員陶勇兼政委。第9縱隊：司令員張震兼政委。
11月10日這一天，高樹勛的起義部隊根據毛澤東的指示改稱民主建國軍，高樹勛為民主建國軍總司令，王定南為總政治部主任；范龍章為第1軍軍長、喬明禮為第2軍軍長。
11月11日，毛澤東為中央起草給陳毅、黎玉的指示電，他寫道：
陳黎：
一、慶祝你們殲滅吳化文的勝利。二、為準備戰勝必然要來的大舉進攻，除集中與整訓部隊外，必須創造更廣闊的戰場，向南北擴展鐵路線的占領區，拔除臨、滕、鄒、兗地區的據點，廣泛發動民眾，給民眾以經濟利益。國民黨正在重慶開將領會議，實行全國反共，惟調集大軍于鄒滕地區尚須時日，你們應利用此間隙創造戰場，將創造戰場的任務當作戰略任務。
中央 戌真
11月11日下午，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給黃克誠等的指示電，他寫道：
克誠立即轉梁興初并告李沙，林彭：
一、佳未電悉。你們不要走喜峰口、平泉線，路太長，又無火車，你們應走冷口及界嶺口捷徑赴錦州，只有800里。
二、山海關作戰已一周，頑軍火力盛，士氣低，魚夜我楊國夫師一個團出擊，俘兵50，繳炮１門，重機１，輕機18。頑軍最怕沖鋒，一沖即潰。已令李運昌、沙克指揮楊師堅持山海關，掩護克誠全部速到錦州。惟梁師過界嶺口后，望準備隨時候令轉至綏中（山海關以東），策應楊國夫堅持山海關、綏中、興城、錦州線，如能堅持一個月至兩個月，于大局極有利。
三、由冀東經冷口、界嶺口到錦州路上全靠你們自己辦糧草，東北局照顧不及，你們立即組織前站人員先行數日籌辦給養，亦不要希望坐火車，一切均作艱苦的打算。
四、行軍情況每日電告。
軍委 戌真 申
11 月12 日，彭真按照中央確定的作戰方針，作出在蘇軍撤退后奪取沈陽、長春、哈爾濱3市的部署，并報告了毛澤東。
11月12日下午，毛澤東主持召開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他在會議上作了《抗戰勝利三個月來的局勢和今后若干工作方針》的講話，他說：
“最近時局發展很快，自從蘇聯出兵、日本投降后，3個月來有點手忙腳亂，國共兩黨加上美國都是如此。現在，我們的情況是列車上了軌道。過去的游擊部隊正組成強大的野戰軍。再就是又一個幾千里的長征，派遣去東北的干部已在路上的就超過3萬，彭真來電說已收到3000人，不包括山東去的。我們組建的野戰軍，算上已經走的和部分正在走的有：聶榮臻第1野戰軍原定7萬人，現在不到7萬；賀龍3萬人，現在也不到3萬；劉伯承7萬；陳毅7萬；李先念3萬；粟裕5萬。關內這6大軍區，加上東北一個軍區（林彪20萬)，共7個大軍區。6大軍區32萬野戰軍，東北算20萬，共52萬，再過幾個星期，組建工作大體可以完成。
派19萬軍隊去東北，這是有共產黨以來第一次大規模的軍事調動。已到9萬，正在走的10萬。已到李運昌部1萬、沙克部2000、曹里懷部2000、黃永勝部4000、劉轉連部5000、楊國夫部7000、梁興初部7000、蕭華部2萬、萬毅部15000。黃克誠部35000，幾天后就出關。李運昌到得早，部隊已擴大為10萬。現在山海關正在打，已打了一星期。從時間上我們還能爭取本月的最后18天，因為本月底蘇軍就要撤走了。黃克誠部如到錦州，這一線老兵就在6萬以上。在葫蘆島、營口，國民黨軍今天還未登陸，可能不登了。仗只在山海關打，時間是完全有的。蔣介石準備空運部隊，但美國不出飛行員，蘇軍不走也不能空運。兩星期內我們如能在山海關堅持住，葫蘆島、營口國民黨軍隊不登陸，爭取到這兩條，我們就有辦法。沙克以滿洲人民自衛軍名義不許美國中將巴貝登陸，他們就沒有登陸。最近兩星期是一個關鍵。
我們控制東北的可能性在增長。國民黨軍在葫蘆島、營口沒有登陸，按蘇軍是允許他們登陸的。國民政府外交部長要求共軍撤退，蘇軍說這是中國的事。以后他們也可能登不了，只有山海關還能堅持爭。國民黨的兵力尚未集中，平、津要守備，石家莊那里的5個師又手忙腳亂。他們利用空隙進入石家莊5個師、進入濟南兩個師，但現在都動不得。現在他們計劃從北平運一個師到長春，但天津司令部說共軍在那一帶有10萬兵力，不能運走。現在他們頂多可能運3個軍。
東北的事情，我們只能做不能說。現在有一部分政權我們接收了，槍接收了12萬支，還有些炮，工廠也接收了一些。再有一兩個星期，蘇軍撤走前，必須接收完。接收要有人有兵，現在真正在沈陽附近接收的不多，那方面很緊張，正在進行爭奪戰。現在差的是長春、哈爾濱，要有個把團，待蘇軍一走我們就接收。
我們正在調動10萬兵力，羅榮桓部4萬，葉飛部22000，譚政帶5000，楊得志部22000，陳賡部12000，共10萬零1000人，準備夾擊國民黨軍。現在用海運，每次6000人，3天一次，迄今沒有遇到過危險。東北3千多萬人口，我們去了這么多干部和兵，也差不多了。
在關內，可以說國民黨軍的3路進攻已被我們打破了。今年8月，傅作義率部6萬多人，沿平綏線東進，占領已被我們解放的城鎮，來勢很兇。晉察冀、晉綏兩軍區部隊集結、整訓約一個月后，第一個回擊就把傅部打到了平地泉，以后一直打到歸綏。昨天我們總攻歸綏，計劃一直打到五原、臨河去。現在傅的原計劃是被打破了，我們即使不能取得歸綏、包頭，他要再進攻也困難了。在上黨戰役中，閻錫山的主力被消滅了，將官被捉者27人。這一仗意義很大，我們已無后顧之憂。上黨區是出兵出糧之地。平漢戰役（邯鄲戰役——筆者注）打了10天，是這幾仗中主要的一仗，使國民黨幾十萬大軍北進受阻了。現在潼關至徐州這一帶有國民黨軍30個師，因為這一仗，他們不能前進了，李先念的部隊與蘇北新四軍也起了鉗制作用。新四軍調山東的只到了兩個旅，就配合山東軍區部隊消滅了吳化文部，過幾天，再到4個旅，共18個團，力量就更大了。在同蒲路，陳賡縱隊攻占了洪洞、趙城。陳賡部調離太岳，因此太岳還要組織幾個團注意防范胡宗南。
蔣介石在重慶開會，實際上是研究如何對付我們。目前國民黨對付我們的兵力，最多有127個師（49個軍），實際上廣州新1師只能出個把團，南京的新6軍只能向浦口脧一下，所以充其量也不過50個軍。現在我們已搞掉了他們9個軍，只剩下40個軍了。目前他們要再增加兵力是困難的，除守備要點外，能夠進行野戰的不會超出一半，而我們的野戰軍大體已組成了。這一時期，我們繳獲的槍支有20萬。
我們的方針，既要確定同蔣介石談判，同時準備蔣一定要打。蔣采取兩面策略，我們就學他，也實行兩手。我們沒有因談判而影響軍事行動，集中了軍隊，打了3個大仗，東北也派去了干部。
總的來說，蔣一定攻，我堅決打。現在還不能說：我們已控制了東北，在華北占了優勢。只有確實打下來了，才能說是我們的。到那時，我們才能提出東北自治的問題。控制了東北，是不是不允許國民黨插足？可以允許的。但他們卻決不允許我們插足，現在美蔣一定要把我們整下去，給我們壓力很大，沒有別的方法，只有打。談判是要談的。我們不成立中央政府，蔣介石下討伐令，我們也只是要他收回成命。解放區人民代表會議也可以開。如他取消第十八集團軍，我們朱彭就搞解放軍，我們還可以打電報要他收回成命，取消錯誤政策。也有一種可能是他不下討伐令。
美國實際上在干涉中國內政，但也有弱點，必須聲明不干涉。有消息說它要派20萬美軍來，但沒有得到證實，可能不致搞到這樣。就是來20萬，分布在中國也相當稀薄，也弱得很。美國無產階級聲援我們，紐約舉行示威是事實，周恩來同志已打電報去了。
蔣軍的基本弱點有二：兵心不固、民心不歸。還有彈藥不濟，糧食不足，打仗全靠火力，我們一個沖鋒它就垮了，一個手榴彈可以繳它5挺機關槍。還有天時不利，蔣軍中南方人多，去北方打仗冷得很。其中最主要的還是軍心與民心。另外還有雜牌軍叛變的可能，如孫良誠可能過來，張嵐峰也有可能。此外還有劉汝明、曹福林、商震、馮治安，再加38軍。高樹勛造成的影響很大，通電傳得很廣，現在已令各處慶祝。破路也成了宣傳戰，他們說我們破壞復員，我們說這是制止內戰的手段之一。我們組織了破路司令部，公私兼顧，群眾得到鐵軌和枕木，積極得很。
蔣軍來勢很兇，對我們壓力很大，除抵抗以外，別無辦法。我們不打肯定是被消滅，打頂多也是被消滅，為什么不打呢？我們打而勝之的可能性很大。打下去是否會引起世界大戰？我看不會。蘇聯在戰后必須休養生息，它不愿再發生新的世界大戰，要引起大戰，除非有誰去進攻蘇聯。只要有現在的條件，蘇聯不幫助我們，我們也不怕。美國實際上是在干涉中國，但只要我們不斷打勝仗，他也得考慮。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對蘇聯能取得勝利，很多人不相信。現在對我們能打勝，就更不相信了。白崇禧的秘書說，白無論如何不相信他們打不勝。如果我們能堅持半年，蔣介石和美國都可能重新考慮問題。
解放區現在要搞生產與減租，新區要搞大的減租運動，徹底地普遍地搞。如果做到這一條，人民群眾的元氣是會恢復的。對地主的土地是不是要沒收？七大的方針還是減租減息，要徹底減，把地主的威風打下去。
生產方面，明年要有組織地搞糧食和日用品。現在大兵團作戰，消耗很大。搞工業生產，我們沒有大城市，只有中等城市。
如果不徹底減租，群眾的情緒不能提高，對生產也沒有興趣。現在要劃分前方和后方，不要造成后方工作無人管。恐怕還要兩個月，才能走上軌道。
在東北，經濟工作是個很大的問題。什么本溪湖，什么撫順，誰會搞？少奇同志前面說了，誰會搞誰就搞。現在平綏線上開火車的，還不就是那些老人。東北工業占全國80%，要把這80%的工業搞起來，用日本技術人員是可以的。
會議通過了毛澤東起草的《中共中央關于擴大邯鄲起義宣傳的指示》，指示中說：
“在全國范圍內擴大邯鄲起義的宣傳，從國民黨在內戰中的致命弱點上來痛擊國民黨軍隊，促成第二個、第三個邯鄲起義的爆發。”
11月中，柳亞子的《和毛潤之先生詠雪詞》首先在《新華日報》上發表，繼之在重慶各報上發表，引起社會各界廣泛關注，人們都想欣賞一下“毛潤之的詠雪”原作。于是，《新民報》副刊《西方夜譚》的編輯吳祖光就請《新民報》著名記者浦熙修通過她的關系去查詢一下毛澤東的原作。
這浦熙修原是國共和談的新聞專家，在和談期間與共產黨建立了密切聯系。她早就見到過毛澤東的《沁園春·雪》，還曾拿給張恨水看，希望張恨水和一首，在《新民報》上發表。張恨水覺得這詞大氣磅礴，非同凡響，因此未敢冒昧應和。如今她見吳祖光有此請求，便將《沁園春·雪》這首詞交給了吳祖光。
11月14日，吳祖光以《毛詞·沁園春》為題，將毛澤東的原作和他所寫的“編者按語”，一并在該報副刊顯著位置上發表。
編者按語：毛潤之氏能詩詞，似鮮為人知。客有抄得其《沁園春·雪》一詞者，風調獨絕，文情并茂。而氣魄之大，乃不可及。據毛氏自稱，則游戲之作，殊不足為青年法，尤不足為外人道也。
沁園春·雪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惟余茫茫；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此報一出，立即轟動了山城。正在重慶的美國記者斯特朗評述說：
“毛澤東寫的這首詞震驚了重慶文壇，那些文化人以為他是一個從西北來的土宣傳家，而看到的卻是一個在哲學和文學方面都遠遠超過他們的人。”
國民黨方面的反應尤為強烈，國民政府新聞局頭目立時召見《新民報》的主持人陳銘德，大罵《新民報》副刊是替共黨張目，向共產黨投降。陳銘德辯解說：“蔣委員長對他都以上賓相待，報紙發表一首詞，有什么不可以！”
過了一天，毛澤東這首大氣恢弘的詞又出現在《重慶日報》上。兩周后，重慶《大公報》還把柳亞子的和詞與毛澤東的原詞集中在一起，以醒目地位發表。
柳亞子是在10月22日要“附潤之驥尾”，和了一首，他寫的是：
廿載重逢，一闋新詞，意共云飄。嘆青梅酒滯，余懷惘惘。黃河流濁，舉世滔滔。鄰笛山陽，伯仁由我，拔劍難平塊壘高。傷心甚，哭無雙國士，絕代妖嬈。
才華信美多嬌，看千古詞人共折腰。算黃州太守，猶輸氣概；稼軒居士，只解牢騷。可笑胡兒，納蘭容若，艷想秾情著意雕。君與我，要上天下地，把握今朝。
由此開始，在重慶的郭沫若、聶紺弩也發表了他們的和詞及文章；在晉冀魯解放區的陳毅、在延安的王若飛的舅父黃齊生等人也爭相唱和，眾多詩人亦紛紛寫《沁園春》，10余種報刊連續發表了步韻、唱和之作與評論文章，輿論沸騰，可謂盛極一時。
國民黨方面在蔣介石的授意下，也暗中組織填詞高手，在《中央日報》、《益民報》、《文化先鋒》等報刊上，以唱和為名，紛紛填寫《沁園春》，更有一些混人也趁機嗡嗡亂叫，或作詞或著文，歌頌蔣介石，誹謗和攻擊毛澤東，罵毛澤東是反賊，說毛澤東有帝王思想，還胡說詞里提出成吉思汗就是歌頌黃禍。在不長的時間內，國民黨控制的報刊連續發表所謂“和詞”近30首，文章10余篇，但無論其思想，還是其詞藝文采，都為人所不齒。蔣介石氣急敗壞地說：“怎么有能耐的人都跑到共產黨那里去了呢？我們的人怎么那么不爭氣！”
關于《沁園春·雪》還有一個小故事，在這里不得不補敘一下。早在10月21日曾為毛澤東畫像的尹瘦石，在向柳亞子求索毛澤東詞和柳亞子詞的手跡時，柳亞子特意為毛澤東的《沁園春·雪》寫了一段跋文，他寫的是：
“余識潤之，在1926年5月廣州國民黨第二屆二中全會會議席上，時潤之方任國民黨中央宣傳部部長也，及1945年重晤渝州，握手悵然，不勝陵谷滄桑之感，余索潤之寫長征詩見惠，乃得其初到陜北看大雪《沁園春》一闋。毛潤之《沁園春》一闋，余推為千古絕唱，雖東坡、幼安，猶瞠乎其后，更無論南唐小令、南宋慢詞矣。中共諸子，禁余流播，諱莫如深，殆以詞中類似帝王口吻，慮為意者攻訐之資，實則小節出入，何傷日月之明，固哉高叟，暇日當與潤之詳論之。余意潤之豁達大度，決不以此自歉，否則又何必寫與余哉。情與天道，不可得而聞，恩來殆猶不免自憐以下之譏歟？余詞壇跋扈，不自諱其狂，技癢效顰，以視潤之，終遜一籌，殊自愧汗耳。”
這幅毛澤東手書、并由柳亞子題跋的作品，后由尹瘦石帶到解放區保存了下來。
據說，后來毛澤東又吟成了《憶重慶談判》一首，詩云：
有田有地吾為主，無法無天是爾民。
重慶有官皆墨吏，延安無土不黃金。
炸橋挖路為團結，奪地爭城是斗爭。
遍地哀鴻滿城血，無非一念救蒼生。
時人見了這首詩，也不辨是真品或是托名之作，便相互轉抄，很快就傳播開了。
再說11月14日，延安各界在魯迅藝術學院為偉大的人民藝術家冼星海舉行隆重的追悼大會。毛澤東親筆為冼星海題寫了挽聯：為人民的音樂家冼星海同志致哀！
本傳前面已經說過，冼星海在1940年為大型紀錄片《延安與八路軍》進行后期制作與配樂去了蘇聯，可隨著蘇德戰爭的爆發，該片制作不得不停頓下來，他想經新疆回延安，卻因軍閥盛世才反共而交通中斷，被迫羈留于哈薩克的阿拉木圖。在供應十分困難的戰時條件下，他相繼完成了《民族解放交響樂》（“第一交響樂”）、《神圣之戰》（“第二交響樂”）、管弦樂組曲《滿江紅》、交響詩《阿曼該爾達》和以中國古詩為題材的獨唱曲。因勞累和營養不良，他的肺病日益嚴重。1945年初，蘇聯有關方面將他送到莫斯科的克里姆林宮醫院接受治療。剛住進醫院，冼星海便開始創作管弦樂《中國狂想曲》，致使病情加重，經李立三努力，得到了聯共（布）領導人斯大林的批示，在蘇聯國際救濟總會協助下，入住莫斯科一家醫院，但終因患上了嚴重的血癌，不幸于1945年10月30日病逝，年僅40歲。
李立三夫婦與蘇方一起為冼星海舉行了隆重的安葬儀式。致悼詞的是后來為《莫斯科——北京》譜曲的蘇聯著名音樂家穆拉杰利。冼星海被安葬在莫斯科近郊公墓，骨灰盛放于一灰色大理石小匣，匣子正中鑲著音樂家的一張橢圓形照片，周圍環繞緞制花束，下刻金色俄文：中國作曲家、愛國主義者和共產黨員：黃訓
11月14日這一天，毛澤東為中央起草給冀熱遼分局，并告東北局、晉察冀局及黃、梁的指示電，他寫道：
冀熱遼分局，并告東北局、晉察冀局及黃梁：
以錦州為中心之地區為我主力集中作戰之戰略樞紐，冀熱遼分局必須兼顧東南兩面，除南面以粉碎從北平向承德進攻之蔣軍為目標創造戰場、布置工作前已電告外，望迅即派大批干部并有得力領導同志去朝陽建立領導中心，將干部分配于朝陽、凌源、阜新、綏中、興城、錦西、錦州、義州各縣，其任務為發動民眾；鎮壓反動，組織民兵游擊隊及地方軍，創造戰場，援助錦州、山海關主力之作戰，并為我軍建立穩固后方，設立兵站線，供給糧食，收容傷病，輸送干部，確保錦、朝鐵路線于我手。在這一工作上，分局應接受東北局之指導意見。
中央戌寒
11月14日午后２時，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給李運昌、沙克的指示電，他寫道：
李沙：
一、合眾社稱蔣軍占領山海關，情況如何即告。
二、山海關、綏中、興城之線必須堅守，掩護我主力黃梁集中錦州，時間至少３星期，多則兩個月，望動員民眾構筑多道防御工事。
三、凡不得已放棄之地必須于放棄前破壞道路阻敵前進；破壞鐵路必須采公私兼顧政策（使民眾得木料鐵軌等物）及將路基掘毀（掘成寬深之坑,使敵不易修復）。
四、山海關、綏中、興城一線我軍共有多少兵力，戰斗力如何，民眾發動如何，游擊隊民兵組織如何，地形利于作戰否，即告。
軍委 14日14時
11月14日晚，毛澤東在陜甘寧邊區交際處接見了即將遷往東北的自然科學院和魯迅藝術學院的教員和領導。原自然科學院教員艾提回憶說：
“記得那是一個寧靜的夜晚，交際處內燈火輝煌。被接見的教員和干部早早到達了交際處的會議廳，等待毛主席的到來。當毛主席由周揚同志陪同來到我們面前時，大家起立致敬，鼓掌歡迎，會場一片熱氣騰騰的景象。毛主席進入大廳時，人們都圍站在一起。周揚同志向毛主席一一介紹了我們每個人的姓名和工作，毛主席一一與每個人握了手；當介紹到惲子強同志時，周揚同志說：
‘他是惲代英同志的弟弟。’
毛主席詢問了惲子強的一些情況。周揚同志介紹到閻沛霖同志時解釋說：
‘他姓閻，是閻錫山的閻。’
毛澤東說：
‘你這個閻好，閻錫山的閻不好。’
毛澤東的風趣引起全場輕松的笑聲。在一一介紹之后，大家圍著一排長桌坐了下來。毛主席就座之后，開始講話。他說：
‘你們這次到東北去，是為了徹底解放東北而工作，而斗爭的。’
接著，毛主席講了對國民黨作戰的戰略思想。他講：國民黨的軍隊比我們多，怎么辦？我們的辦法是局部以多勝少，要集中優勢兵力殲滅敵人的有生力量，不打無準備之仗，要以一倍、兩倍以至10倍的兵力去打仗，打殲滅戰。毛主席說：
‘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要用5個指頭吃掉他1個指頭。’
說著，他用右手的五指緊捏著左手的食指，作了個手勢，繼續說：
‘吃完他一個，再吃一個，一個一個地吃。’
他講得極為生動具體，使我們受到了一次深刻的對敵斗爭的教育。那天晚上，毛主席講了一些關于在重慶和國民黨蔣介石進行談判的情況。接見時，主席剛從重慶回延安不久。毛主席說：在重慶談判中，蔣介石提出關于共產主義和三民主義的關系問題時，我說，共產主義和三民主義是好朋友。毛主席還講了一些在重慶的民主黨派和美國友好人士對我們黨的同情和支持。整個接見，大約進行了一個小時左右。毛主席那次接見給了我們極大的精神鼓舞。”
11月15 日，毛澤東在為中央起草的給東北局的電報中寫道：
“一面照顧友方信用，同時準備堅決消滅蔣頑在沈、長、哈3處著陸部隊，奪取3大城市，其中最有決定意義的是沈陽城。”
是日，他又給彭真、林彪發去一封電報，電文中寫道：
彭、林：
13日19時電悉。頑13軍、52軍，已在秦皇島撫寧地區集中，估計其后續尚有1個軍，至少集中3個軍，然后向山海關綏中之線攻擊前進，目前山海關作戰并非真面目戰斗。我黃、梁兩部42000，遠來新到，十分疲勞，地形不熟，目前開至義院口駐操營必無好仗可打，即使殲敵一部，不過小勝，而兵力暴露，不得休整，勢將陷于被動。為避免此缺陷，謹慎使用主力，求于將來決戰時，一戰解決問題。應令李運昌、楊國夫兩部堅守山海關綏中線，節節抗擊消耗疲憊敵人，而令黃、梁兩部從冷口界嶺口分路隱蔽開至錦州、錦西、興城三角地區，處于內戰，休整部隊，恢復疲勞，補充槍彈，熟悉地理民情，創造戰場，演習夜戰。俟敵進至綏中地區或興城地區，業已疲勞消耗至相當程度，我軍集中最大兵力，由黃克誠35000、梁興初7000、楊國夫7000及李運昌、沙克部，在盤山錦州至山海關一帶者（新部隊可以參戰作為輔助兵力）共約7萬人，于有利的時間地點，由林或羅親去指揮，舉行反攻，分作幾次戰斗，再次殲滅其二三個師，最后殲滅3個軍，即能從戰略上解決問題。冀東已編成兩個野戰旅，可調至山海關、綏中、興城之線的西面山地隱蔽集結，于正面主力決戰時，從側面切斷敵軍后路。總之，從內線作戰著眼，此種方針最為有利。你們是否同意，仍望考慮電復。
毛澤東 戌刪
11月17日，毛澤東致電黃克誠等人，發出了《中央關于對國民黨軍隊進行宣傳攻勢的指示》，全文如下：
黃劉洪詹張并告林彭（即劉震、洪學智、詹才芳、張明遠、林彪、彭真——筆者注）：
甲、國民黨此次進行內戰是違背全國人民意志的。它沒有可能動員廣大的官兵和人民來進行反對人民的內戰，軍心不固與民心不固，是國民黨在此次內戰中最大最基本的弱點。你們在山海關一帶戰斗中，除開在軍事上進行積極防御與認真準備戰場，以疲勞、消耗敵人兵力外，還必須認真對頑軍進行有力的政治攻勢，從敵人最基本的弱點上來痛擊敵人，以瓦解敵人軍心，使敵人喪失戰斗意志，然后進行主力決戰殲滅之。你們政治機關應從俘虜中及人民中調查頑軍內部的政治情況，了解頑軍的欺騙口號及官兵情緒，而提出適當的口號，動員全體指戰員及人民中的積極分子進行宣傳攻勢。
乙、以下的宣傳口號望斟酌采納：
1、日本打完了，全國應該和平了，你們應該復員回家了，為什么老遠的從南方到北方來打八路軍。2、天氣冷得很，日本早已打完了，為什么要挨冷受凍，來打八路軍。3、打日本死也光榮，打八路軍死了不值得，中國人不打中國人。4、你們的父母妻子在家里苦苦等你們平安回去，你們越走越遠，性命越是危險，我們是八路軍，同你們無仇無怨，不要打了，想法回家去吧！5、你們是來干什么的，東北日本人都繳槍了，這里沒有日本軍隊，北平、天津、保定、石家莊都有很多日本軍隊，為什么不去繳他們的槍，你們來干什么？6、我們是八路軍，在這里抗戰七八年，你我都是中國人，為什么你們拿著外國槍同外國人一起來打中國同胞。7、想起抓壯丁，你們恨不恨，國民黨對你有什么恩，為啥要拼命。8、不打八路軍，停止內戰，平安回家。9、八路軍朱總司令是四川人，四川人快快拖槍過來。八路軍不殺俘虜，優待南方人，要回家的給路費、路條，半個中國通行無阻。10、中國人不打中國人，官長要壓迫你們打槍時，你們把槍口朝天放。11、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八路軍同你沒有仇恨，拒絕你們長官要你們殺害同胞的命令。12、高樹勛大將軍反對內戰主張和平，率領萬多人投了八路軍，好男兒要學高樹勛。13、八路軍講平等，不罵人，不打人，當兵要當八路軍，不當國民黨受罪兵。
丙、以上口號及高樹勛通電，應印成傳單拿到陣地上及敵人后方去廣為散發和張貼，動員政工人員和戰士在4百里縱深的一切地方寫上大小標語，并進行喊話，寫信給敵方官長，進行聯歡等。政治機關對于這種工作切實組織和勤加檢查。
丁、對俘虜官兵除照中央決定處理外，為了揭破敵人欺騙與擴大政治攻勢，可在宣傳后釋放少數俘虜回隊，在我部隊中應深入優待俘虜的教育。
戊、對于上述工作進行情形望隨時電告。
中央戌筱
欲知毛澤東此后的工作情況，請慢慢往下看。
東方翁曰：毛澤東對邯鄲戰役和高樹勛起義的關注，無不凸顯出一個偉大的軍事統帥過人的機敏和高瞻遠矚：他首先提出要高樹勛發一個宣言，擴大影響；繼之在11月5日《國民黨進攻的真相》談話中，用邯鄲戰役的戰果對國民黨予以揭露；又在11月10日給東北局的指示中說：“國民黨美械師戰力不強，我劉鄧已俘繳3個完全的美械師，望擴大宣傳以振士氣”；還在11月12日《中共中央關于擴大邯鄲起義宣傳的指示》中說：“在全國范圍內擴大邯鄲起義的宣傳，從國民黨在內戰中的致命弱點上來痛擊國民黨軍隊，促成第二個、第三個邯鄲起義的爆發”。不久，他進一步提出開展“高樹勛運動”，號召國民黨軍隊的官兵學習高樹勛部的榜樣，拒絕進攻解放區，舉行起義，站到人民方面來。這一系列措施的影響，在后來的戰爭中的確是不可低估的。據一些相關史料統計，在解放戰爭期間，國民黨軍隊起義、投誠和接受和平改編的共有188萬人，包括將領1500余名，涉及到陸軍240個師，海軍大小艦艇97艘，空軍飛機128架。正所謂“上兵伐謀”，“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如此輝煌的成果，不僅是中國戰爭史上的一個特例，而且在世界戰爭史上也是一個絕無僅有的獨特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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