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國民黨也好，共產黨也好，不管這個黨，那個派，這個旅，

　　那個軍，這個部，那個會，都應該搞抗日統一戰線。中國不

　　亡，中華民族不亡，才有希望。”

　　話說毛澤東回到瓦窯堡后住在城內中山街南側下河灘的一個巷子里，這里共有5孔窯洞，中間的一孔是他的臥室，挨著左邊的一孔有門相通，是他的辦公室，室內地下有一個不到2平米的小防空洞。

　　1936年5月23日，毛澤東出席中央政治局會議。他在發言中說：

　　“為了擴大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我們要爭取軍隊，要在抗日問題上接近東北軍。工作的重心應放在東北軍第57軍，集中力量在3個月內有大的進步。”

　　會議決定今后不在東北軍內組織嘩變，不再進行軍事打擊，并且可以給以一定的讓步，爭取在東北軍內開展公開的工作。

　　5月25日，毛澤東與張聞天、林育英、周恩來等致電西方野戰軍暨紅4方面軍領導人朱德、張國燾等并轉紅2、紅6軍團領導人任弼時、賀龍等說：

　　“國內及國際的政治形勢均取著暴風雨般的姿態向前發展，黨的反日統一戰線策略有第一步的成就。目前議事日程上的具體任務是建立西北國防政府，爭取迅速對日作戰，以走向建立全國國防政府，徹底戰勝日本帝國主義。”

　　電文中還說：紅1方面軍西方野戰軍西渡黃河后向陜、甘、寧發展，紅2、紅6軍團和紅4方面軍宜趁此十分有利氣候速定大計，或出甘肅，或出青海。

　　5月25日，毛澤東起草并發布了《中華蘇維埃中央政府對回族人民的宣言》。《宣言》中說，抗日人民紅軍西進，不僅是實際準備抗日的必要步驟，而且是蒙回及其他弱小民族特別是回族獨立解放的大好時機。中華蘇維埃中央政府“主張回民自己的事情，完全由回民自己解決”；“擔保回民信仰的絕對自由”；“愿意武裝回民，成立獨立的回民抗日軍”；“取消軍閥官僚民團的一切苛捐雜稅，改善回民的生活”；“回漢密切合作，打倒日本帝國主義與漢奸賣國賊”。

　　5月25日下午，毛澤東正在窯洞內一張古式舊方桌旁揮毫疾書，警衛員引領著被東征軍俘虜的晉軍第66師第392團團長郭登瀛來到了窯洞前。毛澤東起身把郭登瀛讓進窯洞里坐下，詢問了晉軍的素質、軍事裝備以及官兵的思想狀況，又談到了閻錫山與蔣介石的矛盾，然后誠懇地對郭登瀛說：

　　“國民黨也好，共產黨也好，不管這個黨，那個派，這個旅，那個軍，這個部，那個會，都應該搞抗日統一戰線。中國不亡，中華民族不亡，才有希望。”

　　郭登瀛聽著毛澤東的一番大道理，連連點頭，表示贊同。毛澤東指著即將寫完的信說：

　　“郭團長，我要給你一個立功的機會。”

　　郭登瀛說：

　　“有什么事需要干，我愿意效勞。”

　　毛澤東說：

　　“我們準備放你回去。我想請郭團長把我給閻錫山先生的這封信送到太原去，你看怎么樣？”

　　“可以，可以！”

　　郭登瀛滿口答應。毛澤東又囑咐說：

　　“另外，還有一些意見在信上沒有寫得那么具體，請你代為轉達。敝黨敝軍進入山西，只為抗日，別無它求。但抗日得有塊地盤，否則，打完了仗，沒個睡覺的地方怎么行呢？因此希望能在綏遠讓給我們十幾個縣，作為紅軍的抗日根據地。如果不行，那么在雁北讓給紅軍一條路，到河北、察哈爾去打日本。我們是要搞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國民黨、共產黨共同抗日。我們之間化干戈為玉帛，聯合起來共同打日本。”

　　郭登瀛在陜北這一段時間，親眼見到共產黨和紅軍的領導人與士兵一樣穿補丁衣服，吃一樣的飯菜，毫無個人私利，已經特別贊賞他們的人格。現在聽了毛澤東的這一番話，很受感動。他說：

　　“我已經把您的話一字一句都記下了，回去一定勸閻錫山與共產黨合作抗日，再也不打內戰了。”

　　后來郭登瀛回到太原后立即求見閻錫山，當面報告了他被俘后的情況，面交了毛澤東的親筆信。閻錫山打開信一看，只見毛澤東寫的是：

　　百川先生：

　　敝軍西渡，表示停止內戰，促致貴部及蔣氏的覺悟，達到共同抗日之目的。微日（5月5日）通電或恐未達，抄上一份，托郭團長帶回，即祈審覽。

　　救國大計，非一手一足之烈所能濟事。敝軍抗日被阻，然此志如昨，千回百折，非達目的不止。亦料先生等終有覺悟的一日。頃聞蔣氏迫先生日甚，強制晉軍二度入陜，而以其中央軍監視在后，是蔣氏迄無悔禍之心，漢奸賣國賊無與為匹，三晉軍民必有同慨。先生如能與敝方聯合一致，抗日反蔣，則敝方同志甚愿與晉軍立于共同戰線，除此中國人之公敵。

　　郭團長及貴軍官兵一律優待，同屬國人，勝之不武，敝方絕無驕矜之心，武器彈藥，楚失楚得，諒先生及貴軍領袖亦當不致有所芥蒂也。今遣郭團長返晉，面致手書，如有所教，乞令郭君再來，以便溝通兩方，成立諒解，對付共同之公敵。吉縣縣長暫留此間，稍緩亦當令其返晉。國難日亟，諒三晉賢者決難坐視也。

　　專此。即頌勛祺。不一！

　　毛澤東

　　閻錫山看完信，很是佩服毛澤東的眼力，蔣介石壓迫日甚，確實是他的一塊心病。最令他頭痛的是國民黨中央軍不但賴在山西不走，而且，陳誠還拉攏收買他的高級將領李生達，又在晉南策動河東道獨立。閻錫山后悔當初不該一再邀請蔣介石的嫡系部隊入晉，現在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他對身邊的親信說：

　　“我不亡于共，亦要亡于蔣。”

　　毛澤東為了從閻錫山的內部逼閻走上聯合抗日的道路，又分別致信晉綏軍中對閻錫山有影響的第66師師長楊效歐和第19軍軍長兼第72師師長李生達。毛澤東在信中說：

　　“日事相斫，停戰議和，共赴國難，實為今日之天經地義。”“盼商之百川先生派遣代表，共商大計，以利于國家民族。”

　　毛澤東還給閻錫山的老搭檔、山西省政府主席趙戴文寫信說：

　　“紅軍者，抗日討逆之先鋒，非欲與晉軍為敵人。”

　　他在信中向趙戴文解釋了共產黨抗日的主張，希望趙戴文在抗日降日之間“熟圖而擇之”。

　　5月26日，毛澤東與周恩來致電閻紅彥、蔡樹藩說：蔣介石、閻錫山以30個團入陜，有消息說本月底晉軍將渡過黃河。紅30軍應以主力位于吳堡縣宋家川之線以南，遲滯國民黨晉綏軍前進。

　　5月26日這一天，馬鴻逵、馬鴻賓發覺紅軍有“進攻寧夏”的跡象，立即調其第35師一部由慶陽經曲子、環縣、洪德城回援，其防地交由東北軍派部接替。

　　毛澤東立即致電東北軍張學良說，不要妨礙紅軍去占領曲子、環縣、洪德城。他又致電彭德懷說，已電張學良讓出曲子鎮、環縣、洪德城，紅1軍團應進至華池縣元城鎮，以一部向慶陽方向游擊，阻止東北軍熊正平第115師主力由慶陽北進，“相機占領曲子及其南北一線，惟以不與東北軍正式作戰為原則”，對國民黨軍馬鴻賓部則堅決打擊之。

　　5月27日，徐海東率領紅15軍團各部從新城堡地區分兩路西進。

　　5月28日，紅1軍團從吳起鎮出發西進。

　　5月28日，中央政治局在瓦窯堡舉行會議，主要議題是研究軍事行動問題。毛澤東在會上作了報告，他說：

　　“我們在6、7、8月要以洪德城為中心創造新的根據地。我們的工作：第一，在安塞以西、洪德城附近四五百里地區做赤化工作；第二，對東北軍完成主要方面的準備工作，特別是政治上的，內部的團結，干部的創造等；第三，堅持陜北游擊戰爭。”

　　5月29日早飯后，軍委通訊員來找張愛萍，說：

　　“毛主席請你去一趟。”

　　張愛萍聽說毛澤東要找他，心里便“咯噔”了一下，腳步不由自主地沉重起來。

　　原來，張愛萍是在長征結束后奉調到軍委騎兵團工作的。在東征期間，為配合紅軍主力東渡黃河，騎兵團在鹽池、定邊、靖邊、榆林一線接連打了一些勝仗，在奉調回瓦窯堡休整途中，在青陽岔聽群眾反映說，縣政府被國民黨井岳秀的部隊搶去了一些衣物，還抓走了人。“追！”張愛萍當即下了命令。騎兵團追上了敵人，消滅其一部分，又抓了40多個俘虜，還奪回了東西，可沒想到在返回的路上中了敵人的伏擊，張愛萍也受了傷。

　　張愛萍邊走邊想，大家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說“打勝仗去見毛主席！”如今自己打了敗仗，有何顏面去見主席呢？見了主席該說什么好呢？他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進了毛澤東的辦公室。毛澤東正在看書，抬眼看了看他，把書本扣在桌子上，平靜地問道：

　　“怎么聽說你在談‘勝敗乃兵家之常事’？”

　　這聲音不大，卻使張愛萍的心率頓時加快了，他心想：糟了！這句氣頭上的話，主席怎么會知道了？那還是在兩天前，他在招待所門口碰上了曾經號稱“二十八個半布爾什維克”中的一個，那人皮笑肉不笑地問他：“過去是百戰百勝，這回怎么掉進落馬湖了？”張愛萍本來心情就不好，怎能容他如此譏笑，當即頂了一句：“有什么了不起，勝敗乃兵家之常事。”如今毛澤東一見面便提起此話，他只好如實回答：

　　“那是說的一句氣話。”

　　“氣話！”毛澤東抽著煙，沉吟片刻，又說：“我看，你還沒接受教訓，沒承認錯誤吧？”

　　“組織上給我處分都接受了，怎么還會不承認錯誤呢？”

　　毛澤東看張愛萍有些委屈，便說：

　　“坐下談。”

　　待張愛萍坐定，他的口氣溫和多了，說：

　　“你呀，過去的仗都打得不錯嘛，這次怎么在打勝仗的同時又打了敗仗呢？你應該很好地總結一下，找到吃敗仗的原因。是的，是沒有百戰百勝的軍事家，‘勝敗乃兵家之常事’這句話也是不錯的。但作為我們帶兵的人，不能用這句話為自己開脫。你說不是嗎？”

　　張愛萍點了點頭。毛澤東開始問起部隊的情況，又問張愛萍有什么意見和要求。張愛萍說：

　　“我想到紅軍大學去學習一段時間。”

　　“很好嘛！”毛澤東說：“要達到智勇兼備，重要的途徑是學習。紅大正準備開學，去學幾個月吧！”

　　說罷，他提起毛筆，給羅瑞卿寫了一封信，遞給張愛萍說：

　　“拿著它，我是你入學的介紹人。”

　　5月29日，毛澤東致電彭德懷并告西方野戰軍政治部主任劉曉及軍團方面聶榮臻、朱瑞、徐海東、程子華等，通知說：紅2、紅6軍團6月可到甘孜。4方面軍已接受我們的方針，將于6月底北上。對張國燾的關系，暫時取協商方式，已告訴張國燾，我們與他已沒有政治上、戰略上的分歧，以協和團結為目標。

　　毛澤東還分析了6、7、8三個月的形勢，陜甘蘇區周圍的國民黨軍布防情況，并說：

　　“西北創造新根據地，東邊堅持游擊戰爭，南邊爭取東北軍，為6、7、8月之三個基本任務。”

　　1936年6月1日，毛澤東倡導的紅軍大學在瓦窯堡正式創辦，簡稱“紅大”。林彪任校長，毛澤東兼任政委，羅瑞卿任教育長。

　　“紅大”第1期學員共有1065人。其中的第一科由陳光任科長，羅榮桓任政治委員。這第一科的38名學員全是師團級以上干部，如：彭雪楓、劉亞樓、譚政、郭述申、周士第、楊立三、張愛萍、楊成武、王平、蘇振華、趙爾陸、宋裕和、賈拓夫、彭加倫、符竹庭、張經武、武亭、洪水、莫文驊、張達志、譚冠三、童小鵬、蕭文玖、許建國、鄧飛、周建屏、羅寶連、張樹才、賀晉年等。他們當中年齡最大的30歲，最小的剛滿20歲，平均年齡27歲。

　　6月1日這一天，毛澤東、張聞天、周恩來、博古等人出席了“紅大”第一期的開學典禮。毛澤東在典禮上致詞祝賀，把“紅大”稱之為共產黨的黃埔軍校。他又說：

　　“你們現在是上山學道，學成之后下山濟世。學道練道，重在個人修行。在這里，我們大家都是學生，我們大家又都是先生。”

　　毛澤東還說：

　　“形勢發展很快，一個新的局面就要到來。大家要利用這個機會，好好讀書，研究些問題，學習時間不超過半年，真正做到學有所成，煉出正果。”

　　6月1日，毛澤東為了向甘、寧廣大回漢人民宣傳黨的停止內戰、一致抗日的主張，以他和朱德的名義發表了《中華蘇維埃人民共和國中央政府、中國人民抗日紅軍革命軍事委員會布告》，提出了“停止內戰，不分紅軍白軍一致抗日”、“全國各黨派、各團體創立抗日聯合戰線”等20條救國救民的主張。《布告》號召全國人民、各黨派、各團體團結起來，擁護蘇維埃紅軍的主張，為保衛西北、保衛華北、保衛中國而奮斗。

　　瓦窯堡市的街頭上到處都貼有“團結一致，槍口對外！”、“打倒日本帝國主義！”的標語，全城一派抗日氣氛。

　　6月1日這一天，毛澤東與周恩來致電彭德懷轉楊至誠并告蕭勁光、李富春、左權、聶榮臻、徐海東、程子華說：

　　“為勝利進行野戰軍后方勤務工作，決組野戰軍后方勤務部，以楊至誠兼部長，統一指揮野戰軍兵站，供給、衛生諸機關（不另設機關）。”“決在吳起鎮附近設小后方，選擇適當地點成立小規模的兵工、被服、鞋襪各廠”，由西北革命軍事委員會供給部部長葉季壯負責。

　　6月2日，毛澤東電示彭德懷：命令紅1軍團主力向環縣急進，占該縣后準備占領洪德城；以一部在慶陽、曲子之線；以1個團附1個騎兵連準備在2天內占領三岔。

　　這一天，毛澤東與周恩來致電左權、聶榮臻、朱瑞等，指示對昨天在紅1軍團進占阜城的戰斗中投降紅軍的國民黨軍第35師第105旅旅長冶成章要特別優待，治好其傷口后送到后方一談，爾后送其回寧夏。電文中同時對優待俘虜中的回民、訓練和釋放俘虜等問題作出了部署。

　　6月3日，北上的紅6軍團先頭部隊在理塘縣甲洼與紅4方面軍的紅32軍會合。

　　前邊已經說過，張國燾率領的南下紅軍在2月15日至16日遭到了國民黨軍薛岳部6個師的猛烈進攻，天全、蘆山、寶興、靈關相繼被占。至此，張國燾的南下計劃徹底失敗。中共中央及時給他們提出了3個可供選擇的方案：一是北上陜甘，二是就地發展，三是南下轉戰。中央認為，第一方案為上策。經過討論，中央提出的第一方案獲得通過。他們在北上到達甘孜、新龍等地時，已經由南下時的8萬多人銳減到4萬人了，不得不將部隊整編為5個軍28個團；由徐向前任總指揮，陳昌浩任政委，王樹聲任副總指揮，李特任參謀長，李卓然任政治部主任。

　　在紅2、紅6軍團4月28日全部渡過金沙江后，朱德向賀龍、任弼時等人致電祝賀。他在電文中說：“金沙既渡，會合有期，捷報傳來，全軍歡躍，謹向橫掃湘滇黔萬里轉戰的我2、6軍團，致以熱烈的祝賀和革命敬禮。”

　　徐向前也總結了以前的教訓，他對其他領導人說：“我們幾個方面軍就像兄弟一樣，是一家人，上次我們同老大沒有搞好，吵了架，這次要注意。現在老二就要上來了，我們要學他們的長處，取長補短。”

　　于是，紅4方面軍又像上次迎接中央紅軍一樣，派出了紅32軍一部保證紅2、紅6軍團的側翼安全，并迎接紅2、紅6軍團。

　　6月初的一天早上，賀子珍請劉志丹的遺孀同桂榮和她的女兒劉力貞吃飯。毛澤東一見到同桂榮就關切地問道：

　　“劉嫂子，病好些了吧？”

　　“好多了。”同桂榮說罷，又不好意思地說：“主席，您的年齡比志丹和我都大，我不敢當這稱呼，你再不要叫……”

　　毛澤東卻微笑著說：

　　“革命同志如同弟兄，大家都叫你劉嫂子，我怎能不叫呢？”

　　說罷，他招呼同桂榮坐下，又打著手勢說：

　　“沒有劉志丹同志創建的陜北革命根據地，我們還沒個落腳地哩！”

　　同桂榮說：

　　“如果主席不來的話，陜北革命也早被‘肅反’完了。”

　　說話間，賀子珍端來了飯菜，對同桂榮說：

　　“大姐，沒什么好吃的，隨便吃一點吧。”

　　毛澤東親切地給同桂榮母女夾菜，勸她們多吃一點。

　　6月上旬，紅軍大學已經開學幾天了，有一天，毛澤東走進1科學員的教室，學員們站起來熱烈鼓掌。他微笑著擺擺手，讓大家坐下，說道：

　　“我幫你們請了幾位教員，有洋的，也有土的，我就是土的一個。”

　　他又說：

　　“我們前一段時間，用兩只腳走了兩萬五千里。孫悟空會騰云駕霧，一個跟頭能翻十萬八千里。我們不會騰云駕霧，也走了兩萬五千里。要是會騰云駕霧，就不曉得會走到哪里去了。現在，我們紅軍從過去幾十萬人減為兩萬多人，要不是劉志丹幫我們安排好這個落腳點，我們不知要到哪里去呢！反正我不到外國去。中國的地方大得很，東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還有北方。當前，黨中央為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決定把反蔣抗日的口號改為逼蔣抗日，就是要逼蔣介石走抗日的道路。”

　　毛澤東給學員們講的第一課是《中國革命戰爭的戰略問題》。由于這個題目太大，他只能邊寫教材邊講課。

　　有天晚上，紅大幾個學員散步經過毛澤東的窯洞門口，見他點著小馬燈，正寫著什么，便走了進去。毛澤東見學員們來了，就放下筆，詢問他們在學校的生活情況，學習情況，還征求了對他講課的意見。學員們都說他講得好。

　　“你呢？”毛澤東問張愛萍：“我倒想聽聽你的感受。”

　　張愛萍說：

　　“我覺得你有許多話是針對我講的。”

　　“喲嗬，是嗎？”

　　毛澤東笑了。張愛萍說：

　　“你批評指揮員魯莽時，我頭都不敢抬。”

　　“還這么嚴重呀！”毛澤東又笑了：“那也很可能是針對你講的。不過，我有些話也不一定就指哪個人。紅軍中有不少這樣的同志，打仗很勇敢，心也不錯。總怕放走一個敵人，怕敵人打爛群眾的壇壇罐罐，往往在這種情況下，就顧不得其它了，就魯莽蠻干了。你們說是不是這樣？”

　　“是這樣。”

　　學員們齊聲回答。毛澤東最后說：

　　“聽說你們讀書都很用功，聯系實際的精神也很好。不過也要注意休息和娛樂。文武之道，一張一弛。每天吃飯后可以出去跑跑嘛，不要老蹲在窯洞里。我已經給林彪、羅瑞卿同志講了，要他們每天到窯洞里去趕你們出去。”

　　他說著伸開兩臂，做了個“趕”的姿勢。學員們都笑了起來。

　　6月5日，毛澤東、周恩來致電彭德懷說：

　　“橫山、定邊間500里工作是西方根據地的北面屏障，是北出綏、寧打通蘇聯的戰略樞紐，應以81師與28軍騎兵團全力擔負，在一個半月內（7月半止）完成初步赤化。”慶陽、洪德線及其東西地區是西方根據地的重心，應以紅1軍團及陜甘寧紅軍主力于7月半完成初步赤化。

　　6月6日，毛澤東復電彭德懷說：昨日來電中談及的西方野戰軍的進一步作戰行動部署甚妥，“但為蓄積部隊精力，以利西面戰斗計，兩軍團似宜各在原地多休息兩天，9號左右開始西進。”

　　6月6日這一天，張國燾在“中央”縱隊活動分子會議上作報告，宣布取消第二“中央”，成立西北局，直屬共產國際中共代表團領導。他還說：

　　“我們雙方同時取消中央的名義，中央的職權由駐共產國際的代表團暫行行使，如大家所知道的一樣，國際代表團中負總責的有陳紹禹同志，還有別的同志，代表團回國的有林育英等。在陜北方面，現有8個中央委員，7個候補委員，我們這邊有7個中央委員，3個候補委員，國際代表團大約有二十幾個同志，這樣，陜北方面設中央的北方局，指揮陜北方面的黨和紅軍工作，此外，當然有白區的上海局、東北局，我們則成立西北局，統統受共產國際代表團的指揮。”

　　6月7日，毛澤東決定紅28軍參加西征作戰。

　　6月7日，毛澤東、周恩來分別致電宋時輪、宋任窮，閻紅彥、蔡樹藩，蕭勁光，通報了西方野戰軍在西征戰役第一階段中的戰果，并說：“目前野戰軍已完成第一步作戰任務，正勝利地向西猛烈進展中。”

　　6月8日，毛澤東與周恩來、楊尚昆致電彭德懷、劉曉，左權、聶榮臻、朱瑞，徐海東、程子華、王首道說：

　　“中央決定回民工作基本原則是回民自決，我們應站在幫助地位上去推動和發動回民斗爭。”

　　電文中還提出了對回民工作的政策及三大禁條、四項注意，即：禁止駐扎清真寺，禁止吃大葷，禁止毀壞回文經典；講究清潔，尊重回民風俗習慣，不準亂用回民器具，注意回漢民族團結。

　　6月8日，毛澤東就“兩廣事變”向《紅色中華》社記者發表《關于西南事變的談話》。

　　原來在不久前，廣東的陳濟棠和廣西的李宗仁、白崇禧聯合要求南京政府對日宣戰。他們打出了“北上抗日”的旗幟，將粵、桂軍改稱為“抗日救國軍”，出兵湖南。毛澤東在談話中說：

　　“西南抗日反蔣的軍事行動，客觀上是革命的與進步的行動。雖然這中間還不免有個別分子夾雜有權位、地盤等不正當的動機。”“吾人更希望西南的領袖能徹底執行抗日救國的綱領，將兩廣造成抗日救國的根據地，開展抗日戰爭，武裝民眾，實施廣泛的民主自由，嚴厲制裁漢奸，沒收日本與漢奸財產，改善工農職員生活待遇等。”

　　6月9日，毛澤東與周恩來復電彭德懷，對其來電中談及的與鄂王及張學良司令代表談判的內容及原則表示同意。同時要他注意建立與鄂托旗的通商關系，以便通過該旗與阿拉善旗建立友好關系。

　　6月10日，毛澤東與周恩來致電彭德懷，指示由彭德懷根據聯合抗日與回人自決兩原則負責與寧夏各方勢力聯系。并說“安邊、定邊的外交爭取要用大力，旦八等寨子亦然。慶陽方向則著重東北軍。”

　　6月12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瓦窯堡舉行會議，研究“兩廣事變”及整個形勢發展問題。毛澤東在發言中分析了國際國內形勢，他還說：

　　“我們的口號，我們的重心是抗日，請蔣出兵，以掃除抗日阻礙。要廣泛宣傳抗日救國大會，以對抗蔣介石的國民大會。要使西南從不是武裝民眾抗日變為武裝民眾抗日。”

　　這一天，毛澤東以他和朱德的名義起草并發布了中華蘇維埃人民共和國中央政府、中國人民紅軍革命軍事委員會《為兩廣出師北上抗日宣言》，全文如下：

　　最近日本帝國主義大批增兵冀察以直接占領華北，組織全國性的走私，以破壞中國關稅制度與國民經濟，發動福建自治運動以侵略華南。無一不證明日本帝國主義滅亡全中國的預定計劃，正在以空前的速度前進。蔣介石的南京政府不但絲毫沒有抵抗的表示，而且處處替日本帝國主義為虎作倀，鎮壓全中國人民的一切抗日救亡運動，攔阻中國人民紅軍抗日先鋒軍東征抗日，簽訂《中日防共協定》，引狼入室，排除異己企圖創立個人獨裁，使日本帝國主義得寸進尺為所欲為。一切有良心的，有熱血的愛國軍人愛國同胞，際此日本強盜無恥漢奸橫行華夏之時，無不義憤填胸，誓為中華民族的生存而奮斗到底！

　　兩廣此次高舉抗日義旗，出師北上，并要求南京政府立刻出兵一致抗日，義聲所播，全國人民無不振奮。我們謹代表全蘇區抗日人民與抗日紅軍對兩廣愛國軍人愛國同胞表示敬意與擁護，并首先愿意同兩廣當局締結抗日聯盟共同奮斗。我們更號召全中國愛國軍人自告奮勇，出兵響應，全中國愛國同胞再接再厲，擴大抗日救亡運動，以配合兩廣的起義，務使此次抗日的軍事發動擴大為全國人民武裝抗日的神圣的民族革命戰爭。同時我們要求南京政府立刻幡然改悟，答應兩廣要求，動員全中國的海陸空軍北上抗日。中國人民紅軍更愿首先全部集中河北，擔任抗日先鋒軍的任務，開始同日本帝國主義直接作戰。

　　然而自兩廣發難以來，蔣介石南京政府不但絲毫沒有接受兩廣請求的任何誠意表示，而且一再遷移時日，公開誣蔑兩廣當局為鼓動內戰破壞團結，而暗中卻調集大軍企圖攔阻兩廣軍隊北上抗日，挑撥離間，發動內戰以搗亂抗日戰線。對于蔣介石的這種罪惡行為，全國人民決不寬恕！一切不愿做亡國奴的中國人民應該要求蔣介石立即實現全國人民“停止內戰一致抗日”的號召，同時要求與贊助蔣介石軍隊中很多有良心有熱血的愛國將校，立即脫離蔣介石的降日政策自動率領部隊與兩廣及紅軍聯合北上抗日！

　　事急矣！全中國的愛國軍人愛國同胞大家立即緊密地聯合起來，集中力量向著日本帝國主義一致進攻！中國人民現在比無論什么時候更迫切的要求著堅固的抗日的聯合戰線。蔣介石所要召集的一切降日賣國的國民黨二中全會，或御用的國民大會我們都要堅決反對。我們主張立刻召集全國抗日救國代表大會，號召全國一切抗日反賣國賊的政治的，社會的，職業的團體與武裝隊伍選舉自己的代表參加大會，并立刻實現下列的綱領：

　　（一）宣布對日絕交宣戰，討伐“滿洲國”，收回華北與東北失地。（二）取消一切中日間的不平等條約與賣國借款。（三）懲辦喪權失地禍國殃民的漢奸賣國賊。（四）動員全中國海陸空軍直接對日作戰。（五）沒收日本帝國主義與漢奸賣國賊的一切財產作為抗日經費。（六）保證抗日救國的言論，出版，集會，結社的完全自由，釋放一切政治犯。（七）成立國防政府與抗日聯軍。（八）聯合全世界以平等待我的國家與民族，聯合日本國內的一切被壓迫民族與被壓迫民眾。

　　這是全中國人民所要求的抗日救國的綱領，也應該是兩廣出師抗日的綱領。我們竭誠希望兩廣的愛國領袖們能夠到處大膽地發動與擁護抗日人民的愛國運動，大量地武裝與組織抗日人民，聯合全國人民，為這一綱領的徹底實現而奮斗。我們相信只有當抗日的武裝與抗日的人民打成一片，只有抗日的武裝變成抗日人民的武裝時，兩廣所發動的解放中華民族的偉大事業才能得到最后的勝利。

　　擁護兩廣出師北上抗日！

　　全中國愛國軍人聯合兩廣一起打日本！

　　反對蔣介石攔阻兩廣義師北上抗日！

　　停止內戰一致抗日！

　　反對蔣介石發動內戰搗亂抗日！

　　召集全國抗日救國代表大會！

　　反對蔣介石御用的國民黨二中全會與國民大會！

　　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走私，沒收一切私貨！

　　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全中國人民抗日的聯合戰線萬歲！

　　中華蘇維埃人民共和國中央政府主席 毛澤東

　　中國人民紅軍革命軍事委員會主席   朱  德

　　6月14日，毛澤東出席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鑒于陜北各路敵軍正向瓦窯堡地區推進，會議根據毛澤東的提議，決定“出瓦窯堡準備作戰”。

　　會議結束后，毛澤東與周恩來致電紅30軍軍長閻紅彥、政治委員蔡樹藩說：東北軍已分3路向瓦窯堡進攻，命令閻紅彥、蔡樹藩率紅30軍返回延川，準備側擊由清澗或由永坪向瓦窯堡進逼之敵。

　　毛澤東、周恩來同時電令紅29軍副軍長謝嵩、政治委員甘渭漢率在韓城地區活動的紅29軍主力到延川、馮家坪之間待命。

　　6月14日這一天，西方野戰軍領導人提出西征作戰第二階段的基本任務是：“以最大努力赤化占領區域，摧毀安邊、定邊、豫旺堡及豫旺城的支點，打擊敵出擾部隊，肅清民團，解決本部給養、冬服材料。”

　　據此，西方野戰軍各部先后攻占定邊、鹽池、豫旺堡及豫旺城，殲滅國民黨軍和民團千人以上。

　　6月15日，毛澤東、周恩來致電彭德懷、左權、聶榮臻、徐海東、程子華、宋時輪、宋任窮、閻紅彥、蔡樹藩、李富春、蕭勁光并轉楊至誠，通報了東北軍分3路向瓦窯堡進攻的情況，并說：

　　“估計到瓦窯堡遲早必失，我軍決定搬出瓦市，準備作戰。中央及軍委各機關準備移至洪德城、河連灣一帶”。“中央遷都是為著直接領導和鞏固新的更大的西北根據地，是為著更便利于發展東西的游擊戰爭，是為著更易于爭取東北軍，準備著新的回攻。”

　　6月19日，毛澤東與張聞天、周恩來、博古、林育英、彭德懷致電朱德、張國燾并轉任弼時說：

　　為避免引起回、漢沖突，利于爭取青海的馬步青、馬步芳和寧夏馬鴻賓，紅4方面軍同紅2、紅6軍團會合后，“宜出至甘肅南部，而不宜向夏洮地域”。

　　6月20日，中共中央發出由毛澤東起草的《致國民黨二中全會書——提議停止內戰一致抗日》，全文如下：

　　中國國民黨二中全會全體執監委員先生們：

　　當著亡國滅種大禍迫在眉睫的最后一瞬間，我們已顧不得你們還是對于我們懷著何等深刻的仇怨，還是集中全力向紅軍和蘇區進攻，并在全國各地拘捕殺戮我們的同志，為了集中全國的力量，以挽救偉大的中華民族之滅亡，我們在屢次提議停止內戰合作御侮救亡被你們拒絕之后，再一次地向你們正式提議：立即停止你們與我們之間互相殘殺的內戰及一切仇殺的行為，并立即聯合起來，為挽救中國民族的滅亡進行神圣的抗日民族革命戰爭，保衛中國，驅逐華北內蒙的日兵并收復東北失地。

　　一切對外投降、退讓與不抵抗的政策，是招來亡國滅種大禍的根本原因。為要挽救中華民族的滅亡，只有立即動員全國對日武裝抗戰。這已經是不可爭辯的真理，全國民眾一致的要求。你們對于這個極明顯的真理，當然比別人看得更明白。然而你們政府的負責人，如果不是甘心背叛偉大的中華民族，為什么不立即動員全國對日武裝抗戰？為什么要用一切力量去阻止與鎮壓其他軍隊和全國人民對日抗戰？為什么盡撤華北內蒙一切的軍隊和黨部，繼續承認日本一切無理的要求，對日屈辱退讓到底？

　　你們中有人說：“紅軍妨害你們抗日”。然而紅軍從“九一八”以來，已屢次宣言，向你們及全國各黨派和軍隊提議：“愿意拋開一切仇怨，與你們聯合一致抗日”，你們為什么屢次拒絕紅軍的這個提議？為什么繼續集中全國的軍隊和資源去進攻紅軍，阻止紅軍抗日？

　　我們現在再一次向你們及全國民眾宣言：只要你們立即停止進攻紅軍和蘇區，立即動員全國對日抗戰，并實現民主自由與制裁漢奸，我們和紅軍不獨不妨害你們抗日，而且用一切力量援助你們，并愿和你們密切合作。

　　我們歡迎貴黨領袖馮玉祥先生的抗日言論與李宗仁先生的抗日主張；我們同意貴黨西南執行部及許多領袖的抗日救國通電；我們擁護西南抗日救國軍的動員令與改編；我們還歡迎國民黨中任何領袖任何黨員來參加與領導抗日救國的神圣戰爭！

　　我們愿意以全力支持西南諸領袖抗日救國的英勇事業，只要西南諸領袖堅決執行抗日反漢奸的政策到底，并實現民主自由。我們愿意在一切抗日反漢奸的斗爭中與西南諸領袖密切合作。今后國民黨中任何領袖任何委員起來抗日救國，我們同樣愿意以全力支持他們。

　　我們與紅軍不妨害任何人抗日救國的行動，我們堅決擁護全國抗日領袖與抗日民眾誠意地團結起來實現中國的統一。

　　我們認為用“破壞統一”與“內戰”的罪名去責備西南抗日的英勇行動，是無理由的。如果沒有人執行帝國主義的意志用武力去阻止西南的抗日行動，內戰就不會發生。而國家的真正統一，只有在全國對日抗戰的一致中才能求得。我們反對強迫西南取消對日抗戰來實現統一，但我們贊成南京及全國各地立即宣布對日作戰去與西南統一。因此我們反對任何進攻西南的軍事行動！

　　不立即動員全國對日作戰，國家任何形式上的統一與綱紀，都是不能維持的。因為政府任全國淪亡而不急起挽救，且多方鎮壓人民的救國運動，這就是政府最大的背叛國家民族的行為，就是嚴重地破壞國家民族的綱紀。人民對這樣的政府，是再沒有義務來遵守他的法律命令，人民為著救國有權利來推翻這樣的政府。

　　對日立即抗戰與否？是目前解決中國內外一切問題的關鍵。現在已經到了決定問題的最后一分鐘。日本帝國主義也已明白的告訴你們：“你們只有在投降與抗戰中找一條路走。”如果有人決心要走投降的可恥的死路，那我們不去說他，讓他去繼續“剿共”與“討伐西南”，在各種借口之下消滅他一切的政敵與抗日的力量，讓他去繼續對日“提攜”“合作”，用“長期抵抗”“秘密準備”“等待機會”等言辭去欺隱民眾。然而民眾是要走抗戰的生路的，民眾也熱烈地盼望你們之中任何人走上抗戰的生路。這就要求你們立即接受西南抗日救國的請求與我們對于你們的提議，立即停止進攻紅軍與對西南的軍事監視，立即將軍隊開入華北內蒙對日作戰，肅清漢奸，廢除一切屈辱的條約，并立即實現民主自由，釋放政治犯，另頒民主的憲法，召集全國各黨各派的救國會議，組織抗日的國防政府，聯合蘇聯與世界一切的反日力量。只有這些要求的完全實現，才能團結全民族的力量，取得全國民眾的擁護與世界反日力量的幫助，創立最強有力的威權政府，以戰勝日本帝國主義。

　　我們相信貴黨有不少的軍政領袖與黨員，同樣是中華民族最好的子女，沒有忘記孫中山先生偉大的反帝國主義的革命精神，能夠為中國的自由平等而英勇奮戰。我們盼望這一切的民族英雄與忠誠的愛國志士，立即同我們誠意的攜手，拋開以往一切的仇怨，在爭取中國民族解放的神圣事業中共同奮斗！我們隨時都準備同貴黨任何組織任何中央委員任何軍政領袖進行關于合作救國的談判。我們伸著手向著一切愿意抗日救國的人們！

　　我們盼望你們對于我們這個誠懇的提議給以善意的考慮！我們等候你們對于我們這個提議的任何答復！最后，向你們致以民族革命的敬禮！

　　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

　　6月20日，毛澤東主持制定中共中央《關于東北軍工作的指導原則》，規定對東北軍工作的基本方針是：

　　“爭取東北軍走上抗日是我們的基本方針。因此我們對東北軍的工作目標，第一，不是瓦解東北軍，分裂東北軍，而是給東北軍以徹底的抗日的綱領，使東北軍在這一綱領的周圍團結起來，成為堅強的抗日的武裝力量；第二，也不是把東北軍變為紅軍，來擁護共產黨的基本綱領，而是要使東北軍變為紅軍的友軍，把共產黨所提出的關于抗日救國的綱領變為他們自己的綱領。”“凡是東北軍駐扎的地區，爭取東北軍工作，就是那里的黨的中心工作。”

　　指示要求爭取東北軍的工作要采取爭取上層和下層相結合的方法，開展下層統一戰線工作，是使下層廣大官兵團結在抗日政治目標下，給上層以推動。

　　6月21日，東北軍高雙成部乘虛向瓦窯堡市襲來。

　　這一天中午，瓦窯堡西北的安定縣川里突然傳來了槍聲，賀清華一時摸不清情況，急忙跑進窯洞，向正在休息的毛澤東報告說：

　　“毛主席，可能有敵情，安定縣川里在打槍。”

　　毛澤東說：

　　“請參謀長來。”

　　賀清華跑到隔壁去找張云逸，沒有找到，留守人員說：

　　“張參謀長一聽到槍聲，就親自帶領通訊連、保衛隊、紅軍大學的學員以及保衛局凡是能參加戰斗的同志，趕往西門外同敵人作戰去了。”

　　不一會兒，張云逸回來了，報告毛澤東：

　　“敵人是石灣的一個營和一部分地主武裝。我們在瓦窯堡的只有一個通訊連和保衛隊以及紅大的學員，人少，槍少，子彈也不多，每人只有兩三粒土造的子彈和手榴彈。主席，敵我力量懸殊，最好現在就轉移。”

　　正在此時，周恩來也趕來了。毛澤東沉思了一會兒，鎮靜地說：

　　“不要急，等后方機關全部轉移了，我們再走也不遲。”

　　此時，西門外的槍聲、手榴彈的爆炸聲更加激烈，聽起來已經很近了。幾個警衛員早已把毛澤東的文件、用具收拾好，還牽來了小黃馬，單等毛澤東出發。賀清華見毛澤東和周恩來、張云逸一點不著急的樣子，就走進窯洞說：

　　“主席，該走了吧！”

　　毛澤東慢慢側過身子，不慌不忙地說：

　　“沒有關系。敵人從西門進來，我們從南門出去嘛。”

　　賀清華只好回到院子里，心里直發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摸摸小黃馬，看看毛澤東的行裝，又爬上毛澤東住的窯洞頂上，向槍聲最激烈的米糧山望去，只見那里不斷冒起股股塵煙，看樣子敵人快要沖進城里來了。他急忙下了窯頂，把情況報告給毛澤東，請他快動身。毛澤東平靜地問：

　　“機關都走了沒有？”

　　“早走了！”

　　周恩來、張云逸也說：

　　“主席，動身吧！”

　　毛澤東又掃視了一遍窯洞，看看沒有落下什么東西，說：

　　“好，咱們現在走吧。”

　　大家離開下河灘，穿過二道街，子彈“啾啾”尖叫著從頭頂上空掠過。賀清華和其他警衛員們環衛著毛澤東，手心里捏著一把汗。當他們走到南門時，果然不出毛澤東所料，來犯之敵已經進了西門。

　　毛澤東剛走出南門，發現有一個戰士從半山腰上順著城墻根背下來一名傷員，立刻迎上前去。賀清華認出那位傷員是保衛隊的李科長，只見他傷勢非常嚴重，臉色蒼白，呼吸微弱，已經昏迷過去了。毛澤東不顧頭頂上空飛掠的子彈，在傷員身旁停下來，招手讓擔架隊把他的擔架抬過來，把李科長放在擔架上，查看他的傷口。李科長身上不斷地滴著鮮血，把鋪在擔架上毛澤東的被褥都染紅了。李科長慢慢睜開眼睛，一見是毛澤東站在他面前，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毛澤東還留在后邊，因為說不出話，急得他吃力地擺著手，意思是請毛澤東趕快離開火線。毛澤東安慰了李科長幾句，轉身交代說，路上小心一點，好好照顧傷員。他看著擔架在前邊走了，這才移動了腳步。當他轉移到保安閻家砭時，秘書告訴他說：

　　“保衛隊李科長犧牲了。”

　　毛澤東一聽非常難過，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沉痛地說：

　　“把他好好掩埋起來，在墳前立個牌子，通知他本單位開個追悼會。他是經過長征的老紅軍、老干部。對于為革命犧牲的同志，我們應該好好地紀念他們。”

　　6月24日，賀龍、任弼時、蕭克等人率領紅2、紅6軍團抵達甘孜。

　　蕭克曾回憶說：“那時張國燾在甘孜，他派了一位代表來迎接我們。這位代表來到后，就分別單個找我們2、6軍團的領導談話，說毛澤東、周恩來、張聞天他們率1方面軍（東路軍）北上如何錯誤，他們4方面軍南下如何正確，等等。我當時不了解他們長征會師后的具體情況。那時我們6軍團就一部電臺，還經常壞，再加上戰斗緊張，很少和他們聯系，所以對張國燾代表所說的話我沒有表態。也就是說，我當時沒有批評張國燾的錯誤，這不是又站錯隊了嗎？”

　　紅2、紅6軍團與紅4方面軍會師后，紅4方面軍舉行了歡迎大會。朱德在大會上講話說：

　　“這里不是目的地，我們要繼續北上，要團結一致戰勝北上困難，到陜北和毛澤東同志、周恩來同志率領的1方面軍會合。”

　　6月25日，毛澤東與周恩來、彭德懷致電朱德、張國燾，詢問紅4方面軍“何日開始北上？經何路？何日可達何處？敵情如何？我陜甘應如何策應？”并說：“兩廣事變”爆發，時局發展，“如能迅出甘南，對時局助益匪淺”。

　　6月27日，紅4方面軍和紅2、紅6軍團決定分為左、中、右3路縱隊北上。

　　6月28日，毛澤東與周恩來致電彭德懷，請令鹽池、定邊部隊運送5000斤食鹽到吳起鎮。

　　6月28日這一天，毛澤東致電彭德懷并轉左權、聶榮臻、徐海東、程子華，通報了全國抗日反蔣形勢及與南京國民政府的談判情況。電文中還說：

　　“全國形勢的發展，證明中央估計革命已走向了新階段，是完全正確的。南京方面答復我們的信中滿紙聯合抗日，實際拒絕我們的條件，希望我們出兵察、綏、外蒙邊境，導火日蘇戰爭。”

　　6月29日，毛澤東在給彭德懷的電報中說：

　　“從總的戰略上看，無論站在紅軍的觀點上，站在紅軍與其他友軍聯合成立國防政府的觀點上，打通蘇聯解決技術條件是今年必須完成的任務，而這一任務是必須由1或15軍團擔負。”

　　1936年7月1日，毛澤東在去保安途中，以他和林育英、張聞天、周恩來、王稼祥、博古、彭德懷、林彪、聶榮臻等68位在陜甘的黨政軍負責人的名義，致電朱德、張國燾、徐向前、陳昌浩、任弼時、賀龍、關向應、蕭克及紅2、紅6軍團和紅4方面軍指戰員，慶祝紅2、紅6軍團和紅4方面軍在甘孜會師。電文中說：

　　“我們以無限的熱忱慶祝你們勝利的會合，歡迎你們繼續英勇地進軍，北出陜甘與1方面軍配合以至會合，在中國的西北建立中國革命的大本營。”“你們尚保存偉大的力量，將來發展無量，可為中國革命慶賀。”

　　7月1日這一天，賀龍、任弼時等會見紅4方面軍主要領導人張國燾和朱德等人。

　　任弼時與張國燾進行了個別談話。張國燾要任弼時散發污蔑中共中央和紅1方面軍的材料，任弼時毫不含糊地拒絕了。張國燾企圖以多數壓少數，采取欺騙拉攏、挑撥離間、封官許愿，控制紅2、紅6軍團。張國燾提出兩個方面軍首先要一致。任弼時說：

　　“惟有在黨中央12月會議決定的基礎上，才能一致。”

　　張國燾提出要召開兩軍聯席會議，企圖用紅軍總政委的名義迫使紅2、紅6軍團同他同流合污。任弼時質問他說：

　　“誰做報告？發生爭論誰做結論？不能以多數壓迫少數。”

　　任弼時又告訴張國燾說：

　　“我們2、6軍團的同志，很多是從井岡山來的，對毛主席是很熟悉的，有感情的。即使不是井岡山來的，對毛主席和黨中央也有最高信仰。你如果要強迫他們反對毛主席，那么，他們就要翻臉，他們是不認識你的。”

　　賀龍也燒毀了張國燾派人送到紅2軍團中的反黨小冊子《國燾講座》，制止了張國燾派到紅2軍團“工作團”的反黨活動。賀龍對紅2軍團的干部們說：

　　“同志們，這里是張國燾搞的假中央，他在進行分裂黨的活動，真中央是毛澤東同志在領導，已經到了陜北。為了抗日，我們必須馬上北上，與真中央和紅1方面軍會合。我們大家都要聽毛主席的，跟著毛主席的腳步走。誰要不聽毛主席的，反對毛主席，他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朱德和任弼時、賀龍、劉伯承、關向應等人共同努力，終于迫使張國燾同意北上。

　　7月2日，徐向前率領由紅9軍、紅4軍第12師、紅31軍第93師、獨立師及方面軍總部組成的中路縱隊，從爐霍地區出發，向毛兒蓋前進。

　　7月3日，張國燾、朱德、任弼時等率領紅4軍第10師、11師，紅30軍第88師和賀龍、關向應、劉伯承率領的紅2、紅6軍團組成左路縱隊，從甘孜出發，經東谷、兩傾寺、阿壩，向包座、班佑前進。

　　由董振堂軍長率領紅5軍、紅31軍第91師組成右路縱隊，為后衛。

　　7月5日，毛澤東等人以西北革命軍事委員會的名義發布電令：由紅2、紅6軍團和紅32軍，組成紅2方面軍。

　　紅2、紅6軍團和紅32軍按照軍委電令組成了紅2方面軍：由賀龍任總指揮，任弼時任政委，蕭克任副總指揮，關向應任副政委，李達任參謀長。

　　紅2軍團：軍團長賀龍（兼），政委關向應（兼），政治部主任甘泗淇。

　　紅6軍團：軍團長陳伯鈞，政委王震，參謀長譚家述，政治部主任張子意。

　　紅32軍：軍長羅炳輝，政委袁任遠，參謀長郭鵬，政治部主任李干輝。

　　7月5日至7日，毛澤東與周恩來、張聞天等在安塞召開會議，聽取劉鼎關于東北軍情況的匯報。會議要劉鼎大膽做促進東北軍抗日的工作，使之成為抗日的力量，成為紅軍可靠的友軍。

　　7月6日，任弼時等致電中央和軍委，報告了紅2、紅6軍團長征的情況：費時7個多月，行程1萬余里，傷亡約5300余人；出發時17000余人，現有14000余人，紅2軍團9000余人，紅6軍團5300余人，武器比從湖南桑植出發時稍有增加。

　　7月10日，由董振堂率領的右路縱隊從綏靖、崇化地區出發，經卓克基、馬塘向毛兒蓋、包座前進。

　　欲知紅軍3大主力能否會合在一起，請看下一章內容。

　　東方翁曰：在紅軍3大主力會師前，毛澤東一方面指揮西方野戰軍開辟陜甘寧新蘇區，一方面聯絡、催促紅2、紅6軍團和紅4方面軍北上與紅1方面軍會師，同時，他還把大量的精力放在對東北軍、西北軍和利用“兩廣事變”迫蔣抗日的統戰工作上。這三項工作有文有武，文武并重，把民主革命的眼前利益和民族革命的長遠利益有條不紊地結合在了一起，充分顯示出了一位革命家、戰略家博大的胸懷和非凡的膽識，真真令人佩服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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