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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溯英語熱:天津條約后的屈辱開始

汪慶紅 · 2013-11-20 · 來源:東方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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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2016年高考方案中,高考英語分值由150分減為100分,中考英語科目分值由120分減少為100分;山東從明年起取消高考英語聽力測試,英語試卷滿分從現在的150分降到120分;此前,江蘇還傳出英語將“退出”高考,以等級形式計入高考成績……有關高考調整熱度還沒有結束,教育部又出面澄清:從未將英語四級與大學學位掛鉤。這些是否傳導出一個信號:英語真的要降溫嗎?它要為母語讓步?包括英國廣播公司等在內的媒體提供了另一個視角:持續的英語熱降溫,表現了崛起中國的自信。從1862年英語正式成為規范課程后的一個半世紀中,中國人對英語的態度始終在變,爭論也一直存在,糾結心態充斥在課堂里,當然更糾結的還是在課堂之外。

  10月30日下午,邯鄲路220號的復旦大學文科樓,從事英語教學40年的邱東林一臉嚴肅,他手里拿著準備好的兩頁材料,“英語熱有什么不好?為什么批評?不可理解。美國人也在積極地學習外語,這是趨勢,全球化下的趨勢!”

  在這位復旦大學外文學院教授、博導眼中,目前所談論的英語熱實質上是考試熱,而考試熱確實存在問題。真正意義上的外語熱本身不是壞事,或者說沒有什么不好,它是改革開放帶來的結果,是交流的需要,尤其對這樣一個發展中國家來說更加不易。

  邱東林教授將英語熱與國家的發展戰略聯系的視角,其實一直貫穿在英語成為中國規范課程后的150多年里。

  戰敗“自強”

  被迫工具性地學習

  經歷了中英鴉片戰爭的清政府,從向來自詡“天朝文明”、非“夷狄之邦”所能比擬的狀態中,開始出現了一批睜眼看世界的人士。他們認為,唯有了解和學習“西洋”文明,謀求振興,鞏固統治。

  因英語人才缺乏,語言文字不通,中英之間還產生過齟齬,甚至成為第二次鴉片戰爭的誘因之一。根據《南京條約》,中國開放廣州等通商口岸,身處廣州的地方官員咬定條約中開放的“港口”,并不包括城墻之內的廣州城,因此英方人員只能在港口做生意,不準進城。而英方認為,“口岸”(port)不只局限于港口,開放包括廣州城在內。雙方爭執不下。香港總督兼遠東特使包令爵士(John Bowring)到任后,身為自由派政客的他,雖然主張憲政、民權,但在遠東他發現,一切理論都無計可施,依然無法讓英國人進入廣州城內。最終,借助“亞羅號”事件,英國發動了第二次鴉片戰爭。

  戰爭結束后,英國特意在《天津條約》中規定:自今以后,遇有文辭辯論之處,總以英文作為正義,并敦促中國加強英語教育。中國自身也終于在慘敗中吸取教訓,開始洋務運動,大規模培養外語人才。

  咸豐十年(1860年),恭親王奏請設立總理衙門。次年,總理衙門設立,但官員們大多不懂外語,于是恭親王等人又奏請在八旗中挑選天資聰慧、年在十三四歲以下者學習外國語言文字。于是,京師同文館就于1862年應運而生,隸屬于總理衙門。

  1862年,中國第一個外語學習機構同文館成立,圖為同文館的學生跟洋教頭學習外語

  1862年同文館開辦時僅設英文館,由英國傳教士包爾騰(J.C.Burdon)任第一任英文教習。隨后,法文館、俄文館、德文館、東文館(日文)等相繼成立。美國傳教士丁韙良(William Alexander Parsons Martin)被任命為總教習,他也是該館第一任校長。自光緒十三年(1887年)起直到1900年該館停辦時,每年學生總額維持在120名左右。

  同文館第一次總考試于1865年10月11日至19日舉行,歷時9天。初試是把外國照會譯成漢文。復試是將某條約中的一個片段譯成外文。最后口試,密出漢語條子,令考生口譯成外語。

  除同文館外,各地也舉辦了外國語文學校,諸如1863年設立的上海廣方言館,1864年開辦的廣州廣方言館等等??v觀這些學校,功能有兩個: 一是培養翻譯人才,另一類意在培養專門軍事科技類人才。

  當時正在維新中的日本,也正在狂熱學習西方,文部卿森有禮甚至主張把英語當做國語。后因日本民族主義者忌恨,森有禮被刺殺,但日本更徹底地了學習西方,最終擊敗了清政府。

  自此,清政府的自強運動以失敗告終。光緒皇帝、翁同和、康有為、梁啟超等人決心走維新道路。張之洞于1898年3月在《勸學篇》中提出了“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主張,成為當時的教育宗旨。根據這個宗旨,他們于1902年擬訂頒布了《欽定學堂章程》(即“壬寅學制”)。1903年,張百熙、榮慶、張之洞加以修訂而成《奏定學堂章程》,奏準頒布后,成為“癸卯學制”。

  按“壬寅”、“癸卯”學制,中學堂以上各學堂均開設外語課,這也是我國大中學校普遍開設外語課的起點。“中學堂以上各學堂必勤學洋文”,而對初等小學的外語教育,是“斷不宜兼習洋文”;而設在通商口岸附近之處的高等小學堂,可在學堂課程之外兼教洋文。

  此后的研究者認為,語言學習中,始終存在著中學和西學的地位問題,而解決之道是張之洞的“中學為體,西學為用”。他認為,外語學習的首要條件就是精通中國古典作品,因為只知外國,不知中國,無異于丟棄良心。

  教會學校

  也有拒絕全英語教學者

  諸如同文館等在內的學校,選拔的生源有限,而真正讓英語教育擴大影響的,是隨后的教會學校。

  最早一批教會學校在中國南方的澳門和香港建立。比較知名的是馬禮遜教育學會學校和英華書院。容閎便是馬禮遜教育學校學生的《英語集全》作者之一。容閎是1854年從耶魯大學畢業的第一名中國人,后來在建立大清幼童出洋肄業局方面頗有影響,被清政府邀請出席會議,與高官共商采取何種對策使中國現代化。馬禮遜教育學會學校的畢業生也在“自強”運動中發揮了直接作用。

  1862年建于香港的中央書院(后改為皇仁書院),孫中山曾就讀于此

  在整個19世紀一系列有影響的教會學校中,1862年建于香港的中央書院(后改為皇仁書院)最為出名,因為它出了一個著名的畢業生——孫中山。1884年到1886年在該校就讀的孫中山,1923年返港演說時說:“我們必須以英國人為榜樣。我們必須把英國好政府的榜樣傳遍中國各地。”這遠遠超出了張之洞“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范疇。

  起初,教會教育進展緩慢,到1870年代僅有20家教會學校,學生約230人。義和團運動之后,在華傳教士人數飆升。1925年,基督教會小學7000多所,學生人數超過了25萬,其中中學生人數約為26000人。

  另一個以外語教育出名的是教會大學。19世紀和20世紀之交,外國傳教士共在華建立了13所新教會大學,著名的有上海圣約翰大學、齊魯大學、嶺南大學、滬江大學、匯文書院等。1949年后,這些大學不是改名,就是被其他機構合并。這些大學一般人數很少,影響力達到高潮時,總入學人數也不過12000名學生。這些學校產生了明顯的影響,很多中產家長都把子女送去接受教育。

  上述大學,大多都選擇了使用英語教學,雖然對語言的管理不盡相同。有些大學畢業生的英語質量全國聞名,如上海的圣約翰。英語在這里成為主要的教學手段,該校也被稱為“中國英語培訓中心”。

  匯文大學(燕京大學前身),已經超越工具化論調,它的英語教學計劃的目標是:“我們的目的是讓學生獲得關于英語語言的批評知識和實際知識,從而在他(學生)面前打開神學、科學和哲學的寶庫。”

  燕京大學十分強調中文學習,特別是哈佛燕京學社建立后更為如此,其宗旨就是要成為一座中國文學的編目和研究中心?,F在該學社仍活躍于哈佛大學中。

  對全英語教學,也有教會大學反對的,最著名的例子就是齊魯大學。

  該校校長、美國傳教士狄考文主張用中文教學。他認為,如果使用英語,學生會被誘惑到外面經商賺錢。后來齊魯大學學生罷課請愿,要求引入英語課程,仍遭到狄考文的強烈反對。

  “正如經驗告訴我們的那樣,這是一般的年輕人所難以抗拒的。”狄考文說,“中國的一些年輕人發狂地要學英語,因為他們認為學了就會有錢。”當然,他主張中文教學的另一個目的是,便于在中國傳教。

  這種教會學校帶來的影響,并非讓所有人開心。比如,1920年訪華的英國哲學家伯蘭特·羅素,對他所見的諸多方面感到沮喪,他甚至懷疑美國傳教士的教化熱情背后隱藏的目的。末代皇帝溥儀的老師莊士敦也批評傳教士在中國的影響。

  “五四運動”之后,傳教士教育受到中國學生和教師的炮轟,“五卅事件”發生后,更出現大學學生退出教會大學的浪潮。另外,當局要求教會中學登記,校長必須是中國公民,宗教課程變成選修,教學方式按政府大綱執行。因此,約3000名傳教士離開中國,教會學校式微。

  民國時期

  生源好的精英式教育

  1912年,南京臨時政府成立。9月,國民政府教育部公布學制系統,1913年1月又作了補充修改。因為1912年是壬子年,1913年是癸丑年,于是民國初年的學制又名“壬子、癸丑學制”。

  這一實行到1922年的學制,對小學、中學和大學的外語都做了規定,如高小視地方情況可于第二或第三年加設外語,中學四年外國語為必修課,大學預科必修外語,文、商本科英語和第二外語必修。

  “1913年,七月下旬我到上海,報考北京大學預科第一類,第一類將來進本科的文、法、商三科,只考國文與英文。英文考題是造句、填空、改錯、中譯英、英譯中。最后還有簡單的口試。”茅盾在《我走過的道路》中回憶,他被錄取后到北京大學預科上學,當時預科還要求選擇一門第二外語。

  國民黨執政開始后,政府控制的學校很快超過了教會學校。到1920年代,教育的各方面都受到國民黨政府控制。國民黨中學中,對外語學習規定相當寬泛:通常的方法是語法翻譯,典型的意義就是精讀、背誦并對句子進行語法分析。

  當時,這類辯論有很多,核心是如何最有效地防止中國人的價值觀受到西方侵襲。到1927年,中國輿論已轉而反對教會學校,教會學校越來越被視為“文化和心理分裂的來源”,而且是帝國主義的一個例證。

  以至于1920年代后期,上海文人按照教育背景分為三派:英語派、法德派和日語派。其中英語派的代表有溫源寧、吳經熊、孫科和林語堂,他們主張中西融合。

  爭論之中,對英語教學的影響并不顯著。從1923年到1941年,國民政府陸續出臺了中學外國語課程大綱,但并未達到影響全國的力度,這種精英式教學模式雖然未掀起英語熱,但是當時的開放口岸的學生學習英語的熱情仍舊很高。

  這種熱情讓在華的外國人也感到不解。香港大學首任英語教授、從1920年代后期到1950年代早期一直在華擔任英語教授的羅伯特·K.M.辛普森,在反思當時華人學生學習英語的問題時指出:“對英國來說,英語是人們渴望繼承的一種與生俱來的權利,但對其他民族來說則是一種艱難的習得。我有時詫異他們(華人)為何急于要學會這種語言。我曾把這個問題作為文章考題提出來,并從不止一個考生中得到了同樣的回答,‘因為美國人使用這種語言’。”

  上海外國語大學文學院原院長、教授虞建華歸納,民國的英語教育是小眾的、少數人的教育,生源非常有限且質量很高。當時的情況是,外國人在中國興辦教會學校,因是強勢文化,因此實行全部西化教育。這些都使得后來的畢業生以英語為代表的外語能力很強。

  另外,他認為,當時的高校擁有真正自主考試的權利,這可能在指向性方面引導學生加強的是英語能力培養,而非現在以多項選擇為代表的客觀題型考察。這都是這一時期的特點。

  1949年后

  英語教育在遇冷中變形

  1949年10月后,首先熱起來的外語是俄語。

  1949年后,中國政府宣布“一邊倒”,向蘇聯老大哥學習,中美外交關系中斷,英語被俄語替代,成為第一大外語。隨著朝鮮戰爭爆發,英語更成為冷門。而外語教育的目的是:“外語教育必須為無產階級政治服務,為國家建設和人民事業服務”。

  從1953年開始,從中學到大學,俄語成為最受歡迎的外語。1954 年,教育部通知初中不再設英語課,已開設的一律停止,初中英語教師轉入其他學科,或改教俄語。這一狀況一直持續到1959年。最能證明當時英語遇冷的是,1957年全國只有850名中學英語教師。

  中蘇關系熱度,并非一直高溫。1956年,周恩來在中共中央召開的知識分子問題討論會上指出,必須擴大外語教學。1956年年底, 英語專業開設高校回升到23所,學生2500余人。

  上世紀60年代,中蘇之間的裂痕越來越大,英語開始逐步回歸人們的視野。1961年,教育部頒發中學英語教學方案,要求重編英語課本。1962年,英語被列為高考科目。兩年后,教育部提出,在學校教育中確定英語為第一外語,并要求增加學英語人數。

  “文革”時期的英語教育,基本處于停滯狀態。

  1966年6、7月,中小學學期考試一律停止。北京市更是要求大中學校放假半年鬧革命。當年年底,中央發文要求,中等學校放假鬧革命,農村小學的文化革命“和所在隊、社一起搞”。

  停課鬧革命,英語教育無從談起。1966年6月,中央批轉教育部黨組請示報告,指出目前所用教材,沒有以毛澤東思想掛帥,沒有突出無產階級政治,不能再用,必須重編。而當時負責編寫教材的人民教育出版社專業人員,被一律下放到安徽鳳陽勞動。

  1967年2月,中央號召復課鬧革命,不過英語課遲遲未能復課。直到1969年,英語才重新出現在課程表上。

  “文革”期間,英語教育的停滯和混亂,從教材上就可以體現。1969年7月出版的山東省中學試用課本英語第二冊書本上,標明“專供復課鬧革命使用”。

  1971年“9·13”事件,林彪身亡。隨后,在周恩來的主持下,國務院通過了《全國教育工作會議紀要》,強調重視英語教育和英語教材改革。但是,這種糾偏迅速被壓制,“極左”思想再次占了上風。

  1973年6月30日,遼寧興城縣白塔公社下鄉知青、生產隊長張鐵生在參加高考時,在白卷后寫了一封不贊成文化考核的信。這封信被全國報紙轉載,文化考察成了舊高考制度的復辟。1973年夏,河南唐河縣馬振扶中學一名女中學生的考卷上出現了這樣的順口溜:“我是中國人,何必學外文,不學ABC,照當接班人……”

  “白卷事件”和“順口溜”很快聞名全國,英語學習受到排斥。

  值得一提的是,“文革”中的英語教材充斥著政治詞匯。比如:ever-red sun(不落的紅太陽)、running dog (走狗)、the great leap forward (大躍進)、fall in (集合)、line up(戰隊)、front pass (向前三步走)、halt(立定)、sling arms(背槍)、fix bayonet(上刺刀)、air-raid alarm(緊急警報)、black-out(燈火管制)、antiaircraft machine-gun (高射機關槍)。而類似的句子也很常見:We treat prisoners of war well!(我們寬待俘虜!)Stop!or well fire!(站住,要不我們就開槍了。)Dont try any tricks!(別耍花招!)Tell us all about your secret code!(把你們的密碼說出來!)What is your password!(你們的口令是什么?)1

  1978年后

  開放的需求中走上神壇

  到了1980年代初,中國開始重視英語,特別是主要大城市的學校,因為它被認為對大學學習和就業越來越有幫助,而且被廣泛認為是“國際交流和貿易的語言”。

  與此同時,對于外國文化和語言相關的“精神污染”,擔憂依然存在。1978年的教學大綱以下列語言在政治上賦予合理化:在某些方面,英語是一個很重要的工具:國際階級斗爭、經貿斗爭、文化和科技交流、國際友誼發展等……

  這部教學大綱1982年修改時,重點發生了轉移,從政治轉向了經濟,其中的觀點在1993年的英語教學大綱中又針對初中加以重申,規定如下:外語是與其他國家交流的一項重要工具并能在促進國家和世界經濟、科學和文化發展方面發揮重要作用。

  1993年教學大綱的目標還包括促進交流,學習外國文化。這些目標后來又在2000年英語教學大綱修改稿中針對初中做了修改。

  此后的英語,被一個人推上了“如日中天”的地步。

  李陽在故宮的“瘋狂英語”

  “I enjoy losing face. I welcome setbacks. Relish suffering. Seek success.”1990年代后期,中國英語教學法是一場由一位名叫李陽英語教師推動的。據稱,他給1300萬中國人上過英語課,他的教學法是瘋狂英語,他不停地讓他的聽眾:“盡量大聲講!盡快地講!盡可能清楚地講!”

  他不停地說著他的自卑情結,13次大學考試不中,連續3個學期英語沒過關。他說,中國人學習英語關鍵是缺乏信心。“我們需要什么?我們需要英雄。我們還需要什么?我們還需要英語。”李陽大聲地告訴他的助手。

  他還告訴學生,在海外教英語可以賺錢,“在日本教英語,最高工資每小時3萬美金……去周游世界吧!”

  當然,李陽口中還不斷重復“Never let your country down!”和“Make the voice of China be widely heard all over the world!”他還雇傭一個胖乎乎、開始禿頂的美國人在臺上當丑角。他自己被前呼后擁,是個明星,他也賺了很多錢,他從書和磁帶銷售中獲利。

  發明了這種被國外英語語言學專家稱為“莽漢”式英語的李陽,近日加盟了一家直銷店,“他終于找到了歸屬”,一名網友如此評價。

  不管英語多么熱,對它的態度因人而異。1995年的一份報告說,很多學生都不愿學習這種語言,之所以學習是英語很重要,而學生們則是“純粹是因為不得已而為之”。據他們稱,大多數中國人學英語不是為了國際交流,而是為了獲得社會和經濟的流動性。

  盡管如此,英語教學繼續擴展,后來出現了英語熱。許多城市出現了英語角,各種涉及英語的證書越發受到歡迎。英語成為中國第二種強大語言。英文報紙、英文廣播、英文電視等都在增加。

  還有,到英語國家求學受到追捧。1997年的一份報道稱,1978年至1997年間,共有27萬中國學生出國留學,其中40%去了美國。據人民日報報道,1978年到2000年,共有40萬中國學生在海外留學。

  中國的英語熱卻是主要體現在考試熱上。中國社會科學院消費研究院報告顯示,在考試的帶動下,國內英語消費群體有3億人,有5萬所英語培訓機構,年銷售額超過300億元,并以年增長率30%的高速增長。

  “英語熱不是問題,而考試熱確實問題大。各種級別考試充斥在這個國家,考試種類過多,其實這里面有精簡的空間。”顧東林擔心,英語考試社會化會帶來的問題,“會不會成為一個賺錢的行業?是否會沖擊正常的教學?”

  當北京市高考英語權重降低后,有人把這種調整歸因于民族自信心的增強。對此,擔任教育部英語教育指導委員會成員長達10余年之久的虞建華教授認為,增加母語權重減少英語權重,這只是個微調,與民族自信無關,更不是所謂的民粹化。

  而對于此舉能否帶動母語熱,受訪者多認為不能直接畫等號。

  “這種調整,不能因為考試分值的調整,就想帶動母語熱,這還是分值決定論。”顧東林指出,英語熱的降溫,是否直接導致母語熱,還需要更強的邏輯證明。

  當早報記者告知有人提出取消中學階段英語教學時,顧東林回應說,30多年來,以英語為代表的外語教育對中國人認識了解外面的世界,可以說功不可沒,“不能因個別人的想法,想廢除就廢除。”

  對于學習英語的困難問題,虞建華教授有自己的理解。他認為,學習英語不快樂,是教育問題,不是語言問題,“數學也一樣(難)。”他指出,英語需要不斷地練習才能掌握,這就需要花費時間和精力,加上目前有些教學方法不科學,加重了學習者的負擔。

  每當議論紛紛之際,中國的不少英語教學名家都會強調,掌握一門外語過程中,學習文化非常重要。畢業于清華外語系,留學英國牛津大學的王佐良教授,曾任中國英語教學研究會第一屆會長。在上世紀80年代,但凡學英語的,都會識得他的大名。他曾給外語學習者一條建議:

  “語言之有魅力,風格之值得研究,主要是因為后面有一個大的精神世界。”

  (本文參考了《中國式英語——一部社會語言學史》,《跨文化視域下的外語教學》等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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