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news.xinhuanet.com/food/2010-11/17/c_12784932.htm
益海嘉里:糧油帝國的野心
盡管這個早已融入中國的外資企業,總是低調而小心翼翼地避免碰觸國人敏感的神經,但在其老練而縝密的商業邏輯下,益海嘉里建立起的龐大的商業帝國,卻又無時無刻不將中國人的生活包圍……
金秋十月,江西南昌市恒湖農場,呈現出這樣一幅寧靜而豐碩的狀態,金黃的稻谷一眼望不到邊,微風吹拂,稻香撲面,偶爾穿梭的車輛,岸邊稀少的行人。
農場主管熊文峰悠閑地坐在屋里,他看著電視,有些漫不經心。面前幾個茶杯里的水還有些熱氣,從早上到中午,熊文峰還沒有緩過神來,一群不速之客登門造訪,要求和他提前簽訂收購協議。
來人是益海嘉里撫州糧油公司的一位副總,對方開出的條件讓熊文峰怦然心動,今年的稻谷他們全要了,在同等價位下,收割完后,不用農戶曬米,打下來的含水量較高的稻谷直接交給他們就行了。不用農戶曬稻米,實際上是省去了人力工資,現在人力費很貴,曬稻谷還浪費時間。熊文峰有些心動。
方圓幾十里外的農場主們,幾乎都收到了益海嘉里發出的邀請。2009年底,益海嘉里建成的江西大米加工基地火速投產,這個年產量20萬噸的加工基地,需要收購近35萬噸的稻谷,幾乎可以覆蓋南昌周邊的所有區縣。
這場收購戰很早便提前打響。8月1日,益海嘉里(撫州)糧油公司率先掛牌,每百斤98元,這一價格高于國家93元的最低收購價,也高出去年同期江西早稻收購價,還高于目前早稻平均收購價。有競爭對手算了一筆賬,刨除早稻中13.5%水分、1.5%雜質的國家等級標準,其98元/百斤的收購價實際上達到105元/百斤。方圓幾百公里內的企業,幾乎無人敢如此“血拼”。
有人預測,在整個江西,因為超高收購的影響,超過2000家的大米加工企業,可能瀕臨倒閉或停產。而在河北、遼寧、吉林等糧食產區,益海嘉里也以“開秤早、出價高”著稱,迅速搶占了當地的稻谷市場。
當天晚上,還有些興奮的熊文峰躺在床上看電視。電視里正播著一條唯美的廣告,“美滿、親情,金龍魚的大家庭”,想到白天的際遇,熊文峰覺得金龍魚很是親近。
和熊文峰一樣覺得親切的并不在少數,他們在不知不覺中被悄然影響、改變。進入中國20年來,這個來自馬來西亞的企業無疑創造了一個令人驚嘆的奇跡。一方面,金龍魚品牌在中國人盡皆知,以市場占有率40%的絕對份額一騎絕塵;另一方面,在其溫暖親情的品牌訴求下,這個老練的企業總是伺機而動、出手迅猛,并由此打造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糧油產業大網,產業鏈上縱橫交錯,食用油、大米、小麥無不涉足,一舉一動都足以“驚動”老百姓的生活。
毫無疑問,這個不動聲色的企業背后,隱藏著一個糧油帝國宏大的商業野心!
借道而入
1991年,一位40歲的新加坡人李福官,行色匆匆地走在深圳的大街上。他西裝革履、目光敏銳,眼神里透著些按捺不住的激動。
李福官并不是真正的老板,他只是一個代言人。在他身后的,是馬來西亞糧油大亨郭鶴年。一直以來,這位祖籍福建的老華僑,在東南亞地區可能是除了政治領袖外,最為國際社會認識的企業家。在馬來西亞的富豪榜排名上,郭鶴年年年位居榜首。
這位華人世界的巨富一直覬覦中國內地糧油市場,不過苦于尷尬的外資身份,一時難以找到“回家契機”。
不過郭氏很快找到了一條曲線入市的方式。彼時,作為央企的中糧集團希望借道外資,進軍油脂市場,并在全球范圍內廣為尋找合作伙伴。有著油脂經驗、同為全球華人背景的嘉里糧油,無疑是最佳的人選。
一樁合作協議很快達成。1987年,郭氏旗下嘉里集團與中糧旗下鵬利公司,以51對49股權比例成立了南海投資。而后,中糧與南海投資以18.75對81.25股權比例成立耀合公司,鵬利又與中國南山股份公司以80對20股權比例成立南海油脂。最后,鵬利又將其南海油脂股份轉到耀合。
這極其復雜的股權安排,表面上看,實現了郭氏回家與中糧升級的完美契合,實際上,一開始就暗含郭氏為日后搶班奪權所做的精深博弈。
博弈路徑是這樣的:金龍魚由南海油脂出品,南海油脂由耀合掌控,耀合由南海投資掌控,嘉里正是南海投資大股東。雖然“中糧系”在南海油脂占股居多,但金龍魚實際控制權卻在郭氏手中。
1991年,南海油脂開始推出“金龍魚”品牌的小包裝食用油。在市場操作中,當時尚屬高檔品的金龍魚發現,中國企事業單位逢年過節,有發“福利”用品的習慣,而后他們利用這一習慣,以“福利油”的方式,在各大單位促銷,這一方法一舉敲開了市場的缺口。
1993~1994年,在原料價格上漲刺激下,“二級油”普遍漲價,金龍魚卻按兵不動分文未漲,這一做法使其市場份額趁機躍至20%強,完成了市場普及。
之后幾年,金龍魚越戰越勇,開始推出以美滿家庭為品牌訴求的廣告,并在各大電視臺輪番轟炸,市場份額也扶搖直上。
不過中糧最終發現,他們陷入到一個巨大的合作“漩渦”中。不僅“金龍魚”商標放在了新加坡郭氏集團名下。在南海油脂后,嘉里大舉進攻中國市場,先后九度追加投資,在深圳、青島、西安、成都等地建起了8個煉油廠。但除了深圳南海油脂外,嘉里都沒有與中糧合作。
1992年,中糧不得不另立山頭自創品牌,并于1995年推出“福臨門”小包裝食用油,意欲分庭抗禮。2001年11月30日,中糧國際正式與郭氏集團簽訂了南海油脂的股份出售協議,理由也頗有些哀怨,“因本公司所投資無法控制南海公司之管理,故董事認為應集中及強化資源,以管理及開發本集團享有獨家使用權之‘福臨門’品牌食用油生產及分銷業務”。
中糧此單合作可謂相當失敗,此時的南海投資,已然進入良性盈利通道,中糧糊里糊涂地培育了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還充當了對方進入中國市場的“引路人”。
締造合圍鏈條
郭鶴年無疑是老到的,如果僅將嘉里糧油和金龍魚看作其中國“野心”的全部,可謂大錯而特錯。
在益海糧油進入中國市場的同時。1991年,郭鶴年的侄子郭孔豐聯合印尼油棕王吳笙福、國際四大糧商之一的美國ADM公司及中糧聯合創辦了豐益控股,開始打造郭氏家族控制下的另一糧油業務平臺。
豐益控股剛成立之際,主要從事棕櫚油貿易業務。通過在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中國等地通過一系列收購、新建等擴張,布局廣泛涉及棕櫚油種植、生產、貿易、物流等領域。
在這個過程中,豐益控股意識到,對上游種植園,尤其是對東南亞獨有的、而在糧油領域占有重要地位的棕櫚油種植園的控制,無疑會成為進入中國市場的一個重要砝碼。因此一開始,它們便加強了對上游種植園的控制。
豐益控股成立當年,便收購了印尼7100畝土地,建立油棕種植園。2006年,豐益控股旗下豐益國際聯手ADM花費580萬美元一舉并購5家印度尼西亞種植公司,其種植土地儲備因此增加了8.5萬公頃。之后又通過一系列并購,豐益控股種植園迅速增加,截至2008年底,豐益控股已將油棕的種植面積提高到22.33萬公頃,其中在印度尼西亞擁有16.08萬公頃,在馬來西亞擁有6.25萬公頃。此外,還在印尼管理3.39萬公頃土地。
在增加油棕種植園面積的同時,郭氏家族也加大了棕櫚油產能的擴張。1995年,豐益控股建立第一家棕櫚油壓榨工廠,之后便在棕油研磨、壓榨、精煉等生產環節不斷擴張。
待上游整合完畢,豐益控股而后將棕櫚油業務擴展的重心放到了中國和印度市場。2000年,豐益控股與ADM合資組建了益海集團,此后,豐益控股在華的布局主要依托益海來完成。
這樣布局帶來的好處顯而易見。棕櫚油雖是小眾油品,但卻是小包裝食用油里的重要原料。中國是棕櫚油的完全進口國,作為中國糧油領域領軍企業的中糧,即便要打造自己的“福臨門”食用油,也不得不進口此種原料,這就不可避免地與豐益控股打上交道。
利用在棕櫚油原料上的獨特優勢,益海集團進入中國市場更是暢行無阻,還成為中糧集團等繞不開的一個伙伴。其間,益海集團得以全面參股“中糧系”旗下油脂企業,包括魯花、口福等品牌,中糧臥薪嘗膽自創的“福臨門”品牌,益海集團在其中也占有不少的股份。
這樣的“設計”不可謂不高明,堪稱完美,無形中也鑄就了嘉里糧油和益海集團兩翼齊飛的格局,一張密不透風的產業網由此織成。
這張網充滿攻擊性。在金龍魚大獲成功后,或許是受到寶潔多品牌戰略的啟發,嘉里糧油陸續推出了16個品牌,胡姬花、鯉魚、元寶、香滿園、花旗、手標、巧廚等不勝枚舉。眾多品牌排山倒海,嘉里糧油的解釋是,與其等競爭對手爭奪市場,不如自己先設置競爭對手,在不同層面、不同品種,從高到低,設立不同定位的品牌遏制競爭對手的發展。明眼人一看就穿,這個對手,除了中糧的福臨門外,其他的都不成氣候。
益海與嘉里糧油在中國內地的業務拓展布局又成互補之勢。在產品的定位上,益海以口福品牌以及為家樂福等大型賣場貼牌等低端產品為主,以價格策略占領小包裝食用油低端市場;嘉里糧油則以金龍魚引導中高端產品線,以鯉魚及部分區域品牌占領低端市場,而胡姬花則在部分地區以花生油穩坐高端市場;在生產企業地理布局方面,益海11個生產基地位于安徽蕪湖、河南周口、河北秦皇島、四川廣漢等二三線城市,而嘉里糧油的8大生產基地主要位于天津、上海、深圳等航運方便、消費水平高的國內一二線城市,二者交叉覆蓋不同市場;在產業鏈上,益海側重于產業鏈中游,嘉里糧油則聚焦產業鏈的下游。
郭氏集團將話語權牢牢地掌控在了自己手里。
游走規則之間
嘉里糧油無形中鑄就了這樣一個格局,以小包裝食用油布局中國市場,改變了中國老百姓以菜籽油為主的傳統習慣,轉而消費以大豆和棕櫚油等進口農產品為主要原料的小包裝食用油。
郭鶴年性格里無疑也有很溫和的一面,他尊崇儒家思想,善結朋友緣,甚至在商業上,他從不喜歡獨資經營。縱觀旗下所有的企業,他占有的股權平均介于20%~50%之間,很少超過半數。
但這種溫和之態往往蘊含著巨大的能量,不露聲色,而又出手果斷。上世紀70年代,郭鶴年饒有興致地聽朋友說起香格里拉的故事后,斷然決定進軍酒店業,由此打造出“香格里拉”這一高端酒店品牌。而在中國,這種綿里藏針的風格得以延續,并成為益海集團迅猛擴張的一個重要利器。
2003年,美國遭遇凍災。為此,美國農業部連續數月調低美國大豆產量預測,同時調高中國大豆進口量預測。這一消息對期貨市場造成了巨大影響,芝加哥大豆價格從2003年7月的每蒲式耳532美分,一直漲到2004年4月份的1064美分,達到了近20年來的最高點。在市場饑渴效應的心理作用下,缺乏國際市場經驗的中國企業紛紛簽訂了大量進口合同。
大豆過去本是中國在國際市場上最具競爭力的農產品,產量一度世界第一。不過2001年加入WTO之后,中國政府放開了大豆市場,這給美國等大豆供應商們提供了機會。美國的大豆質量好,出油率高,而受政府補貼等拉動,在2003年之前美國大豆價格還特別低,到岸價都比國內便宜。因此,國內的大豆加工企業紛紛改為訂購國外大豆作為加工原料。
不過幾個月后,國際大豆市場卻價格暴跌。高價采購的中國大豆加工企業,由此遭受重創,船還沒到岸,價格已跌去一半,每生產一噸豆油虧損500~600元,全行業出現虧損的局面。這一輪“大豆危機”造成的直接后果是,國內壓榨企業70%停產,大量企業倒閉。
此時,一直蟄伏的國際四大糧商和益海集團則不失時機地進場了。益海集團出手可謂迅猛,在2003~2005年的短短兩三年期間,通過兼并、重組、收購等手段,益海馬不停蹄地收購了國內10多家中型榨油廠,此輪收購之后,益海相繼在煙臺、秦皇島、周口、福州、武漢、泉州、昌吉等二三線城市建立了糧油生產基地。
到了2007年,益海集團已經擁有750多萬噸的大豆、花生、棉籽、菜籽的加工能力,年可生產各類大豆油200多萬噸、花生油16多萬噸、菜籽油20多萬噸、棕櫚油60多萬噸。數據顯示,此時益海大豆日加工能力達到4萬噸,占據了國內市場20%以上的份額,轉瞬之間成為中國這一領域的龍頭企業。雖然事后有指責稱“大豆危機”為豐益控股幕后操縱,但益海集團合理利用游戲規則,卻也讓人無話可說。
2008年初,豆油原料市場價格一路看漲,飆升近30%,最高時曾達到16500元/噸。在成本的巨大壓力下,國內各糧油企業叫囂漲價的聲音此起彼伏。2008年3月,金龍魚向國家發改委提出了漲價申請,并順利獲批。不過,在漲價獲批后,金龍魚卻一直按兵不動,其他食用油企業雖有微詞,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哪知到了8月14日,嘉里糧油卻突然宣布,旗下金龍魚價格全線下調,涉及大豆油、菜籽油和調和油等多個產品線,降幅超過10%。金龍魚的人稱,本次降價是因為成本下降,及時下調產品價格,這是負責任的企業做法。
選擇在中秋旺季之前宣布降價,此舉令業界頓時一片嘩然。之前,因為成本的原因,油廠每壓榨1噸豆油,已經虧損200~300元。現在所用大豆是在之前更高價位采購的,金龍魚的降價無疑令其他企業難以承受,這意味著他們必須以更低的終端價格賣出,而這導致壓榨虧損就更大。
國內的眾壓榨企業被逼到了一個尷尬的境地。漲價漲不上去,降價又不敢貿然跟風。進退之間,大片的市場失去,金龍魚趁機又擴大了自己的地盤。
金龍魚此后運用價格杠桿更是得心應手。2009年5月,原料價格大幅度上漲。對市場極為敏感的金龍魚隨即行動,率先透露出將要漲價10%的風聲。一向緊盯金龍魚的福臨門憋不住了,全線隨即漲價10%~15%,哪知福臨門漲價后,金龍魚卻矜持半刻,后出來表態部分產品漲價6%左右,接著又將調和油漲幅定在10%以下。這一招又打了個福臨門措手不及。
對決中糧:針尖麥芒
很長一段時間,在金龍魚巨大的光環下,中糧的處境黯然,日子過得郁悶糾結。
對這個實力雄厚、但市場表現不佳的對手,益海、嘉里從內心里也不敢有絲毫怠慢,隨時保持著警惕,很長一段時間它采用的是“先發制人”的戰術,以此擊潰對手的追趕。2002年第二代調和油上市的時候,金龍魚即提出了“平衡脂肪酸”的概念,并通過廣告轟炸,“1∶1∶1”的口號婦孺皆知。金龍魚還把平衡脂肪酸比例的配方申請為國家專利,依靠技術優勢,設置競爭壁壘。福臨門其后雖推出“天然谷物調和油”,以“天然谷物”對抗金龍魚“平衡營養”的概念,無奈稍遜一籌。
2000年,中糧祭出魯花花生油專類品牌,主推綠色健康概念,一度在市場上引起巨大反響。金龍魚得知,隨即宣布斥資數億元進軍“粟米油”市場。針對魯花的健康概念,金龍魚粟米油則提出健康、高檔定位,意圖站在更高的角度對魯花進行“圍剿”。
或許是市場操作不當、或許是后發優勢,總之數年之內,中糧沒有討得半點便宜。主政中國市場的李福官也沒有得意忘形:“嘉里未來十年仍能占據市場40%份額,那才是真正的成功”——他深知,“巨人”總有醒來的時候。
中糧這種被動格局直到一位“大人物”的閃亮登場才被打破。2004年10月,有“中國摩根”之稱的寧高寧空降中糧。外界對寧高寧的評價是,氣場十足,擅長在資本市場長袖善舞,當年主政華潤時,寧一手打造的雪花啤酒就曾把市場攪得風生水起。
寧上任不久,隨即祭出了大手筆,一手促成中糧和中谷糧油合并。作為國資委169家直屬中央企業中最大的兩家糧油企業集團,中糧承擔了中國95%以上的糧食進出口貿易業務;而中谷糧油是中國最大的國有糧油流通企業之一,在國內有珠江、長江、黃河流域等五大重點經營區域,有購銷網絡、倉儲運輸、糧油加工和科技開發四大運營體系。兩者合并的意義不言而喻。
寧高寧同時還在全系統內推行“全產業鏈”計劃。在2006年10月9日,中糧上市旗艦中糧國際又高調宣布分拆糧油等農產品加工業務上市。分拆之后,中糧旗下中國食品市值161.3億港元,中國糧油市值達到198.5億港元。中糧由此手握重金、磨刀霍霍,這無疑對郭氏集團構成了直接的威脅。
面對中糧的步步緊逼,郭氏集團反應不可謂不神速,他們隨即也進行了調整,采取了全面整合旗下糧油資產的方式應對挑戰。
中糧國際僅宣布分拆上市兩個月后,2006年12月14日,豐益國際立即高調宣布了高達43億美元的大并購計劃。
大并購計劃分為兩部分,其一是以27億美元的代價并購郭氏集團的棕櫚園、食用油、粒谷物及相關業務(簡稱“KG并購”),其二是以約16億美元的代價并購母公司豐益控股的食用油、粒谷物及相關業務,包括ADM亞太集團所持股權(簡稱“IPT并購”)。
并購后,郭氏集團在華的兩個重要平臺——益海和嘉里糧油也實現了合并,成為規模更為龐大的益海嘉里集團。這個巨無霸集團橫跨國內35個地區,擁有超過130家工廠,年精煉各種油脂能力超過400萬噸。
雙方的對決由此有了更多針尖麥芒的火藥味道。2008年,金龍魚巧妙公關,成為北京“奧運會唯一指定食用油品牌”,一時風頭出盡;幾個月后,福臨門隨即扳回一分,宣布成為了上海“世博會唯一指定糧油產品”;2009年,三聚氰胺事件之后,福臨門提出“食品可追溯性”,倡導從田間到餐桌,全程品質管控,著力樹立央企勇于肩負社會責任的形象。而金龍魚,立即提出“一瓶盡享,八種營養”、“油不用換著吃”的消費理念。
2009年7月,金龍魚率先推出了“植物甾醇玉米油”,大打植物甾醇降低膽固醇的功能牌。然而不到一個月時間,福臨門也高調宣布推出同類產品,并且植物甾醇的含量比金龍魚更高。
2010年3月,在國家衛生部剛批準藻油DHA作為新資源食品后不到1個月,福臨門搶先推出了“谷物多DHA植物調和油”,掀起一股“開創腦健康新時代”的攻勢。而金龍魚4個月后,快速推出了同類產品“深海魚油調和油”。
不過在益海嘉里看來,這種戰術層面的競爭最多只是權宜之計。只有從“根子”上實現蛻變,才能應對中糧咄咄逼人的攻勢以及政策方面不可預估的風險。
2009年7月6日,豐益國際對外宣布,指定高盛集團、摩根士丹利和中銀國際負責其中國業務IPO的籌備工作,而這個上市地點將選在香港,時間上“越快越好”。
事實上,在益海嘉里等外資糧油企業在華業務迅速成長的過程中,國內輿論對其威脅中國糧食安全問題的擔憂不絕于耳。2008年9月3日,國家發改委出臺《促進大豆加工業健康發展的指導意見》,該意見明確提出要扶持民族大豆加工企業;而對外資進行了限制。而在國家發改委下發《關于做好2009年油菜籽收購工作的通知》中,首次規定企業可以參與托市收購,中央財政給予一定的補貼。但在這份100多家企業的名錄里并沒有一家外資企業,益海嘉里也不例外。
顯然,如果益海嘉里在香港上市,將會使企業順理成章變身成為一家地地道道的國內企業,既擺脫“外資”的稱號和限制,也有利于中國業務的穩定以及減少在國內可能遇到的政策阻力。
橫向延伸
益海嘉里并不幸運。2010年3月,原計劃的香港上市,因為股市低迷,最終擱淺;而在食用油領域,益海嘉里2009年實現銷售收入1000多億元,占據市場四成左右的份額——這幾乎已經觸摸到了天花板;在既有領域的發展無疑遇到“壟斷瓶頸”,此時的益海嘉里,迫切需要尋找一個新的更具空間的產品,來開辟新戰場。
大米行業便進入了益海嘉里的視線。長期以來,國內大米加工行業呈“小、散、低”的現象,盡管在各地,有一些諸如金健米業類的區域品牌,但放眼全國,缺乏引領行業的大品牌,這與當初金龍魚進入食用油領域似曾相似。據預測,國內大米市場規模達到1500億元,市場廣闊,前景巨大。
這個領域并非毫無風險。大多糧商都沒有屬于自己的耕地,都靠訂單農業的形式,將大量稻田變成各自的專屬原糧種植基地。因為誰有固定的農戶提供穩定供應,誰就搶占了先機。但事實上,訂單農業的執行率不足20%。一方面,糧價下降,農民可能種到一半就放棄,或者在收割季節賣給出價更高的糧商;另一方面,有的糧商會在收獲的季節不愿履行年初的協議價格。
進入大米領域益海嘉里蓄謀已久,據稱已經籌謀了5年以上。不過在操作手法上,早已熟諳了中國市場之道的益海嘉里并不生澀,他們對大米橫向一體化的操作同樣老到。
益海嘉里首先在糧源上下起了功夫。從2006年至今的3年間,益海嘉里以訂單農業的形式通過其控股的益海佳木斯與農民簽訂水稻種植面積28萬畝,并以每斤比市場價高2~3分錢的價格收購,使其在與其他米廠的競爭中優勢明顯。與此同時,益海嘉里分別在黑龍江省的無常、遼寧省的盤錦、吉林省的梅河口等地建立了訂單農業模式。
其次是布局加工。2008年7月28日,益海嘉里在吉林省白城市建起了第一個大米加工工廠。此后半年內,益海嘉里已在全國建成3個大米加工廠,到了2010年,益海嘉里計劃將再至少建成或收購7個,主要分布在東北、江蘇、江西等稻谷主產地。此時,益海年稻谷處理能力將達到150萬噸,大米產量達100萬噸。其擴張速度之快,規模之大,行業罕見。
第三是物流布局。2006年,益海嘉里投資10億元在佳木斯啟動糧油加工項目建設,建成后將成為黑龍江最大的糧油加工企業。其中第三期項目是建設戰略裝車點。戰略裝車點項目的土地報批由地方政府解決,益海嘉里負責提供建設資金,建成后,益海可優先使用貨運設備。對于量大且大多位于東北、江蘇、江西的大米產區而言,控制了運輸無疑意味著更大的成本優勢。
在完善了上游產業鏈的打造后,益海嘉里才在終端亮出其殺手锏。
2008年底,人們赫然發現,在央視的黃金廣告時段,金龍魚的大米廣告閃亮登場:“5400多個經審定的稻米品種,金龍魚只選4個;全國43000多萬畝水稻,金龍魚只限定5個優質產區;國家標準特等大米不完善粒每萬顆不超過300顆,金龍魚出廠不允許超過6顆。從種子到大米,全程用心,美味放心。”
借助原有金龍魚的銷售渠道,金龍魚大米火線入市,高調地擺在了各大超市、賣場的顯眼位置,“要讓所有能買到食用油的地方都能買到金龍魚大米”。
這樣組合拳的方式無疑給國內中小大米加工企業以沉重的打擊,無論從哪個角度,益海嘉里的觸角似乎都做到了面面俱到,無懈可擊。
對這個作風硬朗、行事縝密的企業,自然也引起了國內眾多專家的注意。在不同的場合,中國社會科學院農村發展研究所研究員李國翔適時地表達了自己的擔憂,外資企業資金實力雄厚,經營機制比較靈活,他們的競爭力要高于國內民營和國有加工企業,如果這一種趨勢延續下去的話,無疑對整個國家的糧食安全會構成一定的影響,畢竟“糧食沒有掌握在政府的手上”。
著名三農問題專家李昌平稱,益海嘉里旨在定價權。農產品價格有暴漲暴跌的特性,只要控制了某種農產品一定量的市場份額,就可以獲得很大的定價權,輕而易舉地使該農產品市場價格暴漲或者暴跌,這無疑也直接影響著農戶的積極性。
“益海嘉里意圖通過控制物流、銷售環節,先用低價傾銷來占領市場份額、打敗國內廠商,進而抬高門檻,最終提升產品售價,最終目的是控制整個大米產業,毫無疑問,這是陰謀”。在公開場合,著名經濟學家郎咸平更是義憤填膺。
國內另一些專家則表達了不同的觀點,他們認為,在中糧龐大的全線對抗下,益海嘉里還遠沒到為所欲為的地步,相反,通過競爭,可以加劇行業洗牌,提升國內糧食加工企業的整體水平,更快地促進產業升級。
大米似乎并不是益海嘉里橫向擴張的終點,有資料顯示,截至2010年10月,益海嘉里在國內已建起了小麥加工廠12家,日處理小麥超過4000噸,年處理能力達到了150萬噸。一組數字頗具說服力,自金龍魚大米推出之后,年均銷售增長額均在50%以上。
而每每有糧食安全的指責,益海嘉里的相關負責人通常會出面,一臉委屈而低調地回應:“我們總的糧食加工量,目前在中國市場,僅占5%左右,這個數字是構不成安全威脅的。”《商界評論》雜志文/記者魯渝華
附文:
美國農業真相:食品巨頭是糧食危機禍首(舊文)
http://www.wyzxsx.com/Article/Class20/200809/49462.html
“糧食是一件武器,而使用它的方式就是把各個國家系在我們身上,那樣他們就不愿我們搗亂。”
———美國里根政府時期農業部長約翰·布洛克
第三世界國家缺糧“使美國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種力量……華盛頓對廣大的缺糧者實際上擁有生殺予奪的權利”。
———來自美國中央情報局的一份報告
約翰·布洛克的話并非危言聳聽,以種子為例,2004年孟山都(Monsanto)公司的種子全球市場份額占據玉米的41%,大豆的25%,這樣高壟斷的公司又與嘉吉(Cargill)建立聯盟,他們控制了種子、化肥、農藥、農場信貸、谷物收購、谷物加工、牲畜飼料、牲畜生產與宰殺,以及許多著名的產業化食品品牌。他們如果跺一下腳,地球的另一面都要跟著發抖。
這些巨無霸的手伸向了全球,以ABCD(ADM、邦吉、嘉吉和路易達孚)為代表的四大家庭就控制了全球80%的糧食貿易。而且,中國也未能幸免,最明顯的莫過于大豆,美國農業部預計,今年中國將進口3550萬噸大豆,進口依存度將首次突破70%,多為跨國糧商把持,而中國大豆加工的80%也都為其掌控。如果任由這種趨勢蔓延,中國風景獨好的局面恐難繼續,如何保證中國的糧食安全已經為燃眉之急。
中國人民大學農業與發展學院副教授周立通過在美國一年多的考察研究,給出了美國農業和食品結構變革的真相,描繪了一個不容樂觀的全球“食物鏈”圖景:在自由貿易體系下,資本滲透進農業,攫取了美國政府的大量補貼,從而得以在全球推銷低價糧食。與此同時,各國在低價糧食的傾銷之下,逐漸喪失糧食自主權。美國糧食巨頭公司和美國國家政權結合而成的“糧食帝國”得以掌控全球的糧食主權,從而掌控了整個人類社會。
美國農民:僅獲1.43%食物價值
周立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一盒早餐燕麥片,美國人最常見的早餐食品,在超市中至少賣3.5美元,而出售燕麥的農民,只能從中得到5美分,農民總體上從食物價值分配中僅得到1.43%!食物利益分配不合理已經是公認的,但是周立還是被這一結果震撼了:是什么因素,讓公認的食物生產者農民,只得到全人類每一個人每天都要付出的龐大食物價值中極其微小的一部分。“如果作為世界現代農業樣板的美國如是,多年來在生存邊緣掙扎的中國農民,以及諸多發展中國家的農民,豈不更加如是?”
實際上,大部分的食物花費,都并非給了農民。周立研究1910年至今的數據發現,在價值分配中,一方面,美國的農業投入占比大體在10%-20%之間波動,這部分投入為種子、農藥、化肥、機械等生產性投入。而另一方面,食物的市場占比卻由1910年的45%左右,一路上升,在1997年達到75%左右。而一直作為食物生產者代表的農民,1910年還能獲得近40%的食物價值,到1997年,下降到8%.被產前成本和產后價格兩把鉗子夾在中間的農民,在食物價值的分配結構中,所占份額只能不斷地降低。
政府高額補貼:全入食物集團囊中
那么補貼去哪里了呢?周立分析美國農民的情況時指出,上游的農業投入部門,和下游的農產品儲運、加工和銷售部門,拿走了幾乎全部的補貼。也就是說,控制上游和下游的食物集團,又拿走了全部的農業補貼。
因為在美國,由于大量農業補貼落在商品化農產品上,直接推低了這些農產品的價格。于是,大量新的食品工業投資,直接建立在這些商品化農產品上,從而使得美國慢慢建立了一個強大的食物帝國。更進一步,這些公司已經集結成少數幾個食品集團,大幅度擴張自己的經營領域。以致于涵蓋了農產品投入、生產、加工和銷售的每一個環節。
而目前中國仍以小農經濟為主,在食品加工領域行業集中度還不高,不過,隨著跨國資本的涌入,這兩年行業集中度也在變化。東方艾格農業咨詢公司分析師馬文峰就預計,這兩年將成為糧食加工行業整合的爆發期,自由競爭體系下,那些小規模,競爭力弱的企業將被擠出,外資的進入會加速行業整合。
食物巨人:美國食物帝國主角
這些食物集團是美國食物帝國的主角,非中國國內食品企業可抗衡的,最大的不同在于前者擁有完整的產業鏈優勢。
周立調研數據顯示,各類農業食品的集中度,近幾十年來,都在迅速地走向集中,出現為數不多的食物巨人。比如,牛肉包裝前四公司集中度在1990年為72%,1995年為76%,2000年為81%,2005年為83.5%.這四大公司是Tyson,2004年每日屠宰36000頭;嘉吉(Cargill),28300頭;Swift&Co.,16759頭;NationalBeefPackingCo.,13000頭。火雞生產的前四公司市場集中度在1988年為31%,1992年為35%,1996年為40%,2000年為45%,2006年則達到了55%.這四大公司是ButterballLLC,14.2億只;HormelFoods(Jennie-OTurkeyStore),12.7億只;嘉吉,9.6億只;SaraLee,2.6億只。豆油壓榨的前四公司市場集中度在1977年為54%,1982年為61%,1987年為71%,2002年為80%.前四大公司為ADM、邦吉、嘉吉和AgProcessingInc.,其中前三大公司就達到了71%.
食物巨人的觸角不僅停留在加工環節,還進一步伸向投入環節。使得種子、化肥、農藥、機械等多種生產性投入,都一步步走向集中。在生產環節,以種子為例,2004年孟山都(Monsanto)公司的種子全球市場份額分別為,玉米41%,大豆25%,豆類31%,黃瓜38%,辣椒34%,西紅柿23%……即使到了食物的銷售環節,仍然在大公司的控制之下。在全球十大食物零售商中,美國占了一半,其中,沃爾瑪(Wal-Mart)遙遙領先。而且近年來大的食物公司銷售增幅很大,市場占有率在不斷提升。零售額的集中十分迅速。在1997年,前五大公司的零售額市場占有率為24%,2001年提高到38%,2004年為46%,2006年則達到48%.
通吃產業鏈:“食物巨人”強強聯手
周立分析,高壟斷,使得涉農企業,可以輕易地以較高的價格賣給農民以投入品,而以較低的價格收購農民的糧食。更為嚴重的是,高壟斷及其不斷的集中和發展,在進一步擴張其利潤空間。
以孟山都和嘉吉(ABCD中之一)建立伙伴關系為例,他們控制了種子、化肥、農藥、農場信貸、谷物收購、谷物加工、牲畜飼料、牲畜生產與宰殺,以及許多著名的產業化食品品牌。
據了解,孟山都和嘉吉目前都已經在中國進行了擴張,尤其是后者除了種植業幾乎完成了產業鏈的建設,只不過是規模尚小。那么,先看下他們在美國是如何做的。在美國,如果嘉吉公司是方圓一百英里范圍內的惟一的農資和儲運公司,他又只賣幾種孟山都生產的,專用于其壓榨、儲運或飼料加工的玉米種子,那該地區種植玉米的農民就只能買這幾種,需貸款則只能到嘉吉旗下的銀行申請,用嘉吉的化肥。然后再把玉米或者玉米養的豬賣給嘉吉。如果不接受,就要成為那60%的被破產兼并的失敗農民中的一員。但即使被兼并,也要買嘉吉加工的食品。在北美,三個食物聯合體(ConAgra/Dupont,嘉吉/孟山都和Novartis/ADM),已經控制了北美市場的食品鏈,并逐漸擴散至全球。包括中國。
擴張需求:發動全球糧食戰爭
武漢博覽研究員王飛翔認為,2008年我們看到的糧食危機,并非一場供求危機,而是美元危機使然:美聯儲2007年9月開啟的降息周期,正在導致2008年全球范圍內的“通貨再膨脹”,這一過程中美元正在強勢“推波助瀾”;當前全球范圍內蔓延開來的“糧食危機”,其實就是這種“通貨再膨脹”的一種表現———“糧價危機”,是一次危機的轉嫁。
如若上述分析成立,顯然貿易中的主角、食物巨人則充當了轉嫁的執行者。或者說,政府和食物巨頭的互利合作。
農業公司總是尋求在大眾食物、基因資源和農業上的寡頭壟斷地位,在政府以及全球、地區貿易協定中施加影響,創造讓美國傾銷其高補貼農產品的基本條件。
周立分析,農產品貿易的自由化導致美國的農民和各國的農民在競爭,但是由于美國高額補貼的存在,導致他國農民根本沒有優勢。也就是說,在WTO自由貿易體制下,世界各國的產糧農民,實際上是被迫在跟美國的財政部競爭,而不是在跟美國的農民競爭。
如今,中國食品市場顯然成為跨國資本進攻的目標,中國加入WTO后也被規定了必須參加農產品自由貿易。中國雖以糧食的95%自給自足得以保證糧食安全,但在糧食供需仍處緊平衡、國際油價和美元走勢叵測的情況下,無疑面臨新的挑戰。
案例解讀
ADM中國發展路線圖
借參股多家中國公司,收購壓榨廠,掌控進口大豆定價權
如果不是2008年初的全球糧食危機,異常低調的美國ADM(ArcherDanielsMidland)可能還在中國悶聲發大財。但是現在,隨著ABCD(當前世界最大的四個糧商:美國的ADM、邦吉Bunge、嘉吉Cargill和法國路易達孚LouisDreyfus)四大糧商被公之于眾,他們在中國的產業鏈條也逐漸浮出水面。
染指中糧、華農集團
ADM是目前全球最大的食用油生產商及農作物加工商,在大豆、玉米、小麥和可可加工業務上均首屈一指,同時也是世界豆粕、豆油、乙醇、高級玉米糖漿和面粉領域的主要公司。其在全球擁有超過260家加工廠。
在中國,ADM與最大的糧油生產企業中糧集團的關系就頗有淵源。在上世紀90年代初ADM和中糧共同做油脂業務,包括發展“福臨門”品牌食用油。據一資深業內人士介紹,ADM僅和中糧國際在油脂方面的合作投入資金就超過20億人民幣。在中糧集團控股經營的5家油脂企業中,ADM在大海糧油工業(防城港)有限公司中占有30%的股份,投入現金大概在4000萬美金以上,其他幾家ADM的股權稍微低些,平均在22%左右。而“中糧系”食用植物油的主要貿易進口對象理所當然是美國ADM.
除了“染指”中糧之外,ADM還收購了華農集團湛江油脂廠30%的股份。除此之外,1995年,ADM還在中國大連建立了獨資子公司———艾地盟動物保健及營養(大連)有限公司,并在廣州和成都均擁有其他業務的工廠。不過,ADM在中國最常見的“只參股”的做法,對此九三油脂公司總經理田仁禮認為,跨國糧商投資我國大豆加工業是以銷售“洋大豆”為前提的。“如ADM收購了華農集團湛江油脂廠30%的股份,卻取得了其70%的原料采購權。這說明跨國糧商并不想利用我國大豆加工企業來賺錢,更不想冒大豆加工業的風險,只是想通過參股來獲得進口大豆的話語權,把我國大豆加工業作為變現國際貿易利潤的一個環節。”
ADM入股益海嘉里,通過益海嘉里操縱中國的糧油市場。
2000年,美國ADM(ArcherDanielsMidland)與新加坡豐益公司投資組建了中國最大的糧油集團――益海集團;2006年底,豐益國際以27億美元收購了嘉里糧油,并與其在中國的子公司益海集團合并為龐大的益海嘉里集團。金龍魚、口福、胡姬花、香宴、香滿園、元寶、花旗等眾多食用油品牌,產品涵蓋調和油、花生油、葵花油、玉米油、油茶籽油、芝麻油、橄欖油及稻米油等多個油種的大型系列產品。2008,嘉里糧油旗下的眾品牌占我國中小包裝糧油市場的60%的份額,名副其實的壟斷了我國大眾食用油市場!在2009年5月份,益海集團旗下的金龍魚等品牌,在國際大豆期貨價格大幅下跌的情況下,竟頂風提價10%,名曰原材料成本價格上升!
生物柴油的推動者
作為美國糧油老大,ADM在美國的網絡滲透力更是強勁。據中國人民大學農業與農村發展學院周立教授介紹,美國豆油壓榨的四公司市場集中度在1977年為54%,1982年為61%,1987年為71%,2002年為80%.前四大公司為ADM、Bunge、Cargill和AgProcessingInc.,其中前三大公司就達到了71%.
因為手中有糧,ADM在美國及歐洲還成為生物燃油的不遺余力的倡導者及參與者。該公司已經在歐洲建造了每年生產3億加侖生物柴油的工廠,在美國還建設了年產能1.35億加侖的生物柴油廠,而且新工廠還在不斷擴建中。
因為每生產1加侖的生物柴油就大概需要7.5磅的植物油。在2年前,ADM公司副總裁威廉·坎普就表示,隨著生物柴油需求量的日漸增加,未來3-5年將會導致植物油供應吃緊,價格上漲。顯然,這樣供不應求的局面對植物油提供商ADM等來說,是最佳狀態。但這種大肆發展新生物能源包括生物乙醇和生物柴油的做法,正被認為是推高全球糧價的主要原因之一。
舊文一篇:國際糧商“呼風喚雨”食用油“漲聲四起”
www.stockstar.com2009-12-17 中國貿易報
編者按:“我們現在買的各種食用油,包括魯花、金龍魚都是外資的。中國糧油85%都是外資。為什么呢?因為我們在2004年的時候,已經敗于美國政府和華爾街聯合發動的一場大豆金融戰。失敗的結果就是連每天食用的油都要看華爾街的臉色,它看你不順眼就抬高價格,你就得多付錢。你能否想象到連吃的油都要受人家控制,炒個荷包蛋都不容易,這年頭的日子該怎么過?”
香港中文大學教授、著名經濟學家郎咸平的一段話道出了老百姓的用油之苦。近期,本報記者就國際糧商的“壟斷經營”與國內食用油“漲價潮”做了調查,專辟本版以饗讀者。
俗話說,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沉寂了近一年的食用油零售市場,在11月中旬全國大范圍雨雪的冰冷中,突然掀起了一輪新的漲價潮。12月1日前后,魯花、金龍魚、福臨門等幾大品牌幾乎同時宣布上調大豆油、調和油、菜籽油等品種的價格,漲幅在6%至15%左右。
根據新華社全國農副產品和農資價格行情系統監測,食用油價格已是持續多日穩步上漲。
這下,老百姓著急了,各地開始出現搶購食用油的熱潮。為了防止食用油遭瘋搶,特別是被商販倒賣,北京的部分超市采取了限購措施。
對食用油的這一輪漲價行情,中華油脂網主編郭清保表示:“這是今年內規模最大、幅度最高的一次食用油漲價浪潮了。”
各大食用油企業給出的解釋是,由于天氣原因,今年國內大豆出現大幅度減產,以及成本上升導致食用油價格上漲。
然而,中國社科院農村發展研究所研究員李國祥卻認為,天氣原因導致的豆油漲價在預料之中,但是部分企業漲價6%至15%,理由并不充分。
國家糧食局調控司副司長周冠華則表示,對進口大豆的高依賴,導致中國在大豆的定價方面早已經失去了發言資格。
據了解,目前掌握全球糧食運銷的是4家跨國公司,分別是ADM、邦吉、嘉吉以及路易達孚,在業內被稱作4大國際糧商。
有業內人士進一步認為,國際糧商的壟斷是造成此次食用油漲價的直接原因,但這一說法遭到了有關部門的駁斥。國家發改委價格司相關人士近日表示,沒有企業能夠操控食用油市場價格,國內食用油加工能力是相對過剩的,食用油品牌較多,消費者有足夠的選擇空間。
成本和天氣因素成油價炒作題材
在這一輪漲價潮中,生產商成本上升和天氣因素成了零售市場食用油漲價的炒作題材。
根據大連商品交易所的數據,國際市場方面,12月豆粕合約收盤326.5美元/短噸(短期合約),上漲12美元;12月豆油合約收盤39.4美分/磅,上漲0.18美分。
記者從中國大豆主產區黑龍江省了解到,2月14日,哈爾濱油廠一級豆油報價8300元/噸。而今年1月初,以國產大豆作為原料的哈爾濱一級豆油價格是每噸7600元。目前,該省用于食用的三級豆油報價已突破8100元/噸,價格呈繼續上漲態勢。
據黑龍江省糧油市場有關人士介紹,11月中旬以來,國內食用油上漲,其原因在于國際市場豆類產品走勢強,國際海運費上揚,帶動進口大豆成本及毛豆油價格上漲。在原料成本上漲作用下,食用油市場價格上行。此外,國內經濟回暖,大量熱錢流入大豆等農產品市場,催生價格走高。
華安期貨公司的分析認為,此前閉幕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明確了為保持宏觀經濟政策的連續性和穩定性,繼續實施積極的財政政策和適度寬松的貨幣政策,以及轉負為正的CPI都加大了市場對明年通脹的預期。在近期食用油漲價的帶動下,目前現貨供應偏緊,現貨價格較為堅挺,包括即將到來的兩節消費高峰期都將支撐期貨價格。
此外,根據中央氣象臺發布的天氣預報顯示,12月13至14日,受冷空氣影響,西北地區東南部、內蒙古東部、東北、黃淮等地有小到中雪(雨)或雨夾雪,黑龍江東北部的部分地區有大雪。
因此,有分析認為,在目前現貨供應較緊張背景下,不利的天氣將增加交通運輸的難度,也增加了消費者搶購囤貨的意愿,對價格有一定的支撐。
價格上漲,市民忙采購
在北京某超市,一位購買了兩桶食用油的女士對記者說,很快就到元旦、春節了,家中用油量肯定會增加,先買幾桶備著,以防再次漲價。記者了解到,抱著這樣想法的人還真不少。
有超市導購告訴記者:“價格肯定要上漲。”至于今后會否降價,這位導購表示,“不清楚,不好說,得聽廠家的通知。”
分析人士認為,隨著元旦、春節等消費旺季的來臨,后期油脂市場仍將維持強勢,現貨價格穩中趨強。
不過,官方的表態卻與上述分析相反。國家糧油信息中心相關負責人尚強民日前在武漢舉行的“中國食品產業發展論壇”上公開表態說:“近期,食用油漲價,引起許多市民恐慌。我看到一個老太太一連8天往超市跑,買回8桶桶裝油。這是沒必要的。”
尚強民說,明年的食用油價格不會上漲,因為目前已確定明年阿根廷和巴西大豆都增產,大家沒有必要囤油,食用油價格明年一定會降。
國家發改委有關負責人也表示,明年全球油料市場將繼續呈現供大于求的局面,后期國際市場油料油脂價格上漲空間有限,國內油料油脂市場供應也是有保障的。
高度依賴進口,喪失話語權
全世界的大豆產量都在提高,但是中國的食用油價格卻漲了。原因在哪?
盡管有分析認為,近期食用油價格上漲的“導火索”是供應短缺、原材料價格上漲、天氣等因素導致的大豆價格上漲,從而推高了豆油價格。
但源自北京市糧食局網站的一份分析報告則認為,這輪上漲行情主要是資金推動的,而且“國內市場貨源充足,供應無礙”。
根據華安期貨公司的分析,12月份,中國將迎來大豆到港高峰,商務部調高12月進口大豆預計至387萬噸,此前為295萬噸。截至12月10日,已經到港117萬噸,這對于沿海油廠前期短缺的局面將有所緩解,沿海地區大豆油廠開工量也有望逐漸增加,豆油的供應將會逐步充足。
華安期貨公司的分析認為,目前中國對明年3月前美國大豆的采購已經基本完成,后期將會逐步轉向南美大豆的采購。目前南美大豆期價折完稅成本在3700元/噸,按照目前的期價計算,大豆壓榨利潤較為豐厚,對后期豆油的供應提供了保障,不過同時在一定程度上也限制了豆油的上行空間。
因此,分析認為,這輪上漲顯然不是簡單的供應短缺等原因所能解釋的。
而根據國家發改委有關負責人的公開表態,中國食用植物油消費60%依靠進口,國內食用油價格受國際市場影響較大。從這一話語中,人們似乎能從中得到一些啟示。
周冠華則表示,對進口大豆的高依賴,導致中國在大豆的定價方面早已經失去了發言資格。從生產到收購到港口運輸,中國沒有話語權。
4大國際糧商操縱市場
于是,輿論將矛頭對準了4大國際糧商——ADM、邦吉、嘉吉以及路易達孚。據介紹,這4大糧商在2004年的“大豆危機”后,已成功地控制了國內大豆60%的加工能力。
中國人民大學農業研究所副所長鄭風田教授認為:“由明年巴西、阿根廷大豆增產就得出食用油價格下降的結論,是不懂市場的說法,漲與跌與其說是由產量控制,不如說由糧商的策略操縱。”鄭風田認為,明年價格上漲的可能性在90%,下跌的可能性僅為10%。
據鄭風田介紹,中國97家大型油脂企業中有64家已被國際四大糧商參股控股,占總股本的66%。僅以目前國內年產量超過150萬噸的3家糧油企業(益海、嘉里、中糧)為例,益海和嘉里均有外資背景,且同屬馬來西亞豐益國際集團,該集團是由新加坡豐益集團與ADM共同投資組建的,只有中糧是國有資本。
據了解,益海和嘉里在國內控股的工廠和貿易公司已經高達38家,還參股了魯花等國內著名的糧油加工企業,是全國最大的糧油加工集團之一。目前,中國已經形成了4大糧商控股或參股金龍魚、福臨門、魯花等主要品牌的局面。此次漲價幅度較高也是最早開始漲價的金龍魚等品種,正是4大國際糧商旗下或者是由其控股的品牌。
更有業內人士尖銳地指出,進口轉基因大豆的生產加工銷售環節幾乎全部被幾家國際巨頭壟斷了,他們呼風喚雨,是左右食用油價格真正的幕后推手。
周冠華更進一步認為,誰掌握著油料資源,誰就掌握定價權。“隨著跨國資本對國內市場的掌控,國儲糧在食用油領域的調控能力日顯蒼白。2007年,在跨國糧商的操控下,國內食用油價格猛漲,中國糧食儲備總公司拋出20萬噸食用油平抑油價,市場上卻波瀾不起,隨后的調查顯示,70%的食用油都進入了一家跨國糧商的倉庫。”他說。
周冠華強調,作為糧食主管部門,國家糧食局已經做好了隨時競價銷售大豆、油菜籽包括菜籽油的準備,以保證供應,穩定市場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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