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內瑞拉和21世紀社會主義

《國外理論動態》2010年第9期

波爾·德·博斯

毛舜權 譯

比利時雜志《馬克思研究》總第87期(2009年)發表了波爾·德·博斯題為《委內瑞拉和21世紀社會主義》的文章。這是他2007年發表的《委內瑞拉：反帝和走向社會主義》一文的續篇(見本刊2008年第1、2期)。文章著重分析了近些年來委內瑞拉在政治、經濟以及工會方面進行社會主義改造的基本內容和過程，并對其取得的成就和存在的問題進行了評論，現將其主要內容譯介如下。

　　1999年，查韋斯在《玻利瓦爾綱領》的基礎上當選為總統。在動員人民和人民參與發揮重要作用的前提下，推行社會經濟發展政策。但是，查韋斯遇到了華盛頓公開支持的委內瑞拉親美精英的反對，從對抗中，查韋斯從布萊爾《第三條道路》的支持者，很快地轉變成21世紀社會主義的激進保衛者。
　　玻利瓦爾進程的重大意義遠遠超越一國的范圍。最近幾年來，在巴西、玻利維亞、厄瓜多爾、尼加拉瓜、巴拉圭等國，進步人士也相繼當選為總統。委內瑞拉，與古巴一道，今天已成為人民運動尋找左翼替代的參照點。日益增長的拉丁美洲一體化能大大改變美國與南美洲間的力量對比。
　　但在這一進程中，矛盾錯綜復雜，其結局絕不明朗。查韋斯當政10年來，成就顯著，問題也不少。社會快速發展而腐敗仍根深蒂固，人民廣泛動員而階級矛盾更加尖銳，作為總統，領袖具有堅強個性而“革命黨”仍矛盾重重，處境困難。
　　查韋斯把玻利瓦爾革命作為爭取21世紀社會主義的斗爭。無論在最終目標上還是在遵循的道路上，都存在著相互對立的觀點。我們是從民族民主革命的視野出發來分析玻利瓦爾進程并把它看作為21世紀社會主義的內容。對受帝國主義統治的國家來說，如要創建社會主義社會，民族民主革命階段是必經的階段。首先，要打碎依賴于美國的買辦資產階級的政權，在帝國主義面前取得獨立。同時，實現在國家機器、經濟及社會和文化方面的徹底民主化。在這場斗爭中，只有工人階級在政治上作為動力組織起來，才能轉變為社會主義革命。一個強大的、組織嚴密的、政治上訓練有素的民主的革命黨是動員組織在工會、社區委員會和其他運動中的工人和人民，使他們積極參與變革并作出貢獻的必需的脊柱。因而，在這一進程中，如沒有高瞻遠矚的眼光，不進行結構變革，只實行改良改策，在再分配方面做些調整，那么革命就會停頓。同樣，也存在激進主義的危險。如主客觀條件尚未成熟，就過快地實行“社會主義”措施，到時就會脫離廣大人民階層，革命就會夭折。
　　首先我們將分析玻利瓦爾革命的經濟政策和研究為粉碎買辦資產階級和跨國公司的權力采取了哪些措施。接著，我們研究查韋斯選舉勝利后10年，采取了哪些措施，使親美精英的影響從委內瑞拉國家權力結構中衰落。最后，我們來觀察一下工人階級是否已組織起來了和革命工會運動是否建立起來了。關于創建革命政黨問題將以后撰文論述。
　　
　　一、經濟改造
　　
　　在2002年4月政變圖謀和2002－2003年資本家大罷工和大破壞活動后，查韋斯終于將國家石油部門重新掌握在國家手里，同時，他推行“內生式發展”政策以建立獨立的民族經濟。
　　2009年2月，查韋斯總統對“內生式發展”作了更為精辟的如下闡述：“為了社會主義的到來，我們應該改造委內瑞拉的經濟結構，建立生產資料的社會所有制，這是我們能夠建立社會公正的條件。”“社會主義不應僅僅停留在一種幻想中，……我們應改變經濟模式，使其建立在社會占有土地、工業、生產資料的基礎上。……這里我們不應僅僅小打小鬧，而要深刻地變革經濟、政治和社會結構。”
　　2009年2月13日，查韋斯在國情咨文中回顧了在前幾年為實施內生式發展計劃所做的一切。
　　
　　能源業
　　在2006－2008年間，委內瑞拉國家重新掌握了大部分的石油和天然氣開采。國家繼續與跨國公司合作，但國家始終要掌握大部分股份。
　　典型的例子是奧里諾科河流域的社會主義一體化計劃。在過去，美國跨國公司與委內瑞拉國家石油公司合謀，稱開采奧里諾科的重油價值還不如開采煤炭來說服政府，因而使開采權讓給跨國公司，國家卻不能獲利或很少獲利。奧里諾科河流域石油儲量是很大的，至少擁有2.35億桶原油。今天，委內瑞拉已與18個國家的21家企業合作開采這些石油儲備。其中俄羅斯3家，中國2家，巴西、越南、葡萄牙、阿根廷、古巴、厄瓜多爾、伊朗、意大利、西班牙、白俄羅斯、智利、馬來西亞、烏拉圭、法國、挪威和印度各1家。
　　在2007－2015年間，這21家企業將投資450億美元，其中218億美元用于石油計劃，包括建一座煉油廠和二座重油處理裝置。在整個開采地區，也將發展工業。用72億美元修建通向奧里諾科河北岸的高速公路，在河上建三座大橋，以及建立地區鐵路網。用另外60億美元建若干家熱電廠，用27億美元建立其他工業。在與中國的合作中，建一座生產石油鉆探設備的工廠，一座建筑木材加工廠，一座鋼廠和農工企業等。另外62億美元將用于建設住宅以及衛生和教育設施。
　　查韋斯說：“在奧里諾科地區，不能再重復20世紀的錯誤，讓石油通過漫長的管道流走，而該地區越來越貧困。不，這里將實行社會主義整體發展計劃，有城市、鐵路、森林、內河航道。”
　　2008年，委內瑞拉國家石油公司在俄羅斯專家的合作下，首次自己開發的氣井交付使用，國家石油公司還建立了農工聯合企業，推出食品生產發展計劃。國家石油公司目前占市鎮供氣總量的60％，其中33％天然氣直接進入住戶。最近，國家將兩家主要的私營煤氣公司Vengas和Tropigas買下，并已制定一個廣泛計劃，改善城市的煤氣供應。
　　在電力部門，2007年已成立全國電力公司。在上世紀90年代電力全行業私有化以來，缺乏廣泛的協調，此后，不再進行投資。但2008年電力生產由于增加了生產力，增長了4.3％。接著，又安裝從古巴引進的1000兆瓦小型發電站。此外在人民社區和邊緣地區，電力網正在拓展。
　　
　　鋼鐵業
　　2008年隨著奧里諾科鋼鐵公司國有化，為建立國家鋼鐵業邁出了一大步。奧里諾科鋼鐵公司是國家第一家鋼鐵企業，拉美大陸最重要的企業之一，年產430萬噸鋼。2008年62％的鐵礦石在委內瑞拉提煉和加工。
　　國家石油公司和奧里諾科鋼鐵公司合作，建立了全國鋼管企業，生產石油平臺和石油管道和煤氣管道必需的鋼管和鋼板。查韋斯說：“從現在到2021年，根據全國鋼鐵生產計劃，我們將生產1500萬噸鋼。我們自己將生產我們-需要的石油管道、煤氣管道、自來水管道和鉆探平臺所需的一切鋼管。”
　　
　　其他工業
　　在石化工業，委內瑞拉石化企業已經國有化并組成委內瑞拉石化公司。新企業加工以石化為基礎的原料。這樣，就生產了用合成材料作的水桶。這種水桶不在市場上出售，而是直接撥給住宅建設部，分發給工廠、新建的住宅和社區委員會。
　　有一家為公立醫院生產塑料注射器的工廠，其生產的注射器價格要比進口貨便宜40％。查韋斯說，這些注射器不再作為商品。資本主義的一個基本因素正是一切都轉化成為商品，因而，在這種情況下，由于眾多的中間環節價格就成倍增長。而當注射器到達病人或醫院時，剩余價值也許比生產實際成本高出四倍或五倍。這就是資本主義的罪惡。
　　要推行完整的“社會主義企業”鏈：從原料開發，到石化業加工，到生產消費品并在全國分配。2008年11月，建成了一家乳制品包裝企業。2009年開始，許多新企業開工建設，包括四座用合成產品組裝房屋基礎架構的建筑材料廠，一座合成木材廠，一座用合成材料制作房頂的加工廠，一座水泥袋廠等等，這些企業將總共提供9000個直接工作崗位和27000個間接工作崗位。
　　最后，2008年同樣在石化系統成立了社會主義研發中心，以便在石化領域達到科技獨立。查韋斯說：“在強加給我們殖民模式的時代，地方生產這些產品是不可想像的，只有大量進口塑料產品，像進口食品一樣。而當我們掌握這些原材料時，就能成為石化產品最大輸出國之一……。發展戰略和經濟革命將造就一切：能源革命，農業革命，工業革命，石化革命。”
　　在礦業方面，委內瑞拉尚未查清自己的自然資源，在伊朗和古巴專家的合作下，正在勘查地下資源。國家已將金、金剛石、鈾、鎳、鋁等戰略資源開采國有化。查韋斯說：“這不是無關緊要的，這涉及礦工們勞動條件和他們家庭生活條件的改善。沒有這些社會成就，就失去任何意義。我們不要剝削工人的資本主義國家。我們正為建立一個工人階級獲得解放的社會主義國家。”
　　
　　分配
　　盡管國家分配鏈——梅卡爾(mercal，這是遍布國家廣大地區的商店網絡)在很短時間內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但在最近6年，當國家食品生產不足時，也經常出現食品匱乏，不得不進口食品。2009年初，查韋斯宣布全國稻米生產已足夠滿足全國需要，但私人公司不遵守對價格的限制并用種種欺詐手段阻止產品的流通，它們的稻谷加工設備的開工率還不到一半，它們僅加工不受政府價格控制的特殊稻米。因而，查韋斯說：“有的農產品加工企業拒絕遵守法令。我們不能讓它們繼續愚弄人民和革命政府。2009年2月，對這些企業也實行國有化。”
　　
　　金融業
　　2009年7月31日，在一次電視演說中，查韋斯宣布將委內瑞拉銀行國有化，稱：“只有通過社會主義，一個社會才能得到解放。”他說：“我們需要這類銀行，它有豐厚的利潤，而這些利潤過去都流向國外……今后，利潤不再落入私人手中，而用于社會主義社會的發展。”
　　委內瑞拉銀行是委內瑞拉一家主要的銀行，它在信貸中占有12％的市場份額，在2008年上半年，實現1.7億美元利潤。在上世紀90年代，銀行業經歷了嚴重危機。于是60％的銀行破產。1994年，政府買下了一些銀行并進行注資，1996年又賣給私人。委內瑞拉銀行僅以三億美元被西班牙財團(桑坦德爾)收購。9個月以后，該財團恢復投資活動。其他一些銀行也有類似的命運。桑坦德爾財團是今天拉美最重要的銀行集團。2007年它的1／3利潤來自拉丁美洲。
　　查韋斯決定為買回委內瑞拉銀行與桑坦德爾財團進行談判，并討論了賠償問題。歸根到底，這一銀行的國有化是向前邁出的重要一步。因為在重新收回這家委內瑞拉排行第三的重要銀行后，國家已成為委內瑞拉銀行業的第一角色。但是離銀行業全部國有化路程還很遙遠，因為外國銀行集團仍處于統治地位。
　　
　　危機
　　2008年秋天以后，來自石油的收入下降。查韋斯宣布：“不是絕對需要的一切開支”全部取消。同時，他保證涉及食品、教育、醫療保健、住宅和生態方面的社會項目的預算不削減。委內瑞拉銀行業協會主席維克多·巴爾加斯說：“查韋斯采取的這些措施，為避免國際金融危機對我國經濟的影響，不僅是及時的，也是正確的。”
　　
　　社會主義實驗
　　在農民和工人中以及在人民居住區中，正在進行實驗把一切創舉和社會項目都整合在地區計劃中。
　　查韋斯說：“一個以挫敗2002年政變日第二天命名的4月13日項目已經建立。這個項目在2009年將大大加強。這個項目有三個重要的組成部分：一是將現存的一切項目都整合在地區內，以便無論在城市還是農村，逐步建成一個社區公社，二是改善已組成這些社區的基礎設施，最后是加強發展地區經濟。已有這樣的社區的樣板。這些社區整合過程完全啟動，生活徹底變化，人民政權牢固。當人們把現在的處境和過去做一比較，就會感到變化巨大。”
　　查韋斯繼續說：“我國發展的最大困難是在農業。不僅要生產食品，而且還要生產尊嚴。正如格瓦拉所說，要生產新人，新的社會。我們建立了工人委員會、農民委員會和漁民委員會。在那里將會誕生新的勞動組織，新的工人覺悟。如果我們不深刻地改變我們的生產模式，我們生產模式的結構就會有許多假象。社會主義經濟的生產資料的社會占有正在發展。2008年末，委內瑞拉農業公司擁有37個農業企業為社會生產。這些農產品加工企業加工和包裝牛奶、咖啡、玉米、大米、谷類農產品、豆類食品和木材。今天，在農業生產資料商店里，向14.4萬農民分配基本生產資料和原材料，使他們擺脫中間商的訛詐和剝削。”
　　這一生產資料集體所有部分的發展是建立混合經濟方面重要的一個階段。在民族民主革命這一階段，委內瑞拉經濟仍然是資本主義的，但為向下一階段發展奠定了經濟基礎。因此，查韋斯在2009年1月13日說：“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特別要從制度上鞏固這一政策。我們也應意識到爭取主權的斗爭永遠不會結束。我們應始終保持警惕并采取必要的措施保衛主權。”
　　
　　二、新舊國家的斗爭
　　
　　在2009年2月關于連任的公民投票中取得勝利后，查韋斯說：“我們繼承的是一個由資本主義建立的為資本主義和跨國公司利益服務的舊國家，一個眾多政黨把我們的國家變為一堆瓦礫的國家。我們就要在這個國家進行革命……我們的人民應該真正創建政府，人民要積極參與決策。”
　　玻利瓦爾革命的敵人不是說說而已。例如在2008年12月舉行的地方選舉運動中，他們千方百計地進行破壞；他們的手法是通過媒體(通常是大國際集團控制委內瑞拉媒體)進行經常性宣傳，制造人為的食品匱乏，在人民社區進行滲透甚至建立“基層組織”散布不和，組織中產階級中的青年(主要在大學)特別積極地宣稱他們有反獨裁的權利……甚至在國家機構內部及公共衛生系統內，也有破壞。最后，還有準軍事組織，特別在與哥倫比亞交界處，進行恐怖活動。在這場選舉運動中發生的現象與2001年農業改革初期相似。就在最近一年中，還有基層的工會工作者被暗殺。
　　
　　人民的國家?
　　查韋斯終于提出了“國家為人民”的理念作為其戰略的重大步驟。醫學為人民，教育為人民等等。查韋斯說：社會項目是一個清清楚楚的例子，當有與人民一起為人民辦事的政治意識時，這是可能的。無論從國家的政策方面還是在國家和社會一體化改造過程的組織來看，社會項目的影響在拓展，這些社會項目已涉及革命政府政策的核心。對于了解加拉加斯貧富巨大矛盾的人來說，難以置信的是這一政策使今天的委內瑞拉，在繼古巴之后，在拉丁美洲各國中成為不平等最少的國家。
　　那么，玻利瓦爾國家在尋找“人民國家”的發展道路中采取了什么措施呢?在全國建立了社區委員會制度并在財政上支持社區委員會的發展創舉。它們在地方政治方面的作用日益顯現并成為在基層“直接參與”的組成部分，這是鞏固已建立的新國家的實驗。起初。社區委員會經常是不讓革命的政策在現有國家結構內陷入窘境的平行渠道，而現在逐步地已出現某些整合。
　　在過去一年里，在這方面查韋斯的步伐加快了，2009年3月29日，總統召開委內瑞拉統一社會主義黨的所有市長、州長和議員大會，為建設“21世紀社會主義”下一階段作準備。在會上查韋斯堅持要使玻利瓦爾革命激進化。他動員州長和市長在各個領域開展“思想斗爭”，使新的觀念和新的理念日益擴大并反擊反對政府政策的反對派的媒體戰爭。
　　查韋斯想部分重寫各州的憲法和社區參與基本法，使1999年憲法的基本原則貫徹到這些法律中。這些在2004年的托雷斯公社已成為現實。除全體大會外，居民和社會組織討論了使公社運行的方法。社區委員會中的一個委員會監督公社經費并領導當地發展計劃。查韋斯稱：“當前，還有矛盾，因為我們還是由資產階級文化構建的資產階級的國家，但正在尋找向為人民服務的革命國家進行改造的有效途徑。”
　　但是，許多州長和市長明確反對這種觀念，幾乎還是在封建割據的小權力中心中稱王稱霸，作威作福，有的是出于家長式的統治，有的是出于腐敗和權力欲，他們千方百計地抵制這一政策。
　　
　　安全問題：警察
　　今天，許多委內瑞拉人把警察看作是一個不安全的根本因素。他們繼續濫用職權：任意拘捕，拷打，綁架，處決。而且還證實在2007年，警察積極參與了對加拉加斯猶太教堂的襲擊。
　　“我們的警察隊伍完全被犯罪網滲透了”，加拉加斯公正和和平協調員費爾南德斯·布朗哥如此說。他說：“人們看到在查韋斯的領導下，在人權方面，在經濟、社會和文化方面都取得了巨大進步，但警察內部的問題與上世紀90年代差不多。”我們的警察從來沒有進行培訓，而他們是在艱難的條件下進行工作的。這就使他們在骯臟的交往中特別脆弱……。現在已采取了某些措施，在2006年，成立警察改革全國委員會，已制定了與人權相關的原則和指導方針相一致的警察規范。也要實行對警察的公民民主監督。現在，新的委員會正使一切走上正軌。但警察的任何改革，如沒有社區委員會和其他組織的積極參與，就不可能取得成就。
　　
　　三、組織在工會中的工人
　　
　　在1997年私有化的委內瑞拉奧里諾科鋼鐵公司于2008年4月9日重新實現了國有化，這一決定是工人們與拒絕實行新集體合同制的西班牙一阿根廷跨國公司長期斗爭的結果。在斗爭中，盡管勞工部長堅決反對，但工人們最終迫使查韋斯總統采取行動，反對這家似乎不可觸動的跨國公司，查韋斯贊揚奧里諾科鋼鐵公司工人不屈不撓的精神，并鼓勵他們在革命斗爭中肩負主力軍的角色。但同時，這一事件也暴露了查韋斯政府的問題，一名部長(托洛茨基分子)始終站在跨國公司一邊直到辭職。
　　至于在玻利瓦爾革命中工人們的作用，確切地說是有限的。作為有組織的階級，直到今天，工人們決定性的作用仍時隱時現，其致命弱點是委內瑞拉工會運動的分裂。這有歷史原因，在1998年查韋斯就任總統前，委內瑞拉工聯(CIV)是全國重要的工會組織。盡管它在工人斗爭中誕生，但在上世紀80年代、90年代，它成為支撐各大政黨推行新自由主義政策的一個堡壘。在查韋斯掌權后，新的工會團體在許多重要的企業中誕生。新的法律賦予工人組織投票選擇能進行集體合同談判的人選。新一代工會戰士采取主動，借機驅逐委工聯。這場來自基層的斗爭從各方面有力地推進了工會運動。
　　在歷史上，委工聯是與資本家組織進行合作的，特別在2002年4月政變和2002年12月到2003年2月的資本家罷工中，委工聯發動罷工表示支持。這促使工人起來造反，導至2003年4月5日委內瑞拉全國工人聯盟(UNT)的建立。很快新工會成為全國最重要的工會，2003－2004年簽訂的合同76.5％都是由全國工人聯盟簽訂的。但工會入會率始終沒有超過20％。關于工會獨立、工會民主以及國有企業共決方面，工會運動仍然是分裂的。今天，全國工人聯盟有21名全國協調員，都以全國工人聯盟的名義，獨立自主地在全國大部分地區工作。最近，他們在為重新建立新工會進行籌備工作。
　　共產黨領導的小工會仍在全國工人聯盟之外進行活動。它們批評全國工人聯盟不團結并在提出的要求中推行經濟主義，但它自己在企業中也提出增加工資要求和集體合同。遺憾的是，共產黨工會提出的要求沒有與深化玻利瓦爾革命的全局性的政治戰略聯系起來。如在正式的“內生式”經濟中如何收縮分布特別廣泛的非正規部分，在革命的政治建設中如何發揮有組織的工人的作用。
　　采取這種戰略是必要的。委內瑞拉革命不能不問方向。此外，在新的國有企業中，已出現工會動動與管理層之間的沖突，如在公共電力企業卡達菲(eadafe)發生的事件。在長期斗爭后，在集體合同中列入了工人參與的條文。但事實上工人委員會只是圣誕節的裝飾物，不能作出決定。這類新矛盾經常出現。一方面，工人和其他有組織的團體要求真正參與，另一方面，在國家官僚機構內部，利益集團拼命抵制。這些利益集團往往與委內瑞拉統一社會主義黨的右翼聯系在一起，它們想阻止革命進程。矛盾惡化是件好事，但工人運動分裂對右翼有利。斗爭尚未結束。
　　在這篇對委內瑞拉形勢和推進“21世紀社會主義”斗爭的分析文章中，還缺少一個重要部分，就是在領導這一進程中作為火車頭的革命黨的創建。在委內瑞拉，查韋斯想要委內瑞拉統一社會主義黨擔任這一角色。這個黨怎樣建設?委內瑞拉共產黨對該黨以及玻利瓦爾革命的國際戰略持什么態度?關于這些問題，我們將在下文論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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