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70年代中期,南海陸續出現海域被瓜分、島礁被侵占、資源被掠奪的現象。從那時起,我就致力于國際海洋法、國際海戰法、海洋戰略及武器裝備的研究。幾十年來我提的最多的一個建議就是希望中國組建海岸警衛隊。七八十年代,當時正處于冷戰時期,中國面臨的形勢非常嚴峻,我當時提出的觀點就認為海軍發展重點應該是面向中遠海域,海軍艦艇應該以大中型艦船為主,200海里專屬經濟區、大陸架和領海以內的日常防衛性巡邏任務,應該交由新組建的海岸警衛隊負責。
隨著歷史的演進,這個建議在每個歷史時期都遭到各種各樣的反對,時至今日,中國仍然沒有組建起一個能夠在領海、專屬經濟區和大陸架進行行政執法的海岸警衛隊。與此同時,國務院有關部門則相繼組建了中國海警、中國海事、中國海監、中國漁政等執法機構。本來應該捏成一個拳頭,重重地砸在滋事者的腦門上,可實際上,這個拳頭從來就沒有形成過,反而伸展開五指,乏力地向四外沿展,致使“九龍鬧海”成為今天這樣的嚴酷現實。我們經常看到“九龍鬧海”的盛況,卻不見海龍王在何方;雖然執法隊伍逐漸擴大,但海上爭端卻日益復雜,形勢更加嚴峻,從南到北,沒有一個海域不存在爭端。美國“無瑕”號海洋調查船侵入中國南海的事件發生后,我們幾艘執法船把“無瑕”號團團圍住,做出了各種各樣的抗議動作,此時此刻的“無瑕”號官兵一臉的無奈,他們不知道如何是好,因為中國執法船著裝各有不同,五顏六色的徽標和形狀各異的大蓋帽把美國人搞得混頭脹腦,不知道該聽誰的。
從法律上來講,領海、專屬經濟區和大陸架屬于國家的主權和海洋權益,維護主權和海洋權益的工具應該是國家的武裝力量和國家的執法力量。但是在和平時期,海上面臨的爭端和沖突主要是海洋開發、資源爭奪和海上航行方面的問題,維護國家海洋權益、維護國家海上安全與穩定、進行常態性的護漁護航、搜索救援、環境保護、緝毒緝私及衛生防疫等,最主要的應該是國務院下屬的執法力量。執法力量在行政執法過程中可以依法行事,即便是引發一些沖突也可以界定在法律框架之內,通過外交方式來解決。如果在這類事務中輕易使用國家的武裝力量,萬一引發沖突則很可能迅速升級為軍事危機甚至是戰爭,后果難以想象。正是由于這個原因,美國、印度、日本等許多國家都組建了海岸警衛隊。組建海岸警衛隊最大的好處有三個:
一是形成拳頭。日本的海岸警衛隊叫做海上保安廳,是1948年成立的,其主要職能是海上治安管理、海上交通安全管理、海難救助、海洋環境保護和海上防災?,F有各類人員12000人,有11個海上管區,共下轄海上保安部66個、海上警備救助部1個、海上保安署54個、航空基地14個、航標事務所39個。這樣的組織機構統分結合,伸縮自如,伸出去的時候能夠形成拳頭,收回來的時候便于積蓄力量。
二是便于執法。日本海上保安廳雖然力量強大,但與海上自衛隊的性質完全不同,它隸屬于日本國土基礎設施交通省,是國家行政執法管理部門。這樣的執法機構即便是在執法中出現過度使用武力的情況,也不至于引發武裝沖突和戰爭,與海上自衛隊相比有一個戰略緩沖的余地。
三是戰略支援。海岸警衛隊通常被稱為第四軍種,就是除陸??杖娭獾牧硪粋€軍種,他們實行軍事管制,執行軍事條令條例,身著統一的制服,艦長等重要指揮官也多從軍隊轉業,與海軍和空軍之間保持著非常緊密的聯系,并經常進行相關的軍事訓練,萬一出現情況,可以及時得到??哲姷闹гM瑯樱趹馉幒蜎_突發生后,海岸警衛隊可以迅速轉變為海軍,聽從海軍的指令進行作戰支援。日本海上保安廳說起來是政府一個下屬部門的海上執法機構,似乎不太起眼兒,實際上,它擁有各類巡視船艇50多種,共計700余艘,其中攜載直升機巡視船13艘,大型巡視船40艘,中型巡視船46艘,小型巡視船20艘,消防船5艘,其他巡視艇200余艘,另外還有測量船、設標船、航標維護船和教育實習船等。擁有各類型固定翼飛機29架,各類直升機46架。日本海上保安廳的大型巡邏船3000多噸,能夠攜載中型直升機,其固定翼飛機有八種類型,性能十分先進。日本海上保安廳這樣的裝備規模和水平,與中國的海監、海事、海警、漁政等執法力量相比,不知道要先進幾十倍!如果是與中國周邊的越南、菲律賓、馬來西亞等國相比,日本海上保安廳的??樟α繜o論是規模還是質量水平,都遠比這些國家的正規海軍力量要強大的多!
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我們必須急起直追,加速發展我們的海上執法力量。組建海岸警衛隊的事情雖然擱置了幾十年,但現在有重提的必要,否則維護國家海洋主權和海洋權益仍將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事情!
2010年1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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