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眾與領袖
梁傳仁 2009年7月29日
什么是群眾?群眾的第一要義是指占人類絕大多數的一個特定的人群。
人有各種特征。按不同的特征來分類,可以把人分為不同的人群。例如:按性別分,可分為男人、女人;按年齡分,可分為嬰幼兒、青少年、中壯年、老年人;按教育程度分,可分為文盲、中小學生、大學生、研究生……等;按地域分,可分為鄉下人、城里人;或山區人、平原人、沿海人、水上人、草原人;或寒帶人、溫帶人、熱帶人;還可以按職業分,按國籍分……等。
但有一個重要的分類特征是階級,即按占有生產資料情況的差異來劃分人群。按階級分,在不同的時代可分為奴隸主與奴隸、地主與農民、資本家與工人等。階級的粗略劃分,可分為剝削階級與被剝削階級,細致的劃分不贅述。
現階段的“群眾”,它的基本組分,是指被剝削的工農大眾;農民之外其余的小資產階級也是重要的組分,還有中產階級等也是其組分。
人的思想、道德、情感、行為、性格、氣質等,受很多因素影響。例如:受性別因素影響:男人與女人的所思所想、所作所為,是有所不同的。受年齡因素、學校教育因素影響:年幼、教育淺,就顯得幼稚、單純;年長、教育深,就顯得成熟、飽滿。受地域因素影響:山區人、草原人,性格粗獷、豪邁;平原人、熱帶人,性情細膩、溫和。
但有一個重要的因素,是階級因素,即經濟地位和狀況的因素。受這個因素的影響:如奸商的奸詐、貪婪;農民的老實、樸素……
人的成長,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受到錯綜復雜的多種因素影響。從一般的情況來說,那個重要的階級因素,并不是唯一的因素,也不是機械的絕對因素,只不過是個重要的因素而已。有重要,就會有次要,會有一些特例、或例外。如:地主階級出身的澎湃,為工農利益而奮斗,被農民尊為“農民王”。一些剝削階級出身的知識分子,成了工農領袖。
群眾與人民,有不同的概念外延,但群眾占了人民的絕大多數,由是之故,在一些簡略論述的場合,群眾就代表了人民,群眾就是人民,群眾利益就是人民利益。與此同理,群眾就代表了人類,群眾就是人類,群眾利益就是人類利益。
群眾是一群人,是一個人群,不是一個人,也不是三五個人。某個人,向領導提出一些意見,未被接納。這個人抱怨說,領導不接受群眾意見。這個人的抱怨對嗎?這個人的意見是群眾意見嗎?未必是。個人意見,或三五個人的意見,是否恰當地表達了、反映了群眾的意見,是個待定的問題。可能是,可能不完全是,也可能完全不是。
面對由千萬個人組成的群眾,怎樣了解他們的意見?把這千萬個人挨個地征詢一遍嗎?這是不可能做到的,缺乏可操作性。人,按其特征是可以分類的,同類型的人,意見大體相同(當然,不會完全相同)。按類型來了解,好辦多了,大大增強了可操作性。上面已講到,人的一個重要的分類特征是階級。所以,階級分析就是一個重要的了解群眾意見的方法(是重要方法,不是唯一方法)。
由千萬個人組成的群眾,他們的行為,真像一團蟻群。
大家看過螞蟻運糧食嗎?一群螞蟻,拖著一個死昆蟲,這個死昆蟲就是它們的口糧。那個死昆蟲,那么大、那么重,三五個螞蟻是拖不動的,要幾十個螞蟻一塊兒來拖。但是,請注意那幾十個螞蟻,它們拖拉的方向是不一致的。有的向蟻巢方向拖,有的向另外的方向拖。這就會發生力量的抵消,是一種內耗。在一般的情況下,向蟻巢方向拖占優勢,死昆蟲向蟻巢移動,糧食運回家。但偶爾也會發生向另外方向拖占優勢的情況,死昆蟲逆向或各向移動,糧食遠離家。——螞蟻運糧的情景,就是蟻群的合力所形成的運動情景。
人類的歷史運動與此類似。每個人,都是歷史的一分子;每個人,都有自己與眾不同的思想、行為,都有自己獨特的體力、智力、財力和意愿所形成的對社會的影響力;每個人,都是歷史動力的一個“大小不同、方向各異”的特殊“矢量”。億萬人的億萬個“矢量”,會合成一個“合矢量”。合成的過程,由于“分矢量”的方向各異,會有部分力量的抵消、互耗。這個合成了的“合矢量”,就是歷史運動的動力,就是歷史運動的方向。是它,決定了歷史行進時所形成的那個曲曲折折、起伏跌宕的軌跡;是它,創造了歷史舞臺上那些紛繁復雜、奇異絢麗的故事。
群眾占了全人類的絕大多數,群眾合成的那個“矢量”,就是人類的“矢量”。群眾運動的方向,就是人類歷史運動的方向。
歷史是怎樣前進的,不是哪門宗教、哪路神仙的指引;不是哪個理念,哪種正義的顯現;而是億萬群眾的動力所合成的“合矢量”的推動。這個“合矢量”也就是恩格斯在《路德維希·費爾巴哈和德國古典哲學的終結》書中和1890年9月致約·布洛赫的信中講到的“合力”。
“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造世界歷史的動力。”——毛澤東。
群眾是個龐大的人群,相對于個人而言,幾近無限大。由幾近無限多個獨特的“個人矢量”合成一個“群眾合矢量”。盡管某個或某些“個人矢量”與“群眾合矢量”近似,甚至非常近似;但是,嚴格說來,沒有任何一個“個人矢量”會與“群眾合矢量”百分之百“重合”。由是之故,任何一個個人對歷史的主觀期望,與歷史的真實結果都不會百分之百符合,都會有細微的偏離,或較大的偏離,甚至完全逆反。這樣一來,基于群眾合力而引發的歷史運動,就具有不以個人隨心意志為轉移的歷史客觀性,這就是歷史唯物主義。
這種歷史客觀性,是判斷歷史人物是非功過的最大標準、最后標準、最根本的標準。
你的言行,同群眾利益符合(近似符合),站在群眾前列,引領群眾前進,是為先進分子。而優秀的先進分子,進而是為領袖。你的言行,同群眾利益相背,站在群眾后頭,拖累群眾前進,是為落后分子;嚴重落后,就是右傾分子、反動分子。你的言行,超越群眾利益,先進得過了頭,超前地站在群眾前頭,同群眾隔了一個空檔,是為左傾分子。左傾并不好,左傾并不是先進,更不是先進得很好,左傾是一種脫離群眾的歷史錯誤。
有的人,他個人對社會影響力很大,例如那個“扁總統”。數十萬“紅衫軍”群眾“反貪倒扁”的合力,都拖不動他。他更來勁了,更瘋狂地貪,更放肆地貪。歷史的軌跡竟然出現逆向移動,他成了個頗為光鮮的“歷史反動派”。但后來,更大規模的群眾合力,終于把他拉了下來,拖進了監獄。
有的人,他的言行“矢量”,同群眾的“合矢量”基本一致。他的“言”,使他成為群眾的“代言人”;他的“行”,使他成為群眾的“帶頭人”。他就是英雄、領袖。
有的領袖,其言行同群眾利益的所謂“吻合”,只是一種“偶合”(暫時的、偶爾的吻合)。那個洪秀全,在廣西一呼百應,群眾跟著他,浩浩蕩蕩,由西向東,一路打過去;但他到了南京,就脫離了群眾,嚴重的脫離了群眾,非常嚴重的脫離了群眾。南京的平民百姓,看不到該人,不認識該人,不相信有該人。南京天朝比北京皇朝還要腐敗。內部開始分崩離析,眾叛親離。最后被“湘軍”打垮了。
有的領袖,具有獻身精神,具有實踐熱情,具有歷史使命感,具有過人的膽略和魄力。更難得的是,具有哲學深度的主觀能動性,使他能夠達到在認識論的高度與群眾相結合。從青年到晚年,始終一貫保持著:積極了解群眾、正確認識群眾,把自己的個人人生同群眾的歷史命運,水乳交融,溶為一體。當他站在群眾前面的時候,他不超前;當他站在群眾后面的時候,他不拖腿;當他站在群眾當中的時候,他不踞高。當群眾向他歡呼萬歲的時候,他向群眾高呼“人民萬歲”。他應該稱得上是一位英明的領袖、偉大的領袖——此人毛澤東。
認識群眾,就是認識人類、認識社會、認識歷史。那么,怎樣才能夠象毛澤東那樣從哲學認識論的高度去了解和認識群眾呢?
試想,你要知道蘋果的味道嗎?“從蘋果中來,到蘋果中去”。咬它一口,品嘗一下;再咬一口,再品嘗一下。如此循環往復……。
正確認識群眾,從哲學認識論的高度認識群眾,也是如此:“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調查了解群眾的情況,分析研究一番,得出集中的系統的意見,到群眾中去作宣傳解釋,化為群眾的意見,使群眾堅持下去,見之于行動,并在群眾行動中考驗這些意見是否正確。再調查了解群眾的情況,再分析研究一番,再到群眾中堅持下去。如此循環往復,一次比一次更正確、更生動、更豐富。這就是認識論,是歷史唯物論的認識論。(詳見毛澤東:《關于領導方法的若干問題》)
作為領袖(或者,更為實際一點說,作為領導層)通過調查研究,階級分析,了解各個階級的利益分配、力量對比、矛盾烈度、行為動向。獲得對群眾的正確認識,把群眾將來的長遠的利益同目前的近期的利益相結合,運用自己的(或者應該說,領導集體的)聰明睿智、才能智慧、深邃的洞察力,提出前瞻性的理論、階段性的路線、目前執行的政策、當下動員的口號。發動群眾,創造歷史。
可見,領袖和群眾的歷史作用,是一致的。領袖,是群眾人性化的個人代表,是群眾利益的集中凝聚,是群眾“合力”的具體體現。其實,在各種文章中所書寫的那個“領袖”一詞,從實質上講,可理解為群眾的一個“代詞”。
英雄造時勢,實質是群眾造時勢;領袖推動歷史,實質是群眾創造歷史。
領袖必定和群眾結為一體,不存在脫離群眾的領袖。領袖一旦脫離群眾,他就不成其為領袖。脫離了群眾的領袖,將一事無成。
我們黨幾十年來有許多領導人,讓我們把其中的一些領導人在群眾路線上的領導特點,比較一下。
比較一。在對黨內廣大黨員進行思想教育時:處在一線并擔任國家主席的那個領導人,要黨員做馴服工具;黨員是人,卻要當工具,而且是馴服工具。那個領導人,要黨員保持與黨中央的高度一致。而已退居二線的那位領導人卻告誡黨員,中央出了修正主義怎么辦,要敢于反潮流,要造反。
比較二。在反右運動時,退居二線的那位領導人認為,要發動群眾,反擊政治上的右派,抓他五千。而處在一線并分工管反右運動的那個領導人,矛頭指向學生、教師、一般干部等群眾,抓了五十萬。
比較三。在“文革”時期,初期的領導人是LD,到處派遣工作組,矛頭指向群眾,在學生當中抓了一大批“反革命”,要抓三十萬。毛在長江游泳,趕回北京,寫了一張大字報“炮打司令部”,撤除工作組,解開群眾的束縛,群眾獲得人類幾千年文明史從未有過的“大民主”,把矛頭調轉過來,指向“黨內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
比較四。在對待群眾的態度方面。且慢,在進行這頂比較之前,有必要插幾句,先介紹一下新時期的一件新事物。在新時期,官們學“特色”。培養出一堆堆官僚,一窩窩貪官。經過二三十年,由“承包”開始到了“改制”階段,靠“先富論”、“貓論”、“不爭論”、“摸論”、“不管姓論”的孕育,由“合法權力”進行合法化的孵化,鯨吞國有資產,一群暴富的新“官人”破殼而出,實現了“先天下之富而富”。在斂財方面,創下了歷史空前的“三級跳”記錄,兩腳三跳,蹦、蹦、蹦,轉眼間就令人驚愕地躍入億萬富豪的領域,他們是新時期的新事物。新時期有許多新事物,這群暴富的新“官人”是最耀眼的新事物。新事物尚未有合適的新名稱,暫名為“官階級”。他們同群眾已經拉開距離,拉開了一個階級的距離,互相間的情感色彩,人生追求,價值取向,已迥然不同,分屬于不同的階級。好,言歸正傳,他們對待群眾的態度是怎樣的呢?有個副局長,看來象是學“特色”學得嫻熟,當記者來采訪房地產開發的弊端時,他用質問的口氣訓斥說:“你是準備替黨說話,還是準備替老百姓說話”。有個黨組書記,看來象是學“特色”學得高超,大罵群眾:“算個屁”,“你知道我是誰嗎?敢跟我斗,看我怎么收拾你們”。對比一下,在老人家時期,大家學習為人民服務,大家踐行為人民服務。干群一致,軍民一致。群眾視黨員為先進分子,視干部為行為楷模。蘭考有個焦裕祿,全國有千萬個焦裕祿。
比較五。在處理“有問題的群眾”方面。所謂“有問題的群眾”,是說,群眾中有的人可能有不當行為或過激行為,成為“有問題的群眾”。但那些問題,都是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要用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方法來處理。例如,三年“困難時期”,在老人家的教導下,干部們是怎樣去處理那些問題的呢?武漢一所軍校的飯堂,發現晚上有外人來偷吃饅頭,干部告訴飯堂管理員,不要抓。珠江口外桂山島一個連隊的菜地,有老百姓來偷摘幾棵菜,第二天,指導員帶領戰士,摘了一筐菜,送往那個老百姓家,同老百姓親切交談,軍民一家。可是,在新時期,官們又是怎樣處理這些問題的呢?把小偷……等,作為敵我矛盾,從重從快從嚴,打幾個大戰役,全國大屠殺。對攤販,由城管棍棒侍候,雄糾糾打得你人仰馬翻,氣昂昂追趕你屁滾尿流;“劈啪”,踢翻攤擋,番茄、土豆滾一地,“卡嚓”,折斷秤桿,叫你還想做買賣。對行人,交警設圈套、安陷阱,誘你犯規,罰款沒商量。自從動用野戰軍和坦克清理了一次運動場之后,從此官們對群眾就得了恐懼癥,“穩定”就無條件地壓倒一切,群眾上訪,群眾請愿,群眾團聚,群眾集會,群眾游行等群體行為,都竭盡全力,加以阻壓。
通過這些比較,總的說來:那個領導人,脫離群眾,蒙騙群眾,愚弄群眾,背棄群眾,剝削群眾,壓迫群眾;而“老人家”,相信群眾,依靠群眾,聯系群眾,發動群眾,訴諸群眾,服務群眾。
本文完畢。最后,捎帶說一點:前兩個多月,讀了宇太老師的一篇文章《中國人啊,集體懺悔吧、涅槃吧、更生吧》。我尊敬宇太老師,這篇文章也是好文章。但這篇文章要群眾集體懺悔,我認為是不對的。要某個人、某些人懺悔,是可以的。但是,要群眾集體懺悔是不可以的,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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