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 陳 晉 拾 零
李孑
主題和氣象的解讀
陳晉同志,韶山和濟南會上見過談過,照過像,寫過信,其父也是志愿軍戰士,倍感親切。嗣后,我身患癌癥,手術化療,不再來往,大概已被忘卻。今從《工作通訊》中讀到其在井岡山國際學術研討會上的主題發言—— 《破圍和開辟:從歷史主題、美學主題到精神氣象——毛澤東在井岡山和中央革命根據地時期詞作及其精神延伸》,稍有感觸,簡述請教和商酌。
為了彌補過去的一些缺憾,他把毛澤東在井岡山和中央根據地時期的詞作概括為四個字:破圍、開辟。不知為什么,我對這四個字的概括卻感到有些別扭,不適不暢不通俗,味兒不足也不到位。是否用詞不當,不像,那么到底是什么,說不清。細細品味,似乎精神氣象預報不準,不對;似乎精神延伸不夠,有一點,也并非十分確切;似乎……我自己好像也說不清楚,但無妨大膽地談一些感覺,小議。
《西江月•.秋收起義》是開辟新的歷史時期的第一樂章。“軍叫工農革命,旗號鐮刀斧頭。”開門見山開宗明義,就點出了自己的目標和宗旨,共產主義革命。“地主重重壓迫,農民個個同仇。”又道出了中國革命的主要問題是農民問題,要走農村包圍城市的道路,要武裝奪取政權,要進行暴力革命,“霹靂一聲暴動。”這就是馬列主義與中國革命斗爭實際相結合的序曲(我不說音符,也不是音符。)按順序接下來的10首詩詞,以及1965年重上井岡山寫的《水調歌頭》和《念奴嬌》與《鳥兒問答》,無一不在體現著共產主義者的氣質、氣量、氣派、氣度、氣力、氣象;這精神氣象,就是共產主義的氣象,無產階級的氣象;也就是為共產主義奮斗的歷史主題,無產階級的美學主題。像“我自巋然不動”、“分田分地真忙”、“戰地黃花分外香”、“風展紅旗如畫”、“風卷紅旗過大關”、“狂飆為我從天落”、“不周山下紅旗亂”、“七百里驅十五日”、“裝點此關山,今朝更好看”、“風景這邊獨好”,以及“高路入云端”、“上九天”、“下五洋”、“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萬怪煙消云落”、“試看天地翻覆”等等,無一不浸透著共產主義者的襟懷、胸臆、理想、追求、信念和信仰,無一不表現出無產階級的氣度、氣派和氣量,這不就是共產主義的精神氣象么?
我為什么對那四個字的概括會感到不適和不暢?包括“尋路”和“護路”之論,“迷蒙”和“郁悶”之斷,“圍剿”和反“圍剿”的提法等等。并不是說這些說法完全不對,而是覺得不夠,味兒不足不濃,不太符合實際情緣,因此也不美不高。因為這些思維和思路、理解和注釋,都近乎就事論事,局限于實際的斗爭狀態之中,而沒有看做是共產主義事業的奮斗過程,無產階級革命的必然氣象和規律。因為有這個最高精神氣象,才會有毛澤東思想,才會有井岡山精神和井岡山道路;才會有毛澤東和他人的區別,共產主義者與民族民主民權民生愛國救國等等革命者的不同;當然其實踐過程的歷史呈現、思想傳達和美學描述,其史詩型的特征也不同,其歷史主題、美學主題和精神氣象也不盡一致一統。
大概這就是毛澤東和他的同輩同志同是領導層的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的不同之處,有別之域。試作比較和細讀,同是井岡山上的戰友,包括朱德和陳毅;同時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包括董老、林老、吳老、徐老、謝老、葉劍英等等,哪一位能夠比得過毛澤東、超過毛澤東?不只詩詞,就是在其他各個方面,氣質氣派氣量氣度、政治思想、精神境界、胸襟情懷、遠見卓識、膽識膽略……哪一個方面能夠比得上毛澤東,而且可以說從井岡山到文化革命,從建黨伊始到他逝世之后,區別和差距都著實不小。有詩詞為證,歷史為證,革命實踐和現實效應為證。
他們的差異和差別,或者說精神氣象,或曰主題思想、美學標準和行為邏輯,是否可以說就在于高下之分、陰晴之別、消極和積極的迥異、主動和被動的不一、遠近大小苦樂榮辱之錯落、勝負得失生死貴賤之情愫、全局部分集體個人之慮、長遠眼前恒久短暫之憂,或者說就在于化消極因素為積極因素、變被動狀態為主動狀態、轉孤立片面凝滯局勢為創始創新創造創舉的新景……所以從秋收起義到長征轉移的七年中,毛澤東雖然創造了許多史無前例的輝煌偉績,創建了革命軍隊和紅色政權的戰斗“堡壘”,創立了馬列主義與中國革命實踐相結合的學說理論;雖然可以說有偉大無比空前絕后的創舉,但卻受到黨中央、省委特委、蘇維埃政權及其同伍同志同輩同行同路同壕里的無數攻擊非難和處分,開除黨籍撤銷職務,幾起幾落幾上幾下,不白之冤和無端挫折24起;但是他卻沒有心灰意冷倒躺下去,也沒有消極沉淪在個人的不幸和憂慮之中,依然精力充沛斗志昂揚不改初衷為共產主義理想而奮斗。請問誰能比得,誰能像他那樣堅毅不屈;請問從黨中央到同陣營的革命者中,幾人與他同謀同心同行同斗,且具有同一精神境界;請問誰能同他一樣還在“報導敵軍宵遁”、“收拾金甌一片”、“勝似春光”、“直指武夷山下”、“十萬工農下吉安”、“席卷江西直搗湘和鄂”、“喚起工農千百萬”、“橫掃千軍如卷席”、“誰持彩練為空舞”、“談笑凱歌還”;直到“不須放屁”,真是義憤填膺,又輕蔑如故,跟蓬間雀和敵人奴才庸人懦夫,沒有什么好說的了,只能一言以蔽之,多么痛快輕盈。
縱觀中國革命的整個歷程,洞察共產主義運動的全部史實,在兩個階級兩條道路的斗爭過程之中,在“左”右傾機會主義路線的干擾破壞之中,毛澤東與其他各種派系和集團的不同和差異,歸結起來無外乎兩點或者說兩個方面、兩類問題:一乃首要問題,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敵我友不清楚,這是革命的最大悲劇。從共產黨成立到現在,是否可以說許多人至今還沒有解決,不懂得常在變化之中;然而這個問題解決不了或解決不好,則革命必然受挫出現悲劇,解決好了,則革命必然勝利和成功。二乃主動被動之重要,即革命的領導權和主動權問題,掌握在誰的手里呢?若在無產階級革命家手里,則勝;若在其他階級階層和機會主義者手里,則敗無疑了。而無產階級和其他階級的根本區別,則在于對待一切革命運動的立場觀點和態度;是抓大方向,抓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呢?還是著眼于部分和支流;簡言之,就是向上向下對上對下的態度;也就是強調起支配作用和決定作用的一方呢?還是強調非本質非主流非關鍵的萬象和事物;矛盾貫穿于一切事物的運動之中,也貫穿于一切革命事業的進程之中,而且無不存在于始終;那么,如何把握革命的領導權和主動權,化消極因素為積極因素,變被動地位為主動地位,轉沒落腐朽頑固僵化為創新創立創造創舉,則極為重要。這就是毛澤東和一切機會主義膽戰心驚處處退讓妥協遷就敵我友不分的區別之處。試看建國前后黨內國內歷次運動出現的問題,或要決策的問題,毛主席和同輩同堂戰友們的觀點,總有些不同,毛主席一貫著眼于上層,并極力保護下層革命群眾的熱情,他們則反之,總在為群眾潑冷水,責難不休橫挑毛病;但凡革命受挫,出現問題的時候,毛主席總能看到前途看到光明,他人老是怨天尤人推卸責任指手畫腳伺機篡奪什么;就是在面臨危機之中,總結經驗尋找根源之時,毛主席總是強調兩點:敵人力量的強大、群眾尚未覺悟,特別注意總結經驗繼續前進;而他人則愛指責無產階級革命運動本身和共產黨自己的這個那個,長敵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貶損革命群眾的革命運動和積極性;其事例枚不勝舉。這在《清平樂•會昌》一詞中,體現已十分充足,論據已十分鮮明。在王明路線慘敗以后,無奈地不得不進行戰略轉移開始長征之際,全黨全軍都在悲憤和郁悶之中,毛澤東卻道說:“踏遍青山人未老,風景這邊獨好”;全黨全軍都在迷蒙和航向未定之時,他卻高唱“顛連直接東溟”,看東方的天際多么廣闊;“更加郁郁蔥蔥”看南邊的前景多么美好!這是一首惜別的詩詞,同時也是無產階級革命家的信念信仰堅定不移和革命樂觀主義精神雄偉壯麗的宣言、誓詞和光明前景。請問誰能比得,誰有這種情懷境界和戰斗精神!
有比較才能有鑒別。不比不知,一比則明。毛澤東的詩詞,確是非常人寫非常事,有非常之筆和非常的氣魄、氣流、氣象、氣維及其非常的智慧和風度、風格、風云、風際……所以我總覺陳晉的概括低了小了、消極而又被動、沉重而又陰悶,感情和著眼點太實太近,有失光彩奪目之燦爛輝煌和秋實春色。
我為什么對陳晉四個字的概括,總感到不適呢?大概就是上述原因。我不知說清楚沒有,陳晉同意與否?我奇怪,我疑惑,共產黨人,為什么不講“英特納雄耐爾一定要實現”,不講“這是最后的斗爭”,不講自己的大目標,不屑于隱瞞自己的觀點和意圖,公開宣布……“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反而要用中性柔性貼近貼身的福祿益壽去誘導群眾為個人財富和享受而奔波賣命。凡是用這種立場觀點和感情格調去理解和詮釋毛澤東思想和毛主席詩詞者,必然會有不足和貽誤,必然消極被動抑郁低調銷魂。敵對陣營的誣蔑誹謗惡攻仇恨,當然另當別論。
那么,如何概括才好,還是老生常談,明白通俗些 ——創造和創舉。毛澤東的一生,都是在進行創新創建創造創舉的革命活動,史無前例后無來者;他開辟的不只是無與倫比的詩詞境界和領域,而是人類歷史上最科學最先進最偉大最壯麗的大同世界,“環球同比涼熱”,全人類徹底解放的共產主義光景。
試想,能夠理解和認同,并與他并肩戰斗者,可有幾多?……
張力和延伸之美
陳晉可能有什么難處?其實我也有難處。許多事情和話語實在難以點明說清,也不宜說白說透,不能也不可又不便于說白說透。陳晉得天獨厚,處在文獻檔案和史料堆中,有豐富無比又真實可靠的依據,可供閱覽參考分析判斷借鑒運用。但是,任何真實的材料或事情,在不同人的眼里手里和大腦重新化合以后,都會得出不同的判斷和結論,無一例外了。
我們常說“以人為本”,人的因素第一,人是最可寶貴的。但在階級社會里,離開人的階級性和階級烙印,無論什么事情和理論著述及其作品和評語,都說不清楚,是非正誤結論都無法認定認可認同或準確。對于毛澤東詩詞的評斷結語,也完全不同。
大概是為了和諧,否認階級社會的敵我矛盾和階級斗爭、階級烙印和階級特性,便產生了許多流行詞語,沒有棱角沒有激情、沒有特征沒有特性、沒有前提沒有靈魂、沒有主體沒有主語的新生代述語。陳晉當然也不可抗拒無法例外了。就說其張力和延伸之說吧,同因同流。
陳晉所說的歷史主題(什么歷史主題)、詩詞意象(什么意象)、美學主題(什么美學主題)、藝術審美張力(什么審美張力),包括其審美反差、流動感覺、理想情懷、主觀情緒,還有什么詞路進取沉重、情思豪邁凝重、意志堅定穩重,都沒有主語和前提,沒有主謂賓之分。老實說,這些美言,加在誰的頭上,冠在許多詩詞中,都可以通用共用。其實,這并非陳晉的特別,而是當前所有論著和學說中的流行曲和共同體。不只沒有主語和前提,幾乎也沒有堅實中肯的結語和斷論,既無果無因,又無來龍去脈,模棱兩可,似是似非,中性中庸,全是一團霧水和露珠。例如,“地主重重壓迫,農民個個同仇”,并非對立力量和景象的組合或對立、沖突和反差中形成的藝術審美張力之說,所能詮釋得體、透徹其深意和內情。
毛澤東為什么要在這一首宗旨性的宣言和誓詞中,惟獨只提農民運動而不提工人階級呢?這正是毛澤東思想的主題之一,也正是中國革命的特點特異特殊和特性,正是馬列主義中國化的創始創建創立和創舉。僅用富有張力的審美傾向,難以釋透道明。
由什么引起創作沖動并不重要,意象畫面體現的動感不是獨有的美妙,動感是詩詞和文學作品的特點之一,算不得特殊,關鍵在于沖動后的成品,營造出什么壯麗,開拓的延伸是什么,流動和延伸,并非為了產生審美的張力,而是為了服從其政治目的和理想意境。像“匡廬一帶不停留,要向瀟湘直進。”創建井岡山根據地,只不過為了立腳的需要,構筑戰壕和堡壘,并非目的,目標還是要向更遠大更廣闊的地方前進,向長江流域華夏腹地和最后勝利進軍。像“國際悲歌歌一曲,狂飆為我從天落。”這支全世界無產者的歌,這支共產黨的黨歌和國際共運的軍歌,及其偉大的革命風暴,自然和必然會發生發展(從天落)并取得勝利。像毛澤東為王爾琢題寫的挽聯:“……生為階級,死為階級,階級念如何?得到解放方甘心。”(下聯)這才是他的階級特性和階級烙印,這才是那張力和延伸的真正目標。
槍桿子出政權,不只在黨內,就是在敵營和全世界都已得到共識,并極為重視。但槍桿子在誰手里,指向哪里,能否“喚起工農千百萬”,“百萬工農齊踴躍”,卻并非易事。除了毛澤東思想和無產階級革命,他人他黨和任何黨派集團神仙皇帝,怕是辦不到的。這一毛澤東思想的主題之一——三大法寶之一——武裝斗爭,實際上也是《共產黨宣言》和馬列主義的延伸——暴力革命的延伸;“他們的目的只有用暴力推翻全部現存的社會制度才能達到。”(《共產黨宣言》)毛澤東在井岡山和中央根據地的七年中,在他的一生中,就是在貫徹執行和延伸這一崇高的大理想和大目標。絕不像有些忤逆之徒,為了抬高自己,把歷史和英雄及其創始者都丑化誣蔑并徹底否定,無恥卑鄙至極了。可是這種氣象在現實生活中,一方面是諱莫如深,一方面又像傳染病在流行著,實在悲哀又痛苦。
這一切,用境遇、破圍、開辟和延伸、興奮和郁悶、小我大我和飛躍獨特、追尋挺進以及獨特的創作和審美現象是論不清道不明也點不透。張力和延伸的審美云云,似乎也不著邊際了。
此乃中性和中和之論,難及靈魂,難以命中。
陳晉是否真有難處?
突破和飛躍的發展
軍旅文學,新時期的新詞語,我不感興趣,因為其同樣沒有前提和主語,也可以說沒有主心骨,沒有靈魂和顏色,沒有階級烙印和階級性。沒有新的內容和胚胎,任何花梢美炒的新詞語,都沒有意義和作用,還不如老生常談:軍事文學。
毛澤東詞作的題材內容前所未有,這不是他的獨到,今后不斷會有;他把舊形式和新內容結合得最好,故而是其創作生涯的重大飛躍,也是詩詞發展史上的重大突破,不錯,但其突破和發展了什么?其與古代邊塞詩豪放派的愛國主義英雄主義的心理土壤有何不同?并非什么身份有別,戰爭場景的描述和主觀感受有異,并非什么個性見識、境界格調、話語方式有別,而是肩負的軍隊、道路、事業的命運和前途不同,其無產階級軍隊、社會主義道路和共產主義事業的命運和前途不同,并由此開辟出的新詩風和新文化,與已往的詩詞根本不同。陳晉為何不能點破、說白說透,而用中性詞語陳述。
人類社會的發展歷史,至今及其以后,不論有多少年,實際上只有兩個歷史階段和歷史時期,那就是私有制和公有制、剝削壓迫和無剝削壓迫、有階級和無階級的兩種社會形態、兩個歷史階段和歷史時期。此前的社會歷史,無論是奴隸社會封建社會資本主義社會,實際上都屬于剝削壓迫和私有制的階級社會,從共產黨成立秋收起義之后,才開始逐漸步入后一個歷史階段的浴血奮戰之進程,與前一階段的五千年一萬年或若干萬年,有本質的區別,一切都不能相提并論。然而當今,無論什么理論和作品都混同起來,一概而論而作,必然出現是非黑白混淆不清,莫衷一是模棱兩可,沒有主體和主語、沒有靈魂和主心骨的狀態和格局,一切都道不明了。
毛澤東的境界和格調,是大我,是整個軍隊和嶄新的事業,是群眾性的場面和氣氛,是“有思想的藝術”和“有藝術的思想”的統一,與古今中外一切舊時期的詩人,根本不同,亦不可同日而語。
陳晉說,對一個政黨一支軍隊來說,沒有比認識更能影響他的前途,沒有比選擇更能影響他的命運,沒有比實踐更能影響他的成功。完全正確。但是什么認識、選擇和實踐,他沒有談,我替他說吧,那就是社會主義革命的認識、無產階級專政的選擇、共產主義事業的實踐。毛澤東的認識、選擇和實踐完全正確,而且與他的同輩同伍們常有差異和差距,甚至常遭反對,同堂均不贊成。從秋收起義到文化革命,從萬里長征、西安事變到抗日戰爭,抗美援朝,乃至他死后30年,非難有多少?真是“昆雞常笑老鷹非”,“斥鷃每聞欺大鳥”。
陳晉說,世界因人的認識呈現博大或狹小,前途因人的認識展現生機或黯然,生命因認識而精彩,生命因實踐而美麗,因創造而輝煌;最激動人心的輝煌,是把許多人認為不可能的事情變為可能。我很贊同。毛澤東一生的事例太多了,秋收暴動、井岡山根據地、一國兩制的中央蘇區、敵人前三次圍剿、萬里長征、抗日戰爭、三大戰役、橫渡長江、以及抗美援朝、援越抗美、炮轟金門、中印邊界、珍寶島等,全世界華僑最為贊賞、并以此昂首挺胸直腰的“五大戰役”,無一不出乎人們的預料,把不可能變為可能。所以他的詩詞創作,也出人意料,變悲壯為豪情, 他人無法及其和達標。像“森嚴壁壘”“眾志成城”“今又重陽”、“勝似春光”、“云欲立”、“呼聲急”、“嗟何及”、“奇岳”、“海綠”、“磅礴”、“云落”、“怎么得了”“不須放屁”,以及“欲與天公試比高”“俱往矣”“看今朝”等等等等。同樣的認識實踐和創造,為什么會有不同的思想、藝術和成果。幾人可能理解、可能研究深透。
開拓進取的思考
從離開中央蘇區到共和國成立之前,毛澤東這14年又創作了11首詩詞,當然更加精彩、更加成熟,但其精神氣象依然一脈相承,揮發得更加激越,而且斗爭范圍和領域,更加復雜、更加深入、更加廣泛、更加明確,當然其歷史主題和美學主題也更加清晰、更加遠大、更加突出、更加豐富。用破圍和開辟也更加難以概括和陳述,也不是一些理性的思考、精神人格的高揚和社會變遷的描述所能說明說透,更不是什么晚年揮之不去的一種政治心理和精神狀態云云。因為他面對著一個小資產階級的汪洋大海和必然王國,面對著“打倒蔣介石回老家去”的千百萬農民士兵,面對著馬放南山、刀槍入庫、居動驕傲、輪流座樁、革命到頭、坐享其成、糖衣炮彈、社會惡瘤等等形形色色的復雜局面和思想情緒,同時也面對著剝削有功, 新民主主義秩序以及補課和實行一段資本主義的怪論謬誤,以及四百萬舊軍閥舊土匪舊兵痞舊特務等等等等的垃圾惡臭、深山老林的無數魔窟,所以才英明地預見并提出:萬里長征才走完第一步。但至今還有人不能理解也不贊成。
孫子兵法也強調窮寇勿追,而他卻強調“宜將剩勇追窮寇”,為什么呢?試看國際共運的許多經驗和教訓,馬黎公社沒有攻打凡爾賽宮;十月革命沒有摧毀沙皇的殷墟和臨時政府,70年后復生;二戰后的法國和意大利沒有掌握政權,反交出了軍隊,不是積極進攻而是消極退守,參政議政;朝鮮越南德國“一分為二”等等妥協方略和未決之遺患無窮,以及東歐社會主義國家不曾自力更生獨立自主,依賴外力扶植立國;因而直到文化革命、蘇東變色、世界共運低潮,修正主義復興,出現的叛逆無數。這一切種種都證明,“匡廬一帶不停留”,“宜將剩勇追窮寇”的英明;都證實革命不能繼續和不夠徹底的慘痛教訓。偉人偉大的情懷和遠慮真有道理。
毛澤東的英明偉大,確實高出同輩同伍和常人要人幾籌,而非什么歷史的前進方式、習慣的思維方式、開拓進取的精神氣象所能表達清楚。他把世界和事物一分為二,運用對立統一的矛盾規律認識世界改造世界,不斷發現矛盾、解決矛盾、實現矛盾的轉化,而且遵循不破不立,有破有立、先破后立、破中有立、破而能立的歷史邏輯運動邏輯科學邏輯發展邏輯,并且要不斷地了解新情況、解決新問題、破除新障礙、得出新認識、創造各個方面各種領域的新局面、新道路、新境界、新天地,以便達到和完成共產主義大目標。簡言之就是不斷革命繼續革命。請問這有什么錯呢?糾纏在一些非本質非主流非關鍵非核心非方向性的細微末節是非曲直之中,困擾在一些負面影響之類的支流問題上,有什么價值和意義與作用呢?然而不少大人要人卻特愛以偏概念,以小代大、以私代公、以已代人地非議批判毛澤東;包括“不破不立”這一真理,可笑至極了。共產黨人害怕不斷革命和繼續革命,害怕“國際悲歌歌一曲”,不敢唱響共產主義,還害怕“大破大立”,害怕“推翻全部現存的社會制度”,算什么共產黨呢?
毛澤東堅定的共產主義信念和為大目標奮斗的決心,并非在延安時期才有才成熟。早在“旗號鐮刀斧頭”、“霹雷一聲暴動”、“人生易老天難老”、“誰持彩練當空舞”“喚起工農千百萬”、“枯木朽珠齊努力”的時候已經形成;只不過在延安時期,才有機會和條件、才有時間和經歷、才有可能和必須進行比較全面地完整地和系統地進行一些思考和整理,部分地進行一些總結和再實踐了。但因現實斗爭的復雜和激烈、階級和路線斗爭的干擾和破壞、黨內外國內外敵人的“槍林逼”,直到他逝世,也沒有能夠如愿地進行和完成更加巨大的理論工程。只不過在延安和延安以后,形勢更加復雜多變,任務更加繁重艱巨,西方的封鎖包圍、陣營內部的分歧和分裂、革命和建設的難題、科技文化意識形態領域的糾葛,不得不使他分心分身、正側幾面迎而戰之;但他卻能以“俱往矣”、“須晴日”和“不須放屁”的氣概和壯志,全部戰而勝之了。試問古今中外,有幾人能夠理解、有所體會、并與其共同戰斗。且莫說其同壕戰友多已為之誅盡了。
中國革命為什么能夠取得巨大的勝利,毛澤東思想武裝的軍隊,為什么能夠壓倒并戰勝全世界的一切強敵。視而不見者有之,閉目不認者有之,仇恨不已者有之,無識無知者有之,造謠編謊者有之,眾說紛紜者有之;我的親身經歷和切身體會,他早有感受早有思考并早已想清,且十分簡單十分樸素:就是用共產主義精神,實現了兩個決裂的戰斗者——真正大寫的人、完全大寫的人、最最可愛的人——人民戰士!
從“軍叫工農紅軍”到“一唱雄雞天下白”;從萬里長征、抗日戰爭到抗美援朝停戰以后的1955年,在長達三十余年的時期內,紅軍八路軍解放軍志愿軍的上千萬軍隊,以及英勇犧牲的四千萬先烈,可以說全沒有薪餉獎金、沒吃沒穿還要歷經千險萬難億苦千辛,還要生離死別、舍家棄親、流血流汗、犧牲生命,但卻打敗了武裝到牙齒的八百萬蔣軍、日寇美帝以及全世界所有發達國家的軍隊。什么原因?有幾人悟得并領會。相反,用私有制和私有觀念訓練的現代精銳部隊,無論用什么高薪福利和元寶黃金收買的雇傭軍,都是怕死鬼,都曾敗在我們的膝下和手里,歷史已證實確認。
這才是真正的精神氣象,毛澤東思想和毛澤東詩詞里映現的共產主義精神,并非別的什么紙上談兵、高調闊論的緣故和胡言亂語。許多人至今還不懂得這個道理,甚或永遠也不會懂得。
不懂得毛澤東思想的人,實難懂得毛澤東的詩詞。陳晉懂得,但卻不便說白。
情結道路和精神
38年過去了,毛主席重上井岡山,又寫了兩首詞。若非思念之深厚,蓄積之久遠,價值之珍貴,詩興之濃郁,激情之飽滿,是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吟詠、體會、發揮的。這就是他的“井岡山情結”。應該說,凡在井岡山根據地戰斗過的,人人都有井岡山情結。但情結和情結不同。毛澤東的情結是什么呢?
毛主席問過陪同他的江西副省長王卓超、湖南省委第一書記張平化,什么是井岡山的傳統和精神?回答是“支部建在連上”,答對了一半,還有一半卻答不上來了,那就是“士兵委員會”,官兵一致、軍事民主。這個黨指揮槍和軍事民主,就是人民軍隊、無產階級軍隊與千古萬古以往的一切軍隊,根本不同之處,其性質區別之根之本之因之由,與“軍人的天職是服從”的經典圣旨有別之處。這是事物的兩個方面、辯論關系,互相促進互為因果又互相輔益互相制約。但事物也會走到它的反面去。黨指揮槍,就是以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去指揮槍,而不是以個人或山頭及幫派集團和其他統治階級的意志去指揮槍了。凡以前者為綱為主,則每戰必勝,若以后者為意,則敗無疑。士兵委員會,后來就變成了連隊俱樂部,以文體娛樂活動為主,漸漸淡化了軍事民主的作用。卻不知這官兵一致軍事民主,不只是人民軍隊的特性,而且是無產階級革命、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以及共產主義民主,乃至自由王國的特性特微、手段和方法、雛形和目標,而且是最終必須達到和完成的生產方式和生活秩序、生產力和生產關系不斷調整和變化與發展的主要方式方法和規則程序。這一點,請問井岡山的戰友,有幾人能夠想到并完全認識和理解而照辦了。難怪后來漸漸被忘卻和忽略也改掉。
毛主席在和陪同人員的談話中特別強調:“戰爭時期,檢驗路線正確不正確,比較容易,和平時期檢驗路線正確不正確,要難得多。打了勝仗和敗仗,不光看有哪些成績和錯誤,還要看舉什么旗幟”,走什么道路。他還說:“我為什么把包產到戶看得那么嚴重,中國是個農業大國,農村所有制的基礎如果一變,我國以集體經濟為服務對象的工業基礎就會動搖……工業公有制有一天也會變,兩極分化快得很,帝國主義從存在的第一天起,就對中國這個大市場弱肉強食,……到時候內外一夾攻……共產黨怎么保護老百姓的利益,保護工人、農民的利益?……帝國主義會讓中國真正富強嗎?……”毛主席的英明預言,已為歷史和現實的發展變化所完全證明。
這就是毛主席的井岡山情結。反映在詞里,就是“多了樓臺亭閣”,“車子飛如躍”,綠海變為革命根據地,又變為今天的旅游“奇岳”;建設一天比一天好,革命精神卻愈來愈淡漠。這就是毛澤東的井岡山情結,雖然變了,“似天淵翻覆”,但也無須過慮,猶似當年烽火里,“九死一生如昨”。他仍然獨有豪情,可上九天,可下五洋,“風雷磅礴”,“萬怪煙消云落”。這就是毛澤東“重上井岡山”的真實因緣和情境。“重上井岡山”是他對中國和世界革命以及國際共運的遠見卓識、高屋建瓴、高情遠致、高瞻遠矚的設計設想和航標航程。試問井岡山戰友,,幾人可曾想到,可曾領悟。
毛主席所說的“重上井岡山”,并不是要重復老路。他說過,日本的革命就不能采取農村包圍城市的辦法,走那條路。他曾反復也說過,大不了我們再上山打游擊去。但并非重蹈覆轍,真走那個一國兩制蘇區割據之路,而是要在新形勢新時期運用新的現代化手段和方略、新的形式和潮流、新的驚濤駭浪暴風驟雨,那就是從“士兵委員會“發展而來的大民主,真民主。
毛澤東的“重上井岡山“,是在醞釀和創造著另一條革命的道路,類似于井岡山又不同于井岡山的一條嶄新的和全新的道路,為全中國全世界以及全人類,在新的歷史時期和歷史階段,應該也必須掌握和運用的最好的方式方法,而且是世世代代、千年萬載,永遠可以運用的方式和方法,并且會有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功能和效果。這就是在“士兵委員會”的基礎上,不斷發展和開拓的大民主、真民主。這一點,恐怕他人意想不到,甚至不可思議,也難以理解和贊同。所以當他問到井岡山傳統和精神時,在場的都回答不上來,而他卻特別點出和強調了。這個“士兵委員會”,也就是后來的“連隊俱樂部”,我親身經歷過、領導過、實踐過也開展過,深有體會和感觸。這就是他的井岡山情結和精神氣象,特別值得珍視的,有著超越時空的精神價值和美好前景。當然也是一條險路,他人不敢選擇的道路,甚至是不敢邁步的道路,但他卻喜歡“無限風光在險峰”,而且不怕被槍斃、不怕被殺頭、不怕粉身碎骨等等。他堅信“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他真是太偉大了。可別人很不理解無法贊同。實乃“蓬間雀”呀,只想去“仙山瓊閣”。
所以說,情結和情結不同,精神氣象也不相同,其歷史主題和美學主題更不相同,精神延伸當然也不從眾。這就是毛澤東的偉大英明和不朽!獨奇獨新獨創獨有的高屋建瓴、高情遠致、高瞻遠矚之不凡不俗也不同流的滔天驚世之創舉!“風雷動,旌旗奮,是人寰”,“紅爛漫”“沖霄漢”“同心干”“紅旗亂”,“彈同前村壁”“今朝更好看”……
我的即興絮叨, 妥否?請教于陳晉和朋友。
2007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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