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切期待與冷靜觀察——也說重慶打黑與國慶亮點
重慶著力打黑,網上反映十分熱烈,有的帖子,乃有“解放”云云的評語。
一,黑社會猖獗已成普遍現象,已成籠罩在“神州六億舜堯”頭上的沉重烏云。
二,重慶打黑的一個突出特色,就是將黑社會的權力后臺曬了出來,令人觸目驚心。私有制深化30年,業已形成錢權黑結合的社會現象,哪里有“拆遷”,那里就有黑社會的身影,就有權力的臺前背后運作。房地產開發,“黑”不過是“鐵三角”的配角和打手, 而“娛樂城”和黃賭毒,離開警黑合流很難生存。高檔酒家早已成為 “招商引資”不受限制的特區,鄧貴大式的“異性洗?!毕M,官方掛牌保護——它就是產生鄧玉嬌現象的社會基礎。國外是下里巴人進“紅燈區”,中國的“紅燈區”,屬于權貴富豪“成功人士”的“特區”。良知未泯的警官不慎“誤入白虎堂”,會頂上“破壞招商引資”的罪名,立馬“不換思想就換人”。
這一現象已經成普世化,亦“中國特色”之一,重慶居然認真地碰一碰,自然令國人刮目相看。
三,腐敗愈演愈烈,錢權黑合流趨勢發展明顯,社會狀況愈來愈遭,多年反腐,率多就事論事,基本是撞上槍口落馬,難得一見靠機制正?!胺础毕聛碡澒伲匆娔苡行У亩糁聘瘮?。重慶主動打黑,一下子系統地牽出大量的官場后臺,一新國人耳目,令人不能不刮目相看。
人們高度贊賞薄熙來同志的作為,更期望重慶的運作能夠深入下去,并在全國推而廣之。
“期望”云云,是主觀的,也是客觀的。何謂?就形式言,它反映的是一定階層的意愿,是“心”,不是“物”;但這“心”,產生自一定的社會現實,它所折射出的社會矛盾則是客觀的。從對薄熙來的贊賞與期望,能看出中國當下社會和諧的狀況以及老百姓的態度。
對重慶以及更高當局言,應當就此贊賞與愿望,看到民心所向,要敢于直面中國當下的社會矛盾,認真反思30年走過的路。不要預設禁區,“不動搖”——普京該“動搖”時“動搖”一下,到底算是“走回頭路”還是“實事求是”?恐怕亟須一辨。
對于期望者言,則宜冷靜,實事求是些為好。
國慶亮點,網上也很熱一陣子。這“熱”,自然映照民心所向,但大喜過望則不必。 “新增方隊”云云,就有點不切實際。60年,四層次,自然不可少了毛澤東。鄧理論、三代表、科學發展觀,在現下體系中是傳承關系,失去了“毛澤東思想”,邏輯不完整。更何況,是紀念60年開國大慶,“開國”是重頭戲,60年中毛澤東占一半,若追本溯源,從1927年算起,毛澤東更占進三分之二。這還只是就時間量而言。所以,既未倒旗易幟,那60年大慶,毛澤東是越不過去的?!盎貋砹恕痹圃疲瑒t未免主觀也?!芭R時增加”云云,不過智者拾遺補闕,糾正“和諧”紀念不容忽視的疏漏,以免引起輿論大嘩耳。
中山裝云云,亦反映國人民族自信與民族特色回歸期望。一改革開放,由上而下,西裝橫空出世,以橫掃席卷之勢,將毛式中山裝掃地出門。與央視大褲衩一樣,它極具審美觀照意義?!赌戏街苣犯桧炓罟Φ碌拈L文,就有過“帶頭穿西裝唱流行歌曲”的專題。剃發易服,滿洲貴族是下血本泯滅漢人的民族意識;當代精英高明,一個身體力行,就輕而易舉地實現了改服易飾,它不折不扣成為對西方“先進文化”皈依的一個象征。第三世界國家都有民族標志的服裝,國民黨政府都曾立法制訂民國官服,惟獨我們,一“接軌”就“完全徹底”忘卻自我。30年了,對中山裝回歸的期望,自然也是國人民族意識覺醒的表現,雖然它還是初步的,但不可小覷。至于這一期望的激發點,實際上是不帶領章帽徽的軍服。未評軍銜,又不像美國總統那樣,著西裝接見部隊,于是就用這一特色方式表明統帥身份,多年已成慣例。這次就將服裝改變顏色,或許今后即以此為最高統帥的專用,也未可知。如果有意借此改變西裝的一統天下,則體現的方式應該范圍更大一些。
總之,“特別是”依然四缺一, “毛澤東思想”是虛位的?;仡^望一下,這一切早在毛澤東的預料之中,“摒晁蓋于一百零八人之外”,“把聚義廳改為忠義堂”——哲人自有“自知之明”也。
不過,“過望”亦不必失望,“假作真時真勝假”,惟其如此,正見國人對毛澤東思想、對民族意識回歸期望之殷也?!懊珴蓶|思想萬歲”渴望回歸,已經不是“××你好”時代了,民心所向如此明顯,關注和諧穩定的高層,想亦不會視而不見也?! ?/p>
看《解放》蔣經國上海打虎,不由自主,就聯想到眼前的重慶打黑。
《解放》這一片斷很精彩,極有深度,它揭示了蔣家王朝非亡不可的歷史必然性,“介公”已陷入打亦亡、不打亦亡的死胡同無法自拔。蔣介石欽命大太子持尚方寶劍出征,本意是決心打黑挽狂瀾于既倒。面臨生死存亡情急之際他居然忘了:他這在是向自己的政權基礎開刀。海上“成功人士”的來信最有說服力:這些追隨蔣氏多年對“革命”作過極大貢獻的人,今天正成為將大太子打黑的對象。蔣家王朝的崛起、蔣家王朝的統治與蔣家王朝的風雨飄搖,都是來自這一社會基礎——與黑社會結合的官僚買辦資產階級。無論是抑治打擊他們,還是全心全意依靠他們,都是一個死。這是歷史為他們注定了的命運!無論是蔣介石、宋美玲還是蔣經國,他們都逃脫不料之一命運。
自然在這一問題上《解放》也有美中不足,有一點它強調得不夠:蔣經國上海打虎的根本任務還是推行發行金圓券的“幣制改革”,“改革”不允許國民持有金銀和外匯,一律強行兌換成金圓券廢紙,實際是這是蔣家王朝崩潰前的一次對國民的赤裸裸的掠奪。蔣經國的失敗只不過說明,這一掠奪只能面向中下層群眾,一碰到上層,就會“政令不出總統府”,不僅如此,它不過又給他們提供一次暴發先富的機會而已。
中國當下的腐敗,黨國存亡生死攸關,也是中國社會各階層共同性最大的話語,雖然內涵各異。反腐力度不斷加大,腐敗還是愈演愈烈,足愧前人。本是市場化改革30年“實踐經驗”的答案,精英卻說是改革不到位的結果。一個個好端端的企業,從“放權”到“包”到“股”,“完善”來“完善”去,“完善”得非賣不可——這就是市場化設定的改革模式。精英們自己也說,這叫“次優選擇”,叫“吐痰效應”。換一個視角,就叫“腐敗”。故,腐敗云云,亦不過由“姓社”向“姓資”轉型中官僚買辦資本原始積累的基本形式耳。這是“轉型接軌”的歷史鐵律,無論“激進”“漸進”,概莫能外。而“權錢黑”,不過這一階級實現積累的手段,馬克思所謂“超經濟掠奪”也。在這個意義上,與“反腐”與“打虎”,是有異地而同的可比性的。
所以,30年改革“舊體制”,無不勢如破竹,所向披靡。賴毛澤東時代的余蔭,調動全國力量,抗洪、防治非典、辦奧運世博、抗震重建,也包括計劃生育,都能一帆風順,可以超乎歐美,優于第三世界——但一接觸到腐敗,馬上顯得無奈無力。令精英階層咬牙切齒的毛澤東的晚年,無非是發動群眾進行反腐敗防演變的演練,給公仆“走資”變老爺帶上了緊箍咒。毛澤東身后,詛咒文革,除去了“緊箍咒”,解除了共產黨曾經設置的一切約束禁錮,廣大公仆終于可以放開手腳“先富起來”了,“撥亂反正”就是在無所不用其極地為他們的掠奪創設一切有利條件,以便讓“書記”盡快轉型為“老板”。反之,如果不“與時俱進”,反落個思想僵化罪名。自然,超越與時俱進的潛規則也會使同行側目,妨礙安定團結,所以也得反腐。盡管出了群體事件能夠將通鋼賤賣個案曝光,但是,你能夠因此叫?!肮愿闹啤?、“走回頭路”嗎?
因此。我對重慶打黑持冷靜觀察態度。
一,權錢黑結合的水太深,“打黑”難以深入和推廣, 難免適可而止,見好就收?! ?/p>
重慶打黑,看不出試點跡象,未見上層戰略部署意向,也不見各省市反應。薄熙來坦言:“打黑不是我們要主動而為,而是黑惡勢力逼得我們沒辦法?!薄热荒銈冎貞c黑社會勢力嚴重,那你們就打吧。它不為例。要注意政策,不要搞成群眾運動,不要擴大化。要注意保護為改革開放作貢獻的階層,不能追究“原罪”,影響穩定和發展,警惕走回頭路噢!
近日,重慶檢方已經聲明“不搞成運動,不擴大化”了。
就像蔣經國打虎一樣,真正深入下去,必然會觸動改革的社會基礎。
二,不解決根本,風頭過后,極易“前腐后繼”?! ?/p>
多年來,揭出了不少地區部門的腐敗窩案,但個案懲處之后,前腐后繼已成普遍現象。安徽阜陽、沈陽慕馬、綏化馬德、河南交通廳等等,先例俱在。江蘇曹克明是一位特立獨行的鐵面紀檢書記,地縣一把手腐敗,經他一查,勢如破竹,一窩窩、一串串拎了出來,真是所向披靡,大快人心。然而,幾年過去了,回頭望,當年落馬者也太小兒科,后繼者要牛百倍——人們司空見慣,早已見怪不驚了。
重慶打黑,如果僅僅是個案輝煌,會不會蹈此覆轍?
三,重慶打黑,揭露了錢權黑結合黑幕的一角,如不能追本溯源,觸動以私有化為目標的資改,至多不過為“市場經濟”創造“和諧”環境,其意義不宜過高預期。
褻瀆崇高、消解理論的結果,是貓論和市儈哲學鋪天蓋地。遙想當年馬克思論按勞分配,毛澤東論中國中國革命的性質依然屬于共產黨領導的資產階級民主革命,那是何等科學,何等嚴謹,何等明亮啊!
按感覺思維,按勞分配也就公平極了。然而,馬克思卻這樣分析:
“這里通行的是商品等價物的交換中也通行的同一原則,即一種形式的一定量的勞動可以和另一種形式的同量勞動相交換?!?,在這里平等的權利按照原則仍然是資產階級的法權”,“但這個平等的權利還仍然被限制在一個資產階級的框框里。生產者的權利是和他們提供的勞動成比例的;平等就在於以同一的尺度-勞動-來計量?!跃退膬热輥碇v,它像一切權利一樣是一種不平等的權利。權利,就它的本性來講,只在於使用同一的尺度……要避免所有這些弊病,權利就不應當是平等的,而應當是不平等的。……但是這些弊病,在共產主義社會第一階段,在它經過長久的陣痛剛剛從資本主義社會里產生出來的形態中,是不可避免的。權利永遠不能超出社會的經濟結構以及由經濟結構所制約的社會的文化發展?!薄 ?/p>
曾幾何時,“按資分配”業經天經地義了。
一個“不問姓社姓資”,使神州大地黃鐘毀棄瓦釜雷鳴,什么 “老板養活工人”、“按照生產要素分配”、“80%貢獻是能人創造的”、“剝削有功論”、資本家評勞模、三分之二老板入黨、等等,烏煙瘴氣、滄海橫流,使“笑貧不笑貪”和“笑貧不笑娼”成為六億神州的普世價值觀念!——中國精英的理論品格,使一切伯恩施坦、考茨基們相形見絀!
《共產黨宣言》說:“共產黨人可以把自己的理論概括為一句話:消滅私有制?!敝袊母締栴},還是社會的經濟基礎也即所有制問題,或者說堅持“姓公”還是“姓私”的問題。在這個問題是不撥亂反正改弦更張,其他問題都屬枝節。以普京現象為標志,俄羅斯是走到了一個“拐點”,但那性質不過是民族主義的覺醒,調整一下戈爾巴喬夫和葉利欽堅持不動搖的買辦賣國路線,打擊一下買辦寡頭,并不是真正“走回頭路”。普京要解決的是“姓俄姓外”問題,并不是解決“姓社姓資”問題,這固然值得贊賞,但是,北極熊想重振雄風,依然任重道遠。在中國,“韜光養晦”和買辦主義依然聲勢可觀。“韜光養晦”與“性中姓外”問題的反思,還有待時日。
僅僅是“打黑”,僅僅是廣東式的轉換“發展模式”,都不能有效解決中國問題。
話說回來,薄熙來同志的舉措有力地顯示出,真正執政為民,共產黨人還是可以作為的,只有這樣,才能振奮人心,才能獲得人民擁護。
重慶打黑,還嚴峻地揭示了錢權黑結合下中國社會的冰山一腳,它從官方的角度給國人提供了一個難得的認識機會。對于醉心于歌頌盛世繁華和洋人認可的思維定勢,無異于澆上一盆清醒的冷水。無論結果如何,這一認識作用,是誰都消泯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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