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助窯工的志愿者的山西之行
我們的山西之行集中貼:人間、黎明、青山、海水、陌、神槍手、紅旗、古雯、W
(http://www.cul-studies.com/bbs/dispbbs.asp?boardid=5&id=206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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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古雯
-- 發(fā)布時間:2007-7-5 22:26:00
-- 我們的山西之行集中貼:人間、黎明、青山、海水、陌、神槍手、紅旗、古雯、W
從2007年6月18日,人間與黎明出發(fā)前往山西,到6月30日,古雯與W開始從山西返程,整個六月下旬,晉南的數(shù)個小縣城里印下了我們的足跡。我們是一支由始至終互相交接、互相幫助、互相支持的志愿者小隊伍,這支小隊伍還在延續(xù)下去。
我們的目的只有盡全力幫助到窯工、力求更接近真相。基本的過程如下:
第一批:人間與黎明,6月18日至23日;
第二批:青山、海水、陌、神槍手、紅旗,6月22日至27日;
第三批:古雯與W,6月26日至30日。
每一批人員均與下一批人員當面做好交接才離開,第四批人員正在山西,與我們保持著聯(lián)系。基本的活動范圍在山西省運城市(包括運城地區(qū)內(nèi)的永濟市、臨猗縣、芮城縣等地)、臨汾市、洪洞縣。所有人員的活動經(jīng)費均為自理。
每一批人員都寫了一些相關的情況,我們以為集中在一起更利于關心此事的人查閱、建議和批評,尤其是一些個人推測很可能有的片面、無理之處(因為集中所以更長,望耐心)。下面按時間順序?qū)⑽覀兊慕?jīng)歷和見聞貼出,附相關照片,照片主要出自青山和W之手。人間與黎明的行程特別早,為安全考慮沒有帶拍照設備。
『我們只是希望,幫助窯工的志愿者能夠盡可能延續(xù)下去;只是希望,對山西黑窯事件的關注一直在持續(xù)』
人間與黎明在山西途中各日抽空所寫:(當時為安全計地名、人名都處理得很模糊)
6月21日上午,黎明注意到城內(nèi)的電桿上有尋人啟示,明顯是家長留下的。我們就嘗試著打啟示上的號碼,手機接通后,才知道他們就在這個小城的公安局,有二十多個家長,我和黎明趕到公安局與家長們匯合。
這些家長來自河南山東陜西,也有山西本地人。詢問了一些家長的情況,黎明統(tǒng)計了名單。家長們說,省里來人正在辦公室開會,會后接待他們。會后,公安局接待家長,也只是讓家長們做了簡單的登記,并招待了家長午飯。我們聯(lián)系了《大公報》的朋友。他們一個小時后到達與我們碰頭。
公安局給家長們承諾,下午兩點半(也有說一點半)再次接待他們,但是接近三點仍然沒有動靜。我們集中關注的幾個家長要到另外一個縣城尋找孩子,他想看看那里的名單上或者智障收容部門有沒有線索。我們十人一行去往另外一個縣城,《大公報》三人,家長五人,黎明和我。
到達另一個縣城后,先后去了公安局、派出所、民政局、智障人事臨時收容處。沒有找到幾個家長的孩子。傍晚,我們乘車再到一個縣城,這是今天提到的第三個縣城了。明天,將在第三個縣城的政府部門找些線索。晚上九點我們到達,現(xiàn)在來匯報。
流水帳完畢,下面寫一點點細節(jié)。
一
公安局門口。
我詢問一位山東淄博的母親,她兒子二十二歲那年離家,五年沒有音信。看電視聽說這邊黑窯有逼人為奴的事情,就抱著一絲希望趕過來找。但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線索。
她說,五年來,家里一直在找兒子,已經(jīng)傾家蕩產(chǎn),這次到山西,帶了五百塊錢都是找人借的。“真希望能找到他,哪怕讓人打成傻子,帶回去自己養(yǎng)著也行......”說到這里,老淚縱橫,俺遞過一張面巾紙,鼻子發(fā)酸。
二
一位陜西咸陽的父親說,在河南臺的那段錄相里看到一個孩子,是個左撇子,動作特別象自己兒子,只是比自己兒子看起來瘦些。他推斷,兒子十六歲失蹤,三年了,成長的孩子受苦受累又吃不飽,可能會長成這樣。他想辦法聯(lián)系了付振中,問了那段錄相的拍攝地點,然后趕來。
根據(jù)付振中提到的地名去找,卻是一個孩子都沒看到。這位父親是個直性子,在后面的細節(jié)里我再提到他。
三
一位河南的父親,經(jīng)歷的更是離奇。
他兒子失蹤了三個月,就在前天,兒子竟然給家里打了電話,用的是工頭的手機。兒子給父親說了地點,是個村名,還說以前沒在這個村,才轉過來幾天。父親來到山西,找了很久,根本沒那個村子。
撥打工頭手機,已經(jīng)停機。根據(jù)號碼所屬地區(qū),他來到這里。
中午,警方派人和這位父親一起去一個名字類似的村子尋找。現(xiàn)在還不知道結果。
四
我們在今天到達的第二個縣城的民政局。
局長打著官腔,說不給看他們收容的智障人士。說了幾句好話以后,對方還是沒有爽快答應,擺著官架子。
大家火了。陜西咸陽的那位父親拍案而起。
因為我們也假說自己來尋找親人的,所以就和大家一起憤怒了。呵呵,那局長被手下叫出去。另有一個不知道啥子官,安排我們?nèi)タ慈恕?BR> 五
智障人收容處。
這里前幾天收容了一百多名從磚窯解救的智障人(抱歉,我一直用智障人這個詞,顯得冰冷。但沒有歧視的意思,因為我不知道用哪個詞代替更好。)昨天和前天已經(jīng)遣送一些人回家,余下四十多人,都不知自己家在何方。
他們傻呵呵地看著我們,有兩個看到《大公報》的朋友在拍照,還跑回屋子去穿上民政發(fā)的橘黃色T恤衫。他們扯著T恤,說好看。這情景讓一位尋親的母親落淚,他兒子也是智障。
屋子里熱乎乎臭烘烘的,有的人臉上還有打過的傷疤。一個嚴重些的,三十幾歲模樣,腦門上還有口子,裂嘴一笑,我發(fā)現(xiàn)他掉了幾顆牙。
六
山西省還有沒有全面整治。
我今天提到的第一個縣城,也是付振中走訪過的,電視臺曝光。但是他們今天才開會決定,分幾個小組下去盤查。
在我提到的第二個縣城里,被解救的智障人一百多人,總共解救估計上千人。
我們下午在第二個縣城的派出所遇到一個四川人,討要工資,他穿著很邋遢,說話也是缺少條理性,智商不高。
一點推測
1、黑奴被轉移有些神不知鬼不覺,這里肯定有個龐大的販賣網(wǎng)絡。而窯主們彼此間聯(lián)系應該沒有這么緊密,能組建并利用這網(wǎng)絡的應該是人販子。警方是否該從人販子處著手?或許他們已經(jīng)這樣做了?
2、山西省現(xiàn)在還沒有全面清查,連曝光的縣份,也有才展開行動的,所以,是否可以去那些沒提到的地方明察暗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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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古雯
-- 發(fā)布時間:2007-7-5 22:28:00
-- 接上
人間回去后所寫,24日貼于天涯雜談,署名“點一止”:
(http://www7.tianya.cn/New/PublicForum/Content.asp?idWriter=0&Key=0&strItem=free&idArticle=940706&flag=1)
我是第一批到達山西的,大家叫我人間,才回來,發(fā)現(xiàn)很多傳言、很多猜測,有點亂,里邊有些誤會,所以開個帖子說明一下。當然,我能說的都是我自己所見所聞所感,這里涉及到很多人,我無法也沒有時間去猜測別人的想法。
我6月17日加入藍絲帶,加入之初我個人主張就是去獻愛心,當時能想到的事情有這么兩點:1、幫助家長找孩子;2、如果政府已經(jīng)很大力度,那我們可以去慰問已經(jīng)找回的孩子,聯(lián)合相關的單位個人,帶孩子走出陰影。
我自由職業(yè),最近大約有一周左右時間不是太忙。6月18日,我出發(fā)到三門峽與另外一個隊友黎明會合。我和黎明出發(fā)時,電話商量過,這筆費用自己出,反正我倆時間都沒多少,也花不了多少錢。6月19日下午,我們見面,6月20日才進入山西,23日離開。
幾天的經(jīng)歷我都寫了流水賬發(fā)在群里。群里負責宣傳的網(wǎng)友整理后在雜談發(fā)了帖子,但不知為何昨天被刪帖,我仔細回憶一下,我寫的都是見聞,該沒有什么過激的內(nèi)容。但是為了能讓這個帖子生存,我還是決定不發(fā)那些流水賬了。
回來以后,我要恢復我正常的生活,所以退出藍絲帶。但有幾個誤會的地方我想說明一下,因為一直沒人來澄清這些事情。
1、與雁度千山會合
此前,千山在自己的計劃里曾經(jīng)提到八人小組,6月22日晚上我們七人會合,分別是:黎明,我,藍絲帶第二批成員四人,還有千山。我們六人都是早有計劃的,不曾有哪個是千山八人小組的成員。
我們主張的是獻愛心,我們是去幫助家長的,和千山去山西寫調(diào)查報告的目的不同。而且,我們知道可能會有安全問題,所以非常低調(diào),都是混在家長堆里,充當尋親家屬。順便發(fā)現(xiàn)問題,幫助解決問題。基于這兩個原因,我們提出和千山分開。
從頭到尾,我不曾主動聯(lián)系過千山,也沒有把我的聯(lián)系方式給他,這也是為了安全,我只把電話號碼告訴我們第二批出發(fā)的網(wǎng)友。至于千山為什么會找到我們,那是因為千山也在藍絲帶群中,可能和哪個網(wǎng)友交流之后找到我們的。
見到千山時,他的確還穿著拖鞋,看起來身體也不是太好。
2、藍絲帶捐款事件
造成現(xiàn)在這樣的局面,真的是很多誤會。
我進入群里以后,就發(fā)現(xiàn)有財務組,負責收集捐款的。因為才開始做事,不知道哪里需要錢,需要多少錢,甚至不知道這件事情是否能做下去,所以前期活動資金就在群內(nèi)募捐。
才開始到達山西,線索不好找,我就提議說,可以考慮轉方向去慰問那些解救出來的孩子,但是慰問的話,可能要花點錢,看是否可以啟動財務的資金?但群里財務組長個人事情很忙,很少上線。所以這件事情并沒有商量出結果。
接下來,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些線索,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了,我就召集第二批隊員盡快到山西。第二批隊員里有大學生,考慮到他們沒收入,所以我催促總負責盡快啟動財務資金。這樣,等大家到來前,我作為行動組的組長就更有底氣地給大家鼓勁了。
經(jīng)過商議,還是不面向社會募捐,仍舊是群內(nèi)小范圍,有錢的出錢。這時候,群里做宣傳的一個網(wǎng)友,寫了一段募捐的宣傳詞,發(fā)在群里給大家看。因為不面向社會募捐,所以那段詞沒被通過,只保存下來。待到以后能用時再用。
群內(nèi)混著很多人,不知道是誰將那段宣傳詞copy出去發(fā)到網(wǎng)上,一時間藍絲帶募捐的事情成了眾矢之的。群內(nèi)很多不明真相的人也憤然退群。
當然,這些事情都是我一點點聽來并理順的,因為這些發(fā)生時,我一直在路上奔波。
3、到山西到底能做什么
這個問題,是很多網(wǎng)友一直疑惑的。
那么我現(xiàn)在舉例說明:
一、增加呼喊力度
臨猗是運城的一個縣,河南電視臺曝光黑磚窯事件時,這個縣也在其中。我們6月20日到達臨猗,6月21日,省級相關部門才開會,指揮當?shù)毓矙C關分工分 組開始徹底清查。這個例子至少說明一點:當網(wǎng)友們在網(wǎng)上義憤填膺地罵爹罵娘時,也許人家當?shù)馗具€覺得是小事一樁,還沒動作。別忘了,400位家長哭喊的那個帖子雖然總飄在首頁,但是被封時,點擊量不足六十萬,而你點了多數(shù)次?這些六十萬能說明是民眾普遍關注已經(jīng)給當?shù)卣斐蓧毫α藛幔坎荒堋I轿鲙浊f人口,和往常一樣地生活著,哈韓哈日的少男少女走在街上照常昂起他們高傲的頭,上班族夾著皮包行色匆匆,閑來無事的大爺大娘們慢悠悠地踱步。如果不知道黑磚窯事件,你根本看不出來這里的某些角落正有罪惡發(fā)生著。寫這一段的意思就是:呼喊的人都是通過媒體呼喊,而真正在前沿歇斯底里的是那些家長們,也許我們加入能讓這呼喊增加些力度。
二、監(jiān)督有些職能部門的工作
我們在某縣的公安局,工作人員把厚厚的名冊丟在桌子上,家長們一擁而上地去翻,查找自己孩子的姓名是否在那名冊上。很混亂,效率低。家長們經(jīng)常都是奔波過來,圍在一邊等待,輪到自己就去找,找不到搖搖頭。我想,如果換一種方法,也許就可以提高效率。那么我們?nèi)チ丝梢越o一些建議出來,讓那些飽受奔波之苦的家長們盡快地找到自己需要的信息。
同樣,在這個縣的民政局,家長們要去智障人收容處看看那些智障人。但局長擺起架子,不答應。家長們憤怒了,我們也跟著憤怒了。可是這憤怒需要掌握火候。最終我們看到了那些智障人。這些部門需要監(jiān)督,必要的時候反映給媒體曝光。
三、或許可以發(fā)現(xiàn)真相
6月21日,我們在山西永濟,那邊智障人臨時收容處的工作人員親口告訴我,從永濟黑磚窯解救出來的智障達一百人以上。而6月23日,很多媒體公布山西那 邊提供的數(shù)據(jù)是:已解救359人,其中智障65人。我看到后,苦笑一下。因為我知道光永濟一個縣級市就解救出來一百多個智障。
那么,我現(xiàn)在說了這個數(shù)字,各位網(wǎng)友你信我還是信各大媒體公布的?
和第二批隊員交接時,大家問我做什么,我舉個簡單的例子:有些家長不識字,幫他們翻翻名冊都需要人。別覺得這樣屈才了,這是力所能及,有人和他們站到一起,本身已經(jīng)是一種很溫暖的事情。
不說那么多了,先寫這些。如果各位朋友有什么問題,可以問,但我只回答我的見聞。還有,回帖的時候少吵架,少罵爹罵娘,有那精神做點有用的事情比什么都好。
接下來的日子我要忙些,很少有時間關注這件事。所以不再擔任行動組長,也退出藍絲帶的兩個群。那個QQ停用,手機也已換號。我們每個人都要面對自己的生活,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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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古雯
-- 發(fā)布時間:2007-7-5 22:29:00
-- 接上
海水回去后所寫,28日貼于天涯雜談,署名“海水能澆息火焰嗎”:
(http://cache.tianya.cn/pub/C/free/1/944131.167.shtml)
前些日和幾位網(wǎng)友去了一趟晉南,一路所見所聞,對山西黑窯事件有了一些自己的看法,拙筆寫出來以供大家一起探討。先談下我們這幾天的簡單行程:
6月22日早上,和網(wǎng)友陌準備坐8點多的車去某市與人間匯合,但因為雁度千山到了太原,需要我們幫忙,8點就沒走成。
22日下午約7點,與陌、雁度千山到某市。和人間匯合,還有另外兩位剛下車的網(wǎng)友青山和王明,晚上與人間等人的深聊,基本知道了我們該干些什么和能干些什么。
23日上午我們一行5人來到L縣,之前得到的信息是這里找孩子的家長比較多,我們希望能找些家長,一起去找孩子,但是效果不太大,在ga局門口等了一段家長,沒有見到家長,與另一位網(wǎng)友神槍手匯合。決定分兩路,一路去偏遠的村子里實地找磚窯,看看現(xiàn)在那里是什么情況,另一路去ht縣,跟隨人間他們前面跟的家長去找孩子。
我是去的磚窯,我們從上午大約11點去的到下午5點左右吧,大約轉了L縣三個鎮(zhèn)十多個磚窯,停工的比較多,但也有生產(chǎn)的。但是去過的磚窯,全部都正常,沒有發(fā)現(xiàn)黑工和其他問題。晚上趕往ht縣。
24日跟家長去該縣GA等單位。
25日去MZ局等單位,聽家長說市收容所有6個智障人,中午就趕往LF市收容所,下午聽說河南柴家長組織十幾個家長在Y市找孩子,決定再次趕往Y市。幾經(jīng)周折,聯(lián)系到柴,得知在YJ市。轉車并與另一位網(wǎng)友紅旗匯合,終于在晚上趕了過去,見到了這批家長。
26日跟隨這批家長走訪了部分磚窯,去了一些政府職能單位。有意與無意之間,居然在大街上碰到三個從磚窯跑出來的黑工,又是一翻折騰,總算送到了MZ局下的收容所。這件事可以說是我們這次活動最有意義的一件事,也為我們這次活動劃了一個實實在在的小句號。
了解到的事情真相,及對一些媒體(外媒)報道的更正:
第一,對此事件過分的夸大,我們?nèi)ド轿鲿r也受到了媒體的影響,認為山西到處充滿危險,可來到現(xiàn)場事實并不是這樣的,黑窯是有,但也不是大家想的,一踏入山西大地就被黑窯主給盯上了,隨時要殺你滅口。經(jīng)過政府這段時間的治理,更是不存在危險一說。有些人說不去山西旅游.投資等等,我想大可不必這樣極端。
第二,大部分黑窯是河南的包工頭包下的,非當?shù)厝怂鶠椤:芎唵蔚牡览恚绻闶欠恐鳎夥孔咏o房客,坐那收房租就可以了,有必要在自己的房子里犯罪嗎?基本過程:當?shù)氐母G主出地皮,被河南的包工頭包走,這個包工頭去河南在拉一批人過來當窯工。
第三,確實存在誘騙、非法拘禁、暴力強迫、毆打虐待民工及童工的事情。這些包工頭或窯主當真是該殺!當?shù)厝硕贾肋@樣一些事:一個黑窯18歲的工人由于當 天出的磚少,被窯主用鐵鍬鏟了剛出爐的煤渣澆到了身上;還有的偷跑出來的窯工被打手追上后,活活打死在莊稼地里……
第四,媒體報道時說的上千的童工都哪去了呢?有種說法是被黑窯主殺掉滅口了。這個說法我認為是別有用心的人的造謠,在沒報道前,窯主是很殘忍的,這個問題引起全國性的關注后,大家想窯主還敢或者說有必要殺人嗎?況且是上千人,通過現(xiàn)場對當?shù)厝说淖咴L,可靠的消息,政府統(tǒng)一打擊黑磚窯前,這些童工被窯主悄悄地轉移放掉了。
第五,由于最近政府的打擊力度比較大,現(xiàn)在的黑窯場已經(jīng)全部停工了,不是外界所說的晚上還在悄悄的生產(chǎn)。
我認為此事件反映的一些問題:
第一,政府問題—地方保護和惡性循環(huán)。正如有些家長所說,總理是好的,上面是好的,一級一級的走下來,可能到了縣里或鄉(xiāng)里就變味了,如官窯勾結等等。惡性循環(huán)問題程序是 黑窯非法用工—媒體調(diào)查—事件擴大化—上層過問—打擊所有黑窯—風聲過后—黑窯繼續(xù)—政府缺乏長期有效的機制和規(guī)劃治理這些黑窯場。
第二,媒體關注問題,媒體關注的好處大家都明白。但我現(xiàn)在認為也有副作用的一面:總結四個字——大海無針,為什么說是大海沒針呢?通過現(xiàn)場的跟隨和思考,我認為,在大多數(shù)媒體關注前,大多數(shù)的家長至少還有個找尋方向——孩子在山西晉南上千個黑窯里,雖然難,雖然是大海撈針,但也可以肯定針在海里。而現(xiàn)在的情況呢?我們跟隨家長通過前天去l縣和今天去y縣的磚窯里。大部分黑窯都“關門不營業(yè)了”。所有的黑工孩子都解救了嗎?no,根據(jù)了解情況,只解救了一小部分。那大多數(shù)的孩子黑工呢?是被黑窯主得知政府要打擊時給悄悄的趕走了,有的被趕到了山上,有的被拉到陜西去了放了…現(xiàn)在家長們連個找的方向和地點都沒有。
第三,山西黑窯事件非一省之事,是全國的事。說兩點:1、丟失孩子的地方,通過這幾天的實際接觸。我發(fā)現(xiàn)這些家長河南的多,但是安徽,江西,河北,還有東北的家長來找孩子;2、黑窯的地方,只有山西一省有嗎?遠遠不是的,山西的其他地市也有,還有河南,內(nèi)蒙古等等。非也,據(jù)長年在外找孩子的家長說河南,內(nèi)蒙,陜西等省都有此類的黑窯。我們往往愛好內(nèi)斗,前些年河南出了點事,全國人都在罵河南人,這次山西出了點事,估計山西人又要被罵了。外國人看我們的笑話,我們自己又是互相指責。何時能一省出事,全國人都感到臉紅呢?
我們能做的事情,這些想法只是個人想法,不一定有可行性,供大家思考討論。
一、到底黑窯事件背后反映出什么呢?我認為最大個問題是販賣人口,這個問題政府打擊過多次,上溯到上世紀90年代,大家可能都記的,全國打拐的事情,當時的人販子是倒賣婦女兒童。而現(xiàn)在人販子是倒賣黑工,這次打擊過后,人販子或許會繼續(xù)販賣人口到其他地方,如果我們只是關注山西黑窯,就治理不了根本。強烈呼吁政府打擊販賣人口的行為,我們一起呼吁政府進行一次全國性的打擊販賣人口的專項行動。
二、能否呼吁政府或團結民間力量建立全國(省)失蹤人口檔案,對解救出的孩子做統(tǒng)一登記,對失蹤孩子的家長也做統(tǒng)一登記,互通有無。如果我們?nèi)ド轿鲙图议L的忙,能幫幾個人呢?況且丟失的孩子也不一定就在山西。
三、大家一起組織起來去看這些被解救已經(jīng)回家的孩子,這些孩子在窯里做工的經(jīng)歷或許會慢慢淡忘一些,但是這些經(jīng)歷帶來的精神和心理上的打擊是一輩子的。我們?nèi)タ赐@些孩子遠比去山西所謂的解救孩子有意義。
四、建立基金,可以是法律援助,也可以是是愛心救助,具體沒想好,請有這方面經(jīng)驗的網(wǎng)友討論吧。
此事被報道后,大家天天嚷著要建立愛心社團,天天叫著去現(xiàn)場解救孩子。真正愿意為孩子做點事需要這樣嗎?或許我們每天上班途中遇到的小孩子乞討就是從磚窯 跑出來的,或許我們在飯店吃飯時看到路邊賣藝小孩子就是被人販子逼的,或許我們在深夜走出影院時看到的流浪兒,他的父母正在苦苦找尋,或許只是想說,真的有愛心,真的想幫助別人,請大家先從身邊做起吧。
事外記:
兩次感動:我們?nèi)ヅc柴家長這批家長匯合后,剛接觸他們時,我們說是過來就是純粹的幫忙,他們說不信,來山西五六次了,這樣的人還是第一次碰到。這些大哥們一直認為我們是媒體,要證件我們又沒有。帶頭的柴家長說,你們?nèi)绻峭鈬襟w,我們就不用談。在咋樣我們都是中國人,你們報道只會害了我們的國家。這就是 這些中國純樸的農(nóng)民大哥們,這就是長年在外找著自己孩子的家長們。這幾天的行走,我也被山西人民的純樸深深感動,無論是問路還是其他小事。他們所表現(xiàn)出的 熱情和純樸是我一輩子都忘不掉的。
一次心酸:有家長說丟了孩子不和丟錢丟東西一樣,孩子一天找不到,我們一天無法安心。今年找不到,我們明年找,五年找不到,我們找十年。有個東北哈爾濱連夜過來的家長,孩子才13歲。見人就發(fā)尋人啟事,見人就是說自己的孩子……
結束語:
多年不寫文字,又是倉促成文,寫的不好,請大家見諒。作為個人,在這次事件中,做了一點我力所能及的事,這次最大的收獲是真正幫助了別人,還有就是認識了 一幫來到現(xiàn)場的朋友,大家都是性情中人,我們通過這件事走到了一起。這些“財富”都是一輩子的享用不盡的。以上所談無非是兩個意思:第一,我們要真的愛國,不要不加思考的亂起哄。我們推進國家的民主和社會的進步要注意方法,不要被人利用了。國家要是真的亂了,受苦受罪的又是誰呢?第二,我們不要互相指責,我們團結起來真正的為國家和人民做點自己能做的小事。
最后附自己的喜歡的一首歌詞,與大家共勉。歌名叫《我愛你,中國》
百靈鳥從藍天飛過,
我愛你,中國!
我愛你中國,我愛你春天蓬勃的秧苗,我愛你秋日金黃的碩果,我愛你青松氣質(zhì),我愛你紅梅品格,我愛你家鄉(xiāng)的甜蔗,好像乳汁滋潤著我的心窩。我愛你中國,我要把最美的歌兒獻給你,我的母親,我的祖國。我愛你中國,我愛你碧波滾滾的南海,我愛你白雪飄飄的北國。我愛你森林無邊,我愛你群山塢。我愛你淙淙的小河,蕩著清波從我的夢中流過。
我愛你中國,我要把美好的青春獻給你,我的母親,我的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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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古雯
-- 發(fā)布時間:2007-7-5 22:31:00
-- 接上
陌回去后所寫,29日至30日貼于天涯雜談,署名“偷井蓋的詩人”:
(http://www.tianya.cn/new/publicforum/content.asp?idwriter=12477012&key=0&idArticle=944754&strItem=free&flag=1#Bottom)
現(xiàn)在是 6月28日下午3點半,我從永濟已經(jīng)回來7個小時了,我嘗試過去總結,去考慮最近我看的事情,換來的只有頭疼,因為我昨天通宵坐車回家,到現(xiàn)在還沒有睡過覺,而從22號開始,我就沒在2點之前睡過覺,沒有在7點半之后起過床。
我現(xiàn)在以盡可能客觀的口吻來描述23號以來的事實。盡量只紀錄,不評論,我是陌。
2007,6月22日
早8:05,出發(fā),與約定好的網(wǎng)友海水見面,準備一同出發(fā)去事發(fā)現(xiàn)場,運城。
但我到達以后,原來約定好的其他幾個網(wǎng)友都沒有來,只有我與海水倆人,商量過后,海水告訴我千山要來太原,我們可能跟他一起去現(xiàn)場。接著就是一通你接,還是我去,我接,還你接,最后千山問了我地址以后,自己過來,見到了我與海水。下午兩點我們才做上去運城的大巴,紅旗因為有事,兩天后來。6點40到運城,與人間、黎明,以及早我們15分鐘到的一位不愿透漏網(wǎng)名的網(wǎng)友(以后通稱A)見了面,大約一小時后,青山也到了。之后我們找了家旅社,一起聊到了次日凌晨兩點半左右。
其間有些事情并不重要,但是我認為還是有必要寫出來。
事件1,千山失蹤傳聞由來:千山記了我們的電話,到達后打了電話叫我們出去接他,行李沒有,穿著拖鞋,所以我們看到了千山也沒敢認,轉了兩圈后,把千山打過來的號碼打回去,是公話,只好抱著試試的想法問了一個站在門口的人,居然是千山,簡單的寒暄后,我們決定先上網(wǎng)告知大家千山跟我們匯合了,然后讓千山洗澡,之后就出發(fā)。千山和海水去網(wǎng)吧,我本來想回去拿張澡票,后來又覺得浪費時間,所以在回去拿澡票的路上又折回來去網(wǎng)吧找他倆,半道給千山買了一些小吃,因為他雖然拿著礦泉水,但是嘴唇很干,氣色很不好,看起來很虛弱的樣子,我以為起床晚也沒吃早飯,所以買了雙人份的,去了網(wǎng)吧后,我告訴千山咱倆一起吃,然后他在電腦前把兩個肉餅抓起來直接開吃了,我只好吃了2個小甜餅(一共2個肉餅6個小甜餅),漫長的等待后(因為我認為千山告訴大家他到達的消息后就會很快洗澡然后出發(fā)了,所以我在網(wǎng)吧沒有開機器,站在千山的背后等,過了11點后,我催促了千山幾次,我倆出發(fā)去洗澡,我把我自己的洗漱用具給千山拎著,陪他一起去了澡堂。之后我在澡堂門口,背向澡堂坐在馬路邊上開始等他,海水又接來了同在太原的紅旗飄飄,他們一起在網(wǎng)吧等我倆,11點半左右,我收到了人間的短信,他問我們還多久到運城,得知我們還在太原后讓我們加緊點時間。我馬上給海水打了電話,讓他來澡堂,又怕他倆找不到,所以在他們要來的必經(jīng)之路(離澡堂不遠,一眼就能看到大門口)等他們,等到后說明了情況,之后又等了半個多小時,大約12點多的時候,還不見千山出來,我就進去找了他一趟,澡堂老板說他已經(jīng)走了。我們又等了15分鐘還不見人,跑到網(wǎng)吧去看看他有沒有上網(wǎng),然后告知了幾個人說了千山不見了的情況。等到1點半千山還不回網(wǎng)吧(我們以為他會來網(wǎng)吧找我們,因為這是這里我們唯一一起聚過的地方,而且就在剛才)我與海水就去汽車站上了大巴,去汽車站的路上千山給我打了電話,之后我們讓紅旗把他送到了汽車站,這時千山說了一句話:你們看,我還知道給你們打電話。千山24歲。
事件2,我可憐的毛巾,可憐的洗發(fā)水…凌晨1點多,我收拾我的東西,打算洗把臉再過去與大家一起聊天,然后我從我放洗漱用品的袋子里找到了一條不屬于我的內(nèi)褲,紅色,明顯有穿過的痕跡。半小時后,我與海水,黎明在一個房間聊天的時候,千山突然闖進來問:我的那個袋子呢?我當時悶了一會,他不是什么都沒帶么?然后明白了他說的是我的洗漱袋。告訴他之后,他就去找出他的內(nèi)褲來去洗了。并且第二天一聲不響地主動拎著我的洗漱袋。
2007,6月23日早7點半
海水,青山,我,A,千山出發(fā)去了臨猗縣,根據(jù)人間的見聞,這里是家長比較集中的地方,在臨猗下車后,我們用走路的去公安局,路上觀察電線桿什么的,想從尋人啟事上發(fā)現(xiàn)一些消息,不遠的一段路,20分鐘左右就走到了,發(fā)現(xiàn)了5個尋人啟事,千山也去買了一雙鞋。我們到時公安局門口空空如也,沒有人。這時我們接到電話,北京網(wǎng)友神槍手在趕來的路上,我們到臨猗的時候他已經(jīng)在運城了,所以我們在公安局門口等了一會神槍。神槍趕路的同時,我們根據(jù)人間留下來的一些 家長的信息,開始找還在山西奔走的家長,打了十幾個電話后(手機那個貴!!!)聯(lián)系到了還在洪洞縣的倆個家長,神槍來后我們決定分兩組行動,千山與A一起去洪洞找家長。神槍、海水、青山、我,一起去臨猗的磚窯里去看看情況,從臨猗一直向西,然后轉北,走了4個縣,走了11個磚窯,我們看到的都是風平浪盡,偌大的磚窯里稀稀拉拉的幾個工人,有的還在繼續(xù)生產(chǎn),打聽了一些情況,也沒有我們最需要的信息,當?shù)氐母G主告訴我們,出事的磚窯都是承包給外地人的磚窯,當?shù)氐母G主只雇當?shù)厝耍械墓と诉€說一個月能賺2000的工資。看到的住宿,食物等生活條件都還算可以。窯主也也會主動出來跟我們聊天。
之后我們抱著偏遠的地方可能會出現(xiàn)管理不力情況的想法,一路走到了黃河邊上的孫吉鎮(zhèn),依然看到的是空蕩蕩的磚窯,孫吉附近的有些磚窯還有工人在搬行李回家,問到的情況也是不得要領,都是政府在加強管理之類的。
討論過后,我們放棄了在磚窯發(fā)現(xiàn)情況的想法,又一路向洪洞出發(fā),因為網(wǎng)友A告訴我們,在洪洞找孩子的家長依然很多。
大約8點左右,我們到達了洪洞,隨即與千山,A還有安徽余文春的家長,河南王本真的家長一同在民政局對面的旅店里聚在了一起,他們倆家的情況很類似:在洪洞縣的公安局發(fā)現(xiàn)了與他們的孩子很相似的照片留底,但是當他們要求看人的時候得到的答復是照片上的人都被遣散了,我們一直無法理解遣散是一個什么概念,民政部門“遣送”回家的義務可能會是最接近的說法了。公安局與民政局一直在互相打皮球(我有一些錄音還沒有整理,稍候放出)倆個部門都說人不在他們這里,這事不歸他們管,之后我們又討論了很多問題,幫家長想了很多辦法,能夠幫助他們從這倆個部門得到明確的答復。之后在我們得到了網(wǎng)上藍絲帶群里的一些傳聞,感受到一絲壓力和不確切的危險感,決定暫時以個人自行安排行程。做完當天的工作后,倒頭大睡(其實也只有不到5個小時。) 王本真丟失時間2003年12月,現(xiàn)年26歲
2007,6月24日,早7點50
這天我們的行動很收斂,青山隨同余父,王父一起去各個政府部門,期望哪個部門能夠幫他們把照片上的人帶來讓家長們辨認。我們則出去打探了解了一些情況,同時也上網(wǎng)去了解下藍絲帶發(fā)生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午時分青山回來了,民政局給了我們一個說法:人以前是在我們這里,但是現(xiàn)在都遣散了,我們會幫你們找回來,同時你們自己也要去找,問題不大,人都在我們“熟人”那里。簡單的交代和討論之后,兩家的家長也各自去了他們認為自己的孩子出現(xiàn)的可能比較大的地方(他們的心情我們真的是無法理解的,這邊有說法后立刻動身去下一個地方,只為了增加一絲可能不存在的可能性)。
晚上海水、青山、我,一起出去找當?shù)氐木葷净蛘呤杖菟愵愃频臋C構,但是打聽了2個多小時,問遍了各行各業(yè)的人,都表示沒有見過有類似的機構,回到旅館后,討論了明天的行程,休息了。前兩天的收獲并不大,從第三天開始,我們有了突破口。
24號早上開始,千山就不在與我們一起行動了,原因是他違反了我們在回去之前不共開發(fā)布任何消息的約定,在溝通失敗后,千山自己行動了,不過A告訴了千山許多有用的信息,他完全可以獨自調(diào)查,即使是如此,海水也對千山的安全有些擔憂。
2007 6月25日,早8點20分
海水、青山、我一行三人,千山與A一行倆人決定分頭行動,A主動要與千山脫離我們行動,他的目的是為了幫助千山做好這件事(我們一致認為,A是一個非常非常好的人,毫無異議)我們的第一站就是住處對面的民政局,民政局8點半開始上班,我們出去的時候門口已經(jīng)可以看到許多家長了,對于來找孩子的家長,當?shù)孛裾值慕鉀Q辦法一視同仁:登記,然后可以查閱他們登記的窯工名單,如果有一致的,會怎么辦我并不知道他們會怎么做,因為余家長與王家長的情況也許能反映一些事實,但也許也會是個別情況。窯工的名單也是新的,因該是最近幾天做好的,24號洪洞縣公安局門口的車非常之多,也可以反映一些公安最近忙碌的情況。
窯工的名單因該是最近趕出來的,上面的基本信息有:姓名、年齡、所在磚窯、籍貫、身份證號,前三項在我們看來是沒有什么毛病的,后面兩項我看到的都填的是同樣兩個字,“有”“無”(后來我們在各縣各地看到的窯工名單都是這種情況,而且還有家長說這些名字都是派出所找窯主拿的名單,而不是親自與窯工交流得 到的,有的磚窯上只有6個人,大部分都在10-20人左右,我不知道這個數(shù)字夠不夠磚窯開工)剛才疏忽了一點,余家長和王家長所看到的與他們的孩子很相似的倆名窯工,姓名籍貫都與公安局所登記的名字籍貫不相符合,而且公安局的局長在拿余家長所拿出來的照片與他們留底的照片對比后,也說非常相像。這是一個矛盾,還有大家可能沒注意到我剛才說過的,民政局答應找人的時候說過:這些被遣散的人都在“熟人”那里。這也是一個矛盾。
在民政局與家長們的交流中,我們得知了臨汾堯都區(qū)救濟站有6位智障人,我們馬上出發(fā)又奔向了堯都區(qū),11點半左右我們找到了救濟站,一個僻靜的巷子里的僻靜的小院,大鐵門從里面反掛著把鎖,當我們進去時,小院立刻不僻靜了,接二連三的出現(xiàn)了起碼十二三個人,并不大的一個救濟站有這么多工作人員的話確實他們會比較擠。開始工作人員并不讓我們見6名智障人,交涉后我們被獲準看他們一眼,當我們本著幫助他們找到家人的目的要拍照時,所有人異口同聲的拒絕了我們的要求,最后在海水的交涉下,我們才拍到他們的照片。
下午2點左右,青山接到了余家長的一個消息,河南一位柴姓家長帶領個一個家長尋親團來到了運城地區(qū),我們立刻從臨汾出發(fā),趕往運城,7點左右趕到了家長們所在的永濟縣,但是家長們不在他們告訴我們的旅館里,我們一直在旅館里等到23點他們才回來,具體他們?nèi)プ鍪裁次覀儾]有問,因為當時需要聊的地方太多了,當晚我們從他們口中得知了很多有用的信息,之后我會專門整理一篇家長的口述,家長們有的已經(jīng)找了好幾年了,花的錢和精力可想而知,但是沒有錢,找不起孩子的怎么辦呢?A就遇到了一個身上只有60塊錢來找他們孩子的老大爺。2點40,結束了一天的工作。
家長的口述整理貼明天發(fā)。
現(xiàn)在紀錄的是我們25日晚在永濟見到的12位(我數(shù)了一下大體是這么多,也可能會有一些出入,因為沒有特意注意這些事)河南家長尋找孩子時的一些見聞,因為有些事情家長自己也記不太清楚了,所以可能會有一些混亂,我只發(fā)他們表達的意思。
6月21日下午家長們得到消息(消息從哪來的我沒有問)焦作市修武縣延嶺村可能有懷疑有黑磚窯村子,所以他們租車到那附近的磚窯里去找,結果當?shù)氐拇u窯里工人們根本不敢回答他們的話,當時家長們告訴他們,如果你們想離開這里,只要說認識照片上的人就可以帶你走(家長們隨身有自己孩子的照片),還是沒有人敢答應他們。家長的想法是,如果你有份正常的工作,別人就是強拉你走,你都不愿意,如果愿意跟家長們走的,那這里肯定有問題。
家長們在焦作沒有收獲后,當晚來到了晉城。
6月22日
家長們在晉城同當?shù)厝私涣鳎弥粋€信息,就是叫做曾經(jīng)有起瓦斯爆炸案,當時報道出來的死亡人員大部分都是本地人,許多外地人也在那起案件中喪生,但是無論是報道還是死亡任務統(tǒng)計都沒有他們的事。
在晉城所看到的磚窯,煤窯都停工了,并且有當?shù)厝苏f,有些煤窯里的人他們也幾乎沒見過,但是停工則不常見,無論是當?shù)厝诉€是家長們都認為,煤窯的工人是吃住都在地下的。
22日下午,家長們到達了侯馬,看到的同樣是磚窯關門了。
意思很明朗,山西看到的磚窯關門了,可是河南的還沒有關。這是一個問題。
23日上午,家長們到達了運城新絳,在新絳的公安部門了解到,公安們解救出來二十多人,安置在了富鑫旅館(當?shù)貨]有救濟站之類的機構,不知道這個旅館被租用了多久,被解救出來回不了家的能在這里住多久),家長們在旅館看到人二十多人大部分都是二十多歲,智力都不同程度的出了問題,也許有先天的,也許有后天,我們無從得知,現(xiàn)在可以確定的是,磚窯里智力存在問題的人比比皆是。
24日與25日家長們自己討論了半天也搞不清楚自己具體哪天作了什么事情,所以我把他們說的關于這倆天的事放在了一起。
24或25日上午,家長們在運城市公安局見到了副局長,副局告訴家長們,下面派出所里的行動都是我們跟著他們才會行動,我們一離開,他們就停下來不動了。
臨猗(時間在兩天之間,具體的時間家長們想不起來了)
家長們在臨猗了解到的情況是,13個派出所里只有4個派出所報上來他們當?shù)氐拇u窯里的工人數(shù)目,家長當時印象很深的是,報上來的人數(shù)分別是:7個,13 個,11個,21個。對于這么些人夠不夠磚窯開工,家長們提出疑問時,得到的答復是,工人們都回去了。回去是回哪了,我們又是無從得知,當?shù)毓簿忠悦麊螞]有照片為由拒絕讓家長們看具體的人員名單,在得知臨猗公安局還有專門負責此事的專案組時,家長們提出要見他們一見,副局又說,人都出去辦案了,都不在。之后家長們又了解到,這個專案組條件很艱苦,沒有自己的辦公地點。然后我們看到臨猗公安局是一坐在當?shù)厮愫軞馀傻拇髽牵姓掌蘸笳砗髸懦觥?BR> 萬榮(沒有具體時間的理由同上)
在萬榮,家長們找到了專案組(當?shù)亟写蚝谔帲┑霓k公地點,但同樣是沒有人,副局(又是副局)拿出的花名冊上記載的情況其他不說,有兩欄填寫的很一致:是否強迫勞動:“否”有無身份證:“無”,跟前面我們看到的情況也是同樣的一致。
之后家長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情況:在運城市登記的萬榮縣黑工有14人,而當?shù)氐墓簿帜贸鰜淼暮诠と藬?shù)是8人。
當萬榮的正局開完會后,家長們見到了正局。
家長問:這里有幾個黑工?
局長:8個,3個小孩,5個智障。
問:人在哪里?
局長:在磚窯里
問:有黑窯么?
局長(不耐煩,而且語氣堅定的):一個都沒,不信去查,就這倆個人,影響不到我們的磚窯。
然后我們在3天來去過的磚窯起碼是看起來已經(jīng)是停產(chǎn)了,如何查起,局長給了我們很大一個難題,我們查磚窯的職責也無法實現(xiàn)了。而且打黑處也將無用武之地,沒有黑窯,打什么黑呢?黑工?
另外,家長們還提到,在12號左右,他們在途徑三門峽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煤窯里的礦洞口下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工人”正在干活,一個煤窯里只看到這一個工人。
家長和我們租車時候遇到的一個司機都說一個的情況,就是家長們?nèi)ゴu窯里找孩子的時候,被磚窯里的打手們打傷了,當時還一位記者在場,記者跑得快沒有挨打,家長再醫(yī)院躺了6天。
還有一個陜西孩子的情況,名叫南極龍(發(fā)音是這樣,字因該是錯了),他的家人在永濟找到他以后,當?shù)毓簿纸顾丶遥驗楣舱也坏胶⒆拥母G主,沒法給孩子發(fā)工資。然而我們聽到一個傳聞,就是政府有專門的幾十萬的撥款,用來支付被解救孩子的工資。
另有一個磚窯,在芮城縣,學張鄉(xiāng),陽院大隊,良莊村,有當?shù)厝朔从痴f這是當?shù)毓簿珠L開的窯,而且公安局長對家長們說過:沒有我的單,誰都不準進去。
此外當找孩子的家長們見到他們的老鄉(xiāng),窯主一來孩子就不敢說話的情況數(shù)不勝數(shù)。
此外,家長們同我們的交談中也是有所顧慮的,因為他們不知道我們的身份,也不太相信我們幫人找孩子的目的。 所以溝通的時候開始有一些隔閡,后面家長們說著說著,也就淡化這點顧慮了。
2007 6月26日
早8點,我們隨同家長們一起出發(fā),在永濟縣的公安局再次看到了窯工名單登記花名冊,一如既往的與我們以前看到的名冊河蟹,只是感覺要厚不少,大概是因為永濟縣北部的地區(qū)土地質(zhì)量非常好,磚窯相對集中吧。之后我們繼續(xù)隨同家長同當?shù)毓簿纸簧妫?時許,幾個家長在公安局門口發(fā)現(xiàn)了一個流浪的孩子(在前一天晚上的談話中,家長們提到永濟街上流浪的人數(shù)增加了很多,晚上出去一趟就發(fā)現(xiàn)了5個,上次來永濟兩天是一個都沒發(fā)現(xiàn)的,所以對流浪的人個別上心),我急匆匆地跑過去,流浪的孩子不會說話,但是會寫字,我給他遞去紙筆,他寫下了“福州省”3個字,在他寫字的同時我拿出相機要拍照,這時突然來了一名警察直接把那孩子拉走了,當時我們圍在旁邊的家長有七八位,連我和青山一共有10個人左右,一起喊那警察,但是無效,我跑到他們前面抓拍了一張照片。
之后家長們商議后決定在去磚窯里看一趟,這次他們跟拖住窯主,青山負責問孩子們愿不愿離開,方法跟前面提到的一樣,因為青山是一位大姐,所以因該比我們這些生硬的男性比較容易接受。
家長里的柴姓大哥因為接到過一個電話(他之前在這附近的地區(qū)發(fā)過不少尋人啟事)說看到他的孩子了,打電話的人說在普救寺,所以我們在普救寺附近停留了一會,這時候我看到一家小賣部的門口有一個衣衫襤褸的孩子正在睡覺,青山與我都注意到了,我就向那孩子旁邊坐著的兩個工人打扮的當?shù)厝舜蚵犃艘幌拢Y果沒人認識他。
我當即推醒了這孩子,孩子說話時候很正常,不過記憶力出現(xiàn)了一些問題,根據(jù)他自己回憶,他是3個月前從磚窯里跑出來的,跑了一夜來到了這里,當我們問到他為什么要離開磚窯時,他不耐煩地說,黑磚窯,不給工資,誰愿意給他干啊。同他一起跑出來的有6個人,不過現(xiàn)在他一個都找不到了,他一會兒就會流漏出一種苦思冥想的表情來,當我問到他是否頭疼時候,他說他疼了好久了,關于這個孩子的具體情況,照片,貓眼已經(jīng)有我們一起去的人整理發(fā)出來了,我不在多說。此外,這孩子還見過柴姓家長的孩子,綜合有人打電話給柴家長說在本地見過這孩子的情況,柴家長的孩子不出以外就在這附近,祝福他。
之后我們與家長簡單的商量了一下,本來家長們對直接去磚窯找希望已經(jīng)很渺茫了(大部分磚窯里只有寥寥無幾的幾個人),所以決定一起在附近轉幾圈,看到這樣情況的就多問問,結果又發(fā)現(xiàn)一名從磚窯里出來的人,這個根據(jù)他自己說的情況,是大約7天前被磚窯里趕出來的,然后我們有同當?shù)厝私涣髁艘幌拢李愃七@樣的流浪者還有很多,不過我們后來再沒見到了,在我們打算返回時,接到一個電話,是一位當?shù)厝擞职l(fā)現(xiàn)了一位流浪者,我們當即去把他接了回來,他們3個的照片與具體情況在這里:
http://club.cat898.com/newbbs/dispbbs_1_1714999.html
回到永濟后,永濟的公安局拒絕接收他們,因為不是他們從磚窯里解救的,民政部門也拒絕接受,因為他們不是公安部門送來的,民政局是我親自去的,對話內(nèi)容如下,當時沒有錄音,是一個失誤,所以我回憶了好幾次這段對話,加強記憶。畢竟我們不是專業(yè)的調(diào)查人員……
我:情況是這樣的,我們發(fā)現(xiàn)3個流浪者,他們自己都說是曾經(jīng)在磚窯里的,有的是自己跑出來的,有的是磚窯趕出來的,我想知道這個事應該由誰來負責。
民政: 這種情況本來是由我們來負責的,但是目前我們在忙關于黑窯的事情,所以關于這3個人,暫時我們不接收。
我:他們自己說是從磚窯里出來的。
民政:那要公安局送過來的才可以。
我:可是他們是從磚窯里出來的,你們不是在接收磚窯里出來的人么?
民政:磚窯里出來的,要智力或者精神有問題的我們才接收。
我:他們都不同程度的有這種問題,人就在外面,你可以親自去看。
民政:是不是智力有問題的,你我說了不算,要專門的檢測過才算。(海水對ZF部門做事的態(tài)度比較了解,知道不會有結果,所以已經(jīng)催我走了)
我:那應該有誰來帶他們?nèi)プ鲞@個檢測呢?
民政部門回答我問題的人已經(jīng)在轉身離開,說,你朋友叫你走呢。隨后進了隔壁的房間關上了門。
誰來帶他們做這個所謂的檢測,我還是不知道。在這個連救濟站都沒有的小縣城,誰能做這個檢測,我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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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古雯
-- 發(fā)布時間:2007-7-5 22:32:00
-- 接上
青山回去后所寫,7月2日貼在凱迪貓眼看人,署名“青山依舊”:
(http://club.cat898.com/newbbs/dispbbs.asp?boardid=1&star=1&replyid=18996271&id=1720568&skin=0&page=1)
前言
因為媒體上大量的關于山西的新聞,讓我們心里放不下那些可憐的家長和孩子,我和網(wǎng)友海水、陌、王明、紅旗飄飄、神槍手去一起去山西了幾天。我不會寫文章,只是想把自己的所見所聞盡量客觀詳實的展現(xiàn)出來,讓大家了解一些山西的情況,就算我提供給大家一份素材,希望大家見仁見智,根據(jù)各人的觀點寫出精彩的文章。這其中也有我自己的“所感”,那是有時忍不住自己個人情緒的流露,不必認真理會。
1、磚窯
到了山西,我們首先要看的是磚窯,要深入到黑磚窯看看它到底有多黑。到第一個磚窯附近時,小心翼翼的,生怕有狼狗突然竄出來,結果什么動靜也沒有,靜的讓我們害怕。只有一排排蒙著塑料布的磚坯整整齊齊的排著隊(照片1)。我們從側面走進去,試探著往里走了一圈,走到一間房子前,進去打聽,有個留守人員在這看磚窯,說是政府整頓,都停工了。問他黑工的情況,他說都是河南人干的,山西窯主把磚窯包給河南工頭,工頭從河南人販子那里買來黑工給他們干活,但是他們這個磚窯沒有黑工……經(jīng)他指點,我們又找到一個正在生產(chǎn)的磚窯,看到一排小房子,就走過去,墻上赫然掛著政府清查暫住人口的嶄新的通知(照片2)。第一間是個廚房,一男一女在做飯。詢問了一下,他們是陜西的,在這兒干了三年多了,工資每月五六百元,他們覺得還行(照片3)。我們看到他們拌了一大盆黃瓜和面筋,地上也堆著整袋的黃瓜和整捆的大蔥,又看了其他的房子,這應該是窯工住的地方,每個小房子有兩張用磚支起的木板,上面放著破舊的被褥。又到燒磚的窯那里,看到兩個往窯里拉坯的民工。我和其中一個搭話,他說老家是陜西的,他27歲了,家里種地不夠吃,出來打工,家里有老婆孩子,每月能賺一千多元,是按出磚的數(shù)量提錢的,發(fā)了錢寄回家。他對這工作還滿意。又和另一個年齡稍大的民工說話,他正在往板車上裝磚坯,他說他們老板人好,他已經(jīng)在這干了好幾年了,這時過來一個30多歲的婦女,是磚廠的老板娘,和我們搭話,她說他們是本地人,自己干磚廠沒有承包給外人,她對工人好,工人也愿意給她們干。到時間就給工人發(fā)工資,最多的能發(fā)2200元呢,這時一車磚坯裝滿了,民工拉車走,老板娘很自然的在后面幫忙推車(照片4)。我們看了一圈,幾個人都覺得燒磚的工作確實是苦力,但是如果我們看到和聽到的是正常時期的真實情況的話,這就不算黑窯,工人們就不算奴工。我們離開時,老板娘過來送我們,再三讓我們?nèi)ゼ依锖人燥垼覀冎x著推辭了,老板娘回去了。這時有個小插曲,最小的網(wǎng)友陌,不停的嚷著渴死了餓死了,說非常想吃剛才看到的黃瓜,我們才意識到已經(jīng)是正午了, 而且我們在烈日暴曬下,氣溫最少38度,走了幾個磚窯,真是又渴又餓了,可是這是在偏遠的鄉(xiāng)下,我們還要繼續(xù)找磚窯,不可能馬上找到吃飯的地方,我就對陌說:這樣,你去磚廠向人家要幾根黃瓜吧,給他們付錢。陌去了一會,捧了五六根黃瓜回來了,他說人家無論如何也不要錢,我們都過意不去,覺得人家夠艱苦了, 我們反而占人家便宜。陌同志一人吃了三根黃瓜,并說從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黃瓜。我們繼續(xù)出發(fā)。在運城和臨汾總共看了不下十五個磚窯,大部分是停工,只有三四家小規(guī)模生產(chǎn),情況和上面兩家差不多。大部分磚窯的墻上都貼著嶄新的通告(照片5)。說明政府來整頓過了。有一家磚窯尤其值得提一下,這家磚窯是后來我們和找孩子的家長一道去的。我們十多人包了兩輛面包車,直接開進磚窯的空地上,這么多人長驅(qū)直入,院子里有七八位男女,竟然沒人阻擋或詢問一句。我首先被兩排小房子上掛著的門簾吸引了,那是輕紗做的簾子,雪白粉紅,掛在破舊的小房子門上(照片6.7),實在是說不出來的滑稽,不知道這樣的簾子能掛幾天。掀開門簾進了屋子,一間屋子有四張鐵床,上面掛著嶄新的輕紗蚊帳,床上鋪著整整齊齊干干凈凈的涼席,還有吊扇在扇著風。我們幾個私下感嘆:比我們住的10元一晚的旅店條件還好啊。我和一個坐在門口的孩子說話,看他年齡在15—18歲不確定,他一直靦腆的,憨憨的笑著,說過一段就回家一次,一個月賺六七百塊錢,發(fā)了錢就寄回家。我說,你告訴我家里的電話號碼,我?guī)湍愦騻€電話,告訴你家人你在這里很好,讓他們放心,行不行?他只是拘謹?shù)男χ徽f話(照片8)這時一個婦女過來說,他家里沒電話,我說那你都不和家里聯(lián)系嗎?婦女回答說:都是打到別人家里讓人家去叫他家人,我說那也行啊告訴我號碼,讓我打。婦女說,那不行,有電話的人家離他家很遠,不好找的。我只好作罷。這時找孩子的家長在這里看了一遍,邊看邊說:現(xiàn)在有床了?我們上次來可是沒有,以前那么多干活的人呢?也沒人回答他,我們只好出來返回。我想要是搞整頓評比的話這家一定能得第一名。
2、家長
在洪洞的小旅店里,我們見到兩家找孩子的家長。一個叫余明開,他和朋友潘進一起來的。他們是安徽六安市蘇埠鎮(zhèn)南樓村人,他的孩子叫余文春,精神受過刺激,醫(yī)治好了。18歲那年--2004 年10月12日在無錫火車站失蹤,今年是21歲。他們來山西找孩子,昨天在洪洞民政局看到公布的解救窯工的照片,有個孩子特別象余文春,但是民政局登記的名字是馮建偉。他們復印了馮建偉的照片,拿出來給我們看,我看到這張照片就說:我在網(wǎng)上看到過,是被解救出來的,一個網(wǎng)友馬上打開筆記本電腦,從關于山西黑窯的新聞里查到這張照片,是一個版本的。家長又拿出孩子丟失前的照片還有孩子弟弟的照片和這張照片對比,非常相似,但是已經(jīng)丟了三年了又在磚窯的非人生活折磨下肯定相貌會有改變,所以不能百分百肯定是他們的孩子,他們要求民政局要見見這個孩子,見了面肯定能認出來,但是民政局說他們這里沒有孩子,照片是公安局給的,公安局只給了他們照片,沒有給人,要家長去找公安局。家長們到了公安局,公安局說他們解救出來的人已經(jīng)交到民政局了,他們只負責解救,收留和 遣送是民政局的事情,要他們?nèi)フ颐裾郑麄冋f了民政局的說法,最后工作人員的答復是:明天上午八點半你們來找局長吧。
另一家的家長是:王道堯,家住河南信陽潢川縣迎賓路磨盤街口,他丟失的兒子叫王本真,現(xiàn)年26歲,身高1.72米,2003年12月19日晚7時40分左右從河南洛陽有色金屬地質(zhì) 礦產(chǎn)六隊出走丟失,當時22歲,大學畢業(yè),性格內(nèi)向。今天在民政局看到被解救人員照片,一個叫王自靠的癡呆人和王本真相似,要求看看人辨認是不是他們的兒子,結果他們的遭遇和余明開家完全相似,也是在民政局和公安局之間來回跑,他們兩家因為情況相似,就結伴行動,準備明天早上八點半一起去公安局。
說些另外的事情,這些事情也許和我們幫助家長和孩子的目的無關,但是卻影響到我們的行動和情緒,所以不得不說一下。今天在找磚窯的過程中,我收到兩個網(wǎng)友的短信,內(nèi)容差不多:網(wǎng)上的藍絲帶群(旨在宣傳愛心幫助孩子回家)決定在6月24日在山東做宣傳活動,今天突然國安找上門來,宣布他們的活動非法,沒收了宣傳材料,同時有文件宣布禁止一切組織和個人參與山西磚窯事件(我沒看到文件,這是大意)。兩個網(wǎng)友一再叮囑我們注意安全,晚上我們?nèi)ド暇W(wǎng),有網(wǎng)友看到藍群 里大亂,群員互相攻擊,漫罵,分裂,號召群里捐款的帳號也被篡改,藍群幾乎土崩瓦解。我們晚上12點多回到旅館,幾個人分析了情況,感覺有一只神秘之手在操控藍群,目的是摧毀它和它的募捐活動。既然有文件宣布禁止一切組織和個人參與山西磚窯事件,那我們這些純粹是網(wǎng)友自發(fā)做好事的行動也是非法的了,我們幾個人不由得感到一種徹骨的心寒和恐懼。幾個人商量了一下,一致決定明天離開洪洞,但是都表示不甘心這樣離開山西,因為我們還什么都沒做。最后決定明天我們找個風景區(qū)去游玩去。這時已經(jīng)是夜里兩點多了,我們懷著復雜的心情去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八點多,家長們來和我們告別一聲,說要去公安局,我們互留了電話號碼,說有了結果告訴我們,他們走了。我們也收拾行裝。突然我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我為什么不和他們一起去公安局?我很想和他們一起去公安局!我馬上把這想法說給其他幾位朋友,他們說也很想去,但是我們以什么身份去?我們這幾個人一看就是外地人,也根本不象找孩子的家長,他們幾個還都是年輕男性。我 說我去換個衣服,和河南家長一起就說是他的妹妹(我是河南人),應該沒問題。馬上給家長們打電話,他們已經(jīng)到了公安局門口了,我讓他們等著,我馬上打車過 去,一朋友帶有可以錄音的MP3,裝在我的包里,就出發(fā)了。到公安局門口和四位家長一起進去。到了一個接待室,很多家長在登記丟失孩子的情況和聯(lián)系方式, 我們這幾個人因為是昨天來說過情況的,被領到另一個房間,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工作人員問了他們兩家的情況說:我們公安局已經(jīng)把人都交給民政局了,你們應該去 民政局要人。家長再三說是民政局讓我們過來的,已經(jīng)跑了幾趟了,女工作人員說:你們還不相信我們公安局嗎?家長說:公安局和民政局,你們都是國家機關,我們該相信誰不相信誰?你們說把人交到民政局了有手續(xù)嗎?民政局的人說你們只交給他們相片,根本沒有人。女工作人員說:沒有手續(xù),但是當時是縣委,公安局,民政局,勞動監(jiān)察大隊幾個機關在場看著交的人,至于他們把人弄到哪去了我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們?nèi)フ铱h委。一會,她打了個電話叫來了局長,我們又給局長說了情況,局長對我們來他這里要人可能很生氣,大聲向我們解釋:我們是公安局,公安局是解救人的,我們只負責把人解救出來,然后交給民政局,民政局是負責收 容和遣送的,勞動監(jiān)察大隊是負責發(fā)工資的,這你們還不明白嗎?我們這里怎么會有人呢?我們怎么知道他們把人弄到哪里了?最后局長又讓我們?nèi)フ颐裾趾蛣趧?監(jiān)察大隊。(有錄音)。我們看看沒有辦法只好離開。到公安局門外,看到一群有十來個家長,他們是從各地來找孩子的,第一次來,沒有一點線索,他們看起來老 實巴交,貧困,茫然,無助,手里拿著尋人啟事,他們剛剛在公安局做了登記。我忍不住走到他們跟前說:你們都有電話吧?你們之間互相留一下電話,誰有什么消 息就通報一下,不光找自己的孩子,看到別人的孩子也留意一下,這樣效果會好的多。路邊公交車來了,我們要離開,我同行的一位家長說“我把你們的電話留給他們了”,我聽了只有苦笑著搖頭,我們能做什么呢?我和四位家長很快又趕到勞動監(jiān)察大隊,正好一個工作人員下樓,問:你們找誰?兩個家長趕緊報上孩子的名字:馮建偉,王自靠。這個人說,我就是去找馮建偉的,你們跟我來。我們跟他來到一個辦公室,他說:我們剛成立了專案巡查小組,分頭去找馮建偉和王自靠,我 是負責找馮建偉的,王自靠的家長,你們?nèi)ジ舯诹硪粋€小組。王自靠的家長去了。他對我們幾個說我下午就出發(fā)去找馮建偉,他可能是和一個熟人一起走的,我去找那個人,你們家長也分頭去找,找到了通知我,我們給你們發(fā)工資,并且另外給你們5000塊錢,我找到了也和你們聯(lián)系。他們互相留了電話,再三交代要趕緊找,然后就出來了。見到王自靠家長,問了也是這種情況,幾位家長要走了,他們要去找遍認為可能有孩子的地方,我就和他們分手了。
潘進今天還告訴我另外兩個情況。一,在臨汾救助站,看到被解救的六個智障人,其中一個50多歲的,說的安徽方言,只有潘進能聽懂,潘進說應該是他的老鄉(xiāng),就和他交流,感覺 他輕微智障,他斷斷續(xù)續(xù)的說了這些話:六七個人一起被面包車拉來,老板說只管吃,沒工資,不叫俺回家,不叫打電話,割完稻子出來的,數(shù)磚數(shù)幾萬,給過錢, 三百塊錢一張給過三張(原話,估計是一百塊一張給過三張,應該是被解救時的情況)。潘進表示回家以后一定在家鄉(xiāng)幫助找他的家人。這6個智障人,我們后來專 程趕到救助站去看了,說了很多好話才被允許給他們照了相(照片9.10.11.12.13)。二, 一個叫龐連訓的人,有過精神分裂癥,是被第一批解救的31名黑工中的一個,洪洞縣政府把給他補發(fā)的工資和賠償款還有道歉信都送到了他的家中,但是至今家人還沒有見到龐連訓回家,他的哥哥來山西找人沒有找 到,昨天才離開,他哥哥留給潘進一份尋人啟事和一張6月20日的《現(xiàn)代快報》,報紙上登有龐連訓被解救卻沒有回家的文章。摘抄:據(jù)徐州當?shù)孛襟w報道,洪洞方面回復記者的說法是“他們被解救之后,大多自行離開,我們也失去了聯(lián)系”,但龐的家人對相關方面竟然讓一個精神不正常的人自行離開十分不解…… 我們給龐的家人打電話,詢問龐連訓現(xiàn)在回家了沒有,回答沒有,我們提供給他家人一個電話號碼,是山西省公安廳24日剛剛公布的失散投訴電話, 讓他們經(jīng)常打這個電話問詢。
6月25日我們從臨汾救助站出來,烈日烤的我們快要中暑了,吃了午飯到網(wǎng)吧里休息一會,得到另一個網(wǎng)友發(fā)來的消息,說 是寫聯(lián)名求助信的400位家長中的一部分在臨猗,正好從網(wǎng)上印證了這個消息:河南的十多位家長昨天再來山西尋子,其中一位叫柴偉。我們馬上出發(fā)去臨猗,在 車上,查找了我們手中掌握的家長的材料,終于聯(lián)系上了柴偉,我說我也是河南來找孩子的,希望和他們會合,他說現(xiàn)在臨猗,但是晚上會到永濟,要我們直接到永 濟和他們會合。我們輾轉乘坐三輪車—長途客車—公交車—火車,趕往永濟。晚上八點多在永濟,聯(lián)系到家長們住的小旅館,也在那里住下,柴偉和幾個 家長出去辦事了,12點多才回來。我們四個網(wǎng)友去他們房間說話。柴偉一見我們就說:你們不是找孩子的,你們是什么媒體的?我們說不是媒體的,他說那你們是哪個單位的?你們想了解什么?我們還真不知道怎么解釋我們的身份。我說:我們不是找自己的孩子,我們是想幫助大家找孩子。他們明確表示出不理解和不信任。我只好從網(wǎng)絡說起,說我們是從網(wǎng)上看到他們的第一封第二封求助信(是有人幫他們寫并發(fā)到網(wǎng)上,他們自己都沒有在網(wǎng)上看到過),對他們的遭遇非常同情和憤怒,網(wǎng)友們自發(fā)的走到一起來幫助他們。聽說到網(wǎng)絡,他們又問:那你們是哪個網(wǎng)站的?我們啼笑皆非,再次解釋:我們不是網(wǎng)站的,我們剛從網(wǎng)上看到你們昨天來山西的消息,所以趕過來,希望能幫助你們做些什么。這時他們有些驚奇說:網(wǎng)絡這么神奇?我們昨天來的你們今天就知道了?我不禁失笑:說不定你們昨天還沒坐上車,網(wǎng)上已經(jīng)知道了呢。我又引用他們的故事:他們在找孩子的過程中,沒有找到自己的孩子,卻解救了一百多個別人的孩子,說我們也是和他們一樣想幫助別人。他們雖然還沒有完全信任我們——因為我們沒有名片,沒有單位,沒有人介紹,平白無故的要來幫助他們——但是已經(jīng)慢慢的放松了,說:不管你們 是媒體,還是公安,還是政府,還是外國媒體,你們想了解什么,我都可以跟你們說,因為我們說的都是實話,我們就是找孩子。孩子不是一件什么東西或是幾萬塊錢,丟了就丟了,孩子是我們的命根子,我們找不到孩子,絕對不會罷休。但是外國媒體我們不歡迎,因為我們是愛國的,外國媒體報道出去是害我們國家。我們國家是好的,中央是好的,省級領導也是好的,到了縣級以下就變壞了……我聽著他的話,知道他們?yōu)榱苏液⒆樱總€人都有一個血淚的故事,他們歷盡了千辛萬苦,有人甚至傾家蕩產(chǎn),可是仍然有著這樣執(zhí)著的信念,我感動,并且悲哀。慢慢的家長們打開了話匣子,紛紛述說他們在找孩子的過程中的種種遭遇。但是人多嘴雜,還有口音問題,講話也是跳躍式的,所以我不能完整的記錄哪件事的來龍去脈,只是了解到以下一些情況:他們因為找孩子的共同目的走到了一起,結伴同行, 光山西就來了五六次了,一起包車吃飯住宿,(照片14.15)這樣能節(jié)省一些開支;一起行動,人多力量大些,互相幫助,互相鼓勵,他們對山西的磚窯和政府 部門的位置了如指掌,敢于走進任何一個黑磚窯,解救那些可憐的孩子,敢于對某些百般推委不讓他們看孩子的政府官員發(fā)火,而對他們態(tài)度好些的官員感激不 盡……他們一路走一路找,所有他們能看到的磚窯和煤窯都去看了,但是這次來,他們卻覺得找不到頭緒了:走進磚窯,看不到人了,走進政府部門,能提供給他們的,只是一份只有名字的花名單。他們還說到一路上看到的煤窯:明明在生產(chǎn)的煤窯,卻從來沒有看到過工人,根據(jù)他們的觀察和打聽,有可能工人永遠都在井 下,干活了給點飯吃,別想出來,等于已經(jīng)被活埋了。如果井下出了事故,礦主把洞口炸了,直接把他們埋在下面,然后另開洞口挖煤,所以在挖煤的過程中會挖到 尸體……如果他們的孩子被騙到煤窯,他們不敢想了……這樣我們談到深夜兩點多,最后商定明天和他們一起去找孩子,才去休息。
第二天我們一行十多人先到公安局,要去看一些被解救人員的照片,后來被告知下面派出所還沒送來照片,所以沒看成。在這個過程中,聽到一個家長喊到:外面有個孩子,快來看看 是不是咱們的。我們都跑了出去,在公安局門外,有個18歲左右的流浪孩子,幾個家長正圍著他問話,這時過來一個公安人員,伸手驅(qū)趕這孩子離開,家長們大聲 喊:你干什么干什么?公安人員才改變了方向,揪著孩子的衣服帶到了局里(照片16)。我們幾個人跟進去看他怎么處置這孩子,他把孩子帶進一個辦公室,對我 們說:人太多,你們出去吧,我們要做筆錄。把我們關在了門外。后來我們沒再看到這孩子,家長們猜測,會不會先把孩子關起來,等我們離開后再趕出來?不得而 知。在這期間,我們還看到了一個好事,就是不知道什么人來給公安局送匾,放鞭放炮的,很熱鬧。巨大的玻璃匾上寫著大紅字:秉公執(zhí)法,立警為民。(照片 17)。
在公安局等不到什么結果,家長們決定分頭去鄉(xiāng)下找磚窯找孩子,我們雖然看過了很多磚窯知道那里沒有線索,但是想也許家長們熟悉磚窯情況, 能找到有價值的線索吧。柴家長給我們說:我們帶你們?nèi)ヒ粋€磚窯,我們上次看過的,那里有很多黑工,今天人多,進去不怕,我們幾個負責把窯主和打手引開,你們?nèi)Ш⒆映鰜怼N覀兟犃撕苷駣^,坐了三輛車向鄉(xiāng)下磚窯開去。但是看了幾個磚窯,還是和我們前天看到的情況完全一樣,要么完全沒人,要么只有幾個人,一片和諧,這應該就是最近大力整頓的成果了。
在和家長們一起的時候,有件小事我想說一下。在公安局門口,家長們決定包車出發(fā),除了家長和我們四個網(wǎng) 友,還有個據(jù)說是新加坡的駐京記者也非要跟著家長。家長打電話叫來了三輛常用的面包車,講了價錢,包一天時間,每車130元。柴家長對我和那個記者說:你 們兩人一人出一輛車錢吧,也算是對家長們的鼓勵。我稍微愣了一下,本來我已經(jīng)對坐另一個車的海水交代了說咱們該花錢就花錢,別只讓家長們付錢,但是現(xiàn)在聽 到這樣明確的要求我們出錢,心里還是有點不是滋味。但就愣了一瞬,馬上說好。心想既然要幫他們,怎么幫不是幫呢?
3.孩子
我們和家長在找孩子的路上,在萬固寺街頭的商店門口,看到一個孩子躺在地上睡覺,約有十五六歲,我讓陌叫醒他,和他說話。這孩子茫然的看著我們,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我 趕快去商店買了袋面包,遞給他,但他卻只是拿著,并不吃。(照片18)。我們的小陌親切耐心細致的和他交流,慢慢問出了一些情況:名字叫史國強,家住河北保定高碑店白溝鎮(zhèn)白溝公園附近,兩年前被別人帶過來在磚窯干活,兩個月前他和六個人從磚窯跑出來了,問他為什么跑出來?因為干活不給錢,那六個人他不知道 去哪了。問他父母名字,他搖頭。我問他哥哥叫什么?他邊想邊說:史國賓,問他姐姐弟弟妹妹,他搖頭。在問他話的過程中,他不時用手抵著前額,皺著眉頭,好象在努力回憶,而且感覺很痛苦的樣子,陌問他是不是頭疼,他說頭疼很長時間了。問他家里的電話號碼,他先是搖頭,過了一會,突然抬頭說:想起來了!慢慢的 說出一個手機號,陌立即打過去,卻說打錯了,人家這是剛買的號,而這孩子已經(jīng)出來兩年了。我給深圳的朋友沿打電話,給她說了這孩子的地址,讓她找河北的網(wǎng) 友幫助,還有在網(wǎng)上查這個地區(qū)的政府和派出所電話。時間不長,沿就回電話說,她已經(jīng)聯(lián)系到當?shù)嘏沙鏊麄冋f要我們把孩子帶到所在地公安局報案,然后由公安局和他們聯(lián)系。我現(xiàn)在還不想帶孩子去公安局,因為我們還不回市區(qū),又聽附近的人說這個地方經(jīng)常有這樣的孩子流浪,再聯(lián)想家長們說的這次來山西明顯看到街上流浪人員增多了,我決定從這個角度再等等找找看。我對陌說:你留在這里看著這個孩子,決不能把他丟了,如果看到別的流浪孩子也收留下來,我們和家長再去別的地方看看,回來接你們。陌表示沒問題。我們就繼續(xù)走,邊走邊四處看,把重點放在尋找流浪漢上。沿給我打來電話,說她督促高碑店白溝公安分局幫助查找 史國強的家人,他們回話說查過了,戶籍上沒有史國強這個人。我說:這孩子能清楚的有順序的說出“河北保定高碑店白溝鎮(zhèn)白溝公園附近”,而且還確有這個地方,說明他不是瞎編或者腦子混亂胡說的,一定是和這個地方有著密切的關系,怎么可能沒有這個人呢?還有再查他的哥哥史國賓。沿說她將繼續(xù)追查,并留給我高碑店白溝分局的電話。我們沒有找到什么線索,又返回萬固寺街頭。下了車,遠遠看到一幅場景:在商店門口,陌和史國強面對面的坐著,兩人中間放個方凳,每人手里端著一碗飯,正在低頭吃飯,他們那樣融洽和自然,就象兄弟倆。我被感動了,說快給他們照相。誰知海水已經(jīng)和陌打招呼了,破壞了剛才自然的情形,陌看到 我拿著相機照他,馬上躲開了(照片19)。
家長們?nèi)ワ埖瓿燥埩耍形覀円黄鹑ィ覀儾蝗ァN覀兙妥谏痰觊T口,看著街上的人,看著史國強,輪流去吃飯。一會兒果然又看到一個臟兮兮的流浪漢在街上走,我們馬上去把他叫過來,給他面包給他端飯,他一定是餓極了,接過就吃,我們等他吃飽了,才問他話。(照片20)。還是很艱難的,問出下面這些內(nèi)容:黃世林,40歲,陜西漢中市南海區(qū)蘭鎮(zhèn)縣回軍寶鄉(xiāng)回軍寶村,弟弟黃世興,父母名字不知道。他從漢中打車來打工掙錢,過完年出來的,老板不叫干了,讓出來了,不給錢,四月份出來的。又過了一會兒,商店老板接了一個電話,告訴我們說:剛才一個本地人看到我們在這里找孩子,他在附近公路上看到一個流浪孩子,問我們收不收,收的話他在那里看著孩子,讓我們馬上去接。我說收,我們馬上開車過去。我們開車走了有十分鐘,看到了一個開藍色工具車的人,他指著路邊說:是那個孩子。孩子看見有人來就跑,我對陌說:陌,去搞定。陌跑過去攔住了孩子,我馬上過去遞給他面包,那孩子 接過面包大口吃起來,我們說:走,帶你回家,他就順從的跟我們上車了。我們詢問到這孩子的信息是:周天馳,河北巨鹿,從家出來沒回過家,賀莊城南(估計這個是他干活的窯廠),開磚窯,夜晚送出來了,沒有錢。其他的什么也問不出來了。
我給河北高碑店白溝分局打電話,催問他們查找史國強和史國賓家人的結果,還是說沒有這個人。我給沿聯(lián)系,說我們收了三個從磚窯出來的人,應該怎么辦?我說著三個孩子的情況,突然哽咽的說不出話了,止不住眼淚一直流。沿安慰著我別難過。沿說還是要送到公安局,我說我不相信他們!他們要是真想管,怎么可能家長到處跑找不到孩子,而這么多孩子在街上流浪?沿說:他們應該管,我 們的力量太小了,我們做不了這些事。你能把這些孩子都帶回家嗎?先把他們送到公安局,然后大家?guī)椭宜麄兗胰恕N衣爮难氐囊庖姡瑨炝穗娫挘€是止不住悲憤:我們從媒體上看到,河南警方出動了35000警察,山西出動10000多警力,還有上上下下無數(shù)的政府機關和專案組專門來治理黑磚窯解救黑工。可是他們?nèi)四兀侩y道只是在媒體上高調(diào)的公布數(shù)字嗎?那些所謂被解救的人——第一批的31個已經(jīng)被媒體曝光的人中,我們知道的就有好幾個還下落不明,那被解救的 其他幾百個到底是什么情況呢?家長們看過的上千個黑磚窯現(xiàn)在都沒有人了,那么多人都到哪去了?我們還聽本地人說:有窯主在夜里用車把那些黑工拉到深山里放了,隨他們自生自滅。這個說法我們從這三個流浪漢身上也驗證了。我們幾個生疏的外地人三天內(nèi)能發(fā)現(xiàn)這些情況,幾個小時能夠找到三個流浪的黑工,難道政府部門真的一點也不知道情況,一點也沒有辦法嗎?政府——掌握著強大的國家公器,掌握著所有的權利和媒體資源,他們要想做成什么事情,比起我們那簡直是太 容易了吧?我不懂政治也不懂經(jīng)濟,更不懂政府的運作,我無知無識,但是哪怕以我的婦人之見,我覺得要讓所有家長找到孩子,讓所有流浪孩子找到家,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吧?最重要的只有一點:那就是真心去做,只要真心去做,這真不應該是什么太難的事情。比如——如果我說的是根本不可行的,就當我是想當然吧 ——首先嚴厲打擊人販子,斷絕拐賣人口的根源——當然更深層次的根源不是我們所能了解和評判的,在這里說也無用——然后政府把所有的流浪孩子收 留到一起,把他們的照片等資料公布于各大媒體,再把丟失孩子的家庭統(tǒng)計出來建檔——分散到各地來說,這根本不算什么大工程——這樣,讓家長在家里 就可以找孩子,讓孩子在政府的救助站里找家長,這樣我想絕大部分家長和孩子都能各得其所,其他小部分真的找不到的,那另事另辦,對我們這樣一個盛世大國來說,養(yǎng)幾個孤兒或者智障人應該不困難吧?
我氣憤也氣憤了,流淚也流淚了,牢騷也發(fā)完了,我們該返回了,再晚行政部門該下班了。我們帶著收留的三個 流浪人回到永濟公安局,先是家長進去問了問,說在街上找的流浪人應該送到民政局,公安局是不收留人的,我們想想也對,就又去民政局。到了民政局,人家快下 班了,我在樓下看著人,陌和海水去辦公室說情況。一會,他們下來了,氣鼓鼓的的樣子,說人家不收。這個過程是陌親自經(jīng)歷的,而且他也寫出來了,我就摘抄陌 的記實片段,以求更準確無誤:
陌:情況是這樣的,我們發(fā)現(xiàn)3個流浪者,他們自己都說是曾經(jīng)在磚窯里的,有的是自己跑出來的,有的是磚窯趕出來的,我想知道這個事應該由誰來負責。
民政: 這種情況本來是由我們來負責的,但是目前我們在忙關于黑窯的事情,所以關于這3個人,暫時我們不接收。
陌:他們自己說是從磚窯里出來的。
民政:那要公安局送過來的才可以。
陌:可是他們是從磚窯里出來的,你們不是在接收磚窯里出來的人么?
民政:磚窯里出來的,要智力或者精神有問題的我們才接收。
陌:他們都不同程度的有這種問題,人就在外面,你可以親自去看。
民政:是不是智力有問題的,你我說了不算,要專門的檢測過才算。(海水對ZF部門做事的態(tài)度比較了解,知道不會有結果,所以已經(jīng)催我走了)
陌:那應該有誰來帶他們?nèi)プ鲞@個檢測呢?
民政部門回答我問題的人已經(jīng)在轉身離開,說,你朋友叫你走呢。隨后進了隔壁的房間關上了門。
我們只好帶著這三個人離開,這時家長們在公安局打來電話,要我們把孩子帶過去,說領導要看看。我們馬上過去。到了門口,出來一個領導,據(jù)家長說這是鄭科長,他過來詢問那三個人,問了幾句一聽說是磚窯出來的,馬上說:好,只要是磚窯出來的,我就管。領著三個人進去了。我們總算把人安置下了,但我還是不放心,就 跟了進去。看到三個人分別在三個房間由三個公安人員詢問,我在旁邊聽著,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了,向他們介紹三個人的情況,把我們問出來的信息給他們看。有 個五六十歲的公安人員問:這是你們要找的人嗎?我說不是。那人提高聲音說:不是你們要找的人你們把他帶回來干什么?我也提高聲音說:他不是我們要找的人,但他一定是別人要找的人!難道我們每一個家長都能跑遍全國去找一個孩子嗎?我們不能互相幫助幫助嗎?這個人又問:你要找誰?你登記了嗎?我支吾說:我是幫 親戚找人的,已經(jīng)登記過了。那人追著不放:你找的人叫什么名字?讓我看看登記了沒有?我只好從包里拿出一張尋人啟事說找這個人(我們見到家長就收集尋人啟事)。那個工作人員就翻登記本,沒翻幾頁,還真翻出我拿這張尋人啟事上的人名,我就說:我們和親戚已經(jīng)跑遍了,到處都登記過了。我和幾個朋友看著這幾個人登記完整了,然后去問鄭科長:你們怎么處置這三個人?他說:我們先問他們所在的磚窯,問出磚窯,就去抓黑窯主,給他們補發(fā)工資,然后把他們送到民政局收容所,等著聯(lián)系家人。我說我們會幫著尋找他們的家人,也會追蹤這幾個人的去向,希望他們得到妥善安置,不想他們再被放到街上流浪。科長答應著:不會不會,我們問完了就送民政局。我們又問,那我們和誰聯(lián)系落實呢?誰負責這事?把你們的電話留給我們。科長說:不用留我們的電話,我們問完了就會把他們送到民政 局,我給你說民政局專管這事的副局長電話,你們和他聯(lián)系就行了。然后給我們說了個人和電話:陳翠蓮 女 民政 局副局長,具體負責智障人的接收和管理送返。我們幾個又再三說了幾遍我們會繼續(xù)追蹤,(我們覺得多強調(diào)幾遍他們會重視一些),才離開公安局。我們心情并不 輕松,我們不知道,這樣做是對還是錯,把他們從大街上流浪變成關在收容所到底對他們是好事還是壞事。下一步要做的就是盡力幫他們找到家人,這樣也許才算把 這件事做完了。
晚上去上網(wǎng),給朋友說說今天的情況,沿對我說:我有很大把握找到黃世林的家人。啊?我吃驚不小,怎么可能?黃是陜西人,沿在深圳,她哪來的把握?沿說她有可靠的朋友在陜西,一定會幫忙的,我說但愿能找到吧。她說還在催促河北保定那邊的公安。我相信沿的堅持和努力。
第二天,陌帶著兩個剛來的朋友去公安局看那三個人,被告知,周天弛說出了他干過的窯廠的名字,被送到當?shù)嘏沙鏊幚砣チ耍韮蓚€送到民政局了。他們又到民政 局,那兩個人看到陌,就對他笑,一個還問:你是來帶我回家嗎?陌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不過我們很快就接到沿的好消息:已經(jīng)聯(lián)系到黃世林的家人了,是確切 的!還有,河北高碑店白溝鎮(zhèn)分局工作人員被沿的執(zhí)著精神感動,也聽從沿的建議,印發(fā)了史國強的資料和照片貼到街上,并且在電視上做廣告尋找家人。這些消息 讓我們振奮了一些。我們把這幾天的情況給新來的朋友詳細交代了一下,特別要求他們繼續(xù)追蹤這三個人的去向,我們就決定離開山西了。
后記
在離開山西的車上,收到沿的短信:漢中方面明天就去山西接黃世林,公安和民政同時去,局長很重視,你就放心吧。我激動的在心里喊:沿,你是偉大的!
剛到了家,卻收到留在山西的朋友發(fā)來信息:史國強在民政局收容所丟失了!原來朋友去收容所看人,沒見到史國強,副局長陳翠蓮告訴他們史被家人接走了,可是又沒有任何手續(xù)和聯(lián)系方式,而且我們也知道河北那邊根本還沒找到史的家人,他們就一直追問這個事情,后來副局長請他們吃飯,說要給他們安排酒店去住,還說要給他們買車票,他們在推不掉的情況下,也為了問清史國強的下落,和副局長們一起去吃了頓飯。到第二天,副局長才告訴他們:史國強在收容所丟失了!我們幾個朋友聽了這個消息,再一次悲憤難當……馬上有朋友把這個消息發(fā)到網(wǎng)上,看到這個消息的網(wǎng)友大部分都是很氣憤,,可還有一個網(wǎng)友回了這樣一個帖子:
“文章提交者:冷靜客觀深刻 加帖在 貓眼看人 【凱迪網(wǎng)絡】 http://www.kdnet.net
因為這個孩子的失蹤,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我不得不批評你們
你們這些所謂的秋瑾
苦孩子的救世主
你們?yōu)槭裁床粠н@個孩子離開山西
送他回家交給他家鄉(xiāng)的公安局?
為什么要把他留在黑窯主鷹犬出沒的當?shù)兀?BR>你們還不如不救他
現(xiàn)在他也許處境更危險!
這就是你們的人道主義救援行動嗎?
難道你們沒聽說過“救人須救徹,送人送到家”的古語嗎?
你們的行為,究竟是關心人的命運,幫助受苦人的單純目的多,還是探險,做秀,社會調(diào)查,走馬觀花,蜻蜓點水的成分多?
不要光把責任推給當?shù)毓簿郑∧銈円搽y辭其咎,
………
還收到山西的另一個消息:周天馳也被家人接走了。我們不敢再相信了,除非我們親自聽到周的家人的回答,我們會一直追蹤,直到他們?nèi)炕丶摇?/p>
我們?nèi)ド轿髁藥滋欤雷约簩嵲谝沧霾涣耸裁矗且驗樾睦锓挪幌拢腿チ耍覀儾恢牢覀兡芙o那些孩子和家長帶去什么,也不知道山西之行和自己寫的這些文字能給自己帶來什么,但是我們問心無愧,我們還會繼續(xù)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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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古雯
-- 發(fā)布時間:2007-7-5 22:33:00
-- 接上
古雯回去后所寫,7月2日由青山貼在她的貼里,署名gw:
(http://club.cat898.com/newbbs/dispbbs.asp?boardid=1&star=2&replyid=18996271&id=1720568&skin=0&page=1)
關于三名被救窯工黃世林、周天馳、史國強在山西永濟的親歷材料
2007年6月26日傍晚,我與網(wǎng)友W一起輾轉到達山西省永濟市,在那里與已在該地為黑窯事件奔波幾日的三位網(wǎng)友青山依舊、海水、陌會合。當日,他們在永濟寺普救寺附近發(fā)現(xiàn)了三名流浪人員,即黃世林、周天馳和史國強,并將他們送至了永濟市公安局,最終安置在當?shù)匾患遗R時收容站(詳細情況由青山依舊、海水、陌提供)。由于他們很快準備離開,便將接下來的工作交給我和W。以下是27日到29日我與W關于此事的親身經(jīng)歷。
27日上午十時許,我和W跟隨陌先去了永濟市公安局了解三人情況,約半小時后去了臨時收容站,即一家叫“健康旅館”的私人旅社。在那里我們見到了黃世林和史國強,周天弛當時已由公安局派人送往他所提供的叫“河計”的磚窯所在地。除了黃世林和史國強外,該旅館大約還住了二十名窯工,絕大多數(shù)為智障者。
28日上午約九時半,我和W再一次去了公安局尋問三人情況,公安局局長張凱出來接待了我們。他首先要求我們出示身份證明,否則拒不回答我們的提問并有意讓我們即刻離開。于是我出示了身份證,W出示了學生證,公安局鄭澤聲科長進行了登記。從張凱局長口中我們得知:周天馳由于提供的磚窯地址有誤,已被送回永濟。當我們追問周人在何處時,他說“我們公安局給他吃給他住,保護著他”,不肯告知地址。而史國強則稱已將其送回,也不肯告知詳細情形,并稱日后可向我們出示書面證明。然后我們?nèi)チ私】德灭^,不料到達那時已人去樓空,整個院子只剩老板娘一人。我們打聽到所有人已于昨天(即27號)下午由民政局派人接走,似乎是接往一家療養(yǎng)院,周天馳則于凌晨一點多送到她的旅館,早上同樣被接走。該旅館為私人旅館,由民政局的名義租用,按每人每床十元一天支付,這是普通人入住的價格,而智障人員很多生活無法自理,并常毀壞東西。
于是我們即刻趕往民政局,正值中午午休,下午兩點半才上班。我們利用這些時間去找了一家療養(yǎng)院,無果。約三時許我們見到了民政局副局長陳翠蓮。她積極告知了我們窯工們新的住宿地址,在火車站附近一家叫艷紅賓館的地方。我們很快去了該賓館,令人吃驚的是,在那我們僅見到八名窯工,其中不包括黃世林、周天馳和史國強中的任何一人,而在該旅館的窯工顯然是智障程度較輕的。該處臨時負責人稱昨天在健康旅館已找到地址送回一批,余者皆在此。打電話給陳副局長,她表示晚上八點請我們吃飯,并承諾將黃等三人帶到艷紅賓館。在飯局中追問少掉的人在哪,她無意中脫口而出說昨天送走三人,其它人在療養(yǎng)院,但不肯告知療養(yǎng)院地址。飯后到艷紅賓館,周天馳與黃世林兩人出現(xiàn)在賓館里,沒有史國強。飯后陳副局長執(zhí)意買了大袋水果、一條香煙和一箱牛奶要給我和W,最終我們把所有東西搬到了艷紅賓館,陳副局長當場把已入睡的窯工叫起來吃。
公安局和民政局都表示已聯(lián)系到黃世林家所在地陜西漢中的當?shù)嘏沙鏊坏﹣斫狱S世林的人到了,就電話通知我們。我們在陳副局長處問到當?shù)嘏沙鏊碾娫挘蜻^去證實來接的人員將于晚上19點上路,第二天上午能到。
29日上午繼續(xù)找療養(yǎng)院,仍未果。中午約十二時接到公安局局長張凱電話,讓一點半趕到公安局。到時接人的人員已到,其一為當?shù)嘏沙鏊藛T,另一位是黃世林所在村村支書,黃父母已過世哥哥一條腿截肢不方便,委托村支書來。問了黃世林相關情況,與村支書談話時黃世林幾乎不像智障人員,基本能問清楚情況,是被一名河南人所拐,從去年到今年分別在兩家磚窯工作共約半年,沒有拿過工資,最近被窯主趕出,流浪到永濟市普救寺附近。張凱局長、陳翠蓮副局長、鄭澤聲科長等均在場,公安局辦了相關交接手續(xù)并全過程攝了相,我們也拍了照片。具體地址是:陜西省南鄭縣小南海鎮(zhèn)四軍壩村。村支書問永濟市公安局要了800塊派遣費(附照片)。后接到電話稱已找到黃世林做工的兩家磚場,按每天三十元的工資補發(fā)。該項事宜完成后約下午兩點半,我們在公安局再次追問陳翠蓮副局長史國強人在哪里,陳說昨天已由民政局派人送回家,正在路上。
下午回住處休息,約十六時接到陳副局長電話,稱有事相談。W趕到艷紅賓館與陳見面,陳這時告知史國強已于27日下午“自己走失了”,不在艷紅賓館的其他人在永濟市栲栳鎮(zhèn)敬老院。至于質(zhì)問她為何三小時之內(nèi)給我們的答復完全不同,她稱是下面的人員對她隱瞞了。周天馳當時亦已不在艷紅賓館,陳稱已聯(lián)系到當?shù)嘏沙鏊谒突厝サ穆飞狭耍劣谑穱鴱妱t民政局正在全力找人。
以上就是我們關于黃世林、周天馳、史國強三人所親身經(jīng)歷的情況。
古雯回去后7月3日所寫,尚未公開發(fā)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
短暫的山西之行:我的經(jīng)歷與思考
從關注黑窯事件到現(xiàn)在,半個月余過去了。我從沒有想過,跨入七月的時候我已經(jīng)去過山西的小縣城重新回來。我也沒有想過,永濟、運城、臨猗、栲栳鎮(zhèn)、洪洞、臨汾,這些晉南的小地名會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中并成為我生活的中心。臟亂的街道、以面膜為主食的習慣、黃河邊人們的山西口音、四處隱藏著的私人招待所、各個機關垂著污點斑斑的白色帆布的辦公室,以及那些手腳不便、永遠目光茫然的智障窯工們,所有這些在短短三四天時間內(nèi)成為我生活中深深烙刻下的東西。它們和他們那么迅速地成為我所熟悉的一切,以至將要離開時我恍然發(fā)現(xiàn):我對這里的了解簡直超過了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家鄉(xiāng)小城。
這一切都太切近了,我還不知道怎樣用語言來回顧。為什么去山西?去了山西能做什么?這有意義嗎?這些問題太多人問過我,也是我自己一再逼問自己的。我知道,如果我說當初看到黑窯事件的報道,黑窯工那種比貓狗更冷漠更空洞的徹底非生物化的眼神直接狠狠鞭笞了我的神經(jīng),讓我感到一種隨痛苦而來的巨大的恐怖——如果我說只是因為此我覺得不能不為他們做點什么,肯定是讓人不可相信的吧。是,事件本身越過了為人的底線,可正是對它的處理方式真正激怒了我,也讓我放棄了對職能部門重重懷疑下的基本信任。那么,個人是可為的,再微薄,都是可為的。我堅信于這一點,也認為事實證實了這一點。上海光鮮明亮的生活此時實在讓我覺得莫大的不好意思,哪怕我原本多少清楚這個都會里生活的假面性質(zhì)。我?guī)缀醭鲇谏淼谋灸苤荒苁牵弘x開這樣的場合,去山西的現(xiàn)場看我能做什么。如果說還有所謂對自由與平等的樸素追求,那么,我的自由與平等與他們有關,與黑窯工們有關。
老實地說,我基本沒有任何救人的打算。曾經(jīng)向前面去過的人尋問過情況,我想的甚至是,能夠讓我看見那些孩子,就已經(jīng)很好了。更多的只是想:我要知道真相,要以我的眼和耳、手和筆,記下我所能接觸到的東西。它們必然不全面,但至少是實情的一個面相。只有如此,才能確切些地知道我們能做的是什么、不能做的是什么、做什么和怎么做更有效果、阻力的分布情形如何等等。也只有在此實際性工作的基礎之上,才有可能產(chǎn)生有深度的思考和批判——此事可能是切入當代中國現(xiàn)實的一條路徑,這對于做研究而言,也是必要的——這真是我的自私,因為預先肯定了此行對自己的影響的必然性才無絲毫猶疑,而不是有把握真的能幫助受害者。
6月25號,我從上海出發(fā)了。也曾很多次這樣匆匆收拾了包裹獨自上路,但那都只能算是單純的出走,常常只是因為對上海此地逼人的氣氛感到透不過氣來。然而這一次終于有一個目的,前方有一些雖從未見面但能肯定有共同關心的人在。仍然不確定,不安的感覺一路上在遞增。26號上午到達鄭州,與廣州的W會合,很順利,二人輾轉乘汽車前往山西。從鄭州到河南邊境的三門峽市,從三門峽越過黃河大橋即進入山西省境前往運城。黃河的水完全渾濁如泥,干涸過半,露出泥灘。一路上能看見窯洞,漸有北方高大的山。突然下起大雨,能分明感覺到山西此時期特有的微妙氣氛。最終從運城再到永濟市,已是傍晚時分,我與W的南方特征在這座縣城街道上的扎眼連自己都很清楚,街邊有三五一群游手好閑的人。然而終于與已在當?shù)乇疾藬?shù)日的青山、海水、陌、紅旗會合了。
當晚互相了解情況,并爭論,略有不快之處但都很坦誠,聽了海水一些推斷與分析,青山的一些交待,到凌晨兩點半。事情果然便出于想像了,所有在千里之外的推測如果不是失效便是不能即刻可用,有的只是一個個具體的人、具體的部門、具體的聯(lián)系電話、具體要走訪的地點。陌等幾人當日碰巧在永濟市普救寺附近發(fā)現(xiàn)了三個從磚窯出來的流浪者,經(jīng)與當?shù)夭块T輾轉交涉安置在了一家臨時收容站。我與W以后幾天的工作都是以他們?nèi)艘约捌渌撌杖菡镜钠渌藛T為中心的(此事詳細經(jīng)過見本人所寫《關于三名被救窯工黃世林、周天馳、史國強在山西永濟的親歷材料》,本文對該材料中交待清楚的事不再重復)。
27號,上午我與W跟隨陌去了永濟市公安局和臨時收容所,在收容所見到了黃世林與史國強,因為認得他們二人,在此后的工作中便利不少。中午與陌分開,我與W去了普救寺附近的磚窯。海水等人早告知我們,磚窯已經(jīng)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了,然而我仍然固執(zhí)。從中午一點半到四點的時間,我與W在普救寺附近的原野依靠煙囪找磚窯。絕大部分煙囪已不冒煙,整個原野在烈日下有種胸悶的沉靜,偶爾有摩托車經(jīng)過。約下午三點我們進到一家冒著煙的窯場里,顯然是整治過的,負責人居住的平房墻上貼了關于整治黑窯的通知,小黑板上寫著“有困難找政府”的公告,稱有工資拖欠、受虐待、人身自由受限制等情況請找相關部門,下面附有幾個電話。我們沒有遇到任何阻攔,于是到磚場和窯內(nèi)與工人交談并拍了照。一個拉磚的工人稱是附近的村民,工作完全是自愿,一天工作十二小時能掙三十塊。窯場基本由三部分人員共同工作:一部分人將磚從堆積的空地用板車拉進窯內(nèi),一部分在窯內(nèi)碼磚,還有一部分負責在窯頂添加煤炭使其燃燒。窯內(nèi)溫度有五十到六十度,地上是很厚的窯灰,人一進去立刻進入炙烤狀態(tài),面紅耳赤,宛如置身煉獄。W問窯內(nèi)的工人是否有水喝,他們說有,但不管用,還不如不喝就這么熬著習慣了就好。窯口裝了嶄新的吹風機,是整治后才有的(附照片)。有一個年輕工人的背部有傷痕,W問旁的工人是否是以前被打的,得到否定的回答。工人們至少表面看來精神狀態(tài)都不錯,還開著玩笑。這一切是怎樣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的,背后有什么,不得而知。然而我以為哪怕是只看見這些,也不是毫無用處的。至少不走進窯內(nèi)我畢生也無法體會窯工的生活之萬一,更不用說感同身受。近看時窯場的煙囪特別突兀,筆直地插向天空,而天空是斑駁的藍色。
傍晚紅旗先走了一步,海水與陌凌晨離開,青山第二天清晨也走了。我和W在后面兩天的時間里把最低目標死死鎖定在黃世林、周天馳和史國強三人的落實情況之上,基本上反復與當?shù)毓簿趾兔裾忠约笆杖菡舅诼玫甏蚪坏馈>唧w情形見《親歷材料》,這里必須要講的是公安局與民政局的官員們是如何對待我和W這樣的志愿者的,從中多少也可窺見縣一級的職能部門在黑窯事件中的作為態(tài)度與方式。
28號上午,永濟市公安局局長張凱出來接待了我們,前兩天陌等與公安局交涉時他并沒有露面。張首先要求我們出示身份證明否則便拒不回答我們的任何問題,登記了W的學生證和我的身份證之后我們開始尋問黃、周、史三人的情況,但張仍態(tài)度僵硬地要求我說明我的職業(yè)和單位。當我猶疑于明確回答脫口而出“沒這必要”時,張立刻聲色俱厲地說“我們這里是公安局,我一個公安局局長親自來接待你一個不明身份的人?!”。可以說整個過程充滿了威脅的氛圍。張在其中兩三次說到“我們誰不關心我們受苦受難的農(nóng)民工兄弟”,“你們既然把人交給了我們公安局,就應該充分相信我們”。言下之意自然是拒絕我們追問三人的下落。而事實是,在27號下午史國強已在當?shù)卣Wo的臨時收容所里丟失(此消息我們直到29號傍晚才得知),當時張的說法是“已派人送回家”。張在次日中午四到五次撥打我的電話,死命追問我與W的住處,并強行在永濟大酒店為我們訂房,我說“我們是來幫助人的,沒有任何道理接收您的幫助”,張稱“你們幫窯工,我們幫你們嘛,你們是做好事,我們這么做是應該的”。當然我們一步也沒有踏進那家酒店。而民政局副局長陳翠蓮顯然采取了另一種方式。28號晚上,陳打電話給W稱請我們吃飯。因為下午在旅館里不見了黃、周、史以及其他約十來人,我們正想問她怎么回事,于是去了。地點定在一家顯然在當?shù)乇容^高檔的飯店,席間陳向我們出示了一些遣送窯工回家的回執(zhí)單,意思顯然是在說明民政部門并非不作為。陳并一再地說“你們看剛才窯工們見了我多親熱,我們沒有虐待他們,給他們吃好住好,找到家送他們回去”。當我兩次提及“民政局要長期養(yǎng)活并親自照看這些智障人員恐怕不可能,是否能夠和社會聯(lián)系建立一個社會救濟站,募捐款項請專人照顧”時,陳要么岔開話題不提要么只是說“我們應該的”。其間陳又一再表示要幫W買回廣州的車票,理由與張給出的差不多。飯后陳買了水果、牛奶和煙要送給我們,我們?nèi)磕玫铰灭^給了窯工。而29日下午兩點多到傍晚五點多僅相隔三小時,陳先稱“史國強已由民政局送回家”,后稱“史國強已于27號下午自己走丟”。
事實上,我并不認為永濟市的公安局、民政局等職能部門絲毫不作為。他們作為,我們曾親眼看見民政局的工作人員由于窯工提供的地址有誤送到當?shù)責o人接收又只能帶回永濟的情況。由上面的情形可以看到,問題在于:其一當?shù)卣匀槐е[瞞躲藏的態(tài)度在做事,害怕社會力量的介入和監(jiān)督,他們確實建立起了一系列處理黑窯事件的專門部門和專門負責人,這些部門和人員甚至能夠按程序給出一套富于合法性的說法,可這套說法的效果卻是把社會力量阻擋在門外,使得窯工的落實受到阻撓,問題的解決變得更加艱難;其二當?shù)卣淖鳛榉绞叫氏喈數(shù)拖拢缭诓缓藢嵉刂返那闆r下急忙將智障窯工送回又只得帶回來,這除了顯示出其急于表明自身的作為姿態(tài)之外事實上增加了解決問題的難度、浪費了人力財力。可以想像的是,當家長們找到這些部門的時候,這種作為態(tài)度與方式會讓他們怎樣走投無路:人我們保護起來了,人我們已經(jīng)派人送回去了如此等等,使得他們連討說法尋門路的路徑也沒有了,但事實上卻是被保護的人走丟,送回去的人沒有到家。我感到極需要一套有效的具有合法性的應對方案來打破職能部門表面是解決問題實際上是阻礙問題之解決的壁壘。另外,對于那些哪怕找到家庭住址但由于家里特別困難無法養(yǎng)活回家的智障窯工的,應該建立與當?shù)卣献鞯纳鐣跃戎鷻C制確保其以后的生存權。
同時我所真心期望的是:能有更多真切地、抱有最大的善意的人,能夠在解決好時間和資金問題的前提下參與到這個志愿者隊伍中來,有這樣一股小小的力量在,畢竟,是真的幫助到了一些窯工,哪怕只是一名、兩名、數(shù)名,但對于他們的家人而言,他們回家,就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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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古雯
-- 發(fā)布時間:2007-7-5 22:34:00
-- 接上
W回去后所寫,7月3日跟貼在青山的貼里:
(http://club.cat898.com/newbbs/dispbbs.asp?boardid=1&star=3&replyid=19002032&id=1720568&skin=0&page=1)
說起來,史國強應該是三個里面智力損害最大的一個了。27日早上,陌帶我和GW去健康旅館的時候,我見到的史國強,他只是抱著柱子,什么都不說。陌給了他一根煙,他會拿來抽。然后會跟陌說話。他說話的時候經(jīng)常用手捂著頭,表情很痛苦。陌說是因為他腦子有病,一想東西就會頭疼。
28 日。陌他們把工作交給我們后,我和GW一早去了永濟市的公安局。在門口碰到了鄭澤生科長,他跟我們說公安局張凱局長要找我們。還說局長懷疑我們是記者,弄得我和GW莫名其妙的。進到二樓局長辦公室,他們一伙人圍著大屋子在開會,煙霧繚繞的。我和GW看他們在開會,就先去吃早餐了。吃完早餐后,又回去鄭科長一樓的辦公室,這時,局長、副局長、鄭科長已經(jīng)坐在那里等著我們了。那個局長非常在意我們的身份,非要我們的證件。那樣子似乎我們不出示一下證件,就馬上以“不明身份者”把我們轟出去一樣。我們于是給他登記了各自的證件。我用的是學生證,GW用身份證。我們問到他史國強的情況時,他跟我們說,史國強的住址已經(jīng)找到了。正在把他送回家。我們問他送去了哪里,他跟我們說現(xiàn)在還不能講。如果我們真的要知道的話,過后可以書面答復給我們。他還跟我們說周天馳沒有找到窯廠又被送回來了,我們問他是不是送回健康旅館,他說不是。可是他又不肯說是什么地方。只說是有吃有穿的“養(yǎng)”起來了。我半開玩笑好奇問了一句“不會是在監(jiān)獄里吧?”他立刻威脅我說,我這樣亂說的話他可以馬上把我行政拘留起來。那天他看上去非常激動,一直在針對我和GW發(fā)脾氣。還反問我們想知道那么多是不是不相信黨,不相信政府會全力幫助“農(nóng)民工”。他要我們相信他們永濟市委市政府,他表示他們也在全力解救受苦受難的“農(nóng)民工”。反正就象我們是他孫子似的訓我們。我們?yōu)榱死^續(xù)跟蹤這件事,不好跟他把關系鬧僵,所以也點頭表示理解他的意思。
還是28日。從公安局出來以后,我和GW直奔健康旅館。健康旅館原是以民政局名義按普通價格租用旅舍的臨時救助站。我們?nèi)サ降臅r候已經(jīng)人去樓空了。只有老板娘在那里。老板娘跟我們說,前一天住在這里的人已經(jīng)全部被轉移走了。原因是,那些智障的人嚴重的影響了她的生意和周圍鄰居的生活。他們會直接在床上、地上、墻上拉屎拉尿。他們把臟的衣服隨便丟到窗外的鄰居家,以至于鄰居以砸旅館的玻璃表示不滿。他們還破壞了一些房間的電視。這些人在老板娘的小旅館里住了兩個星期,以至于老板娘疲于應付,不得不要求民政局把人轉走。我們問她轉到哪里了,她也不知道。
于是我們又去了永濟市的民政局。那里已經(jīng)有一堆找孩子的家長在問人被轉移到哪了。民政局的人在家長壓力下,說出火車站附近的一個地方。但是后來我才知道那個地名是錯的。他們給家長寫的是“鴻艷招待所”。我和GW又問了那里分管救助的陳翠蓮副局長,關于史國強的情況。她跟我們說,史國強已經(jīng)說出了家里的地址,正在被送回家。
然后我和GW就趕去火車站附近找那家招待所。我們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問了很多當?shù)氐娜耍舱f根本沒有這個地方。于是我們就打電話給陳副局長。陳副局長告訴了我那個招待所具體的位置。我和GW找去,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那個招待所叫“艷紅招待所”。其實就是一個有天井的民房。我們上去看了。那里的確住著一些智障的奴工。可是黃世林、史國強和周天馳都不在。而且那里的人比前一天“健康旅館”的人少了很多。那里只住了不到十個人。可是健康旅館肯定有二三十人。我們問剩下的人去哪了,那里的工作人員說他們都已經(jīng)說出住址被送回家了。后來她才跟我們說實話,其實是被送到栲栳鎮(zhèn)的敬老院去了。那天我給艷紅招待所的智障人士照了相。
晚上,我和GW在網(wǎng)吧上網(wǎng)的時候,突然接到陳副局長的電話,說要請我們吃飯。我們二話不說就趕了過去。本來說好在迎賓路等的。可是等了許久也不見陳副局長出現(xiàn)。剛好艷紅招待所就在迎賓路,所 以我們就打算先到招待所去看看那些奴工,誰知道陳副局長就等在那里了。這時有一個我們第一次來的時候沉默寡言的孩子馬上跑過來擁抱我。我當時沒有任何準備,而且他光著膀子,全身粘乎乎的頓時弄得我有點窘。陳副局長就連聲說,看,他多喜歡你,都把你當自己人了。我和GW被陳副局長帶到一個有點水平的酒樓,當時天色已晚,就沒有注意到酒樓的名字。我說的有點水平,是和廣州作為對比的。在當?shù)匚蚁胧亲罡邩藴柿恕K麄冮_了一個大包間,因為人少,所以坐在包間的一側小一些的圓桌上,我和GW,副局長和專門處理解救工作的工作人員和她的司機,還有一個剛從運城辦事回來的司機。我們6個人點和十幾個菜和小吃。估計花去陳副局長三四百塊吧。因為不知道那個陳副局長有何目的,再加上她請客,所以我一直在說些奉承她的話。總之問到實質(zhì)的東西她也不說。聊著聊著才知道她有兩個目的,一個是想知道我們是不是記者,準確的說是GW是不是記者。第二是想確認一下我們什么時候離開。當我說30日一早要走,她扳著指頭給我算,最好是30日凌晨走,還當即要打電話給我買票。我再三推脫不掉,就說如果買了那我感謝,但是票拿了錢我要還她。GW也連忙說,我們走的具體時間還不能確定。這樣陳副 局長才作罷。吃完后,當我走出酒店打算把手機放到書包時,摸出一包煙,那包煙是我為了和智障人士套近乎專門買的。陳副局長在車上想起這個情景,于是專程下 車買了一大支煙說要送給我,還買了兩塑料袋的水果和吃的,還買了一箱牛奶,說要我們拿回旅館吃。我說我們根本吃不完。她說吃不完就走的時候路上吃,我跟她說即使是走,路上也拿不了。才說服她把那些水果和牛奶拿上招待所給智障的奴工吃。她還是硬塞了兩包牛奶和四盒煙給我,當然這些我都偷偷放在拿去招待所的一大堆東西里了。
29日,我和GW正尋找著那個未知的地點。突然接到公安局的電話,說來接黃世林的人已經(jīng)到了。在看完黃世林交接后,我和GW回到旅館休整了一下。在四點多的時候,突然接到民政局陳副局長的電話,說是有事找我談談。我來到艷紅招待所,大概等了她半個小時左右吧。來了后,她問我,有什么事情還想了解的。我問她史國強和周天馳的情況。她跟我說周天馳正在被送回家。的確周天馳已經(jīng)親筆寫下了家里的地址。所以我還是放心的。但是史國強,她說史國強27日中午的時候在健康旅館的時候“自己走失了”。她說是下面的人這幾天一個勁的找,可是不敢向她報告真實情況,所以她才如之前所說的那樣對我說“史國強 被送回家了”的。我問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她們打算怎么辦,她跟我說會全力尋找。但是她不排除史國強坐上汽車走遠了的情況。我對她說,史國強本身智障,身無 分文不可能坐車,她同意我的說法,然后表示會全力尋找。我抱最后一次希望又問了她剩下的人去哪里了,她可能是心虛,就告訴我在栲栳鎮(zhèn)的敬老院。我覺得她是認為我和GW就快離開,管不了她們的事了,才這樣對我們說的。我當即跟她說,我們這個行動過兩天還會有人接手。到時我會委托那個人來查詢這件事的。而現(xiàn)在,第四批人員也的確在跟進這個事情。
然后我就回旅館了。第二天,我和GW跟第四批人員把上面的情況交代了一下就開始返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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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古雯
-- 發(fā)布時間:2007-7-5 22: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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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記
又一次看完上面所有的文字,有一些欣慰,但更多涌上來的卻是對自我的懷疑:我們究竟做了些什么?效果如何?真的幫到窯工和家長了嗎?如果幫到了,有多大的幫助呢?我們的努力與微薄的收效之間的差距是可以接受的嗎?
回答是:整個過程真正切實落實到回家的,只有黃世林一人。周天馳回家的可能性比較大。史國強竟丟了。這是實實在在的三個窯工。除此之外,我們幫家長一些小忙,安慰他們,出些主意,陪他們一起出入各個部門。我們的監(jiān)督與介入多少給了當?shù)夭块T盡力解決此事一點點壓力。我們還各自從各個角度看到一些東西,對整個事件的認識多少都有一些深化。
僅此而已。
但如果一定要追問,我們想說的還是:這是值得的。不管怎樣,畢竟,有一個活生生的人回家了。除了人之外,還有什么比這更重要嗎?當然其它的所得,也不可能是毫無意義的。
我們都知道,現(xiàn)在還有無數(shù)的家長在烈日炎炎的黃河大地上焦急地奔走,還有無數(shù)的孩子、智障者在街道與荒野饑腸轆轆地流浪。我們只是真心地希望:有更多的志愿者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孩子、智障者,有更多的熱心人對心急如焚的家長們伸出援助之手——只是為了那些孩子們、智障者們回家,早一點,再早一點。
(請有意者加此QQ群:27565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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