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斯克最近指責加州在學校推廣覺醒文化，導致自己的孩子改變性別，威脅要把spacex和X（原來的推特）的總部從加州搬到得州。這一話題因為涉及到了性少數群體，還有流量之王馬斯克的加持，在英文和中文互聯網的熱度都急劇發酵。

　　馬斯克讓中國“粉絲”精神分裂

　　尤其是馬斯克先生之前經常被某些人用來攻擊中國，但是如今他和美國民主黨官方立場出現了嚴重分歧，這讓一部分之前經常吹捧馬斯克的人顯得比較錯亂。比如下面這位知乎平臺上之前有名的馬斯克吹加殖人土五大師，最近被馬斯克支持特朗普以及一系列言論搞得破防，毅然變成了馬黑，并刪了以前很多發言。

　　類似的還有很多。最典的比如中國航天發射就刷“關我月薪三千什么事”，spacex一發射就刷“人類之光”。這種滑稽場面我們之前就說過了，馬斯克的立場，頗有美國當年鍍金時代的味道，國內有些人拿這個來吹現在的美國，搞什么“以物配主”，總是會出問題的。如果說之前馬斯克還只是在推特上面口嗨幾句的話，那么隨著馬斯克收購推特，然后最近在大選中徹底站隊特朗普，考慮到這樣的大趨勢，某些尬吹馬斯克的人還是得看清楚局面，捋清楚自己的思路，免得未來下不來臺。

　　性別覺醒，進步主義者的虛偽“中立”

　　這里簡單梳理一下時間線，馬斯克的兒子澤維爾馬斯克（變性之后叫做薇薇安）進行變性手術是2022年，而使用相關藥物阻止青春期發育則更早，大概在2020年左右，這個時候澤維爾還是個未成年人。

　　這倒是很符合美國現在的政治正確大環境，大量性少數的教育進入到了中學小學甚至是幼兒園。而同時，美國部分州的司法機構則是試圖把轉化性別的權利交給未成年人，而部分州的醫療機構在執行這方面的藥物治療與手術的時候，也會有專項的補助。

　　比如說最近加州批準了一項法案，要求教育機構在學生改變性別的時候，如果沒有學生同意的話，不得告訴家長。而類似的法案不止這一條，也不止發生在加州，甚至不限于美國，相信大家在很多地方都見識過了。

　　筆者自詡不算一個保守主義者，但是從科學來說，筆者認為這樣的舉措顯然是很不妥的。首先是歐美宣傳的性別選擇自由，實際上筆者并不反對這個，只是人是依靠什么做出選擇的呢？人的意志不是從虛空之中誕生的，而是基于現實中接觸的信息，而未成年人接觸的信息之中，很大一部分來自于學校，在學校進行這種“多元化”宣傳，是否是違背了自由意志呢？

　　如果這具有合理性，那么進步主義者們對傳統二元性別理論的宣傳也沒有那么有必要抵制啊，如果性別問題真的是基于什么所謂的自由意志，那就不會被這種小事影響。至于在學校的兒童，對很多東西缺乏判斷力，在這種階段就讓他們做出如此重大的決定，這真的是負責任的行為嗎？

　　顯然在這個問題上，進步主義者們自詡的中立是很不客觀的。于是孩子們接受的學校教育成了政績的展示場，雖然不存在所謂絕對中立的社會教育，但進步主義者們干的這套也過于虛偽了。

　　比如某些阻滯青春期的藥物被定義成無害，它們當然有可能是影響有限的，但是一種能影響一生的藥物干預，難道不應該需要更多，更高級別的證據作為支持嗎？

　　人體的發育，我們還有太多的地方了解的有限，把這類藥物直接定義成無害，真的是完全出于科學嗎？改變性別類手術的長期影響，又是否有足夠的數據支持呢？

　　筆者也清楚，在這種問題上面，不存在所謂純粹的科學，但是依然希望這方面的研究更系統一些。學生們不是某些人用來實現自己政治目標的祭品，不知道某些制定相關法案的進步主義者，是否有這樣的覺悟呢？現在我們并沒有看到這樣的覺悟，看到的只是像消費品公司推出千篇一律的快消品一樣的進步議題，這真的非常可笑和虛偽。

　　馬斯克、右翼保守與“左翼陰謀論”

　　話說回來，筆者也不認為這件事情上馬斯克是絕對正確的。正如一些評論所說，多元性別已經成了歐美年輕一代的一種“時尚單品”，很多在學校，在家庭之中難以被接納的人群，會選擇多元性別作為一種逃避當前困境，在小群體之內得到接納的方式。

　　而通過澤維爾對于馬斯克的回應來說，他之前遭受的家庭關系顯然不太愉快。畢竟馬斯克和澤維爾的母親離了婚，而同時和多位女員工保持著關系，還總共有12個試管孩子，此外又是個脾氣暴躁的工作狂，諸位只要稍微想象一下這種情況，就不難猜到這樣的家庭關系會多么微妙。

　　同時，澤維爾和埃隆在這件事情上的說法也不怎么一致，馬斯克說自己當時是被騙了，但是澤維爾卻表示，當時馬斯克完全知情，這種問題上面，我們不應該只相信一面之詞。雖然加州這樣的法律確實很糟糕，但是把家庭關系搞成這個樣子，全怪什么覺醒文化那可有點搞笑了。就馬斯克這個教育方式，未來繼承他家業的孩子里邊，不像是賽博朋克2077里邊，出現一個荒坂賴宣這樣想摧毀父輩所有東西的人就不錯了，還覺得都是別人的錯，這實在不是個負責任的家長的態度。

　　更有趣的地方是馬斯克對于這事的解讀。馬斯克在管理方面確實是有相當多的獨到之處，但是在討論政治方面，他的水平可能真的只有北美一般鍵政網友的水平，所以他轉發很多政治方面的內容，并不是有什么深意，而是他真覺得某些東西是真的。

　　涉及到這次的事件也是如此。馬斯克不止一次批評什么覺醒文化，什么左翼陰謀，什么文化馬克思主義，說這方面的文化都是左翼的陰謀，而這次采訪馬斯克的主持人是保守派大網紅喬丹彼得森（就是當年和齊澤克辯論的“龍蝦教授”），在這方面的討論那更是非常開放，直接快進到了愉快的左翼陰謀環節。

　　在這里要說一下，文化馬克思主義這個概念，實際上更多是保守派用來廣泛攻擊歐美泛左翼的，他們相信，邪惡的左翼通過對于文化的控制，正在瓦解他們美好的資本主義世界，而多元性別，族裔與移民問題就是這些計劃的一部分。

　　這套說辭實在是缺乏創意和嚴謹性，稍微仔細想想，族裔和移民問題不就是西方國家當年欠下的債嗎？人家爭取自身正當的權益都不行嗎？清算一下殖民罪行難道不是理所應當嗎？對國內的網絡輿論來說也是，反對白左的圣母行為，從來不代表要當精神奴隸主，對于白人種族主義者來說，中國人和其他有色人種顯然并沒有什么區別。

　　至于多元性別問題，不可否認的是，把多元性別問題拉到社會政治層面，確實與五六十年歐美的左翼社會運動有關系，當時歐洲部分左翼思想家認為，團結社會中的普通人效果太差，團結這些邊緣人更有效果，這樣的思潮在學術界和文藝界影響巨大。

　　但是68年之后的嘩然收場告訴我們，這個路線并不能幫助他們實現想要的目標，電影和搖滾樂里邊的那些精神，死的比蘇聯還要早。

　　而隨后性少數群體的社會運動，則越來越偏離了軌道。如果就從當年的情況就要論證這是左翼陰謀，筆者就不得不翻翻舊賬了，托派對于美國南征北戰的新保守主義有巨大影響，福山的歷史終結論是庸俗化的黑格爾理論，而歐洲另類右翼混過左翼圈子的也不在少數。如果按照這套思路，我們大概能論證出來美國各個政治派別都被左翼控制了，這樣的討論是無意義的。

　　誰在把馬斯克當同路人？

　　當然，一套理論能否廣為傳播，主要并不在于這一理論是否靠譜，而在于是否能迎合許多人的需要。于是這套左翼陰謀論成為了歐美右翼的顯學，甚至像是美國共和黨議員這種級別，都會說美國政府內部有一大群左翼分子這樣的話。這套理論實際上很好地解決了保守派的需求，那就是舊的社會與道德是沒問題的，都是左翼分子的錯，只要王政復古，一切就會好起來的。

　　而在中國輿論場上，這一現象更加有趣，雖然國內的部分精神美國人，從理念來說似乎是活在里根時代的保守主義者，但是因為美國現行輿論的關系，他們不得不跟著民主黨的指揮棒起舞。于是我們就能看到，美國的保守派理論讓這些人精神失調的怪異場面，這種人格分裂的景象也算是某種奇觀了。

　　正像我們之前說過多次的，美國是輿論超級大國，美國主流思想可以影響中國輿論場，保守主義這套非主流輿論，依然可以明顯影響中國輿論場，無論是傳統的保守那一套，還是更加怪異的另類右翼，實際上在中國輿論場都形成了巨大的影響力。而馬斯克正好可以作為一個例子。

　　馬斯克有十二個孩子，都是試管嬰兒，很可能是因為遺傳上存在一些風險，他的第一個孩子是自然生育，因為疾病而早夭。并且這十二個孩子是和不同女性生育的，這很容易讓大家想起中國的徐波。實際上，硅谷最近幾年類似的思潮不在少數，這是一種被稱之為生育主義的觀念。堅持這種觀點的人擔心有色人種會替換美國的白人人口（也就是右翼常說的“大置換”），并且認為聰明人應該多生育一些，這樣才有利于全人類。

　　考慮到徐波先生的粉絲很多，馬斯克這套自然也會有很多的支持者。富人的私生活問題本來就很難說，進行什么私德上的批評也意義不大。但是說什么多生孩子為了全人類就太虛偽了。

　　實際上類似的觀點的支持者之中，有人毫不避諱的說出他們就是希望未來有更多的人口，來支持更大的市場。不得不說，這樣的想法確實很天真，這樣的思路是把人當什么了？當成是維持銷售額和股價的工具嗎？不過考慮到硅谷自大狂的普遍表現，這倒也很正常。對他們來說，普通人的意義不就是這樣嗎？

　　至于馬斯克是否鼓勵生育？這又讓我想起來了他支持無條件基本收入來解決自動化帶來的失業，但是又多次反對稅收的事情了，這件事情足以說明大多數問題了。馬斯克有錢，當然可以和那么多女性維持關系，甚至在自己的每一個公司里，都有個女情人（順便，最近另一家美國商業航天公司firefly高管，因為和女下屬有關系，不得不離職了），還可以隨便玩試管嬰兒。

　　那么請問被馬斯克的郵件半夜喊起來加班的特斯拉和spacex工程師呢？這種問題上面，沒必要和大資本家共情就是了。雖然馬斯克口嗨的時候確實挺爽，但是咱們從來不是馬斯克，何必那么有代入感呢。

　　順帶，考慮到徐波式的教育模式，和澤維爾與馬斯克的親子關系，這樣生出來的孩子和親代的關系實在是不能樂觀。這就是非常有意思的地方了，馬斯克和硅谷這套生育主義，與美國傳統的保守主義注重家庭注重宗教氛圍的模式實際上相差很遠，并不比lgbtq那套好到哪里去。但是為了反對進步派，很多保守派還是咬著牙支持了馬斯克。

　　而馬斯克先生反對進步主義，但是他的特斯拉和spacex，都是非常符合進步主義大路線的公司。這樣的自相矛盾，在當今時代過于常見。或許這足以說明，現實世界的問題維度復雜，并不是幾個政治坐標軸就可以解決的問題。

　　同時，馬斯克先生還說要把spacex和X搬到得州，就是因為加州的法律，不知道美國人民有沒有反思一下營商環境問題啊？不過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馬斯克就把特斯拉的總部從特拉華州搬到了得州，不過那次可不是因為什么多元性別問題，而是因為稅收問題，得州的稅率在美國屬于比較低的這一檔，而目前的加州則是稅率比較高的一檔。

　　此外，得州的政策也比較符合馬斯克的風格，如果在得州，類似特斯拉股權激勵爭端這樣的案件，判決結果應該是更傾向馬斯克的。如果某天，馬斯克真把這兩家企業搬到了得州，那么原因肯定會有性別之外的部分。畢竟雖然刻板印象里得州是個保守州，但是如果了解一下美國的現狀就不難發現，得州的大城市是非常進步的，和加州區別也不大，從這個角度說得州性別上多保守，實在是可笑。

　　不過考慮到spacex和X的規模，整個搬過去也是很困難的，很多員工也未必愿意去那么遠。所以筆者猜測，應該是搬一部分，在政策稅收上能得到優惠就好了，至于具體操作，那就需要精通美國商法的人士來解讀了，總之馬斯克先生是不會希望自己在商業上吃虧的。

　　“進步”與“保守”都解決不了美國和世界的問題

　　筆者還看到一些“白左”人士有這樣的批評，認為馬斯克這是在向特朗普獻忠心，這樣的誅心之論意義不大。但是無疑的是，類似馬斯克這樣的硅谷大資本，在這次大選之中明確站隊了特朗普（雖然馬斯克又說那個每個月4500萬美元當不得真），打破了在大選之中不明確站隊，或是微微偏向民主黨的慣例，這是個很有趣的信號。

　　實際上在過去幾年中，硅谷里支持另類右翼的聲音快速增大，似乎他們相信，如果不是美國政府管的太多，他們一定可以無所不能。只可惜他們顯然忽視了經濟規律的復雜性，而考慮到身份，承認資本主義的局限性對他們來說更是不太可能。在這樣的大背景下，哪怕馬斯克這次采訪真的只是作為一個父親的氣話，無論是在保守派還是進步派眼里，事情都必然會被過度解讀，這就是當今美國有趣的現狀。

　　或許這可以很好的證明，美國面對的問題遠比兩方人馬想象地復雜。

　　筆者知道，國內網絡上不少人因為反對白左式的宣傳，對于馬斯克甚至是真正的美國保守派抱有一種好感與認同感，這樣的想法并不奇怪，即使是以最禮貌的說法去講，歐美白左的進步主義敘事也是虛偽和空想的。

　　但是這不代表保守派就完美無缺，雙方在很多問題上的表現并沒有什么區別。進步與保守無疑是人類歷史的主線之一，只是當下的問題絕非是單純靠這樣的維度區分就能解決，馬斯克回避不了這個問題，我們同樣需要思考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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