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富士康”一直霸占著熱搜榜,這個企業又一次徹底得罪了全體國民,讓憤怒的情緒燃燒到了頂點。
憤怒就是最直接的民意,這種民意反映了最普遍、最樸素的正義觀,彰顯了人性、善良和同情。民意滔天就是天意,沒有人能夠承受觸怒天意的代價。
危機常常是暴露真相的時刻,面對真相的反思比憤怒更有意義。中原大地上一場悲壯的徒步大遷徙,在經歷了不信任、恐懼和憤懣之后,一定會促使社會關注這背后的真實動因。
縱觀整個事件,“逃離富士康”不是天災,也不是簡單的突發事件。這是在經歷三年無數次的防疫演練之后,面對“動態清零”的國策,在接近完善的防疫措施面前,資本制造的一場復合型災難。
毫無疑問,在中國人眼中富士康就是一家臭名昭著的企業。它那令人心膽俱裂的13連跳,對白血病工人的不屑一顧,包括在這次事件中對生命的漠視,都使它成為當代雇傭勞動中一個殘暴血腥的符號。
在富士康的大門里,生命如同草芥一般的廉價。在富士康的眼里產量和利潤才是真正的上帝,而工人不過是他們購買來的生產要素,是沒有任何思想尊嚴和人格的耗材。
80年前夏衍在《包身工》中有一句話,“她們的身體,已經以一種奇妙的方式包給了叫做代工的老板”。這句話用在今天的富士康身上,簡直不要太合適。
如果在中國尋找最原汁原味的資本主義,尋找資本的樂園和血汗工廠,富士康就是一個“高大全”的典型。這是一個最原始,最不要臉的資本主義企業。
說富士康是資本家,可能很多資本家都會憤怒,因為在富士康的廠區內,生命喪失了應有的尊嚴;富士康的生產線,更像是一部靠鮮血驅動的人肉機器。
為什么又是富士康,正是因為這家企業流淌著最純正的原始資本主義的血液,再現著“舊歐美”企業中所有的黑暗,殘暴和冷血。
這個世界上最毒的心靈雞湯,就是把資本操控勞動者的時間健康和生命稱為福報和恩典。郭臺銘的那句“大陸離不開我,我給大陸人賞一口飯吃”,對此作了經典的詮釋。
他們不但吃中國飯砸中國鍋,配合美國打壓中國的芯片企業,還要把自己打扮成拯救者。他們一邊享受政策、資源、水電、低成本人才等一系列的支持;一邊讓一只雞一天下出兩個蛋來,在人口紅利即將消失的時候,殺雞取卵般地壓榨勞動者。
有一個問題應該得到答案,那就是為什么在美國“乖寶寶”一樣的富士康,在中國卻可以超越法律,絲毫不用在意勞動者人權,敢于違背任何天理人倫,敢于做任何天怨人怒的事情。
真的是我們離不開富士康嗎,真的是它在賞給我們飯吃嗎?
勞動力價格越低廉,勞動者的權益越小,資本涌入的就越多,這是經濟學最淺顯的道理。很多年來這個世界上什么都很昂貴,只有中國的市場、資源,勞動力不值錢。
我覺得我們應當和郭臺銘坐下來,一起計算一下廉價土地、廉價資源,特別是廉價勞動力在收益中的份額,看看我們的“紅利”都落到了誰的手里,看看到底是誰在養活誰。
建國初期,新中國通過7個字對全社會開展了一場知識普及運動。前三個字是“猴變人”,講述的是歷史唯物主義;剩下的4個字是“誰養活誰”,講述的是馬克思主義的政治經濟學。看來一直到今天,“誰養活誰”仍然是需要我們重點解答的問題。
在跨國資本及其中國門徒的共同努力下,經濟學曾經變成了一種宗教。這個宗教深刻地印證了那句話,“私有化之下的勞動者就是資本家的奴隸”,私有化下勞動者創造得越多就越沒有尊嚴。
富士康和郭臺銘告訴我們一個真理,沒有任何法律和道德能夠約束資本的沖動。他們無論收獲了多少紅利,侵占了多少社會財富,都不會感恩和回饋勞動者,反而會更加瘋狂地榨取和掠奪剩余價值。
他們一直努力將經濟模式轉化為資本唯我獨尊的道德模式,并且公眾還不能對他們的為所欲為提出挑戰或是訴諸法律。他們一直在告訴人們中國就是有錢人的中國,是這些有錢人養活了一幫窮人。社會要承認這個現實,要通過“法外特權”回報富人對窮人的恩典。
事實證明,我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卻得到了一個我們并不想要的經濟結構。今年以來中國開展的“統一的國內大市場”,就是要在幾十年“出口導向”的經濟轉型之后迎來一次全新的經濟再轉型。
好在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正在剔除經濟結構中的這些惡性毒瘤,正在用共同富裕凝聚共同目標和共同利益,正在讓公平正義成為中國未來的驅動力量。
今天的“共同富裕”正在為原始資本主義送行。在市場經濟中所有人都要匍匐在資本腳下的現狀正在得到改善。在共同富裕的浪潮中,資本掠奪勞動,利潤顛覆道德正在走入沒落,人民邏輯正在努力地超越資本邏輯。
共同富裕的本質要求就是同資本主義作斗爭。這是新中國的道德基礎,是最富有新中國特征的現代性。只有共同富裕成為經濟結構的根本基因和活性因素的時候,充滿原始資本主義特征的富士康才會走下舞臺。
這是一個社會改造過程。我們不是處在挑戰資本主義的終點,而是處在這一挑戰的開端。只要堅定不移地走下去,相信不久的將來人們就會忘掉富士康,也許只有在國際工人運動的史料中,才會看到這個并不光彩的名字。
改革講公平,開放講安全,發展講尊嚴。只有跨過原始資本主義的廢墟,才能在心靈上發現光亮,才能尋找到人性的溫暖和生命的激情。那些倉皇逃離富士康的年輕人,他們會在切膚之痛中找到埋葬資本主義的意義,并成為所有“富士康”的掘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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