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獨立的人格來說,“允許”的力量,勝過“控制”百倍。
人生的劇本從來不依主觀愿望,它總是在瓜果將要成熟的時候,來一場風雨甚至冰雹,或者,在種子長成幼苗時,遭遇連續干旱。
一切意外,都背離了原定的計劃。而失控的計劃,產生失控的情緒,帶來失控的人生。
允許,才能擺脫自艾自憐,才能看清事物的本來面目,才是有勇氣面對生活不確定性的第一步。我們唯一可以預料的,是世事的難料。
允許,是不屈服的開始,是“動”“斗”的前提。
一、徐有功的故事
徐有功是唐武則天時期一名司法官吏。他在做地方司法參軍時,因為人寬厚,不輕易動用刑訊,而以道德教化感染人,執法幾年竟無一例庭杖,被百姓成為“徐無杖”。
毛澤東讀《新唐書·徐有功傳》十分認真,做了多處標記,大小圓圈、三角符號、劃曲線,等等,不一而足。
他對主人公徐有功寫下了這樣一段批語:“命系庖廚”,何足惜哉,此言不當。岳飛、文天祥、曾靜、戴名世、瞿秋白、方志敏、鄧演達、楊虎城、聞一多諸輩,以身殉志,不亦偉乎!
當時,武則天為打壓唐宗室,任用酷吏,大興冤獄,一時人人自危。徐有功頂住壓力秉公執法,不惜當面頂撞武則天,為此,多次被罷官,幾次獲刑,差點連性命都丟掉了。
但他卻毫不在意,允許一切發生, 他說“將死,泰然不憂;赦之,亦不喜。”以表明自己的志向。
公元693年,武則天再次啟用徐有功,他卻推辭了,因為宦海沉浮,實在有點心灰意冷了。他說,我是一只在山林奔跑的路,性命卻掌握在廚子手中,如果我欣然受命做官,以我的性格,必然會因得罪人而死。
毛澤東與徐有功惺惺相惜,對他這段話表示反對,并因此認為他不算是一個完人。
毛澤東認為,不屈服,才是獨立人格的開始,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才是中華民族性格最出彩的部分。
二、毛澤東的藥方
在五千年中華史上,總有人愿意以一生的努力,打破虛妄,把這被顛倒的世界,再顛倒過來,驅逐一切牛鬼蛇神,讓它回歸真正的、屬于人的社會。這樣的人,我們稱之為偉人。
毛澤東就是這群人里最杰出的一位。他年輕時,地主、買辦、資產階級以及他們背后的帝國主義、封建勢力,在中國圍起一個又一個讓全體工農群眾窒息的“圈”,讓泱泱大國成為一片巨大的養殖場。在這樣的氛圍里,有的人抱起古書,向古人討取救國的道理;有的人彷徨、迷失,病急亂投醫,向西方到處找“主義”;有的人銜著老長的哈喇子,一心想往別人的圈子里爬,凡此種種。
和許多同齡人一樣,青年毛澤東也主張變法,但是,他認為議會、憲法、總體、內閣、實業、教育之類,都是枝節,枝節必有本源,這個本源就是宇宙真理,所以,必先研究哲學倫理學。他改造哲學,改造倫理學,從根本上變化全國之思想,只有這樣,才是終極的解決之道。在這條路上探索,他形成并熟練使用了“動”與“斗”的思想武器。
三、斗爭,讓一切發生
他強調“動”并引申為“勞動”與“體育鍛煉”,最終經過長期的體力活動,將不服輸的個性轉變成為堅強的意志。這是從小就形成的習慣,是刻在骨子里的東西。他出身貧寒農家,兒時就要幫家里分擔一些力所能及的勞動,小學休學后,更是成為“全職農民”,要學會耕種鋤刨的全套農業活計。他卻沒有怨言,總是踏實干活、搶重活干。在勞動過程中,顯示出他的倔強:和比他大的小孩一起推土車子,他絲毫不落下風。由于人小身體弱,下坡的時候車被推翻了,他爬起來就又裝滿一車繼續推,別人勸都勸不住。
他主張“動”是天地的本性,也是人的本心,人的沖動,尤其是豪杰之士的沖動能夠沖破所有外在的束縛與阻礙,應該被提升到與天理天道等同的高度。他在《倫理學原理》一書上批注:“豪杰之士發展其所得于天之本性……本性以外之一切外鑠之事,如制裁束縛之類,彼者以其本性中至大之動力以排除。……大凡英雄豪杰之行其自己也,發其動力,奮發踔厲,摧陷廓清,一往無前……決無有能阻回之者,亦決不可有阻回者。”這樣一來,主體即與“動”“斗”合二為一。
有黑暗,就要打破;有腐朽,就要推翻,“斗”由“動”而來。只有“動”才能改變現狀、變化原貌,但成就“動”的卻是“斗”。他讀歷史時,發現安逸寧靜之境不能長處,非人生之所堪;變化倏忽乃人生所喜。這說明他完全肯定了變化、沖突、矛盾這些讓一般人拒絕的東西,不怕承認矛盾,不畏懼變化。他明白:人類勢力增加了,外界的抵抗力也會增加。
他甚至對“無抵抗則無動力,無障礙則無幸福”這句話情有獨鐘,認為抵抗多大黑暗,才能成就多大光明;抵抗多大困境,才能成就多大事業。他贊賞哥倫布抵抗海上的重重風險,發現新大陸;也贊賞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硬是辦成了別人辦不成的治水事業。他以“抵抗”詮釋運動、對立、矛盾、斗爭,把“斗”這種宇宙之內普遍存在的規律,轉變為我這個主體的自覺性,從而用主體的能動性去實現對現狀的改造。這樣,宇宙這個“大我”之下有頂天立地、獨立人格的“小我”,吾心即宇宙。
奮斗,自勉,“與天奮斗,其樂無窮!與地奮斗,其樂無窮!與人奮斗,其樂無窮!”以持續的、無休止的“動”為出發點,戰勝重重“抵抗”,實現我之為“我”,構成了他獨特的修身方式。比如,他為了有個好體魄,進行多種方式的體育鍛煉,經常在雨雪天,甚至是雷雨交加的深夜爬岳麓山,在惡劣的環境里鍛煉體魄,磨煉堅強的意志。在《體育之研究》一文中,他寫到:“欲文明其精神,先自野蠻其體魄。茍野蠻其體魄矣,則文明之精神隨之”,并身體力行,收到身心合一的奇效。
經過反復磨煉,“動”與“斗”成為他自身存在與表達的方式,不僅讓他走出了自我成長所面臨的束縛,更帶領全體中國人民走出了一眼看不到頭的治亂循環圈。
允許一切發生,又讓一切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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