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們家里又出了一個大學生啊!要努力學習啊。要多學一些自
然科學,掌握更多的專業知識。你是學航空的,國家急需這方面
的人才。將來,我們的國家要能自己設計、自己制造飛機啊。我
們要建設強大的社會主義,就靠你們年輕一代。”
話說1953年9月8日,毛澤東見到表兄文澗泉的來信,信中說他的岳家趙氏有一個親戚要到北京讀書,同時,他也想來北京及去上海等地一游。毛澤東在回信中寫道:
澗泉兄:
惠書收到。承告鄉情甚謝。來京及去上海等地游覽事,今年有所不便,請不要來。趙某求學事,我不便介紹,應另想辦法。此復,順祝康吉,并祝各戚友安好!
毛澤東 1953年9月8日
9月8日,周恩來根據毛澤東的指示,主持召開了全國政協常委會第49次擴大會議,專題討論過渡時期總路線和經濟建設問題。
周恩來在會議上作了題為《過渡時期的總路線》的報告。
9月9日上午,政協常委擴大會議分小組討論周恩來的報告。列席會議的梁漱溟在小組召集人章伯鈞發言之后,也說了一些客套的話,他說:
“這一總路線原是人人意中所有的,章先生更發揮了周總理所講的話,我對此深表贊同,沒有什么新的意見可說。”
他還舉例說明“人人關心這一事業”,他說:
“《人民日報》讀者來信欄,時常有人把他所見到的問題寫信提出來,而黨報收到來信亦馬上能注意檢查或交給該主管機關部門去檢查糾正,這就是最好最好的。”
下午大會發言,由各小組召集人交流各小組成員的意見。散會時,周恩來對梁漱溟說:
“梁先生,明天的大會你也說一說,好不好?”
梁漱溟應道:“好!”
9月10日下午,政協常委擴大會議進行第2次發言。由于發言的人很多,梁漱溟給周恩來寫了一個條子,說他不準備發言了,改由書面提出意見。散會后,周恩來對梁漱溟說:
“會期還要延長一天,讓大家充分發表意見。你可以在明天的會議上發言。”
9月11日下午,梁漱溟在大會上作了發言,他說:
“由于建國的計劃必須方方面面相配合相結合,我推想政府除了已經給我們講過的建設重工業和改造私營工商業兩方面之外,像輕工業、交通運輸業等等如何相應的發展,亦必有計劃,希望亦講給我們知道。”
他在發言中提出的“重點”問題“是農民問題或鄉村問題”,他說:
“過去中國將近30年的革命中,中共都是依靠農民而以鄉村為根據地,但自進入大城市之后,工作重點轉移于城市,從農民成長起來的干部亦都轉入城市,鄉村便不免空虛。特別是近幾年來,城市里的工人生活提高得快,而鄉村的農民生活卻依然很苦,所以各地鄉下人都向城里(包括北京)跑,城里不能容,又趕他們回去,形成矛盾。有人說,如今工人的生活在九天,農民的生活在九地,有‘九天九地’之差,這話值得引起注意。我們的建國運動如果忽略或遺漏了中國人民的大多數——農民,那是不相宜的,尤其中共之成為領導黨,主要亦在過去依靠了農民,今天要忽略了他們,人家會說你們進了城,嫌棄他們了。這一問題,望政府引起重視。”
他還說:“共產黨丟了農民”,“共產黨不如工商聯可靠”等等。
9月12日,毛澤東在中南海懷仁堂主持召開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第24次會議。參加全國政協常委擴大會議的人員列席了會議。到會的人員還不算多,只是個中型會議。在不大的禮堂里,前3排坐著參加會議的人們,毛澤東和其他領導人的隨行人員坐在第4排和第5排的位置上。汪東興和葉子龍坐在4排的東側,王鶴濱坐在他倆后面。這些位置行動方便,距離退場的門口也比較近。以前每次散會時,與會者都要讓毛澤東先行,他的隨行人員要便于退場。
彭德懷在會議上作了關于志愿軍抗美援朝工作的報告;其他與會者也發了言。
毛澤東在會議上即席講話,作了總結。關于抗美援朝戰爭問題(參看《毛澤東選集》第5卷),他說:
“抗美援朝,經過3年,取得了偉大勝利,現在已經告一個段落。
抗美援朝的勝利是靠什么得來的呢?剛才各位先生說,是由于領導的正確。領導是一個因素,沒有正確的領導,事情是做不好的。但主要是因為我們的戰爭是人民戰爭,全國人民支持,中朝兩國人民并肩戰斗。
我們同美帝國主義這樣的敵人作戰,他們的武器比我們強許多倍,而我們能夠打勝,迫使他們不能不和下來。為什么能夠和下來呢?
第一,軍事方面,美國侵略者處于不利狀態,挨打狀態。如果不和,它的整個戰線就要被打破,漢城就可能落入朝鮮人民之手。這種形勢,去年夏季就已經開始看出來了。
作戰的雙方,都把自己的戰線稱為銅墻鐵壁。在我們這方面,確實是銅墻鐵壁。我們的戰士和干部機智,勇敢,不怕死。而美國侵略軍卻怕死,他們的軍官也比較呆板,不那么靈活。他們的戰線不鞏固,并不是銅墻鐵壁。
我們方面發生的問題,最初是能不能打,后來是能不能守,再后是能不能保證給養,最后是能不能打破細菌戰。這4個問題,一個接著一個,都解決了。我們的軍隊是越戰越強。今年夏天,我們已經能夠在1小時內打破敵人正面21公里的陣地,能夠集中發射幾十萬發炮彈,能夠打進去18公里。如果照這樣打下去,再打它兩次、三次、四次,敵人的整個戰線就會被打破。
第二,政治方面,敵人內部有許多不能解決的矛盾,全世界人民要求和下來。
第三,經濟方面,敵人在侵朝戰爭中用錢很多,它的預算收支不平衡。
這幾個原因合起來,使敵人不得不和。而第一個原因是主要的原因,沒有這一條,同他們講和是不容易的。美帝國主義者很傲慢,凡是可以不講理的地方就一定不講理,要是講一點理的話,那是被逼得不得已了。
在朝鮮戰爭中,敵人傷亡了109萬人。當然,我們也付出了代價。但是我們的傷亡比原來預料的要少得多,有了坑道以后,傷亡就更少了。我們越打越強。美國人攻不動我們的陣地,相反,他們總是被我們吃掉。
剛才大家講到領導這個因素,我說領導是一個因素,而最主要的因素是群眾想辦法。我們的干部和戰士想出了各種打仗的辦法。我講一個例子。戰爭的頭一個月,我們的汽車損失很大。怎么辦呢?除了領導想辦法以外,主要是靠群眾想辦法。在汽車路兩旁用1萬多人站崗,飛機來了就打信號槍,司機聽到就躲著走,或者找個地方把汽車藏起來。同時,把汽車路加寬,又修了許多新汽車路,汽車開過來開過去,暢行無阻。這樣,汽車的損失就由開始時的40%,減少到百分之零點幾。后來,地下倉庫修起來了,地下禮堂也修起來了,敵人在上面丟炸彈,我們在下面開大會。我們住在北京的一些人,一想到朝鮮戰場,就感到相當危險。當然,危險是有的,但只要大家想辦法,并不是那么了不起。
我們的經驗是:依靠人民,再加上一個比較正確的領導,就可以用我們的劣勢裝備戰勝優勢裝備的敵人。
抗美援朝戰爭的勝利是偉大的,是有很重要意義的。
第一,和朝鮮人民一起,打回到三八線,守住了三八線。這是很重要的。如果不打回三八線,前線仍在鴨綠江和圖門江,沈陽、鞍山、撫順這些地方的人民就不能安心生產。
第二,取得了軍事經驗。我們中國人民志愿軍的陸軍、空軍、海軍,步兵、炮兵、工兵、坦克兵、鐵道兵、防空兵、通訊兵,還有衛生部隊、后勤部隊等等,取得了對美國侵略軍隊實際作戰的經驗。這一次,我們摸了一下美國軍隊的底。對美國軍隊,如果不接觸它,就會怕它。我們跟它打了33個月,把它的底摸熟了。美帝國主義并不可怕,就是那么一回事。我們取得了這一條經驗,這是一條了不起的經驗。
第三,提高了全國人民的政治覺悟。
由于以上3條,就產生了第4條:推遲了帝國主義新的侵華戰爭,推遲了第3次世界大戰。
帝國主義侵略者應當懂得:現在中國人民已經組織起來了,是惹不得的。如果惹翻了,是不好辦的。
今后,敵人還可能打,就是不打,也一定要用各種辦法來搗亂,比如派遣特務進行破壞。他們在臺灣、香港和日本這些地方,都設有龐大的特務機構。可是,我們在抗美援朝中得到了經驗,只要發動群眾,依靠人民,我們是有辦法來對付他們的。
我們現在的情況,同1950年冬季的情況不同了。那時候,美國侵略者是不是在三八線那邊呢?不是,他們是在鴨綠江、圖門江那邊。我們有沒有對美國侵略者作戰的經驗呢?沒有。對于美國軍隊熟悉不熟悉呢?不熟悉。現在這些情況都變了。如果美帝國主義不推遲新的侵略戰爭,他說,我要打!我們就用前3條對付他。如果他說,我不打了!那么我們就有了第4條。這也證明我們人民民主專政的優越性。
我們是不是去侵略別人呢?任何地方我們都不去侵略。但是,人家侵略來了,我們就一定要打,而且要打到底。
中國人民有這么一條:和平是贊成的,戰爭也不怕,兩樣都可以干。我們有人民的支持。在抗美援朝戰爭中,人民踴躍報名參軍。對報名參軍的人挑得很嚴,百里挑一,人們說比挑女婿還嚴。如果美帝國主義要再打,我們就跟它再打下去。”
毛澤東在他所擬的講話提綱中,還有這樣一句話:“一件事不做則已,做則必做到底,做到最后勝利。”
接下來,毛澤東在講話中提到了在全國政協常委擴大會議上出現的一些不正確意見,不點名地批評了梁漱溟,他說:
“去年、前年收的農業稅重了一點,于是有一部分朋友就說話了。他們要求‘施仁政’,好像他們代表農民利益似的。我們贊成不贊成這種意見呢?我們是不贊成的。當時,必須盡一切努力來爭取抗美援朝的勝利。對農民說來,對全國人民說來,是生活暫時困難一點,爭取勝利對他們有利,還是不抗美援朝,不用這幾個錢對他們有利呢?當然,爭取抗美援朝的勝利對他們有利。去年和前年,我們多收了一點農業稅,就是因為抗美援朝要用錢。今年就不同了,農業稅沒有增加,我們把稅額穩定下來了。
說到‘施仁政’,我們是要施仁政的。但是,什么是最大的仁政呢?是抗美援朝。要施這個最大的仁政,就要有犧牲,就要用錢,就要多收些農業稅。多收一些農業稅,有些人就哇哇叫,還說什么他們是代表農民利益。我就不贊成這種意見。
抗美援朝是施仁政,現在發展工業建設也是施仁政。
所謂仁政有兩種:一種是為人民的當前利益,另一種是為人民的長遠利益,例如抗美援朝,建設重工業。前一種是小仁政,后一種是大仁政。兩者必須兼顧,不兼顧是錯誤的。那么重點放在什么地方呢?重點應當放在大仁政上。現在,我們施仁政的重點應當放在建設重工業上。要建設,就要資金。所以,人民的生活雖然要改善,但一時又不能改善很多。就是說,人民生活不可不改善,不可多改善;不可不照顧,不可多照顧。照顧小仁政,妨礙大仁政,這是施仁政的偏向。
有的朋友現在片面強調小仁政,其實就是要抗美援朝別打了,重工業建設別干了。我們必須批評這種錯誤思想。”
“現在,抗美援朝已經告一段落,如果美國還要打,我們還是打。要打就要征糧,就要在農民中做工作,說服農民出點東西。這才是真正代表農民的利益。哇哇叫,實際上是代表美帝國主義。”
梁漱溟聽了毛澤東的這番話,感到意外,同時也不服氣。他認為毛澤東誤解了自己的意思。于是在當晚就給毛澤東寫了一封信。
9月13日上午,梁漱溟在會議上當面把信交給了毛澤東。毛澤東展開一看,只見梁漱溟在信中寫道:
“你說的一些話,是說我。你說我反對總路線,破壞工農聯盟,我沒有這個意思。你說得不對,請你收回這個話,我要看看你有沒有個雅量。我發言時你不在場,希望你給個機會,讓我將原來發言的內容復述一遍,以求指教,解除誤會。”
毛澤東看了信,當即約他晚上談話。
是日晚,與會人員在懷仁堂觀看京劇晚會。在開演前20分鐘,毛澤東與梁漱溟開始談話,梁漱溟扼要說明了他政協會上發言的內容,要求毛澤東解除誤會。毛澤東說:
“你梁先生就是反對經濟建設總路線之人,只是不得自明或不肯承認罷了,根本不存在誤會。假若你梁先生明言反對總路線,主張重視農業,雖然見解糊涂,卻是善意的,可以原諒。可是,你不明反對,實則反對,是惡意的,是不可原諒的。”
梁漱溟聞言,更不服氣了,他在言語間與毛澤東頻頻沖突,結果不歡而散。
9月14日、15日,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擴大會議繼續開會。
15日的會議是由李富春作關于建設重工業的報告。爾后,梁漱溟在會議上請求發言,毛澤東同意他在明天的會議上再講。
會議結束后,毛澤東在懷仁堂約請工商界著名代表人物盛丕華、榮毅仁、包達三、郭棣活、胡厥文談話。時任政務院副秘書長的齊燕銘根據他當天的記憶,追記了這場談話的內容。現將其全文抄錄如次:
毛澤東:3年來,政府在對于私營工商企業方面做了許多工作,但也有缺點。主要是財經部門與私營工商業發生關系的很多,但財經委員會無負責人專管此事。現擬由中央統戰部李維漢任財委副主任,組織辦公廳管私營工商業的事。李維漢和民主黨派、工商界都合得來,可以辦好。
(中間吃飯,以下是吃飯時所談的。)
郭棣活:3年來工農的貢獻很大,工商界沒做多少事。
毛澤東:不能這樣說。3年的恢復和發展如果沒有工商界是不行的。
(包達三講了一大段關于浙江人民生活情況等。以下是飯后所談的。)
毛澤東:這次會上所談的,跟工商界講,會不會有什么波動?
(5人都說不會有什么波動,國家資本主義大家都會同意的。)
毛澤東:不要以你們的看法代替別人。如何傳達,我們來研究一下。回去只談《共同綱領》第31條,必要與可能。有必要,也要有可能才行。還要用鼓勵的辦法,不是非走這條道路不可,強迫人在這條馬路上排隊,不同意就關禁閉。(榮毅仁補充一句:是向國家資本主義方向發展。)對!是要發展。現在只是說,還要做起來看。工商界看一看政府。這回摸了底,到底“底”是不是那么一回事?只口里說,到底做起來怎么樣?政府也要看一看工商界。彼此都看一看。三五年的時間,看明白了,事情也做出個樣子來了,就好了。永利、久大合營得就不算好,有“有職有權”問題,有“紅利”問題。先不忙講社會主義。一看人心歸向,不只看工農同意,工商界也要同意,要有90%以上的人贊同;二看工作安排。慢慢講,講幾個月,講一年,講幾年,講清楚,彼此有益的事。
郭棣活:工商界從1950年初紗廠停工,政府給以支持,認識到國家統一計劃的好處。現在鼓勵公私合營大家都會想得通。
(榮毅仁在此說了一段話,強調國家資本主義應采取各種方式,說明上海大中小企業的情形很不相同。)
毛澤東:同意情形不同的說法。一個企業也不能由一個人決定,還要看董事會等大家的意見。關于大、中、小,過去有的同志認為中、小好,不對,企業越大越好,還是大的重要。
(胡厥文在此講了一段機器工業在加工訂貨中因變動太多不能保持專業的困難。)
毛澤東:你們有問題盡量提出,但不是所有問題都能很快解決。
毛澤東:四分之一左右(指按“四馬分肥”的分配方法資本家分得的紅利占全部企業利潤的比例——筆者注。)如果提到工商界里面去,究竟會不會同意?如500億辦紗廠資本家能獲利多少?
郭棣活:500億可辦1萬紗錠,可賺50億,(資本家)只能分得12億5千元(表示似少一點)。但目前情況是有利可圖,無利可得(意思即如能保住四分之一也可接受)。
榮毅仁:現在利潤不止此數,錠子價低,因加工訂貨關系,流動資金用不了許多,所以500億資金可以辦一個2萬5千錠的廠,應賺100億左右。
毛澤東:我講一講廣闊的前途。前途是非常廣闊的,首先決定于市場。今年400萬件紗,還不致減價,一減價就脫銷。各個企業應好好經營,搞好勞資關系,發動勞動積極性,搞好勞動紀律,減低成本,提高產量,每年擴大設備,這樣就有了前途。如不用此種辦法,也可以發展,但小得多,而勞資糾紛無窮。將來要安排人員。安排即是有飯吃,其次是地位,即是選舉。明年開全國人民代表大會選舉代表,每年將國家的事向大會報告。這樣,國家建設、重工業建設,大家都能參加了。政協機構也還存在。這個名字原是蔣介石的,蔣介石不要,我們要。在座的有3位是全國委員。將來開第二屆全國政協會,選舉還可以擴大一些。胡先生記得我在重慶說過一句話:“中國民族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具有同一的命運”。它們均受帝國主義、封建主義的壓迫。過去在革命中,民族資產階級中立過、參加過,從歷史上看,現在從企業情況看,我們沒有理由不安排好。
9月16日,梁漱溟在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擴大會議上登臺發言,復述了他9月9日在政協常委擴大會議小組會議上的發言和9月11日下午在大會上的發言,再三聲明自己并不反對總路線,而是熱烈擁護總路線的。要求毛澤東收回他的話,并且說,看看毛澤東有無雅量。
9月17日,周恩來在會議上就梁漱溟的歷史問題作了長篇發言。毛澤東插話說:
“梁先生自稱是‘有骨氣的人’,香港的反動報紙也說梁先生是大陸上‘最有骨氣的人’,臺灣的廣播也對你大捧。你究竟有沒有‘骨氣’?如果你是一個有‘骨氣’的人,那就把你的歷史,過去怎樣反共反人民,怎樣用筆桿子殺人,跟韓復榘、張東蓀、陳立夫、張群究竟是什么關系,向大家交代交代嘛!他們都是你的親密朋友,我就沒有那么多朋友。他們那樣高興你,罵我是‘土匪’,稱你是先生!我就懷疑,你這個人是哪一黨哪一派?不僅我懷疑,還有許多人懷疑。
從周總理剛才的發言中,大家可以看出,在我們同國民黨兩次和平談判的緊要關頭,梁先生的立場是完全幫助蔣介石的。蔣介石同意和平談判是假的。今天在座的還有來北京和談的代表,他們都知道蔣介石的‘和平’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講老實話,蔣介石是用槍桿子殺人,梁漱溟是用筆桿子殺人。殺人有兩種,一種是用槍桿子殺人,一種是有筆桿子殺人。偽裝得最巧妙,殺人不見血的,是用筆殺人。你就是這樣一個殺人犯。
梁漱溟反動透頂,他就是不承認,還說他美得很。他跟傅作義先生不同。傅先生公開承認自己反動透頂,但是傅先生在和平解放北京時為人民立了功。你梁漱溟的功在哪里?你一生一世對人民有什么功?一絲也沒有,一毫也沒有。而你卻把自己描寫成了不起的天下第一美人,比西施還美,比王昭君還美,還比得上楊貴妃。”
“梁漱溟提出所謂‘九天九地’,‘工人在九天之上,農民在九地之下’,‘工人有工會可靠,農民卻靠不住,黨、團、婦聯等也靠不住,質、量都不行,比工商聯還差,因此無信心’,這是‘贊成總路線’嗎?否!完全的徹底的反動思想,這是反動化的建議,不是合理化建議,人民政府是否能采納這種建議呢?我認為是不能的。”
“梁先生‘要求多知道一些計劃的內容’。我也不贊成。相反,對于梁先生這種人,應當使他少知道一些機密,越少越好。”
“梁先生把自己的像畫得很美,他是在幾十年前就有計劃建國的偉大夢想,據他自己說,很接近于新民主主義,或社會主義。果然這樣美嗎?不見得。我同他比較熟,沒有一次見面我不批評他的錯誤思想。我曾當面向他說過,我是從不相信你那一套的。什么‘中國沒有階級’,什么‘中國的問題是一個文化失調的問題’,什么‘無色透明政府’,什么‘中國革命只有外來原因沒有內在原因’,這回又聽見了什么‘九天九地’的高論,什么‘共產黨丟了農民’,‘共產黨不如工商聯可靠’等等高論,這一切能使我相信嗎?不能。我對他說過:中國的特點是半殖民地半封建,你不承認這點,你就幫助了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所以,什么人也不相信你那一套,人民都相信了共產黨,你的書沒有人看,你的話沒有人聽,除非反動分子,或者一些頭腦糊涂的人們。他好像也不反蔣,究竟梁先生有沒有公開表明過反對蔣介石及其反動的國民黨,我沒有看過或聽過他的所有文章和談話,請大家研究。”
“我認為梁漱溟應當做一件工作。這件工作不是由他‘代表農民’向人民政府‘呼吁解放’,而是由他交代清楚他的反人民的反動思想的歷史發展過程。他過去是怎樣代表地主反共反人民的,現在又如何由代表地主的立場轉到‘代表農民’的立場上來了,他能說明這個變化過程,并使人們信服,那時方能確定究竟應當把他歸入哪一類。他給我的印象是:他是從來不考慮改變他的反動立場的。但我建議,為著治病救人,應當給他一個反省時間,并把這件事移交給政協去做,此次不做結論。”
“‘羞惡之心,人皆有之’,人不害羞,事情就難辦了。說梁先生對于農民問題的見解比共產黨還高明,有誰相信呢?班門弄斧。比如說,‘毛澤東比梅蘭芳先生還會做戲,比志愿軍還會挖坑道,或者說比空軍英雄趙寶桐還會駕飛機’,這豈不是不識羞恥到了極點嗎?所以梁先生提出的問題,是一個正經的問題,又是一個不正經的問題,很有些滑稽意味。他說他比共產黨更能代表農民,難道這不滑稽嗎?”
“梁漱溟是野心家,是偽君子。他不問政治是假的,不想做官也是假的。他搞所謂‘鄉村建設’,有什么‘鄉村建設’呀?是地主建設,是鄉村破壞,是國家滅亡!”
“和他這個人打交道,是不能認真的,和他是永遠談不清任何一個問題的,他沒有邏輯,只會胡扯。因此,我提議移交政協雙周座談會去討論這個問題,同時我也要警告諸位,切記不可以認為真正有解決問題的希望。決不可能的,結果還是‘議而不決,決而不行,無結果而散’。雖然如此,我還是勸大家舉行雙周座談會試一試看,這比‘派兩個人’去聽他說教要好。”
梁漱溟聽了毛澤東的嚴厲批評,一時按捺不住,不顧一切地要求當場發言作答。周恩來要他做準備,明日再講。
9月18日下午,高崗主持會議繼續進行。中等個頭、又黑又瘦、留著平頭的梁漱溟,穿著一身質地上乘的藏青色中式長袍,離開座位,站在了第1排前面的東南角上。他掏出準備好的稿子,面對著主席臺上的毛澤東,又環視著會場,開始了發言,他說:
“昨天會上中共領導人的講話,很出乎我的意外。當局認為我在政協的發言是惡意的,特別是主席的口氣很重,很肯定我是惡意的。但是,單從這一次發言,就判斷我是惡意的,論據尚不充足。因此就追溯過去的事情,證明我一貫反動,因而現在的胸懷才存在很多惡意。但我卻因此增加了交代歷史的任務,也就是在講清當前的意見初衷之外,還涉及歷史上的是非。我在解放前幾十年與中共之異同,卻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楚的,這就需要給我較充裕的時間……”
此時,坐在前排的司法部部長史良和其他幾位部長,看出梁漱溟有點死拼的勁頭,有點擔心了,他們離開了座位,站在前排的西南角。史良打斷梁漱溟的話,說道:
“梁漱溟先生,你少說一句吧!”
梁漱溟情急之下,便沖著主席臺上的毛澤東說道:
“我現在唯一的要求是給我充分說話的時間。我還覺得,昨天的會上各位為我說了那么多話,今天不給我充分的時間,是不公平的。我想共產黨總不會如此。我很希望領導黨以至于在座的黨外同志考驗我,考察我,給我一個機會,就在今天,同時我也表明,我還想考驗一個領導黨,想看看毛主席有無雅量。什么雅量呢?就是等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清楚之后,毛主席能點點頭,說:‘好,你原來沒有惡意,我誤會了。’這就是我要求的毛主席的雅量。”
史良等梁漱溟的話一停頓,立即提高聲調再次勸道:
“梁漱溟先生,你少說一句吧!”
毛澤東見梁漱溟依然是不依不饒的樣子,就說:
“在梁漱溟看來,點頭承認他是正確的,這就叫有‘雅量’,不承認他是正確的,那就叫沒有‘雅量’。那樣的‘雅量’,我們大概不會有。”
梁漱溟毫不退讓,他搶過話頭頂了上去,說:
“主席您有這個雅量,我就更加敬重您;若您真沒有這個雅量,我將失掉對您的尊敬。”
毛澤東一字一板地說:
“我們這一點‘雅量’還是有的:你梁漱溟的政協委員還可以繼續當下去。”
梁漱溟說:
“這一點倒無關重要。”
毛澤東生氣地說:
“無關重要?如果你認為無關重要,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有關重要,等到第二屆政協開會,我還準備提名你當政協委員。至于你的那些思想觀點,那肯定是不對頭的。”
梁漱溟站在原地,稍微仰著頭,面對著毛澤東說:
“當不當政協委員,那是以后的事,可以慢慢再談。我現在的意思是想考驗一下領導黨。因為領導黨常常告訴我們要自我批評,我倒要看看自我批評到底是真是假。毛主席如有這個雅量,我將對您更加尊重。”
史良認為梁漱溟的話是在挑毛澤東的火,她忍不住高聲插話說:
“梁漱溟先生!少說一句行不行?!”
毛澤東的火氣又起來了,也不客氣地說:
“關于孔夫子的缺點,我認為就是不民主,沒有自我批評的精神,有點像梁先生。‘吾自得子路而惡聲不入于耳’,‘三盈三虛’,‘三月而誅少正卯’,很有些惡霸的作風,法西斯氣味。我愿朋友們,尤其是梁先生,不要學孔夫子這一套,則幸甚。”
梁漱溟堅持說:
“我的意思是說主席有沒有自我批評的這個雅量……”
會場頓時大嘩。人們對梁漱溟當面頂撞毛澤東由震驚到憤怒,一些人大聲喊道:“梁漱溟胡說八道!”“民主的權力不能給反動分子!剝奪他的發言權!”“梁漱溟滾下去!不能讓他胡言亂語!”梁漱溟堅持不下去,望著主席臺,聽毛澤東發話。毛澤東緩和了一下口氣,說道:
“梁先生,你今天不要講長了,把要點講一講好不好?”
梁漱溟說:
“我剛才說過了,希望主席給我充分的時間!”
“你講到4點鐘好不好?”
毛澤東說著,看了一下手表。梁漱溟說:
“我有很多話要講,讓我講到4點哪能成?”
會場再次大嘩。有幾個人即席發言,指責梁漱溟狂妄之極,反動成性,不許他再說下去。毛澤東說:
“讓他再講10分鐘好不好?”
會場上馬上安靜了下來。梁漱溟卻說:
“10分鐘怎么夠?我要求主席給我一個公平的待遇!”
會場里又一次嘩然。許多人接連發言,對梁漱溟的態度表示憤慨。過了一陣兒,毛澤東對大家說:
“不給他充分的說話時間,他說是不公平。讓他充分說吧,他就可以講幾個鐘頭。而他的問題又不是幾個鐘頭,也不是幾天,甚至不是幾個月可以搞清楚的。而特別是在場的許多人都不愿意聽他再講下去。”
他瞅了一眼梁漱溟,接著說:
“他的問題帶全國性,應照薄一波的問題一樣,在全國和全黨去討論。找典型,批評和自我批評。在全國討論總路線。批評有兩條,一條是自我批評,一條是批評。對于你梁漱溟,我們實行哪一條呢?是實行自我批評嗎?不是,是批評!
批判梁漱溟,不是對他這一個人的問題,而是借他這個人揭露他代表的這種反動思想。梁漱溟是反動的,但我們還是把他的問題放在思想改造的范疇里頭。他能不能改造是另一個問題。很可能他是不能改造的。不能改造也不要緊,就是這么一個人嘛!但是,同他辯論是有益處的,不要以為是小題大做,不值得辯論。跟他辯論可以把問題搞清楚。要說他有什么好處,就是有這么一個好處。現在辯論的是什么問題呢?不就是總路線的問題嗎?把這個問題搞清楚,對我們大家是有益處的。因此我主張他繼續當政協委員,現在我再提議讓他再講10分鐘,簡單講一講。好不好,梁先生?”
毛澤東話音剛落,又有幾個人站起來指責梁漱溟,梁漱溟一句話也不說。毛澤東再次問他:
“梁先生,再講10分鐘好不好?”
梁漱溟依然堅持道:
“我有許多事實要講,10分鐘講不清楚。”
會場又是一片嘩然。毛澤東讓大家靜一靜,然后對著梁漱溟說:
“你這個人呵,就是只聽自己的,不聽大家的。不讓你講長話,你說我沒有‘雅量’。可大家都不讓你講,難道說大家都沒有‘雅量’嗎?你又說不給你充分時間不公平,可現在大家又都不贊成也不想聽你講話。那么什么是公平呢?在此時此地,公平就是不讓你在今天這個會上講,而讓你在別處一個會上講話。梁先生,你看怎么樣?”
梁漱溟倔強地說:
“我不能同意主席這樣的決定。”
周恩來在一片譴責聲中對高崗說:
“請付諸表決吧,看讓他講話的人多,還是不讓他講話的人多,少數服從多數。”
高崗接受了這個建議。毛澤東補充說:
“因為這個問題不是政府委員會所列的議程,列席的同志也可以參加表決。”
高崗點點頭,便宣布說:
“請贊成梁漱溟講下去的舉手。”
毛澤東首先舉了手,政府委員中的共產黨員跟著毛澤東也舉起了手,但還是占少數。毛澤東巡視了一下,舉著手對梁漱溟說:
“梁先生,我們是少數呵。”
高崗又宣布:
“請不贊成梁漱溟講下去的舉手。”
大多數人立即舉起了手。梁漱溟還想再說話,但會場里立刻響起一片高呼聲:“服從決定,梁漱溟滾下去!”高崗也對梁漱溟說:
“你不要再講了,把你要講的話組織好,你將有機會到另外的會議上充分的去講。”
梁漱溟這才不得不就此打住。
會后不久,梁漱溟給毛澤東寫了一封信,要求請長假,說是要閉門思過。毛澤東指示李維漢派人告訴他:今后需要出席的會議和活動,通知照樣發給你,參加不參加請自便。自此以后,有關政協的會議和活動通知,果真照樣發給了梁漱溟,工資也是照發不誤,可梁漱溟卻是什么地方也不去,只在家中閉門讀書。
為了批判梁漱溟,陳銘樞要求毛澤東明確一下梁漱溟問題的性質,毛澤東說:
“梁漱溟這個人很反動,公開站在地主資產階級立場上說話,但沒有發現他暗中有什么活動,也沒有發現他與美帝國主義和臺灣有什么聯系,因此他的問題仍屬于思想范圍的問題,因此我們提出保留他當政協委員的資格。對于他的反動思想,不充分揭露不行,不嚴厲批判也不行。我們是不是要借此機會和他絕交,從此不和他來往了呢?也不是。只要他自己愿意同我們來往,我們還是準備和他來往。在第二屆政協會上,我還希望他當選為委員。”
李濟深和張瀾則認為毛澤東和梁漱溟之間存在著誤會,他們聯名給毛澤東寫了一封信,批判了梁漱溟的傲慢,介紹了梁漱溟的性格和為人,說是希望毛澤東寬容梁漱溟的過錯。毛澤東對此沒有回應。后來李濟深、張瀾看到梁漱溟不但沒有受到什么處分,而且又恢復了各種活動,就不再提及此事了。
且說9月23日,中華全國工商聯合會召開會員代表大會,進一步學習和討論黨對資本主義工商業社會主義改造的方針、政策,解除了工商界人士的顧慮,從而促進了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
9月27日,毛澤東見到了最高人民法院院長沈鈞儒9月16日發來的一封信及附件,他展開來信,方知沈鈞儒在太湖療養時發現在長江中下游各省血吸蟲病流行極為嚴重。血吸蟲病是一種人畜共患、傳染極快的寄生蟲病。這種寄生蟲生在釘螺上,人們在有釘螺的水中勞動,病蟲就會鉆入人體,侵入血液,引起血吸蟲病。患者到了晚期,腹大如鼓,喪失勞動能力,以致死亡。小小的血吸蟲像瘟疫一樣威脅著農村廣大勞動人民的生存。
毛澤東閱罷來信和材料,雙眉緊鎖,從座椅上站起來。他點起一支煙,走到窗前,眼望著遠方。是啊,早在1949年解放軍在渡江前的水中練兵和渡江作戰中,也有一些戰士感染上了血吸蟲病。建國后,黨和政府已派出大批醫務人員到血吸蟲病區進行調查和初步防治,取得了一些成績。但是,要徹底消滅血吸蟲病,任務還是很艱巨的。他重新回到辦公桌前,將此件批轉給習仲勛處理,又展開信紙,給沈鈞儒寫了一封回信,他寫道:
沈院長:
9月16日給我的信及附件,已收到閱悉。血吸蟲病危害甚大,必須著重防治。大函及附件已交習仲勛同志負責處理。此復。
順致敬意
毛澤東 9月27日
9月27日這一天,毛澤東給當年的老同志、現任中華全國總工會中央執行委員、勞工部部長易禮容寫了一封信,他在信中寫道:
禮容兄:
楊家生活問題,待接到楊開智兄的信以后,可以由我處解決。淑一能常去看視兩位老人則更好。
毛澤東 9月27日
毛澤東信中提到的淑一即李淑一,所說的兩位老人是指向振熙和她的姐姐。
9月28日,毛臻接到毛澤東的秘書田家英打來的電話,說是下午5點毛澤東接見他。
原來在9月間,毛遠耀和胡覺民的兒子毛臻從大連速成中學畢業,來到北京,住在西單魏家胡同舅舅胡錫青家里。他想見見渴望已久的毛澤東,就提筆寫了一封信,通過毛岸英的愛人劉思齊帶給毛澤東。
28日下午5時許,一輛黑色小轎車開進魏家胡同,田家英準時來接毛臻。在車上,田家英不停地詢問毛臻的情況:是哪里人?和主席什么關系?在哪里讀書?他還交代說:
“毛主席工作很忙,談話時間不能太長,不超過1小時吧。”
毛臻終于見到了毛澤東,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
“叔公,您好!”
毛澤東滿面紅光,微笑著向他伸出手來,握著他的手說:
“你叫毛世美啊,歡迎你來看我。”
他拉著毛臻在沙發上坐下來,從一個小盒里拿出糖果,遞給毛臻,說:
“吃糖。”
毛臻剝了糖果,一邊嚼著,一邊望望毛澤東那和藹的面容,心里的拘謹打消了許多。
“你今年多大了?”
“剛滿25歲。”
“在哪里學習?”
“今年7月在大連工農速成中學高中畢業,考取了南京航空工業學校,馬上就要開學了。”
“那很好,你們家里又出了一個大學生啊!要努力學習啊。要多學一些自然科學,掌握更多的專業知識。你是學航空的,國家急需這方面的人才。將來,我們的國家要能自己設計、自己制造飛機啊。我們要建設強大的社會主義,就靠你們年輕一代。在學好自然科學的同時,還要學些社會科學,將來都有用處。”
毛臻聽了毛澤東的話,很受鼓舞,鄭重地說:
“我一定不忘記叔公的教導,刻苦學習、鉆研文化知識和專業知識,掌握好建設社會主義的本領。”
“好。”毛澤東滿意地點點頭,又問道:“學習上,生活上有沒有困難?有困難,可以幫你解決。”
毛臻說:
“叔公,我沒有什么困難。”
毛澤東說:
“以后有困難,可以找田家英同志幫助解決。”
他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想到了侄兒毛楚雄,便問道:
“你怎么到了大連?什么時候離開韶山的?”
毛臻就把自己的經歷敘說了一番。原來這個年輕人的經歷還真不簡單。他在父母毛遠耀、胡覺民追隨毛澤民參加革命期間,以及在1937年、1938年父母又先后去了延安以后,一直留在韶山家里。1941年,毛遠耀想讓毛臻到延安去,曾請毛澤東寫過一份介紹信,毛澤東寫的是:
八路軍沿途各辦事處:
請協助毛遠翔、毛素娥、毛世美來延安為盼。
毛澤東
后來,因為國民黨掀起第2次反共高潮,毛臻3人最終未能成行。1944年,16歲的毛臻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投入到地下斗爭中。1945年8月,毛臻、毛浦珠、毛楚雄一起參加了359旅湘北支隊。抗戰勝利后,毛臻和毛楚雄隨湘北支隊開赴宣化店一帶,與李先念領導的新四軍第5師會合。毛澤東聽到這里,又問:
“楚雄在‘長沙大火’后到了韶山,那時他生活怎么樣?”
毛臻說:
“那時生活很艱難。楚雄和周外婆,還有舅舅周先生,3個人相依為命,沒有生活來源,飯都吃不飽,往往是吃了上頓沒下頓。”
毛澤東問:
“楚雄后來是怎么犧牲的?”
毛臻說:
“參加八路軍后,我和楚雄在一個班,我當副班長,楚雄是戰士。那時,他身體瘦弱,但在行軍路上表現得很堅強,訓練從不叫苦。后來,部隊發現他有文化,便叫他去搞宣傳工作,他硬是不肯。1946年初,國共雙方達成停戰協議,此時,部隊駐扎在宣化店一帶。王震、李先念同志考慮到楚雄的安全,決定由毛澤普同志帶領楚雄去武漢八路軍辦事處,再由董必武同志送往延安。到武漢后,由于國民黨的阻撓,他們沒能走成,只好返回新四軍宣化店5師駐地。來去相隔一個月,我與楚雄又相見了。4月上旬,國民黨反動派撕毀了停戰協議,準備發動內戰。新四軍5師決定突圍北上。黨組織決定派湖南的幾個同志回去加強湖南黨的地下工作。于是,我和楚雄就分了手,離開了5師。后來,楚雄隨王震司令員參加了中原突圍,再后來的情況我就不清楚了。據說他是在突圍時犧牲的,詳細情況,恐怕要問澤普叔。”
毛澤東惋惜地說:
“楚雄那時還很年輕啊!真可惜。如果不犧牲的話,楚雄現在也會和你一樣,在學校學習文化和技術知識啊!楚雄是為中國革命的勝利而犧牲的,死得其所,雖死猶榮。”
是的,毛楚雄僅比毛臻大1歲,兩人雖說輩分不同,年齡卻相仿,是在一起長大的,又一起師從于毛宇居先生,還一起參軍。毛澤東沉默了好長時間,這才又問道:
“剛才你講到你離開新四軍5師,以后情況怎樣?”
毛臻說:
“離開5師后,我于1946年5月回到湖南,在湘潭、湘南一帶做地下工作。當時直接領導我的是毛遠翥、王以構同志,主要任務是發動農民反抗地主剝削和壓迫,進行減租減息,反對國民黨打內戰。1949年7月,我接到在香港秘密工作的錢之光同志通過地下黨轉來的信,要我去解放區。我和舅舅離開湖南,經廣州到達香港。這時,東北早已解放,我父母已到了大連。于是,我通過錢之光同志介紹,乘船去大連。到達時,我父母正準備南下,我們相聚一個星期,他們就走了。我便留在大連,1950年進入工農速成中學,以后讀完了初中、高中。”
毛澤東聽了毛臻的介紹,贊賞地說:
“看來,你還不簡單咧,經受了不少鍛煉!你十幾歲參加了地下黨,當過小八路,20來歲讀完了高中,現在又考上了大學,這很好。”
他又詢問了一些韶山的老人,還說:
“這些老人都還健在嗎?都還好吧?”
毛臻自己也所知不多,有的不是很清楚。毛澤東說:
“你也離開韶山好幾年了,現在韶山搞了一些什么建設,鄉親們生活怎么樣,烈士的后代日子過得好不好,可能不大清楚吧?有時間的話,你回去看看,代我問問他們好。”
毛臻滿口答應了,他看了一下手表,談話已接近1個小時,便起身告辭。毛澤東起身握著他的手,說:
“世美,你以后到北京來,要多來看我呀。”
毛澤東把秘書田家英的電話號碼告訴了毛臻,又囑咐說:
“到了北京,給田家英同志打個電話,就可以了。”
欲知毛澤東此后的工作情況,請看下一章內容。
東方翁曰:毛澤東說某某某用筆桿子殺人,以前也有不少人說過用筆桿子殺人的話。從歷史上看,說用筆桿子殺人,一點不假。古往今來用筆桿子殺人的事確實不少,而且所殺的大都是一些好人、偉人。最突出的事例莫過于對秦始皇、曹操及武則天等人的顛覆:一個有貢獻的政治家,在一些人的筆下,竟成了千古罪人;一個偉大的政治家、軍事家、大詩人,在一些人的筆下,反而成了白臉奸雄,連郭沫若為之翻案也無濟于事;一個很有貢獻的巾幗女杰,在一些人的筆下,卻成了殘忍、自私、淫蕩的壞女人。最可怕的是那些最巧妙、最具欺騙性、似乎又很公正的筆桿子們,他們在行文中往往將筆鋒一轉,一切歷史事實就完全變樣、變味了。比如,一些筆桿子說,毛澤東早年如何如何,但是——他的晚年又如何如何。這樣一來,似乎毛澤東的晚年就成為歷史的定論了。那些聰明的人們盡管可以隨意耍弄手中的筆桿子,可是他們忘記了,他們抹煞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祖宗!
關于毛澤東和梁漱溟的那一場爭論,一些人在毛澤東身后也競相搖動筆桿子,肆意顛倒是非。請看一看梁漱溟先生的后人是怎么說的吧!著名訪談史作家馬社香曾于2013年冬訪問了梁漱溟的次子梁培恕。梁培恕說:“父親去世前一段時間,社會媒體對父親有很多溢美之詞。”“二十世紀八、九十年代有段時間,有文章炒作,將父親與毛主席進行比較或褒貶,這是不客觀、不科學的。毛主席的主要建樹是在國家統一和國家戰略方面。所以,父親生前對毛主席從心里是敬重或非常敬重的。1953年9月父親在會上公開頂撞毛主席后,回家很長一段時間不愿說話,也不愿外出。父親是個脾氣很倔的人,但一冷靜下來,也感到自己那天說話有點過了。倒不是覺得要維護哪一個人的威信,而是感到毛主席和自己一樣,都是關心國事的文化人。毛主席不是神,是人,也是有常人的中國傳統的講臺面吧,哪有讓人不能下臺的了。兩人那一年都是60歲。再就是毛主席是制定方針政策的人,了解的事情和自己的了解面著眼點也是有重大區別的。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父親感覺到了自己的弱點,很智慧的人,犯了很簡單的過失。父親心里懊悔,但從來不跟我們表示。隨著時間的過去,我們一天天地感到這一點。毛主席是國家領袖,也是父親多年的朋友,失去這個朋友,父親心理深處是比較懊悔的。雖然政府對父親的政治待遇和生活待遇并沒有什么改變。全國政協會議仍然像往常一樣邀請父親參加,工資沒有任何變化,正常發放,父親乘坐小車進出的待遇仍正常保持。如果說在毛澤東時代對父親待遇有些改變的話,就是過去那種對父親四處可見的發自肺腑的尊重看不見了。毛主席去世后,媒體重新翻出這一段‘公案’,將父親抬得比較高。父親心中并不以為然。他的晚年是比較寂寞的,心底一直懷念與潤之先生那種指點江山的友誼。”這就是歷史真相,反毛論者可以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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