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江青啊,自古政治家文武雙全的不多啊!你能算一個嗎?我看林彪不
算。他一天只和他那幾個金剛們在一起,秀才們全不要,那還不垮臺嗎?
所以,政治家文要能安邦,武要能定國。在這方面,你也有很多片面性。”
話說1971年9月14日下午2點,周恩來在沉睡中被工作人員叫醒,他讓秘書讀一下外交部轉來的中國駐蒙古大使館特急電報。只聽秘書念道:
“1971年9月13日凌晨2時30分,在蒙古溫都爾汗附近肯特省貝爾赫礦區南10公里處,中國民航256號三叉戟墜毀。乘員9人,8男1女,全部死亡。”
周恩來聽罷,知道林彪已經機毀人亡,突然嚎啕大哭起來。紀登奎愣了楞,連忙勸慰說:
“總理,總理,林彪一伙摔死了,這是不幸中的萬幸,應該說是最好的結局了。您該高興,對吧?”
周恩來回過身來,搖搖頭說:
“你不懂,你不懂!”
周恩來馬上打電話,把林彪的結果報告給毛澤東。正在游泳池邊的毛澤東聽到這個消息,一口痰沒有吐出來,往后便倒。
毛澤東大病的消息,傳到正在人民大會堂開會的周恩來那里,周恩來立刻臉色灰白,渾身顫抖。他驅車趕到游泳池,看見毛澤東的臥室門窗大開,平躺在床上的毛澤東臉色發青,嘴唇發紫,仿佛已經沒了呼吸。他和醫生判斷了病情,緊急調來了吸痰器,吸了痰,毛澤東的臉色漸漸地恢復了血色,大口地喘著氣。又過了一段時間,他的眼睛慢慢地睜開了。周恩來激動得撲倒在毛澤東的床邊,雙手緊握著毛澤東的手,淚水奪眶而出,哽咽著連連叫道:
“主席,主席——”
林彪出逃后,毛澤東一連兩天兩夜沒有入睡,他再也支撐不住了,誰也不想見,大口大口地吸著煙,眼皮發腫,行動遲緩,有時整天閉著眼睛,香煙燒到了手指還未發覺。
據周世釗日記記載:毛澤東經歷了林彪倉惶出逃事件后,改寫了明朝人李攀龍的一首七絕詩:《懷明卿》,他將原詩中的“侍臣”2字改為“叛徒”,這樣,一首新的無題《七絕》就出現了:
豫章西望彩云間,九派長江九疊山。高臥不須窺石鏡,秋風怒在叛徒顏。
周世釗說:
“毛主席把這兩個字改成了‘叛徒’。這自然是指林彪。”
周世釗還說:
“毛主席在吟誦這首詩時,還戲改了杜甫的《詠懷古跡》之三‘明妃村’的詩句。這首杜詩原是七律,前4句是:群山萬壑赴荊門,生長明妃尚有村。一去紫臺連朔漠,獨留青冢向黃昏。毛主席將詩中的“明妃”戲改為“林彪”后,再將原詩中的后四句去掉,改成了一首七絕:群山萬壑赴荊門,生長林彪尚有村。一去紫臺連朔漠,獨留青冢向黃昏。”
毛澤東沒有想到,林彪竟然會叛逃摔死在異國它鄉,這樣的一種結局,對他的精神打擊太大了。自此以后,他那健壯的身體非常明顯地越來越差了。
毛澤東曾經和江青進行了一次認真的談話,他說:
“江青啊,自古政治家文武雙全的不多啊!你能算一個嗎?我看林彪不算。他一天只和他那幾個金剛們在一起,秀才們全不要,那還不垮臺嗎?所以,政治家文要能安邦,武要能定國。在這方面,你也有很多片面性。”
毛澤東還說:
“林彪罵你是武則天,我就在許多場合講過,江青要真有武則天那兩下倒好了,可惜你成不了她啊。你有她那本事嗎?武則天文可重用持不同意見者,武能團結反對過她的人。她該下狠心時能下得去,應慈悲時又能掉下淚。這些你能做到嗎?做不到,怎么能成好的政治家?你已經積怨很深了,許多老同志對你有看法,新同志是不是有呢?也說不定。別以為思想路線正確就可以忘乎所以,還要有個組織路線的問題。也就是說,要多團結一些人。”
“九一三”事件以后,李德生奉命組織清查工作。空軍成立了一個以曹里懷為首的5人小組,協助李德生工作。根據李偉信的供述,在他的住處搜查出了《“571工程”紀要》及另立中央南逃人員編組名單。李德生立即派專人送給周恩來并呈毛澤東。
毛澤東強調清查工作要掌握好政策。他對周恩來、李德生等人說:
“死黨只有那么幾個人,對犯錯誤的同志要分析歷史條件,林彪當時是副統帥,大家搞不清他的陰謀。對犯錯誤的同志,要采取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針,改了就歡迎。比如對林彪下面的幾十個工作人員和秘書,那些人都不用了?我看那不行吧。要搞清楚,要教育,給他們工作做,不能不用,他們是組織派到那里去工作的嘛。”
9月17日,周恩來將《中共中央關于林彪叛國出逃、自取滅亡通知稿》報送給毛澤東。
9月18日,中共中央向黨內高級干部發出經毛澤東審閱修改的《中共中央關于林彪叛國出逃的通知》。《通知》中說:
“1、中共中央正式通知:林彪于1971年9月13日倉惶出逃,狼狽投敵,叛黨叛國,自取滅亡。”
“現已查明:林彪背著偉大領袖毛主席和中央政治局,極其秘密地私自調動三叉戟運輸機、直升飛機各一架,開槍打傷跟隨多年的警衛人員,于9月13日凌晨爬上三叉戟飛機,向外蒙、蘇聯方向飛去。同上飛機的,有他的妻子葉群,兒子林立果及駕駛員潘景寅、死黨劉沛豐等。在三叉戟飛機越出國境以后,未見敵機阻擊。”
“中央政治局遂命令我北京部隊立即對直升機迫降。從直升飛機上查獲林彪投敵時盜竊的我黨我軍大批絕密文件、膠卷、錄音帶,并有大量外幣。在直升飛機迫降后,林彪死黨周宇馳、于新野打死駕駛員,兩人開槍自殺,其余被我活捉。”
“2、林彪叛黨叛國,是長期以來,特別是黨的九屆二中全會以來階級斗爭和兩條路線斗爭的繼續,是林彪這個資產階級個人野心家、陰謀家的總暴露和總破產。”
9月21日,周恩來召回駐蒙古使館曾經去溫都爾汗三叉戟墜毀現場勘察的有關人員回京匯報情況。
孫一先回憶說:“9月17日一早,我們回到烏蘭巴托。剛到使館,許大使就告訴我,外交部已來電,要求使館立即派人回國詳細匯報情況。使館決定派我執行這一任務。由于中蒙航線早已停飛,9月20日,我搭乘國際列車,一天以后回到北京。一到北京站,我就被前來迎接的符浩(外交部辦公廳主任——筆者注)帶到外交部招待所,符浩讓我把帶的資料、膠卷都交給秘書,并約法三章:第一,暫住招待所不要外出,也不要在招待所內部來回走動;第二,不許跟外界聯系,包括跟家屬和單位聯系;第三,如果在招待所遇到熟人,別人問起,不許透露回來的真實目的,有關飛機失事的事,一句也不能講。實際上我被‘軟禁’起來,一下子禁閉了兩個多星期。當晚,我整理了匯報資料。11點多時,突然有人敲門,開門一看,是一位女同志,自我介紹是王海容,然后以不容商量的口吻很直接地說:
‘走,小孫,跟我匯報去!’
我這時還不知道要見的是誰,到了人民大會堂福建廳的外面,王海容先進去幾分鐘之后,然后讓我跟隨進去。我進去一看,有個身影背對著門。他轉過身來我才看清楚是周總理!我很是意外,根本沒想到是周總理要親自聽我匯報。我把隨身攜帶的一張現場位置圖打開,向周總理指明墜機的具體位置。總理突然問我:
‘離伊爾庫茨克有多遠?’
我答直線距離700多公里,他又問我山海關、多倫、貝勒廟的位置,我都一一作答。總理立著右手掌,從山海關開始,沿著這兩個點到溫都爾汗,畫了一條線。那一刻,我十分震驚,這才知道這絕對不是東北飛機向關內飛的迷航,而是從山海關飛出來的叛逃。
這時又進來3個人,一位是總政主任李德生,一位是空軍副司令兼民航總局局長鄺任農,最后一位是空軍司令吳法憲。吳法憲的個子很矮,坐在椅子上腳還夠不著地,很明顯,周總理是故意讓他進來聽我的匯報的。我記得吳法憲當時臉色蒼白,表情木然。總理好像對飛機的情況不是很感興趣,聽著聽著還閉上眼睛打了個盹——我后來才知道為了處理‘九一三’事件,他已經連續工作了50多個小時;但他對尸體殘骸顯得頗有興趣,一下子來了精神。我按著號,一張一張給他看,他一邊看,一邊翻過來在背面寫什么東西。特別是5號(林彪——筆者注)和8號,他戴著花鏡反復看,然后把照片都別在一起。”
“我也向總理匯報了機翼上那個可疑的大洞,說懷疑是防空導彈打的。總理讓我好好研究。10月1日,8341部隊政委楊德中和外交部的軍代表李耀文陪我一同到了西苑機場,找到了一架256號的姐妹機——一架252號三叉戟。聽了我的匯報,又現場看了這架三叉戟的結構,機翼上那個大洞的疑團終于解開了:原來那里有一個檢查孔,油箱爆炸后向下炸開了這個大洞,這是洞口的鋁刺基本朝外翻的原因;如果真是被導彈擊中,一定會形成貫穿的大洞,而且鋁刺朝內翻。縈繞于心頭許久的謎團一下子打開了。”
此一時期,黃永勝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幾次給毛澤東打電話,說他要檢查。毛澤東回答:
“你的問題就是那么多了,已經清楚了,主要是認識的問題。汪東興的錯誤比你還要嚴重,他和林彪的關系也比你要復雜,但是他檢查了以后不就沒事了嗎?”
可是此時的黃永勝已經昏了頭,他不但不認真檢查和交代問題,反而吩咐秘書和底下的人,把所有的材料都清理一下,凡是不再需要的東西統統銷毀,凡是與林彪有關的材料都銷毀,包括他寫的日記,給林彪寫的信和文字的底稿,還有林彪和葉群來電話的記錄,還有有關人員的報告等等。
9月23日晚,林彪等人摔死已經有10天了,毛澤東把周恩來和汪東興叫到中南海游泳池,問他們:
“黃永勝那些人現在的情況如何?有什么檢查和交代嗎?”
周恩來報告說:
“黃永勝慌慌忙忙地在燒毀材料,一直燒了好多天。他們拼命要銷毀他們緊跟林彪的證據。”
毛澤東說:
“好啊,這些人看來是要頑抗到底了。我給他們10天的時間,他們沒有半點悔改之意。那就怪不得我們了。黃永勝這個人沒有多少政治水平,政治素質也很差,經不起大的風浪。張春橋說他有頭無腦。我看很形象。犯了錯誤,就應該大大方方地檢查錯誤,他卻躲躲閃閃,越怕就說明他越有鬼。林彪對他那么信任,哪能不給他一點點底呢?他卻包得死死的,絲毫不給我們講講問題。這樣的人我們怎么還能重用?那就讓他跟著林彪走到底吧。要防止他們步林彪的后塵。可以動手了。”
周恩來說:
“交給我吧,今天辦不成,明天早上一定會辦到。”
9月24日,周恩來代表中共中央宣布林彪集團的主要成員黃永勝、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離職反省。
關于對李雪峰的處理問題,周恩來對毛澤東和康生、張春橋、江青等人說:
“李雪峰對他的錯誤并沒有實質性的認識,他已經是兩次跟錯人了,其實就是故意在他們那里投機,是送上門去的。李雪峰在廬山會議上惡毒攻擊春橋同志和康生同志的錯誤,他至今只字不提,說明了他沒有認識。他在林彪未死之前對林彪始終有幻想,這樣的人逮捕法辦太重了,可以開除他的黨籍,讓他繼續交代錯誤。”
江青表示贊成周恩來的意見。張春橋則說:
“被這樣的人反對是好事而不是壞事,我才不在乎他的反對呢。”
后來,李雪峰在十幾年后的回憶中說:“現在有一種傾向值得警惕,就是有人全盤否定毛主席,這是極其錯誤的。有些刊物上還發表全盤否定斯大林的東西,甚至說冷戰是蘇聯挑起來的。這純粹是賣國賊的論調!是放他媽的臭屁!這種不談階級,不談時代的論調,應該批一下!”
9月28日,中共中央將《關于林彪叛國出逃的通知》傳達到地、師一級。
1971年10月1日,北京城披上了節日盛裝,周恩來、康生、江青、張春橋、姚文元、李先念、謝富治、李德生、紀登奎等黨和國家領導人分別在首都各大公園同群眾一起游園聯歡,共度佳節。
這是建國20多年來第一次采用這種方式慶祝國慶。毛澤東從這個節日開始和以后的幾年里,再也沒有上過天安門城樓。
10月2日,毛澤東批準了周恩來的報告,中央確定由李先念、華國鋒等協助周恩來做好國務院工作;由李德生、余秋里、張才千分別主持中央軍委3個總部的工作。
10月3日,經毛澤東同意,中共中央發出通知說:
“為徹底審查、弄清林-陳反黨集團的問題,中央決定成立中央專案組,集中處理有關問題。中央專案組由周恩來、康生、江青、張春橋、姚文元、紀登奎、李德生、汪東興、吳德、吳忠10人組成。在專案組領導下,設立工作機構,由紀登奎、汪東興兩同志負責進行日常工作。各地、各單位今后凡向中央上報有關林-陳反黨集團的揭發材料,統請以絕密親啟件送交中央專案組統一處理。”
這一天,經毛澤東同意,中共中央還發出通知說:
“中央決定,撤銷軍委辦事組,成立軍委辦公會議。軍委辦公會議由軍委副主席葉劍英同志主持,并由葉劍英、謝富治、張春橋、李先念、李德生、紀登奎、汪東興、陳士榘、張才千、劉賢權10同志組成,即日成立,在中央軍委領導下負責軍委日常工作。特此通知。”
10月4日,葉劍英給毛澤東寫了一封信,他在信中寫道:
“臣之壯也猶不如人,今老矣。無能為也的自卑感,這不對。有時間,請賜一見,得到指示,以利工作。”
10月4日下午,毛澤東接見了軍委辦公會議成員,他首先講述了黨內歷史上兩條路線斗爭的情況,爾后說道:
“林、陳陰謀活動,蓄謀已久,他們反黨,大的事情多得很,小的事情也多得很,目的就是要奪權。”“文化大革命,整幾位老帥,是林彪搞的。”“個人崇拜,我和斯諾談話說過了,當時搞一點也是需要的,你美國也搞個人崇拜嘛。但搞得那么多!我姓毛,工作是黨的主席,叫我毛主席,我聽了很舒服。什么4個偉大,討嫌!頂峰問題,1966年7月份我就給林彪打過招呼,他不聽,還是那么寫。”
關于林彪集團的成員,毛澤東說:
“對他們這個集團的一些人,高級干部,能爭取的盡量爭取,能拉的盡量拉。”
毛澤東最后說:
“軍委辦公會議,這次是叫改組,不是摻沙子。今后辦公會議要研究大事。”“凡討論重大問題,要請總理參加。下達指示,要用軍委名義,不要用辦公會議。政治局討論決定的問題,是用中央的名義嘛。要好好準備,開次軍委全會,各大區同志來參加,征求他們意見。”
這天晚上,毛澤東將空軍報社一封揭發南方某地領導干部過去同林彪等“關系甚密”的來信,批示給周恩來,他寫道:
“對某些同志的懷疑不可盡信。”
10月6日,經毛澤東批準、中共中央發出關于林彪叛黨叛國事件擴大傳達范圍的通知。通知中要求,從10月中旬起,傳達的范圍擴大到地方基層黨支部書記、副書記。
10月8日,毛澤東會見了埃塞俄比亞皇帝塞拉西,他在談話中說:
“早幾個星期前,我因為心臟病已經死了一次,上天去了,見了一次上帝,現在又回來了。”
10月間,毛澤東的干女兒劉松林和她那位已經成為空軍飛行副師長的丈夫楊茂之,雙雙被隔離審查了。
事情的起因是楊茂之在上海住院治病期間,聽別人議論說,江青是“偉大的旗手”,一定會成為毛澤東的“接班人”。楊茂之插話說:“不會的,江青不可能接班。毛主席說過,‘不會的,她不行!’”誰知此話一出,竟然惹來了一場橫禍。這就叫做“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立時就有人告發了楊茂之。這還了得,有人竟敢攻擊江青同志!上海軍事部門立即將楊茂之收審了。他們一審才知道,此人竟是毛澤東的干女婿。此事呈報上去,王洪文不得不親自出馬審問。楊茂之便將老婆劉松林如何對他說過此事,一五一十講了一遍:有一次,劉松林和妹妹邵華見到了毛澤東,劉松林問:
“聽說江媽媽要接班,是真的嗎?”
毛澤東哈哈一笑,說:
“不會的,她不行。”
劉松林回家之后,便將此話告訴了丈夫楊茂之。沒想到楊茂之是個直腸子,心里擱不住話。他一見人們如此議論,便撂了出來。
王洪文見楊茂之如此說,便把劉松林也收審了。劉松林見了王洪文,說明了情況。她心想,此時只有干爸能夠救自己和丈夫了,如果給毛澤東寫一封信,要他王洪文親自轉交,量他王洪文不敢不答應。果然,劉松林向王洪文一說,王洪文立時就答應了,只是要求她,信不能封口。后來,毛澤東讀了劉松林的信,說道:
“娃娃們無罪,立即放人。”
王洪文得了最高指示,就把劉松林和楊茂之放了出來。
10月16日晚9時許,周恩來、葉劍英、姬鵬飛、熊向暉、章文晉到毛澤東住處匯報工作。毛澤東一見到熊向暉就笑瞇瞇地問:
“那個‘副統帥’呢?那個‘參謀總長’哪里去了?”
熊向暉也笑著說:
“主席問我的時候,我確實不知道呀!”
毛澤東打趣地說:
“現在知道了吧?”
熊向暉說:
“現在當然知道了。”
毛澤東說:
“你什么也沒嗅出來,是不是傷風了,感冒了?我的‘親密戰友’啊!多‘親密’啊!‘折戟沉沙鐵未銷,自將磨洗認前朝。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三叉戟飛機摔在外蒙古,真是‘折戟沉沙’呀。”
10月20日,基辛格第2次訪問中國。
10月24日,中美雙方就聯合公報問題進行會談。周恩來明確地說:
“毛主席已經看了你們擬的公報草案,明確地表示不同意。這樣的方案我們是不能接受的。”
基辛格辯解說:
“我們初稿的含義是說,和平是我們雙方的目的。”
周恩來駁斥說:
“和平是只有通過斗爭才能得到的。你們的初稿是偽裝雙方觀點一致。我們認為公報必須擺明雙方根本性的分歧。”
基辛格不想退讓,他說:
“我尊重總理的信仰。但把那些一貫正確的教條,寫在公報里是不合適的。”
周恩來嚴肅而又平靜地說:
“你們也承認,中美雙方存在著巨大的分歧,如果我們用外交語言掩蓋了這些分歧,用公報來偽裝觀點一致,今后怎么解決問題呢?”
10月25日,在中方的堅持下,美方拿出了修改過的聯合公報方案。周恩來看后說:
“博士,你們熬了一個通宵,將我們的一個主要觀點刪掉了。”
基辛格故作驚訝地說:
“哦,哦……是嗎?”
周恩來嚴肅地說:
“堅決支持世界各國人民反對帝國主義、殖民主義的斗爭,這是我們對世界形勢的一個基本觀點。”
基辛格十分激動地說:
“如果要總統簽署有這個觀點的公報,豈不是等于要我們的總統受到屈辱。這將在美國引起很大的麻煩。”
周恩來也“哦”了一下。基辛格又說:
“是的。所以我們要刪掉這些話。作為交換,在美國觀點部分也對等的刪掉幾句話,不使中國方面吃虧。”
周恩來盯著基辛格,嚴厲地一揮手,說:
“不。博士,我們不是在做交易,你完全用不著討價還價。你只需叫我同意,告訴我在中國觀點部分所用的詞句,確有令你為難之處就可以了。”
基辛格被說服了,而且很激動,他明白了周恩來從來不在原則問題上討價還價。
關于臺灣問題,基辛格問周恩來,對美國提出的“雙重代表權”的看法,周恩來說:
“對中國來說,臺灣的地位,比聯合國的資格重要得多。中國不會按照‘雙重代表權’的方案進入聯合國。我必須申明:中華人民共和國是中國唯一的政府。解放臺灣問題是中國的內政。美國軍隊必須撤出臺灣。這3條立場是不變的。”
基辛格說:
“由于眾所周知的原因,我們不能在開始我們的新關系時,背棄我們的老朋友。我們絕不能放棄對臺灣的義務,我們決不會和臺灣斷交!”
周恩來生氣地說:
“什么樣的復雜原因?什么樣的義務?真是天方夜譚!”
基辛格自知理虧,趕緊解釋說:
“我今天坐在這里,不就說明我們在改變嗎?”
周恩來說:
“毛主席說臺灣問題可以拖100年,是表明我們有耐心。毛主席的意思同時也包含了不能讓臺灣問題妨礙中美兩國關系正常化。這些不都表明了我們的誠意嗎?你們的誠意何在?”
基辛格被迫承認:
“美國認識到,在臺灣海峽兩邊的所有中國人都認為只有一個中國,臺灣是中國的一部分。怎么樣?”
周恩來將這句話重復了一遍,然后笑著說:
“博士到底是博士,這可是一項奧妙的發明。基本意思我方可以接受,只是個別字句還需要推敲,比如應該用‘省’,臺灣是中國的一個省,更準確,不用‘部分’。”
基辛格說:
“兩者在英語中沒有多大差別。”
周恩來說:
“在漢語中卻有質的差別。”
就在10月25日這天晚上,第26屆聯合國大會就美日等國提出的旨在制造“兩個中國”的所謂“重要問題”提案,以及阿爾巴尼亞、阿爾及利亞等23個國家代表團提出的關于恢復中國在聯合國的一切合法權利、立即把蔣介石集團的代表從聯合國及其所屬一切機構中驅逐出去的提案,即2758號決議案,在大會上付諸表決。
大會首先以55票贊成,59票反對,15票棄權否決了美日等國所謂的“重要問題”提案。會議廳中爆發出長時間的掌聲,對中華人民共和國友好的各國代表們無不歡欣鼓舞,他們手舞足蹈地歡呼、歌唱。國民黨代表周書楷被迫宣布退出聯合國組織,帶領手下一幫子人灰溜溜地離開了會場。接著,大會以76票贊成,35票反對,17票棄權的壓倒多數,通過了2758號決議案。當大會宣布這一表決結果時,會場上爆發出了長時間的熱烈的掌聲。支持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各國代表全部站起來,高高舉著雙手,長時間的熱烈歡呼:“我們勝利了!中國萬歲!”許多人在走廊里唱歌、拍桌子,互相擁抱祝賀,熱情的黑人兄弟載歌載舞,歡慶勝利。與之相反的是,美國合眾社則報道說:“這是美國自聯合國成立以來,遭到的最慘重的失敗。”
諸君可能有所不知,早在1945年4月25日,中國共產黨代表董必武作為中國代表團的成員參加了在舊金山舉行的聯合國制憲會議。6月26日,聯合國制憲會議結束時,董必武在聯合國憲章上鄭重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中國成為聯合國的創始國和5個常任理事國之一。蔣介石敗逃臺灣后,依然占據著中國在聯合國的席位,這是不合法的。至此,中華人民共和國在聯合國長期被非法剝奪的權利得到了恢復,從而結束了美國操縱聯合國,敵視、孤立和封鎖中國人民的歷史。
毛澤東十分關注聯合國大會的進展情況。他在聯大臨近表決時,曾經對護士長吳旭君說:
“我們就算有10億人口,在聯合國也只是一張票,一個小國也是一張票,我奉勸你不要看不起小國。”
這一天,毛澤東觀看了聯合國大會恢復中國合法席位的電視新聞,非常高興,對吳旭君說:
“主要是第三世界兄弟把我們抬進去的。”
10月26日上午9時,中美雙方為尼克松訪華準備的中美聯合公報草案談判初步告成,周恩來把基辛格送到釣魚臺的樓梯口,第一次用英語說:
“博士,歡迎你很快回來共享談判的愉快。”
他又悄悄地告訴喬冠華:
“聯大表決結果已經傳來,贊成接納中國、驅除臺灣的阿爾巴尼亞提案,已經以壓倒多數獲得通過。表決結果是76票贊成,35票反對,17票棄權。”
喬冠華問:
“基辛格知道嗎?”
周恩來說:
“為了不使基辛格難受,我沒有將這個消息告訴他。”
喬冠華在由釣魚臺駛往機場的紅旗轎車里,用輕松的語氣問基辛格說:
“博士,你看今年這屆聯大,我國能恢復席位么?我得到消息,現在這個時候,聯大正在對恢復我國席位進行表決。”
基辛格微微一笑,不假思索地說:
“不行,我估計你們今年還進不了聯合國。”
喬冠華狡黠地眨了眨眼,問道:
“博士先生,你估計我們什么時候才能進去?”
基辛格扶了一下眼鏡,說道:
“估計明年還差不多。待尼克松總統訪華以后,你們就能進去了。”
喬冠華仰臉哈哈大笑,說道:
“我看不見得吧!現在人心所向正在發生變化!”
中方人員在為基辛格送行的機場上,都在為聯大的事情而高興。美方人員還以為中國人是因為聯合公報草案采取了中國的觀點而興奮呢。
基辛格在“空軍一號”專機上,終于從傳來的電訊稿中得知了這個消息,他大為驚訝,雙手捧著頭,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表情復雜地說:
“我說過,光是中美接近,就會使國際形勢產生革命性的變化,可是連我自己對此也認識不足。”
欲知新中國政府代表團進入聯合國的情況如何,請看下一章內容。
東方翁曰:毛澤東告誡江青說:“別以為思想路線正確就可以忘乎所以,還要有個組織路線的問題。也就是說,要多團結一些人。”歷史已經驗證了“以為思想路線正確就”“忘乎所以”的人,不但害己,而且誤國誤民。這是多么慘痛的教訓啊!
關于第26屆聯合國大會對兩個提案表決結果,不知讀者看后心情如何?每當我讀到這一段文字時,都激動得熱淚盈眶。正如毛澤東所說,“主要是第三世界兄弟把我們抬進”聯合國的。那個時代,我們的朋友遍天下,是何等的自豪啊!而那些熱臉硬貼美帝國主義涼屁股反而被踢了一腳的人,看了那些文字不知作何感想?
[咨詢微信號:qunfeiyang2014, 139377762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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